粮库有兵,但非常设,一般都是临时征集丁壮守御,此刻已为黄头军将士接管。
他们奋力推开了厚重的外门,然后打开一个个粮囤的隔门。
邵勋很快抵达了。
到底是常年习练武艺的杀才,刚刚船震完毕,又走了这么一段山路,竟然一点不气喘。
他随机挑了一个粮囤,走过去一看,但见里面堆满了黄澄澄的小麦。
“今夏新收的?”邵勋抓起一把小麦,仔细看了看、闻了闻。
“五月收,六月启运,旬日前输抵此地。”提前赶来的司农卿殷羡答道。
司农卿是司农寺的主官,对应的是洛阳的大司农,掌仓谷事。
前河内太守、现平阳太守唐剑跟在殷羡后边,轻声说道:“大王,此阁已储夏麦二十万斛。”
邵勋微微点头。
设计库容六十万,只存了二十万,才三分之一而已。
不过可以理解,譬如那战马,刚刚长途行军完毕,瘦骨嶙峋的,眼下正是养膘的时候。
巡视完一个粮囤后,他又接连看了七八个。
有的已经装满了粮食,有的只铺了一个底,各不相同。
只从目测来看,二十万斛差不多是有的。而这些粮食,都是远近各庄园、坞堡按各自的摊派份额,遣人用马车送来的。
“数日后还有五万斛夏麦送来,点齐后,抓紧送往晋阳,此事由度支中郎将协同办理。”邵勋看着殷羡,说道。
“是。”殷羡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应道。
运输是度支中郎将、度支校尉的职责。
今年二三月间,度支中郎将杨宝来了一趟平阳,将“业务”发展到了这边。
往晋阳转运粮草,当然要尽可能避免陆路转运了,而这也是邵勋来巡视的主要原因,他要看看汾水航运的条件。
“刘聪市材造船,只为享乐,却不利用漕运。”说这话时,邵勋面不红心不跳,道:“岂不闻秦穆公泛舟之役?浍水上的梁柱拆了没?”
“已经拆了。”唐剑说道:“仆亲自领兵拆毁,凡十三根。”
唐剑所说的十三根木桩位于汾水、浍水交汇处,柱径五尺,裁于水平,传闻是“晋平公之故梁”,“物在水中,故能持久而不败也”。
简单来说,晋平公时都绛,在汾水边建了个临水宫殿,名祁宫,可能有部分建筑在河面上方,故用木桩支撑,原来多少根不知道,现在还剩十三根。
邵勋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这都八百多年了,木桩还能存在?怕不是后人所置,以讹传讹之下,说成是晋平公时代的――历史上这十三根木桩北魏时代仍有,被郦道元记载,隋朝时才拆除,使得其不再阻碍航运。
“浍水、汾水两岸良田无数,今夏大稔,若以船载粮,一船可载一千二百斛,而牛车一车才四十斛,耗费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邵勋说道:“秦穆公泛舟之役乃冬春枯水时节,而今乃夏秋丰水之际,刘聪不利用,我却要用。高显仓如何了?”
“夏收之后开始营建。”殷羡回道:“今年定能完工。”
“完工之后,河东及左近县乡粮草,尽输此地。”邵勋吩咐道:“高显向北之蒙坑,可转陆运,至此地再转水运,直趋平阳、杨县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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