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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沅有茝兮澧有兰(1 / 1)

('44、沅有茝兮澧有兰睡觉前忌兴奋、忌激动、忌咖啡因,保持情绪平稳,才能开始高质量睡眠。可惜今夜他俩都不符合这条件。沈旭峥抓着严若愚打闹了好久才渐渐放过,使得她是彻底睡不着了。于是他俩便相偎在床上地北天南地聊天。“叔叔,今天下午我听说了一个噩耗。”她枕着他的臂,语气绝望极了。“什么?”他跟着她的话也惊了一下。“就是英语课啊,老师说的,年底就要考英语四级,考不及格,明年还要再上一年英语课!”她说得切齿又颓丧,“我不想上了,但我大概率也考不过。哎你知道吗,大学要是考不过四级,还不能毕业。”说完她仰起绝望的脸望着他。他本来当是什么大事,听了这个不禁一笑,但看她凝重无望的神情,还是怜爱地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然后温言安慰她:“很容易考过啊。我以为若愚是语言小天才,若愚英语学得不好吗?”她嘟起嘴,靠在他怀里长叹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向疑似学霸的沈旭峥披露她的学渣细节:“我高考再少几分就不及格了,你说呢。就这,还是我挨打受罪、跌跌爬爬才考到的。”“挨什么打?”他急忙关切,谁打的?谁他妈敢打?“我姑父啊,他在一个中专教英语。我小学起英语就不行,我看到那课表,哪天有英语课,我就想装病不去了。”她委屈地回忆着,“然后姑姑就一直让他辅导我。他这人平时还行吧,一教书,脾气就特别暴躁,我老记错那些单词,好多我真的分不清,英语发音又没什么规律,我看过德语的发音,那个就好记。我一默错单词他就打我、骂我,顺手就拿起书砸我,还罚我抄,抄不完不给吃饭。”这些应该都是她父母离开后的事情了吧。他如是想,不发一言地听着她忆述童年往事,渐渐将手臂圈得更紧。“也不知道他辅导我是福是祸,好歹考及格了吧,但他打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学英语了。谁知道,大学了,中文系唉!还不能解放!”她说着就伏在他怀里哀叹悲吟。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髮安慰:“没关系,以后叔叔教你。若愚知道学外语最有效的途径是什么吗?”“是什么?”她疑惑抬头。“找那个国家的人谈恋爱。”他坏笑着说完,又低头轻碰了碰她的唇。见她疑惑不解,他又补充道:“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把我扔去加拿大了,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所以英语比国语粤语更像我的母语。”见他平淡地说着那些凉薄残酷的早年,隐去了许多不堪回首与启齿的因果,她有些恻隐。她环上他的后颈,用脸轻轻蹭着他的喉结撒娇:“那你教我嘛,其实我小时候本来不笨的。”“嗯,现在也不笨。”他纠正她。“我小时候比现在机智多了。我七个月就会喊爸爸了,mama喊得更早。我两岁多,爸爸就教我背了好多白香山的五绝,他喜欢。他说当时是春天,院子里柳树发芽了,他抱我去看,随口念了一句,开元一株柳、长庆二年春,第二天我也拉着他的衣服,指着柳树跟他重复了一遍。他意外又惊奇,就天天给我念《白氏长庆集》。”她开心地跟他分享着自己的历史。“嗯,爸爸很爱你。”他温和地回应着她。“嗯,他本来以为,他结婚晚生我迟,三十六岁才生我,所以我一定会笨,但一想笨也没什么不好,世路艰辛,聪明人活得才痛苦,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说完,忽觉得不妥,想起了他很介意父母的年龄差,又后悔失言。但沈旭峥倒未在意,他沉浸在她的过往忆述中,迫切地想要了解她在没有他参与的那些年,是如何喜怒哀乐地走来,直到走进他的生命。“爸爸是不婚主义者吗?”他含笑问她。“你说对啦!”被他猜中,严若愚很惊喜,眼神又亮了起来,“但他遇到我mama啦!mama是个大美人,而且是个护士,穿着制服,真的像个天使。你猜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mama帮爸爸打针吗?”他拂了拂她的头发,笑着陪她猜测。“你又说对啦!”她兴奋不已,“本来只是认识了,因为爸爸最怕打针打屁股,但是mama打得不疼。后来他们又在书店碰到啦,都是去买磁带。mama想找一个苏联老歌的带子,没找到,爸爸说我家有,就把mama骗回去了。”“然后呢。”见她有些神秘地止住了话,他很配合。“其实爸爸家里也没有哈哈哈……”她笑得灿然,“爸爸拿了口琴,给mama吹了那曲《红莓花儿开》,吹完以后,一本正经地问mama,周明秋小姐,你可知道俄文那么长一篇歌词,用中国话,其实只当两句?”“哪两句?”他适时地接话。“沅有茝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她想象着爸爸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着,“是屈原《湘夫人》里的句子。mama听了嫌他迂腐,就故意问他:照你这么讲,《喀秋莎》呢?没想到爸爸哼了几句歌后回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然后很严肃地跟mama说:周小姐,你向我表白的话我已经替你说了,我现在也向你表白了,所以我们是男女朋友了吗?”说完这些,她为爸爸的浪漫与厚脸皮笑得在他怀里直打滚。“嗯,原来我们若愚写情书的本事遗传自爸爸。”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与她玩笑,心里默默感激着那双远逝的爱侣遗给他这样一个珍贵结晶。“我没有,我就写过一次……”被他说到害羞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捶了他几下。“mama很喜欢听外国歌,英文的俄文的,还有不知道什么文的,好多都是情歌,爸爸有时候嫌歌词直译不美,就意译成诗,休息日的时候,他们一边吹口琴一边自己唱,mama还会拉手风琴。”她又接着回忆父母的历史,然后想起,她原是要证明自己小时了了的,“哎,叔叔你知道吗,以前好多外文歌,mama教几遍我就会唱了。”“哪些歌呢?”他随之探究。她想了一会,问他:“叔叔你看过《泰坦尼克号》吗?我记得好小的时候,他们带我一起去看的,还特意去了L市的大电影院,好多人的,差点把我挤丢了,我都忘了情节了。但回来以后,mama经常拉着琴带我一起唱电影里的歌。”随后她抬起头,有些羞怯地问沈旭峥:“叔叔你要听吗,我还会唱。”他含笑点了点头,她便开始浅声哼唱那些铭勒在记忆深远处从未漫漶的词句:“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 I feel you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Far across the distanceAnd spaces between us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And you039re here in my heart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渐渐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清是伤悼那戛然终止、一去不返的天伦乐事和早慧颖悟,还是叵奈一些潜藏的心曲,无计与他海誓山盟,只能借婉约的歌声向他隐晦地传递。总之,悲歌已难再续。——————————作者:巨大的精神刺激会造成一些认知功能障碍,所以女主角长大以后是很笨的。《红莓花儿开》《喀秋莎》的第一段歌词,可以与诗、sao中的个别段落内容相对照,本爹爹认为,都是一种比兴手法,优美的文学都有超越国别地域的相通之处,所谓人同此心者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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