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手心一阵刺痛,抬手一看,掌心处还有几道被指甲刺入肉里的细小伤痕。
“这不是梦。”
不知为何,他的眼眶湿润了,他不知道那黑袍人从何处而来?又从何处去?但是关于他说的赌约,却赔上了上万条无辜的人命,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如果是你,应该会想我好好活下去吧。”
生与死,善与恶不过就在一念之间。佛道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夫,从前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打理好那家父亲留下来的小医馆,哪有想过做那救世主。
“我们学医的,不就讲究个救死扶伤嘛。”
…………
血灌满了整整一个药壶,蔡奕的手腕上用刀子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向外流着血,或者说,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他的脸上没有了一点的血色,倚靠着墙,似乎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放松,好像一切的心事都了却了。
“都说了叫你慢些走,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他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在一片漆黑之前,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似乎在微笑着,又似乎带着些怒意。
“值得吗?”
眼前人像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有些心疼。
他握住了那只手,这一次他握紧了。:篳趣閣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这场给江夏带来灭顶之灾的疫情结束了,一个连大夫都算不上的书生别着一个药壶拯救了这座千年古都。
没人知道他那个药壶里装的是什么,只知道以他药壶中的药作为药引,那就能治好疫症。
天子听闻此事不惜差大臣请他入宫,欲要册封嘉奖,可当奉旨而来的大臣打听到这个书生模样的大夫的住所时,他已经在家中自缢身亡,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就这样一直挂在房梁之上,直到被发现。
“生亦我所欲也,死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宁愿去时好作伴,不愿来时独孤单。这可能就是一个人最后的气节吧。
在江夏郡外一出悬崖边,一名黑袍男子正眯着眼,俯瞰着这座千年古都。黑袍遮去了他的相貌,但给人的是一种冰冷的感觉。
“你这算是赢了吗?”在黑袍人的背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名拄着拐杖,身材佝偻,样貌丑陋的老人家蹒跚地走了过来。
“你这算赢了吗?”老人与黑袍人并肩而站,开口道。
“我从来没有输过。”黑袍人冰冷地回答道。
“可你这算不算是作弊呢?”老人弯着腰,比黑袍人矮了一大截,抬着头看着他问道。
“我只是告诉他后果,没有妨碍他的选择。”
“哼,你好像已经想好了一千个理由回答我了。”老人听后冷哼一声,说道。
“我不用去想什么理由,你输了就是输了。我要的东西给我准备好。”黑袍人的语气依旧冰冷,但是老人透过黑袍底下看见一双年轻的眼睛,这哪里像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不带一丝神采却给人一种浓浓的杀机。
“这些人可真是愚昧。”老人冷笑道。
“人心这种东西,可是奇妙的很。一念善恶,一念生死,好像所有的种种都在这一念之间。你我的输赢恰恰在这一念之间。”黑袍人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老人看着他,问道。
“问。”
“你到底是谁?”他的语气中不经意透露出些许的杀意,但是黑袍人好像全然没有在意。
“你没有资格问我。”
黑袍人的身影随着一阵风消失在了老人的视线里。悬崖边上,只留下老人独留在原地。
他笑着摇了摇头,拐杖用力地杵了几下地。
“你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能够丝毫不把那些家伙放在眼里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吧,只不过……呵呵,算了算了,你的事,我确实没有资格知道。”
…………
“好了,故事讲完了。”
老板放下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看着面前听得有些出神的蔡奕,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呢?人血怎么可能作为治疗疫症的药引呢?这从医学角度来说行不通呀。”蔡步国一脸的疑惑不解,反复自我质问着。
“故事之所以是故事,那是因为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老板的语气依旧平淡地说道。
蔡步国有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您可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吗?”蔡步国看着老板,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老板将自己的杯中又加满茶水,但是这一次没有喝,只是放在面前。
“你这个药壶,我本来不打算收的,但是不妨先听听你的愿望,我再做决定。”
蔡步国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父亲是一名医生,他救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尊敬他。但是他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我想他不应该就这么走了,至少我想让他看到我成为了一名像他一样的医生。所以我想您能救救他。”
蔡步国说完站起身来,向着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不肯直起身子。
“我问你一个问题。”老板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如果你是那蔡奕,你会怎么选择?”
“我……”一时间,蔡步国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回答。是啊,要一个人坦然的奉献出生命,那是多大的勇气。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我打死也不会去当这个所谓的救世主,但是如果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就是天职,哪怕豁出命来。”
老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仿佛这个答案如他所意料一般。
“你就真的相信我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死?”老板饶有意味地问道。
蔡步国摇了摇头,“其实我不太相信,但是现在除了相信之外,别无选择。”
“你倒是喜欢说实话。”老板看着他笑道。“其实这个和你做这个买卖我是亏本的,擅自改变一个人的生死一般人办不到。但是……”他端起面前的茶,停在了半空中,“我应该不算那一般人。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你这个药壶我收了。”
“真的吗?那您就是答应我了。”蔡步国一听有些激动起来,喜悦写在了脸上。
“怎么说也该和我喝一杯?”他晃了晃茶杯,蔡步国懂了他的意思,端起了茶杯和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