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坊羊宅西边的空地上,地基已经打好。
每天都有甄官署烧制的砖瓦运进来,暴水那年的太行大木更是一根接一根搬进来,作为营建宅院的材料。
通政坊一共就两户人家,而今另一户有着落了:裴宅。
当尚书令裴邈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苦笑了一声,然后站在人声鼎沸的建筑工地外,久久无语。
他才五十出头,还能接着干,奈何!奈何!
按照传出来的消息,他将“荣升”司徒(正一品),并赐豪宅,可谓荣宠已极,但他要这个吗?
“景声?你怎不在汴梁?”宣阳门外,一辆牛车刚刚出城,不料车上竟响起了喊声。
裴邈寻声望去,竟然是原单于府从事中郎、现御史中丞裴宪。
“景思,你这是要去哪?”裴邈问道,问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契、房契,苦笑道:“来京述职,顺便领‘赏’。”
“我去雍州巡查。”裴宪一边说,一边下了牛车。
走近之后,摇头叹道:“一宅尽半坊之地,与王府无异,我看不是赏,而是祸。”
裴邈沉默不语。
“听闻你要当司徒了?”裴宪问道。
裴邈点了点头,脸色晦暗。
“官迷心窍。”裴宪冷笑一声,道:“汝少时与人清谈,颇有闲淡之风,为何当了尚书令就变了?”
“好了!景思!”裴邈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
裴宪摇了摇头道:“当司徒也好,清贵、崇高,便是三省官长,在你面前也要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