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巨人一前一后地踏进来。
塞西娅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但在快到他们的位置时，脚步声放慢了，紧接着，她听见一声压得极低的疑问，来自冥王。
“哦！哦！俺投降！别打俺！疼！”
哄堂大笑，
要是冥王不来，这帮兔崽子根本不给他好脸色，萨缪尔想到，他望着战战兢兢的无魂者新人们，还是这些新兵给他长脸。
人群发出释然的声音，甚至传教士那边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大主教萨缪尔说，他皱起眉，
【我清楚！】马格努斯提高音量，挡了挡自己身后的阿里曼，【我只是……我只是好久没见到你了，莫塔里安，你还好吗？】
这个内容将在泰拉上学习，她的冥教老师这么说。
他们先是在巨大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港口上聚集，和其他穿着黑袍的人们，他们被打乱，按照体型重新分组。
“一、一、三……女大个儿，俺紧张。”
但人生不必什么都搞懂，不懂就不必思考，传教士也没有下达必须要都想明白的目标，正相反，他跟他们说可以糊涂。
稀疏的掌声消失，光头主教满意地砸吧了下嘴，
“总之，这次开幕式，我们没有准备酒水和餐点——但挪到了明天午后的聚会，相当于我们之前的开幕式换到了明天中午，而今晚我们一聚，是为了庆贺冥王的到来。”
但大船流水线并没有教她什么是“混沌”。
“有关系？”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请安静。】
刚刚在冥教大教堂门前，两位原体第一次碰面了，莫塔里安仅仅是点了点头，然后果不其然地看见马格努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传教士喊道，“你要是还想吃到晚饭！就把你手上的同学放下来！”
泰拉，塞西娅想，这个词汇更加古老……这不是她这种渺小存在该考虑的事情。
一个奇怪的现象，冥教里地位越高的，越不信冥王。
塞西娅咽了口唾沫，“别紧张，”她说，回忆着传教士是怎么说的，“不要打嗝，不要放屁，把自己当做死人，死人不会出声。”
塞西娅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个电子音响起，
两位机械贤者远去了，塞西娅所在的队伍也开始了流动，塞西娅听见缺魂儿粗重的呼吸声，她希望欧格林待会儿不要哭出来。
要不是“躺”在黑棺里不愿出来，莫塔里安会找哈迪斯好好聊聊。
似乎她可以选择这位女贤者？
塞西娅稀里糊涂地想到，毕竟她主动朝她说话了，看起来很热情——但听传教士所讲，他们将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传教士叹了口气，眉间些许疲惫，他抬头，望向教室后排抡桌子玩的无魂欧格林。
她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在巢都永远看不见天空的角落，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她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人类愿意接近她。
塞西娅记得自己的童年，她降生在卡西米尔，一个巢都星球，刚一出生，她做女工的母亲便将她塞到了流水线下的空隙间，她听着机械的轰鸣发出了第一声啼哭，不被任何人所喜。
“灰骑士？”“灵能者？”“啥？”
现在可以糊涂。
她只记得传教士说完，同那个女士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问她愿不愿意为人类奋斗，塞西娅稀里糊涂地点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她说这么多，然后就被扯上了飞船。
低低切切的低语响起。
当塞西娅感觉自己的脚腕开始疼的时候，他们到了。
“……无魂欧格林？”
沉默的人群并不对他报以掌声，但气氛明显放松了下来。
冥王。
贝琳达笑嘻嘻地说，她朝后望向塞西娅，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放心”。
塞西娅试着安抚欧格林，以至于她忽略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匆匆行在红毯上的冥教人员停下来，站在两旁，朝着后来者行礼。
莫塔里安先一步说到，他身后面露淡淡死意的卡拉斯则也朝着灰骑士的队伍露出了恶意的笑。
传教士安排他们站在了大厅最中间靠前的位置，塞西娅不安地意识到，他们这支队伍似乎站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那是一艘巨大的流水线，上面有很多人，有的人很友好，有的人很严肃，但大体来讲，都比塞西娅之前遇到的人友善，她看见长满机械的人，看见巨人，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家伙。
出生时的流水线，模糊的人群，一把铲子，永远也挖不完的土山，便是她的世界。
“冥王需要你。”
“肃静！”萨缪尔吼了一嗓子，“鼓掌的，巴掌放下去！”
传教士一本正经地拿出一个黑皮小本本，后来塞西娅知道那是冥教圣言录，朝她叽里呱啦地解释着什么，但她一個字都没有听清楚，完全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自冥王回来后，中枢冥教的第一次召集会。”
死亡之主的雾气笼罩在每个人的身边，塞西娅看见有人已经开始拿瓶子收集这些白雾了，或者是拿出一些奇怪的小东西浸透在雾气里，出乎意料地，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个儿对此保持了忽视。
“但请各位放心，冥者乃仁，冥王充分肯定并支持了我们之前召集会的流程，因此各位这一月内的行程并没有太多出入，我简单地解释一遍。”
他卡着最后一个词说完，便立刻闪人，时机刚刚好，白雾自大门处飘来。
萨缪尔总结道，他收到消息，焊在办公桌前的冥王忙完了，正在急速前往大教堂，而死亡守卫与灰骑士也一同抵达了此处，他没必要再当不讨喜的吉祥物了，
“此次泰拉朝圣，祝你们坚定为人本心，也希望各位玩的开心——但最后一点提醒，受冥王本人的嘱托，我们这次集会加上了无魂者新人们，我希望各位给这些未来的希望做一个榜样，”
在塞西娅学到第七页的时候，他们的船抵达了泰拉。
或许她该早早死去，但没有人教过塞西娅这个概念，巢都里的人大多庸庸碌碌，有时她会羡慕那些混帮派的人，至少他们看起来更快乐些。
马格努斯那边咳嗽了一声。
传教士像是开始自言自语，他摇了摇头，修剪得体的指甲不像是穷人，
“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难，难啊。”
【嘿—】马格努斯的话卡住，【好吧。】
“……”
“这么大的个子？”
“卧槽，无魂欧格林。”
“呦，长吁短叹小家伙来了。”
人群沉默无声。
天上的星星看着他们，一队一队的队列正朝着山脊上的教堂攀爬，冥教不允许在圣地载具出行，人们像是蚂蚁般蜿蜒。
这句是对塞西娅说的，塞西娅紧张地盯着那个女贤者，点了点头。
但见到冥王后，就不能犯浑了。
冥教也并非中央管理地方，而是地方自治，中央平日里负责一个统筹与地方联系，以及一个吉祥物的角色。
灵能原体低声说，也抬脚跟上莫塔里安，并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望着雾气笼罩的莫塔里安，马格努斯的赤发几乎炸起来。
站在苍白之主身后，皮笑肉不笑的卡拉斯看见莫塔里安的身上飘出了淡淡的死意。
卡拉斯很高兴莫塔里安跟他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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