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身来,想看看是谁一大清早的就来敲门。
他打开门,门口围堵了大概几十号人,个个手拿锄头木棍,为首的正是昨日请自己去家长看病的阿庆。
此时的阿庆双眼通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手里的棍子紧紧攥着,死死盯着蔡奕。
“阿庆?这是怎么了?”蔡奕一头雾水地问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便问道。
“乡亲们,就是他!这个蔡奕!我父亲就是喝了他开的药死的!一定是他的药害死了我的父亲!”阿庆怒不可遏地说道。
“你……你刚说什么?什么叫我害死了你的父亲?”蔡奕听完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还在这里给我装糊涂!我父亲本来都醒过来了,昨晚喝了你开的药,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发现我父亲已经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阿庆气的脸色煞白,牙齿咬的咯咯响。
“不可能!”蔡奕听后一声大吼,“我给你父亲开的是清热解毒的药!一点毒性都没有!不可能的!”
“到现在你还想狡辩!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罢,阿庆便将手中的棍子朝着蔡奕砸去,幸亏后者躲闪的及时,否则砸中便是一块淤青。
阿庆身后的众人见此纷纷上前,他们都是来为阿庆的父亲讨个公道的。不少都是阿庆父亲生前的亲朋好友,这人莫名其妙死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阿庆你先冷静,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蔡奕从医馆内走了出来,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若是自己躲在医馆里只会平添怀疑。
“我父亲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置他于死地!”阿庆的情绪此时已经有些失控了,朝着蔡奕疯狂地怒吼道。
“阿庆,你相信我。你自己也说的,我与你父亲无冤无仇,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蔡奕看着他说道。
“相信你?我父亲是喝了你的药死的,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阿庆拍着自己的胸口气吼道,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三天,你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必给你一个交代。若是真的与我开的药有关,我蔡奕自当已死赔罪!”
这时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平日里他也常去蔡奕的医馆看病,对于这个回回都不收药钱的年轻大夫也是颇有好感。
“乡亲们,听老汉说句公道话。蔡大夫平日里的为人想必大伙儿也都知晓,反正老汉是不相信他会干出如此这般毒杀人命之事。”中年人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中男人见没人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蔡大夫说了给他三天时间,那便给他三天时间。若是其中真有误会,那我等自当赔罪,若是确是因为蔡大夫的药造成阿庆他爹的死,那就如蔡大夫所说的,交由大伙儿处置。”
众人听后便不再有骚动,毕竟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受过蔡奕的恩惠,如今这般已是忘恩负义之行为。
“阿庆,你觉得这般可好?”最后中年人还看了眼阿庆,毕竟这件事还是他最有发言权。
“那便按王伯说的,若是三日后蔡奕给不出一个完整的说法,那便由我来血债血偿,以祭我家父在天之灵!”说罢,阿庆转身走了,众人也都纷纷散去。
蔡奕见众人散去,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双腿一软,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他扶着脑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阿庆家中看看,毕竟只有亲眼见到了阿庆父亲尸体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当他来到阿庆的家中时,发现阿庆并不在家,想来应该是去置办丧事的用品了。想到这儿,蔡奕的脑海中便联想到早晨发生的那一幕,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蔡奕的父亲曾是远近闻名的大夫,他救过很多人,可是到头来却救不了自己,病死在了床榻之上。
他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用布掩住口鼻,然后走了进去。
他发现阿庆父亲的尸体还放在床上,可是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一大群苍蝇围着尸体盘旋着,皮肤之上还出现了点点红斑。
“这是?”蔡奕凑近了一看,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相当严重。要说现在是开春时节,人死后尸体腐烂发臭少说也要三到七天的时间,可阿庆的父亲昨晚刚死,隔天便开始腐烂发臭,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他从随手带的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刀,然后戴好特制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割下了一块带有红斑的皮肤,放进了小瓷瓶中,准备等回去时好好研究。
他在屋子里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他看见地上有一只缺了一个角的瓷碗,闻了闻还带有一股浓浓地药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是昨晚阿庆父亲喝药的碗。他捡起了碗,用布包好一并放进了药箱之中。
正当他准备离开阿庆家时,撞见了阿庆抱着一堆纸钱元宝回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阿庆见着他,眼神中止不住地愤恨。
“我……我来调查你父亲的死因。”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阿庆,那种眼神,在自己双亲离世时也曾出现过。
“调查死因!哼,我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还说什么调查死因!”阿庆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怀中抱着的纸钱元宝散了一地,拳头握得死死的。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滚!我不需要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我公道!”阿庆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想伸出手去拍一拍阿庆的肩膀,却没有这个勇气。在即将走出门时,回过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哭泣的阿庆,长叹一声,扬长而去。
夜晚,医馆内蔡奕坐在桌前,点着一盏微弱的灯火。桌上苏潇潇送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他顾不上吃一口饭菜,从回来之后便一直翻着古籍,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苏潇潇靠着一旁的椅子睡去了,她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放心不下蔡奕一个人于是便在这里陪着他。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疫者,四肢无力,双眼发白,上吐下泻,浑身发热。死后尸体自内而外腐烂,皮肤之上出现红色尸斑。触及疫者皮肤,用物者皆传。”
他翻着一本古医籍,盯着上面寥寥的数字细细念道。
“疫源自畜牲而来,中疫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之而一国倾灭。”
他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眼中中尽是惶恐之色。
这可把熟睡中的苏潇潇给吓醒了,“你干什么呀?咋咋呼呼的。”苏潇潇抱怨道。
“不好,阿庆的父亲应该是吃了带有疫源的牲畜,所以死于疫情。”
“你……你是说疫情?”苏潇潇听见疫情二字,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几十年前闽越之地发生过一次霍乱,当时没人在意。但是仅仅过了半个月,染上霍乱的人便数以万计。朝廷没有办法,于是便下令焚城烧尸,当时那一场霍乱死伤无数。
“对,阿庆的父亲很有可能感染了疫情,他死前出现的症状和死后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尸身上出现的红斑,都符合疫情的特征。”蔡奕眉头紧锁,沉声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苏潇潇看着他问道。
蔡奕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我不确定阿庆有没有感染上疫情,但是如果现在不尽快焚毁阿庆父亲的尸体,那等传播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咦,你这个碗为什么缺了一个角?”苏潇潇见桌上摆着一只缺了一个角的瓷碗,于是便想伸手去拿起来看看。wwW.BíQǔgεq.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