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目光微凝，便问道：“伱知道……公子是谁么？”
……
道廷司任务危险，规矩也多，能捞点外快，实属不易。
过了一阵，两个孩子也就渐渐醒了过来，低声喊了句：
过江龙神色镇定，但神识十分不安。
顾安点头。
墨画目光锐利，“在你身上吧。”
在此之前，他更是从未见过，有任何阵师，能有本事用这种方式来还原阵法的……
奢大师破罐子破摔，不再隐瞒，但神色还是带着虔诚道：
“这都是神主借梦，传给我们的。我们学也好，画也好，都要借用神主的伟大神念……”
神主不会跟自己讲道理，也不会听自己解释。
为什么会由邪神来传授？
他们靠水吃水，这种水系功法身法和避妖术，尤其珍贵。
墨画不信，“那你的邪阵，都是从哪学的？”
墨画想了想，便将妖骨收下了，“这个妖脊骨，我就收下了，以后说不定能用来炼灵剑……”
其他顾家修士，也全都神色一喜，诚心向墨画行礼道：“多谢小墨公子！”
好在墨画最后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走吧。”
“我是个叛徒。”
墨画都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于头也不知说什么好，神情激动，眼眶通红，只一个劲地感激道：
“谢谢小公子，谢谢……”
但“神”既死，“物”的层面，也会慢慢消亡。
但他们这些人，也都只是普通世家子弟。
过江龙不敢答话。
他们信奉邪神，神识或多或少，都被吞噬了一些，所以神识有损耗，是正常的事，正常休养一段时间便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顾安一怔，还想推辞。
道场中的众多血肉妖魔，恍然失神，似乎被抽了“魂魄”，变成了一团团行尸走肉，在原地近乎本能地挣扎。
这个小公子……他的阵法造诣，可能比自己之前想的，要恐怖得多！
这不仅是一个神念妖孽，还是一个真正的阵法妖孽……
来的时候，怕打草惊蛇，才会被水妖撵着过了河，自己甚至还摔了个跟头。
以前的墨画，根本不会。
二品巅峰水妖的妖丹颇为贵重，若是卖了，每人都能分不少灵石。
任何有古怪的东西，全都收入囊中。
一本《白浪诀》，内附一份《白浪身法》，以及一本《驱水避妖术》。
不过，墨画显然还不想放过这个邪神的布道场。
墨画微微皱眉，不由想起了梦魇之中，这两个孩子，跪在供桌前，被两只特殊鱼妖同化，两颊生腮，手足化鳍的情景。
而且神明，不是不会阵法么？
墨画扫视了一遍，又确认了一遍，没发现其他问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就这样，墨画用自己的方式，加上还算渊博的阵道理解，初步还原出了一副，阵纹，阵枢和阵眼兼备，且自成体系的，真正的神道阵法！
顾家修士心生钦佩，只觉得这位小墨公子，当真是务实好学，利用一切机会，专心钻研阵法。
顾安动刀，剖开了水妖的腹部。
奢大师心中震惊。
墨画心里有点记仇。
墨画连忙将他们拦着。
墨画微微颔首，目光又从其他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过江龙身上。
水妖泡着沸水，在水中挣扎，怒吼，但它皮糙肉厚，沸水伤不了它，只能让它暂时处于水深火热的痛楚中。
这些传承，在墨画手里，只是几本普通的功法或是法诀。
墨画很满意。
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奢大师被墨画盯着，不敢隐瞒，苦笑道：
“这个我真没有。”
难怪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身受长怀公子看重的的小阵师了。
而后墨画便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奢大师道：“你把神道阵法交给我。”
一旦被神主知晓，自己必会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所以这奢大师，必然不是简单的邪阵师。
而这一路上，无论是开门，开坛，献祭还是入梦，大多都与阵纹有关，这些阵纹，也都掌握在奢大师手里。
“更何况，这次行事，全依赖小公子机敏过人，阵法渊博，调度有方，这本就是小公子应得的。”
杀了它，也算是除害了。
但现如今，梦魇破灭了，河神庙塌了，河神被斩了，邪神化身也被“吃”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不错，我们定当不遗余力。”
井底暗沉，不见天日，一直灰蒙蒙的，但外面已然是白日，阳光照彻，渔村之中，处处明亮。
之后阵法开启，火光弥漫，热浪扑面。
而墨画猜得没错。
于大河捧着这几本秘籍，手都在发抖。
呼吸之间，神念颤动，也如鱼儿的腮鳍一般。
压抑的气氛，淡了许多。
神明传授的阵法，岂是这么好还原的……
“二品巅峰水妖妖丹，经炼丹炉炼化，焚净妖力秽气，可以入药，值不少灵石。”
这些莫非都是大荒邪神的手段？
墨画看了眼奢大师，发现他神色惶恐，应该没有说假话，但墨画还是觉得有一丝违和。
小渔村的事，便暂时告一段落。
“也不能说出这个小阎王……否则我‘引狼入室’的事，就会被神主知晓……”
这种事，墨画就不用管了。
又走了一阵，便进了干枯的井道，一个深深的水池拦在面前，池里有那只强大的水妖。
唯有奢大师一脸难以置信。
血蛭泥潭里的邪祟，也都纷纷干瘪而死。
奢大师心生畏惧，不敢有其他想法，态度恭敬之中，甚至带了几分谦卑。
炼好的丹……交给公子？
墨画看了眼奢大师，问道：“你炼的丹，要交给谁？”
这个渔村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神，乃至任何东西，能对墨画造成威胁了。
墨画又问：“这些丹药，都是由谁去送给公子的？”
渔村内外，有不少神道阵法的痕迹。
就是不知，这种异变是好是坏了。
这里面，必然还有更深的阵学门道。
普通世家子弟，混点功勋也是蛮辛苦的，平日里赚点灵石修炼，估计也不容易。
整个渔村，或者说整个邪神的“布道场”，已经开始衰败。
“这条脊骨，也是好东西，水性充盈，骨质坚硬，是上好的炼制灵剑的材料。”
来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
渔修们的神识，都已然从噩梦中复苏，神色也不再偶尔有迷茫失神，只是多数脸色苍白，精神不振。
“灵剑要剑胚，一般会用以金石，或是妖骨作为底材，金石易得，上好的妖脊骨却难得。”
是的，这個“小阎王”说得没错。
墨画摇头道：“不用了。”
他们来的时候，也被这水妖追过，还有一个同袍，被水妖啃了半条腿的血肉，肚子里也憋着火，此时下手，更没有一点客气。
一道道阵纹，被墨画发现，又一一记下，最终拼凑成了一副完整的阵法。
奢大师一惊。
有顾家修士，想故技重施，往水池里丢死斑鱼。
“不能让神主知道。”
墨画一挥手，十来个顾家修士顿时一拥而上。
他也想做剑修来着，只不过没有剑修传承的根基，剑气不行，灵石不富裕，灵剑也不行。
于大河抱着两个孩子回家，将两个孩子放在床上，喂了些清心丹，活络丹，又以灵力疏通了经脉。
顾安顾全兄弟二人，在顾家的地位应该高点，但估计也算不上是嫡系。
借用邪念，又到底是怎么借的？
墨画就在一旁指挥着，从哪里下刀，哪里开鳞，哪里剔骨，哪里剥肉，说得清清楚楚。
墨画又嘱咐他们，“最好偷偷地学，功法不要外露，但是这些驱水避妖术，算是一种驱避水妖的猎妖法门，可以教给村里的其他人……”
墨画和善地笑道，但一转头，神念所见却是一怔，目光也微微凝重起来。
似乎即便从梦魇中被救出，这两个孩子，还是受到了河神影响，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异变。
只是寻常修士，根本看不到罢了。
他看了眼过江龙，而后淡淡命令道：
“你现在，就把炼好的丹药……送去给‘公子’！”
墨画想知道，这个公子，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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