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37.饥饿
“失控总是件可怕的事情。”
金说，像是送别钱行时分的游子，他盯着布兹，远方，柯克兰哼着小调跑向舰船。
“我知道。”布兹说，金将留下，跟亚瑞克一起抗击碎骨者，同时确保亚瑞克不会看见什么奇怪的绿皮。
金摇了摇头。
“你们都是孩子，”机械贤者说，“没有经历过那件事……柯克兰那时在银河中朝圣，他也没有看见过。”
布兹的眼神晦涩，他还在沉浸式消化基因之父亲自化身绿皮lord，带领绿皮们发动一场大WAAAGH的震撼现实里。
“……苍白之主？”
莫塔里安的第一次失控……
生物舱尖啸着划破大气，尚且存活的绿皮们大叫着为了黑老大，跳上冒着黑烟的轰炸机。
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裹挟着欺诈者与燃烧者的泰伦舰船开始缓缓下沉。
[我很好奇，我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欺诈者说。
[你饿吗？
欺诈者开口问道。
哈迪斯眨眨眼，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一幅被恶搞的蒙娜丽莎，妇女的脸被完全涂成了黑色，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缓慢而漫长的饥饿。
轰炸机在空中胡乱地撞上生物舱，血肉块血淋淋地爆开，在空中下起金属与鲜血的乱雨。
“我不饿，”
他的触手探向星空，吞噬给予他足以征服规则的力量，绚丽的光球自虚空间浮现，坠向那些正源源不断制造泰伦们的舰船。
马格努斯绝望的呐喊还在回荡，
【哈迪斯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布莱克——！清醒时分的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冥子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他缓慢却坚定地走向甲板上停靠着的穿梭机。
他饥饿着。
布莱克启动引擎，推进器发出轰鸣。
另一边，嗡鸣的昆虫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它们肥胖的躯壳内只能榨出些许汁液，这令哈迪斯更加不满。
那个匍匐在虫子尸首旁，进食的怪物缓缓抬起了头。
布莱克吃力地推开舱门，他坐进去。
那永远贫瘠的巴巴鲁斯啊……
他望着那片颗粒无收的大地，他望着那终年滕绕着雾气的天空，食物永远都不够……一次又一次刮干净的碗，一季又一季歉收的农田，绝望是漫长而缓慢的。
生命的动力来自于进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祂挑逗着早已丧失理智的燃烧者碎片，幻象间欺瞒着泰伦们，将祂们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不够。
闪电与烈焰亮起。
就在那无魂无生的绿皮尸首之上，梦幻般的光球不断出现在泰伦舰队之间，将它们拉向大地。
……吞噬……
掌控物理规则的星神，与吞噬亚空间的黑洞，两者结合，昔日的帝皇真如此相信他所创造的怪物？
“味道不错。”
哈迪斯开始怀念，怀念那些食物充沛的岁月，那是一端美妙的时光……朦胧而悠远。
[饥饿，]欺诈者说，[沉浸在最本初的痛苦与欲望中吧，这世界的逻辑是吞噬，哈迪斯。
即便是星神，也依靠着吞噬而存活，吞噬能量、吞噬灵魂、吞噬彼此。
尚且活着的绿皮们掉入大地的缺口，黑暗快速地笼罩上去。
无数生物舱如雨般坠落，穿越云层时，便化作熊熊火雨，如流星般点亮长夜。
另一旁，没吃过啥好东西的原体，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陌生的面容进来了，他坐在哈迪斯对面，身上披裹着黄金般的绸缎。
泰伦们贫瘠的灵能联系完全无法满足他，那些瘦弱的虫子，它们的躯壳内没有充盈而饱满的灵魂。
云雾开始聚拢。
他举起碗。
嘴中温热的液体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感觉，虽然带着异族的血腥味，哈迪斯粗暴地抹去嘴角血迹，破碎的几丁质甲壳刺着他的脸。
乌云翻滚着，电龙露出一端，它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恒日所带来的光芒很快被云雾吞噬，漩涡般的黑暗笼罩着泰伦们，亦隐匿着敌人的身形。
一声短促的啼鸣后，泰伦们发起了进攻。
他被巴巴鲁斯完全摧毁的味觉显然也认同这一点。
电波跃动着。
他丢下镰刀的手抬起，暴虐的电弧腾起，黑暗开始笼罩，银白的液滴浮起。
他开始理解曾经家里囤积食物的老人们了。
[你感到饥饿，
欺诈者说，[缓慢翻滚上来的饥饿，伱因此感到愤怒。
[你走了这么远，这么久，却连最初的、微不足道的、唯一属于你自己的期愿都没有被实现。
……颗粒无收……
食物永远是最珍贵的。
金摇了摇头，“不论如何，你总要去亲历一回。”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承受的第一重磨难。
泰伦们嘶鸣着，咆哮着，他看着它们惊慌地散开再聚拢，就像是真正的、惊慌失措的虫群，他则注视着虫子们，
每一只泰伦都在寻找他，它们如何能够找到他？星神具有扭曲现实的能力，只有太空死灵的科技可以一窥其身影……亦或是来自亚空间中的一瞥，但黑潮翻滚，亚空间亦不悦地收回目光。
裂纹攀爬上大地，如同干涸的农田般开裂，星球深处的岩浆翻滚着，热气自地底腾起。
“吃吧吃吧，要不是你们，”赫瑞拉把粥塞进哈迪斯手里，她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妹妹，“我们俩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
……饥饿……
蒙娜丽莎正微笑着望着他。
虫圣嘶鸣着，下意识地往后错了半步，它晃动着自己庞大的头颅，试图寻找敌人的身影，与同族慢几拍的信息传递更令它所不适。
布莱克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你跟那些原体堕落后跟随的子嗣有什么区别？！布莱克？！布莱克·布彻尔？？！！！】
它们一同坠向大地。
虚空之上，失去地面指挥的绿皮太空站失控地撞向彼此，莹莹星球微光之上，安全距离内，泰伦母舰正安静地悬浮着。
密密麻麻、铺满大地的虫群开始集结，以军队的形式汇聚在一起，看不见的黑潮在它们脚下澎湃，这些无魂的虫子交头接耳着，互相笨拙却逐渐适应地交换着信息。
“奇迹，或者是灾厄？”
金想，莫塔里安绝不愿体验一次失控的感觉。
敲门声响起。
暴虐兽嘶吼着朝他冲去，镰风划出满月，飒飒作响！
呢喃低语在哈迪斯的耳边响起，轻柔而具有诱惑力，仿佛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不知道莫塔里安在不在，或者是马格努斯，哈迪斯茫然地想到，他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他们还好吗？他感到饥饿。
虫群们咆哮着，挣扎着撕扯向彼此，践踏过绿皮们安静的尸首，完全抛弃纪律，以最原始的本能驱动，它们互相撕咬着，饥饿永远是第一驱动力。
[我只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