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从南京出来,行得三五日,又连绵下起雨来,秦舒精神不济,又犯懒,一日日躺在床上,不出门去。
药是每日里照常吃的,开始觉得难吃,一碗药总要分个三四次才能喝光。到了后来,丫鬟每每端来,不过晾上一盏茶的时间,便眼睛也不抬,不多说一个字,就喝了下去。
这日,秦舒精神好了一些,咳嗽虽然还是没有减轻,但是人却不昏昏沉沉了,自顾自穿了衣裳起来,坐在临窗的小案边看书。
看了一会儿,那字密密麻麻,眼睛便累了,见着一旁摆了云子,吩咐丫鬟:“去拿棋盘来,我下下棋。”
那丫头名叫春喜,这几日同秦舒混熟了,晓得她这个人虽然不爱说话,性子却是极好的,有事犯了错也并不罚人,那日受罚的两个姐妹也赏了伤药,她有心劝解:“姑娘一个人怎么下棋,不如我去请了大人过来?”
秦舒并不讲话,推开半扇窗户,带着腥味儿的江风缓缓而来,这时候是黄昏时分,正见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她呆呆瞧了一会儿,又咳嗽起来。
春喜拿了棋盘过来,赶忙要去关上窗户:“姑娘,赶快关上吧,大夫说了,你本就有风寒,后面又没有好好将养,拖成了肺痹,是万万受不得风的。”
秦舒挡住她的手:“满屋子的药味儿,熏得脑子疼。我又不开多久的窗户,只露一个缝儿,透透气罢了。”
春喜见她这样透透风,反而精神要好一些,便也依了,一面拿了披风来披上,劝:“姑娘,万事要想开些。你只想想我们这等丫头,本就是罪宦之后,在这官船上服侍,倘若叫谁瞧上,带回家去,不拘妻妾,总是难得的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