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死了,我机会来了?”
这句话实在是难以理解。
按理说,朱福禄作为朱家的唯一顶梁柱,一旦死了,那整个朱家都会分崩离析才对。
为何老黄头说朱福禄死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黄头知道萧索无法理解,慢慢解释起来。
“朱福禄想要获取修炼资源,就需要接官府和仙门发布的任务。这些任务许多是九死一生,乃至十死无生。为了让做任务的修仙者没有后顾之忧,官府和仙门定了规矩,只要是做任务期间身亡,就会发给其家族一枚开脉丹作为抚恤。保证你们家族后继有人,帮那些修仙者解决了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萧索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爹寿元将尽,为了朱家下一代不至于绝种,他接了个十死无生的仙门任务,死在了执行任务的途中。”
“也就是说,会有颗开脉丹送到朱家?”
“是。按照仙门和官府的明文规定,作为他的子女,你是有资格去竞争这颗开脉丹的。”
萧索刚升起了希望,却又快速消失。
“我爹那么多后代,我又哪里抢得到呢?”
老黄头却微微一笑。
萧索看老黄头掌控一切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看向老黄头。
“难道说,朱家妻妾杀疯了?”
老黄头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朱家后院的妻妾厮杀尤为激烈,甚至朱福禄的一个正妻都死于非命。朱家现在就只有两个正妻和两个妾室的孩子还活着,六男五女。”
“加上我,也才十二分之一的机会得到。”
老黄头摆手:
“按照律法,陨落的修仙者是男修,则其儿子有优先继承开脉丹的权利。如果陨落的是女修仙者,则其女儿有优先继承开脉丹的权利。所以,你和你的兄弟们有优先继承权。”
“所以,我有七分之一的概率能够取得开脉丹?”
“六分之一。你还有一个兄弟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接下来,就是你们兄弟六人各显神通,看谁能拿下这枚开脉丹了。”
“那你知道仙门会如何选择开脉丹的继承人么?”
“你太瞧得起老头子我了。能知道这些,都耗费了我大半辈子的人情和十几年精力。再进一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萧索继而看着老黄头的眼睛,问道:
“一旦我没有拿到开脉丹,极大概率会被那个得到开脉丹的兄弟杀死。如今我却一点信息不了解,而活着的几个兄弟又都是养蛊专家,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我的胜率毫无疑问是六人之中最低,这个生意是不是太困难了点?”
老黄头并没有回答萧索,只是背身看天,道:
“分析得没毛病,确实如此。少爷,那你究竟上不上这个赌桌呢?”
老黄头将自己了解的全部信息都列出来了。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可能,阻止害死她女儿和外孙的仇人们飞黄腾达。
在萧索看来,朱家大院里现在还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双手染满鲜血,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恶鬼。
萧索是老黄头为全家报仇的唯一希望。
成功了,那萧索就化身为朱家阎王,老黄头则顺理成章地成为阎王身边的夺命判官,可以让这些恶鬼在十八层地狱走几个来回,再送去投胎。
失败了,萧索死,老黄头也没有什么活的必要了。
在萧索看来,他之所以一人苟活至今,就是在等着翻盘的这一天。
要是最后一抹希望破灭,那他也该下去陪伴自己家人了。
只是。
这个生死赌局,是突然出现的,萧索从未考虑过会遇到。
他此生更多的想的是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向人生巅峰。
尽量降低风险,提高收益。
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有多久的考虑时间?”
“你没有考虑时间。朱福禄前天死的,我今天才得到消息。赶去山鸡县朱家要大半天。开脉丹会在朱福禄出殡那天,也就是明天送到朱家。”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出发,就算无人阻拦,也仅仅是刚好能赶在出殡前的晚上到达朱家。”
“没错。而且像你这样为了保命隐姓埋名的朱家血脉很可能不止一个。所以为了避免波折,减少开脉丹的竞争对手,他的妻妾一定会选择天刚亮就出殡。”
“这么急?”
“甚至可能更急。”
萧索虽然只有二十岁,却并不是个愣头青。算上前世,他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何为知天命?那就是知道哪些是上天让你命中注定的,是你根本无法左右与改变的。
人生的重大际遇,逆天改命的机会,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旦遇到了,往往就需要你压上全部身家作为本钱,去搏一分希望。
人们喜欢叫赌赢了的为大英雄,赌输了的叫败家子。
其实在胜负尚未揭晓时,不论大英雄,还是败家子,都只是赌桌上的红了眼的赌徒而已。
现在,上桌的机会到了眼前。
这个上桌的机会是在死人堆里挤出来的。
多少女子与幼儿的生命,才换来了他的这个上桌机会。
若是朱福禄的上千后代都活着,萧索是绝对不会考虑加入这场大乱斗的。
机会来了。
桌上只有五个人,甚至不如他当年去拉斯维加斯打德州扑克的桌上的人数。
虽然他的本金不多,他的对手都比他强大。
可他也知道,这大概是此生唯一叩开仙门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设想的机会是结识那个射中自己膝盖的姑娘。
随手给出五颗灵石,她的身份一定不凡。
可是两年半过去了,杨大婶家的肉鸡出笼了一茬又一茬,他卖卤鸡脚卖了一锅又一锅,这个姑娘还是没有来找他。
也是,仙凡有别,她已经补偿过自己了,如何还能再来寻自己呢?
贪图自己吴彦祖黄狗县分祖的面容?
别无他路。BīQυGEQ.net
要么放弃修仙之路,在红尘之中再过一生。
要么去朱家,赢了仙门留名,输了黄泉报道。
可是这赢得概率,也太低了。
萧索认为不足百分之十。
若不是他还有五颗灵石,赢的概率恐怕趋近于零。
但是他又回头看去,自己的店已经被拆了。
这些年的心血,一下子赔了个底掉。
黄狗县是待不下去了,又要回到居无定所的日子。
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现在,可能正是他上搏命赌桌最合适的时候。
老天无形之中也推了自己一把。
既然如此,那就搏吧。
搏个通天大道出来。
至此,萧索的眼神不再闪烁犹豫。
“店伙计,备辆马车!”
三人本想坐着马车,悄悄地离开黄狗县。
但是县里的马车全都被租赁出去了。
按照店伙计打听来的消息,大概率都是去山鸡县参加萧索他爹的丧礼。
坏消息是马没了,好消息是杨大婶家还有头拉磨的驴愿意借给他们。
但驴是不能拉马车车厢的。
所以三人只能坐在木板车上,由一头驴拉着,上了去山鸡县的路。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头毛驴跑得飞快。
四个蹄子倒腾起来都快看到残影了。
萧索三人是又开心又难受。
开心在于应该能赶上朱福禄出殡。
难受在于路太过颠簸,他们又坐在飞速前进的板车上,随着板车起起落落,仿佛颠勺时炒锅里的菜一般。
不一会,三个人就晕头转向七窍生烟了。
老黄头最先撑不住了,赶忙叫停,下车吐了起来。
萧索和店伙计见驴车停都停了,不如合理利用时间,也顺便扶着树吐了一通。
“东家,这驴究竟是在跑还是在飞啊,也太猛了,路上超了好几辆马车了。”
“少爷,不是我说,就这个赶路法,我觉得我们到朱家能和你爹一块出殡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呕……老黄头,还有多久到?”
“五个时辰吧。这驴飞三个时辰,吐两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