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的太監宮女們像變戲法一樣從廢園的各方涌了進來,各式菜肴果盤汽鍋流水價地送入閣中皇帝陛下與范閑二人,就在樓下語笑晏然地吃著飯,聊著天。而那個女人,那個橫亘在慶國歷史中,橫亘在皇帝與范閑之間的那個女人,則是安靜地在二樓房間里那張畫紙上,安靜地看著一
本應是一場殺伐開端,卻變做了父子間最後的晚餐。范閑清楚這一點,接受這一點,兩個人的戰爭,一個人總是打不起來的,既然已經煎熬了這麼久,他才做出了如此勇敢甚至狠厲的決斷,再多出一夜來又有什麼差別?更關鍵的是,正如先前皇帝陛下輕易破其勢而走時所說的那句話,既然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戰爭,那麼總要留些時間,讓皇帝做到那些他已經默允范閑的。
一夜的時間夠不夠?
「陛下,若若姑娘前來向陛下辭行。」姚太監站在小桌下側,低著腦袋,恭敬無比說道。
「讓她進來吧。」皇帝微微一笑,看了范閑一眼,意思是說朕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
一陣微寒的風卷著雪花進入樓中,一位冰雪般模樣的女子隨風而入,步伐穩定,面色平靜不變。在陛下的身前淺淺一福,正是范若若。
向皇帝陛下辭行之後。這位已經被軟禁在宮中數月的姑娘家,緩緩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漸漸地眼眸里生出了淡淡濕意。
范閑站起身來。微笑搖了搖頭,說道:「不許哭。」
於是范若若沒有器,堅強地咬了咬下嘴唇,勉強笑著說道:「哥哥,許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