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说:“我还在犹豫。”
“有什么可犹豫的,多好的机会?”
“如果我签了,要在美国定居。但我不签,我做的所有成果必须留给教授,除了一纸学位证书,我什么都带不走。”
她能够理解,一个崇拜爱因斯坦的男人,一定愿意为科学牺牲一切。其实他早已做了决定,只是缺少一个让他坚定信念的鼓励。凌凌吸了口气,先给自己勇气,然后打字:“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签吧,我以后逢人便可以吹吹,咱有个科学家网友。”
“凌凌,你择偶的标准能不能放宽点?”
久久凝视着屏幕上的文字,她刚刚沉寂的心又开始天翻地覆地跳动。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他知道自己太优秀,不能满足她的要求,但他想向她要个机会,为此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科研成果。她颤抖着手指打出两个字,鼠标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一分钟,才咬着牙点了一下:“不能。”
将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这是她自认做得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从此以后,又一位美籍的华人科学家诞生,科学的篇章上能不能写上她“伟大的功绩”?
“好好做实验吧,你将成为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她鼓励他,眼眶却渐渐红了。
他问:“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了,等你获诺贝尔奖的时候跟我合个影,再给我签个名……我把它挂在四级证旁边。”
“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能认识你,我已经很幸运。”48
“认识你是我最大的不幸!”这行字凌凌打了,又删了,换成“谢谢”,想了想又删了,最后换成:“能认识一位科学家也是我的幸运!来握个手,庆祝我们伟大的友谊从此诞生。”
凌凌伸出手,触摸到的是生硬的电脑屏幕。她对着电脑屏幕笑了笑,对自己说:“这样继续吧,维持这份真诚的感情,保留这份美好的幻想。”
那天,他们和以前一样侃侃而谈。她第一次发现,和品性高洁的人聊天相当有压力,越发显得自己庸俗,简直俗不可耐,可她偏偏在不遗余力地张扬着自己的庸俗,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坚信彼此不是可以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他说:“只要能做出成果,五年时间不算长,陈景润为了哥德巴赫猜想不知耗费了多少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数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