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着这些话脱口而出,心绪变得越来越轻快,感觉就像心底一直以来郁积了不知多久并且在现实世界重压下随着岁月增长不断淤腐、而在过去又完全不可能解开的…脓疮,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轻轻挤破了。
不,那不可思议好像连这点强力也没有使用,只是轻轻抚在腐烂不堪的地方,早已深入骨髓的毒胞便化开了…胞中淌出的脓毒还未来得及散发出经年郁结的浓烈腐臭,便在触及那力量的瞬间褪去了所有污性,挥发到空气中轻轻消散…
而伤口下,非但疼痛不见踪迹,甚至内里似乎都已不医自愈。
被淤毒窒息太久、几近成为干尸的灵魂…又恢复了…呼吸。
洞彻心腑、新生般的清冽;无法言喻而又润物无声的…畅快淋漓。
一直以来心底那越来越阴郁而又无法可解的死黑压抑哪儿去了?
它真的存在过吗?
它真的消失了吗?
将信将疑下依然汩汩涌出的欣悦中似又带着些许细若游丝的…怅然若失…
“可…如果‘知’是…不可能的…那么…是不是…‘不知’…”思绪兜转到此处,阿杰对自己心里从那条线索而来却最终又迷失了所有线索的想法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此时的阿杰还没有从看似解脱了一道一直以来死死禁锢他的诅咒而油然生起的欣快中完全平静下来,就听仙子娴静如故地娓娓道,“如果‘知’是不可能的,那么由‘知’而知的‘不知’又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似乎又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种眼见将将就可脱身却止不住又要沦陷回去的情形若在往常必定会引起难以自制的愤恨,然而此时在仙子不经意的安然面前,这状况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只是先前的欣快渐渐平复,阿杰凝神收拾起思绪试图找到一条出路。
可思虑转来转去却怎么都无路可出,又似乎这种状态本身就有些…说不出的异样,隐隐感觉到预示着什么…可那是什么?
阿杰陷入的迷宫依然逃不出仙子的眼睛。
“嗯…”艾米颔首略加思索后对阿杰道:“闭上眼睛。”
看着艾米,阿杰别无他想合上了双眼。
“你现在还能看见什么吗?”
阿杰还是先细察了一下再摇头否定。
“用手指按在双眼上,稍稍用力。”
阿杰一一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刻之后,艾米又问,“现在眼前有什么变化吗?”
“发花,像花屏一样,乱哄哄、红兮兮的一片。”
“那就是看见什么了咯?”
阿杰点头。
“那就是说,你在看不见的状态下,看见了…”
这话一下刺到某种从来不曾隐藏,却又从未被察觉到的东西,阿杰不由一激灵,他受惊般一下睁开了眼睛,心下若有所悟,却又茫然不知所悟何物,恍惚间诧异莫名,只是下意识间难以置信又有所希冀地直楞楞盯着艾米…
“如果你一定要以为那是什么,那么这就是在‘唯一’状态下的成像模式。在视觉的维度下如此,你睁开了眼睛依然如此;无论什么样的知觉,最终都只可能呈现在那唯一可能的知觉者那唯一可能知觉的知觉中…只是,这是一个无所谓维度的维度,由此,在这个模式下可以成就一切维度…”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再说,如果你刚才真的看不见,那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看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子的轻声细语在此时的阿杰听来几如梦中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有点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敢说下去,为什么说那里面有危险…”恍恍然像说梦话一般…
“哦?”
此时,话语仿佛脱离了意识的主宰,开始不假它物如镜面般直接自行显现出存在中某种本来如此的东西…
“虽说意识层面我已经知道了‘唯一’…但我其实仍在以‘以为’的方式认识一切…换句话说,我的一切认识依然全都是从背离唯一的对立中生出的‘以为’…而这‘认识’又是我可能信以为真的一切,乃至让世界得以具有实际意义而能够成其为实际意义上的世界的唯一来源…在这终究无证中…我却用‘以为’给自己画地为牢…并用这唯一方式画出了一个看似凿凿无疑的…世界…意义的世界…而这‘以为’所能成就的,终究只是…妄想…它对唯一的背离…本就是不可能的…在那本不可能的对立下…生成出的一切…全都…终究只可能是虚妄、紊乱、疯狂、荒谬、烦恼…它们全都从这个无所谓原点的原点中…出现…”
话到此处,阿杰抬起头,正滑入无边悲伤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去寻找艾米的目光,希冀着某种…依稀的、别无他处可寻的慰藉。
“那虚妄是无解的…于是…那痛苦…也是…而且它们…没有尽头…”
“那‘唯一’本是无法可说的,如果一定要做某种描述,那只能说…”就在阿杰的心神随着追根溯源的深入渐渐沉入空冥,艾米低着头开始轻语,“那是完美、绝对的完美…它所成就的一切,全都是…绝对完美的。只是在人还没有体悟到这绝对完美时,他看见的就只能是‘不完美’,然而,就连这‘不完美’也是由那绝对完美所成就,也依然是绝对完美的,所以这‘不完美’绝对无法可破…”
听到这儿,阿杰脚底不住发软,不由自主要往后退,可脚下却一点也迈不动步子,只有上身微微后仰,像被某种无形力量轻轻托起…
“完美?…绝对?…‘以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以为”捏造出的“信”已然失去所有依托的奇点上,阿杰绝对难以置信…却又没有任何东西再能为他圆谎原来那“信”…
“它只能看到…‘相对’…在背叛了那绝对完美…之后…它…陷入了一种…无法完美的…绝对的…‘相对’…但...那…其实…依然是…天哪…”说到这儿阿杰突然难以置信地看向艾米,“‘不信’的人是绝对无法相信这完美的…因为那‘不信’也同样...太完美了…”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相信?”
望着艾米宛若空明的笑靥,阿杰只觉自己嘴里、心里的所有语言仿佛都在…消融,如永恒极夜里的坚冰遇到了它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阳光,于是再也无法维持那曾经看似永远坚不可摧的固体形态。
“语言”依然弥漫在意识可及的一切地方…只是,似乎失去了从来如此的绝对束缚力,这“束缚力”只在此刻才微微显出形迹,过去,它凭借绝对的理所当然而豁免于一切觉察之外,却又是一切所谓“察觉”得以成立的唯一凭据,在绝对无形无迹之间让人不知不觉自投于它的罗网中,永无出头之日…
慢着…这罗网…无所谓真的…却也…无需是…假的…
忽然,阿杰自己也笑了…
不久…
仙子当然知道阿杰心里消融了什么,“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吗?”
一听到仙子的话,阿杰不假思索便迈步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艾米看着他笑道,“哎,这边。”
这下思绪总算多少落回到这似已无所谓现实的现实中,挠挠头,阿杰转身回来。“还有多远?”看似随口询问,实则自寻台阶,只是那点难为情让声音没多少底气。
“照这走法的话…大概还要相当于你们那儿十天左右的时间吧。”仙子佯作不知阿杰的小九九。
“啊?”这惊讶倒是全自动的,可在它还没来得及凝缩成形时,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道相反回应,而它不再像第一道惊讶那样是蜗牛触角般遇到刺激的自行反应,而是在发现自己心里那套条件反射机体后的自嘲。
“怎么了?”对阿杰的惊讶还有些不解的艾米回头问道。
“没什么。”阿杰摇摇头释然一笑。
赶路继续。
可走了不一会儿,“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觉得十天时间太长了?我差点儿忘了,你们那儿的人几乎都是没…那个怎么说?你们管那叫…‘耐心’吧?对了,差不多都是没什么耐心的,走十天,大概比要你的命都难受吧。”
“要是我刚‘啊’的时候你这么说,就算你猜对了,不过现在嘛,只能说猜对一半。”言语间还略带得色。
“哦?”仙子来了兴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说来可能有点怪…刚开始,我的确觉得十天长了点,可后来我发现,让我受不了的…怎么说呢?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话,那它其实不是‘十天’时间本身,而是我对这十天时间的某种想象,或者说,是我自己的念头。”运用着第一次真正属于自己、如初生般的思维,那滋味简直让阿杰有点儿上瘾了。
“照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让你受不了的东西,其实并不在…‘对面’?”
“好像…可以这么说…”这些事看来还是得仙子才能捅破最后一层纸。
“那它究竟在哪儿?难道…在‘这面’?”艾米又起了玩性。
阿杰考虑了半晌,“如果…没有‘对面’…它出现不了。如果…没有‘这面’…它也不会出现…”
“那么‘对面’究竟在哪儿呢?或者,还是说它与所谓‘这面’本就是一体的两边?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有‘这面’与‘对面’?”
又是半晌,对面的男子才一点一点开始回应...
“这‘对面’…其实…本身是无所谓位置的…而是有了这‘对面’,一切‘位置’…才得以成立…而且…有什么样的‘这面’就有什么样的…‘对面’…反之亦然…这好像…是无所谓‘哪儿’的哪儿…也正因为如此…一旦不信的人…一定要说这是哪儿…那么这就一定是…也只能是…那儿了…”
停顿一下,“只是…以这种方式成就的…‘那儿’…终归…是…凭空捏造出的…是凭空妄认的…虚妄…可是…如果不信者痴心不息…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妄认中永远徒劳地营造这本不可能、却在必须相信些什么的不信者眼里显得如此真实到真无可真的幻象…”那景象历历在目就是自己相信过的一切…就是那时身边和自己同样身不由己的人们唯一能相信的一切。
甚至即使此刻,似乎也未真正停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又是怎么自己让自己受不了的?”
在这个问题面前阿杰的思维愈加蹒跚,可他还是用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走了下去,“在终究只有唯一声音的世界里…不信者对他眼前的一切…欲加之名…何患无辞。在终究无证的世界里,不信者以为有证的话,又有什么样的证明不能成立?…于是,一个根本是自体循环论证的东西却以外在现实的面目出现了…那‘外在现实’在自体循环论证中被不断放大…无限放大…于是...他所以为的真实就这样无限真实起来...而当这种真实是某种负面的东西时...甚至都无需是负面…谁还能受得了?可让他受不了的究竟又是谁、又能是谁?”
这个一旦失步即无从收步且一直以来控制、驱使着他却从未见过其真容的暗影,当阿杰用自己的思维第一次一点点摸索出它的模样时,微微欣喜中却交集着丝丝黯伤…
“照你那么说…科达比那西人的烦恼和痛苦终究是无解的?”
阿杰不敢随便开口回复这个问题,仿佛里面有某种他无法承载的重量。
可考虑了很久之后,他小心翼翼说出了最低限度上可以说的话:“如果…以为有解…那么就是无解的…”
说完,阿杰几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自己之口,甚至连带自己听到这话的耳朵。
可是,当“不信”驱使的妄想不再有完全的主宰力时,如果一定要对那“不幸”作某种描述,那么这就是自然而然看到的东西…
而接下来的话阿杰居然一时不敢出口,直到接上艾米的目光他才缓缓说道:“…如果看到里面的根本,就会发现…其实…那原本…就不需要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艾米乐了,“这么一来你把科达比那西人那无穷无尽的欲望,还有他们念念不忘、痴心以求、不顾一切都想得到的所谓‘幸福’置于何处?”
阿杰低下了头,视线无意间落在艾米那双光洁圆润的天足上,“正是不信者的‘不信’才让他们眼前出现了所谓‘幸福’…而这成像机制下的实质…好像才是真正的‘不幸’…在这‘不幸’的驱使下,他们其实根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但他们却只能看到由那‘不幸’制造出来并指给他看的‘幸福’,却看不到这‘不幸’本身…于是他们不可能解开那‘不幸’的根源,却只能在‘不幸’的驱使下去追逐根本就是由‘不幸’投影出的‘幸福’…所谓‘幸福’其实本就是那‘不幸’幻化成的…慢、慢着…”
阿杰一下抬起头,“好像正是在那所谓‘幸福’的无穷诱惑下…痴心追逐、不顾一切的科达比那西人…才让自己生生处于一种根本无解…而且永恒的‘不幸’当中…”此言直击到的层面真实得令阿杰难以置信,“这tm…就是一场…神罚呀…而且是…绝对完美的…神罚…”说到最后阿杰的嘴唇不由微微发抖。
“也就是说,如果科达比那西人以为有什么外物可以让他得到‘幸福’,那么无论那是什么——是缺钱的想赚大钱,或是钱多的想要安全自在;是单身想要恋爱,或是为爱所缚想要自由;是藉藉无闻想要出名,或是为盛名所累想要平凡和隐私…等等等等,都不能让他得到‘幸福’。”
“...是的…但处于‘不幸’中的科达比那西人永远可以想象一种他当前不在其中的处境来寄托他所谓的‘幸福’,于是他们眼里永远可以看到别处有他想要得到、想要追逐的‘幸福’,而这又坐实了他所以为自己正身处其中的‘不幸’,于是…在追逐其实永远追不到又永远可以制造和追逐的‘幸福’图景时,他便让自己陷于永恒而又是无解的‘不幸’中…”
“那不幸的根源在无形中把一切‘此境’化成‘不过如此’的现实和烦恼,而不信的科达比那西人真有可能知道他所寄望着幸福的‘彼境’是否已成为‘此境’吗?即便那‘彼境’已成为‘此境’,可如果不幸的根源仍在,这‘此境’就不会化成‘不过如此’的现实和烦恼吗?…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科达比那西人断除了他‘不幸’的根源,那么他就会发现,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幸福’;如果一个科达比那西人无法断除‘不幸’的根源,那么在‘不幸’的驱使下,无论看似得到怎样的‘幸福’都不能给他真正的‘幸福’。”
“…如果…断除了‘不幸’的根源…其实根本不需要…所谓…‘幸福’…”阿杰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只是这一刻,在蓦然看到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一切曾经如此坚硬、牢不可破、在不自觉的无休无息的痴心妄想下、于贪着无厌、患得患失中无论怎样都难以让自己真正舒心称意的...痛苦…的某种真实面目时,它们却在没有丝毫改变的外表下…变得…似是而非、似有若无起来…
如果那还…真是…“痛苦”的话…
“天哪…这…可是…那不就是…”
此时阿杰眼前隐隐看到他过去身处的那个世界里,自己以及身边绝大多数同类,全都为了追逐其实只存在、也只可能存在于外人面前的表演场合和公众集体想象中的幸福,而在由外界给出的所谓“幸福标准图景”重压下,一个个在他们真实的现实里不得不殚精竭虑、竭尽一切可能与不可能让自己表演着他人眼中的幸福,自欺以欺人,欺人以自欺,由此全都让自己生生陷于无论怎样都无法幸福的实际境地中,且无路可出…
无论他们身上带着怎样的外在标签——屌丝、成功人士、弱势群体、精英、loser、winner…——这些标签对他们各自真实身受的现实处境下种种不得已、烦恼与痛苦全无意义,乃至那其实只是给他们编配按照“标准图景”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所对应的QJ而已。
这种对过去的阿杰来说如腐肉般恶心,却又是每天每时每刻不得不面对、承受的现实,此时,似已变得柔软下来,且不再那么腐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从中好像还透出点别样的奇妙来。
而且,当不再用那套“标准图景”给出的标签来看所有人,即便其中有些人在过去的阿杰眼里显得那么荒谬、恶毒、虚伪、不可理喻乃至令人说不出地厌恶,但此刻他们一个个全都渐渐变回了“人”——并不真的知道明天会遭遇什么;看似如主人般做着各自生活中的种种选择,却并不能真正决定选择带来的后果,也全然不知道决定他选择的根本原因往往并非由他自己掌控;看似一个个决定着自己的生活,却在各自真正的处境里终究还是在现实和无常的摆布下如此微不足道…
“好了。”这会儿艾米看着阿杰的模样却忍不住发笑,“这问题你留着自个儿慢慢折腾吧——虽然它们本无所起…”天女随即打住了这个话头,“我们该赶路了,要是照这么走下去,一百天也到不了。”说着,飘然起步。
一开始,阿杰跟随的脚步还有些僵硬,但不久,在怔怔出神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步伐渐渐复活。
像一个刚从永恒监狱中走出,重获自由,却又还不太敢相信那自由的囚徒。
“嘿。”莺声乍起,阿杰循声望去却吓了一跳,白衣仙子不知怎的就站定在面前不到半步的地方,阿杰赶紧刹车才将将没撞上。
可刚一定神,阿杰心里就有点后悔脚步收得太急了…
“还没想好呢?”原来仙子停下来看看身后这位的情况,正出神的阿杰反应稍迟才差点撞上。
他摇摇头,“我只是…这儿的宁静味道不错,是我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阿杰避过自己心中所想,说起了另一点真实感受,毕竟那个自己打的死结只有自己才能最后解开。
“如果宁静真有什么好味道,那么也许你很快就会厌的吧。”
“厌?”这好像明显违背现在的事实,可…有什么好味道是永远不会“厌”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米的话里好像在说…“喜爱”与“厌恶”其实是同一个环上的两边。
咦?自己感觉到的似乎还不是真正的“宁静”…
慢…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某种说不出的无动无不动之静...不是已然...不...好像从来就自在于此了...
忽然,阿杰不禁哑然失笑,真正的宁静若有知的话,或许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明明已在其中,却还要找她而又找不着的荒唐人吧…
“来,抱住我。”心思似乎正随着目光一起投向远方的仙子恬然说道。
阿杰觉得自己听错了,可话明明白白就在耳畔,他眼睛睁大了些,晃晃脑袋,还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艾米回过头来却见阿杰仍在那儿傻站着不动,这让仙子有些奇怪,“还愣着干嘛。”
“你…是让我抱着你?”阿杰的语调摇摇晃晃就像随时会跌倒。
“对呀。”艾米端详着阿杰,弄不清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变得有点怪怪的。
只半步之遥,可阿杰却挪动得异常费劲,“你冷吗?还是累了?”一边靠近仙子,一边找着话说,欲盖弥彰着他木偶般的笨拙。
怎么会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自己都觉得奇怪,放在原来的世界,不管什么样的美女,遇到这种状况都只有两个字——“拿下”,可怎么在艾米面前就会…
这看着是一个关于“美女”的问题,但此刻…又好像变得不完全是。
阿杰努力定了定神,低头正看到自己伸向仙子却停在半途那双僵硬的手臂,又看看艾米,忍不住噗嗤笑了。
“啊——原来如此…”把阿杰打量了没一会儿,艾米的妙目取笑间眯起,又一次洞穿了他的心思,“你这个下半身还留在科达比那西的家伙,是不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那模样就像在对付自家顽性发作的小狗。
“这不能怪我…至少不能都怪我。”
这就急了?怎么口不择言?
虽然话里头隐含的恭维看似机巧,但那也只适合用来对付科达比那西美女,仙子面前,阿杰本没想这么说——虽然那也是实话。
更可怕的是,阿杰发现自己居然脸上发起烧来,OMG,上次脸红都不知道是多少世纪以前了,早以为这种功能已经从生理层面彻底消失——就像尿床一样——可这会儿怎么会复发?
此刻的感觉,与其说“青涩”,倒更像“天真”。
一想到这词,阿杰不由真有点难为情起来,就好像这是件着实可耻的事。
可“天真”什么时候变成一种耻辱?自己也觉得荒谬,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科达比那西,事实就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真”,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是一种完全多余的天性,要在科达比那西生存,第一个要抛弃的就是这玩意儿。
可是,一种与天真不相容的生活,又能是种怎样的生活?
在科达比那西可管不了那么多,tmd生存第一,别的都可以去TM。
但那一切真的仅仅都是为了生存吗?
所以,第一个要扔掉的必须是天真…
md现在想来的确恶心了点。
对了,也难怪自己脸红,仙子刚才最后一句说得好直白,阿杰这才回过味来。
只是仙子说得那般随性天成,让他完全没咂摸到这一层。
可再一回味,天女的话里又感觉全没那层意思,有的只是兴之所至的调皮,可自己这真把下半身还留在科达比那西的俗物却止不住往那上面想...
“为难你了吗?”看着阿杰依然踌躇不决的样子,艾米不解间眉头微蹙起来。
眼看天女有可能改变主意,阿杰也顾不上什么天真不天真了,赶紧道:“哪有,能为仙子效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一出口,阿杰自己都觉得有点害臊,这话本身的俗套已经其次,主要是说话的样子就像个遇到漂亮女生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初中乖乖男。
更雪上加霜的是,心乱撩撩的阿杰此时才察觉到仙女先前的调皮话又像在有意逗他…
好在自己的动手能力没有停留在初中阶段,阿杰一手轻轻扶住天女肩膀,另一只手怯生生放到艾米腰间,觉得位置不对,又度寸如尺地往下移去…
“这,这样可以吗?”
越想把话说顺溜,舌头就越不听使唤。
和仙子这样零距离接触,让阿杰心跳也止不住越来越快。
感觉下方的手差不多到位,心酥手软的阿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使劲,把仙子横抱在了怀里。
“谁,谁让你这么抱的!”
正疑惑着对方的动作就猝不及防被莽莽撞撞横抱起来的艾米一时难以平衡,便不由自主双手勾住了阿杰的脖子。
“快放我下来。”忙乱之下,仙子却清婉依旧,如微风中的海棠,摇曳之间愈发楚楚生姿。
阿杰光看着就不由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要命的是天女攀上自己脖子的这双藕臂。
原本怀抱着这温软如酥的玉体,鼻息间嗅到仙子身上似有若无宛如天籁般的袅娜香气,阿杰就已经神魂飘荡,即便只觉怀里的天人轻盈如棉,却就是使不上力,被艾米这一勾更是头晕脚软。
天哪,初中里第一次和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时都没这样。
不过说什么都得坚持住。
借着艾米的话,阿杰顺势勉力自控着才把仙子轻轻放到地上,松口气之余,一阵天旋地转。
这通折腾也把仙子弄得衣袍歪斜青丝散乱,不整理也不行了。
可她身边的阿杰这才发现,艾米穿的这身衣袍是如此...宽松,就像电影里的古希腊人服装。
只是此刻在现实里那么近距离才得以看清那衣裳下面几乎处处走光。
但布片间若隐若现的胴体却宛如清波碧叶间半遮半掩的带雨荷花…美得摄人心魄…却几乎不惹人丝毫…欲念。只恍觉眼前一切如在天国,看得阿杰连呼吸都快忘了,眼里不知何时竟蒙上一层薄薄泪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他这副痴呆呆的模样却令艾米忍俊不禁,“嗨,没事吧你。”一边整理衣服仙子一边笑道。
“事?有什么事?”阿杰依然呆呆看着天女衣衫下些微透出的玉体出神。
“问你呀。”很明显,面前这个家伙的魂儿还没回来,天知道他把那玩意儿又掉哪儿了。
“我?我没事啊。”
“那你这算什么事?”
“不知道…有吗?”看阿杰这样子,说话的嘴显然还没和脑子搭上线。
“没有吗?”天女又好气又好笑。
“这算有事吗?”依然是离线状态。
“问你呀!”怎么这厮就醒不过来了呢?仙子的嗓音变响了些。
这下阿杰总算有点回过神,“我?”刚说一字,脸又刷地红了,看来这是最直接、却又是阿杰最不想作出的回答。
“不可否认,你脸红的样子有点呆萌,不过也不用红起来没完没了呀,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欺负我,我会这样吗?”魂儿差不多回来了,要不能开始回击还装得那么无辜?
“哦?是吗?欺负你就能把一个矬男变可爱?那我还想看看他更可爱的样子…”凡人的小手段又怎能逃出天女的仙法。
“呃…”眼见仙子又要出招,阿杰倒吸一口凉气,“神仙姐姐,我认输了还不行吗?你饶了则个吧。”还没开战就投降了。
自打瞥见天女玉体那一刻就在胸口乱跳的那头小猪此时还在扑腾,这让阿杰更没法接仙子的招了。
“那我还是欺负了你啊。”艾米不依不饶,显然还没调戏够。
“天哪,神啊,给我条活路吧…”阿杰简直欲哭无泪,“我…我冤哪。”望着仙子的目光里委屈都快泛滥成河。
嗯,差不多了,可怜的孩子都这样了,艾米偷乐之下终于改口:“好了,快过来吧。”
这忽上忽下的转变,再加上方才令人无法不心跳加速的接触让阿杰都有点晕了,好在对他来说神仙姐姐露出的那压不住的笑意就是最好的赦免…
咦?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呀?
“我是让你从后边这样抱着我。”说着,仙子两手交叉环抱到自己腰间,示范给走到近前的阿杰看,“刚才你倒是听清楚了再抱啊。”
“喔,原来是这样。”眼看又要让自己做那份做梦也不敢想的美差,阿杰心里美得滋滋冒泡,可还是不免有些莫名紧张,“那我重新来过。”他用力咽了下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别再胡来了。”说着,艾米就要转过身去。
可就在这时,她余光无意中看到了什么,立刻盈然跳出一小步,逃开了阿杰正伸向自己的双臂,紧忙道:“等等!”
言语间妙目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阿杰。
满脑袋光想着美事,阿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仍楞楞看着仙子,连手臂都忘了收回来。
见阿杰依然没有反应,艾米没那么好气地说,“等你把先那儿…收起来再说。”
阿杰正出神哪,就见天女双颊上那抹原本如初绽桃花的淡淡粉色怎么忽而浓郁起来。
是之前离得远没看清?还是错觉?但不管怎样,那真是太美…美得完全无法形容。
正再次滑入如醉如痴中的阿杰这时才隐约想到仙子的目光先前似乎扫到了自己身上什么地方才逃开的,而天女此时话语所指的就是那儿。
于是他下意识沿着仙子刚才的视线看去,却见自个儿身前的袍子中央突起了一个高高的尖峰。
看到此景,他居然还纳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这…真不能怪我啊!”情急之下都有点求饶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间,就见那不争气的小峰又耸高了一点…
可奇怪的是,那无地自容的窘赧只发作瞬间便失去了效力,而这个始料不及的变化让满心正准备应付窘态的阿杰一下扑了个空,一时间反倒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这会儿面对的是个科达比那西美女,无论她多漂亮,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会有多少难为情,而且这分明还是种可资夸耀的雄壮象征。
可这情状出现在天女面前那就完全不同了,阿杰头一次感觉唐突佳人确是件罪无可赦的事,更何况这样的天人。
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吃惊自责之下,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呢?
阿杰这才察觉到这世界中那种没有形状的静谧已悄无声息间渗透进了他整个心神,那种感觉令阿杰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可要摆脱的窘境还在,但这位仁兄拿出的办法却是用手去压平那不听话的家伙,嘴里还叨叨着:“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也没法故意啊…”
可刚一收手,像是存心要和他过不去的小兄弟又倔头倔脑翘了起来,更过分的是,这回还带起一挂衣襟…
“噢?原来你已经没法对它发号施令了?”
“是啊。”听到艾米认同自己的说法,正忙慌慌急于制服小兄弟的阿杰不假思索答应。
可转念一咂摸滋味才发觉仙子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你…”阿杰终于反应过来,他有些讶异地望向艾米,却发现即便这样的当口仙子还有心逗他的窘处,而且此时看着阿杰中招的样子脸上红晕未消的仙子正乐得欢呢。
上帝呀,不带这样淘气添乱的好吗?
可看着仙子那娇俏的模样又全然是种超乎想象、没有分毫烟火味的仙气,妙不可言…
这下阿杰真的有点相信某种不同于人间的另一个世界,而自己此时真的已经身处其间了…
随即阿杰宛然发现从这世界渗入他内心的那种静谧,所到之处某种一直以来完全笼罩着他却又从未被感知到的东西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察觉让阿杰一时有些难以相信,他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狐疑间下意识想要细查那微微显露的端倪,以便切实确认。
那究竟是什么?
说不太清,只是过去在科达比那西它无处不在,却也因此不为人察觉,就像空气。
那是某种强迫性的力量,而且强迫得如此彻底,更像是某种无处不在的…审判。
对了,“审判”。
一种使人无法不服从的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比空气更无孔不入、更无形的东西甚至完全就在人的感知之外塑形着人的所有感知,从而令人连不服从的想法都不会产生。
而此时,它却好像在那静谧面前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吗?
阿杰有些不确定,或者说是不敢确定,甚至当意识到那审判不再笼罩一切时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就像一个生下来就在一座一切都处于严密监控与操纵下的监狱中的人,早已习惯在这看似理所当然就是一切的必然法则下生存,这里的任何事物都经过了那无形力量的审判,人除了按照那终审判决来看待这世间的一切,别无其他可能。
甚至对身陷其中的所有囚徒而言那真正笼罩一切而又不可抗的强制力还不在于判决的内容,而在于这“判决”方式本身。
于是这无边强制力消除了它最后一点可能的痕迹。
“判决”,是狱中人看待世界唯一可能的方式,更是他们唯一可能的生存方式…这似乎又正是他们永不得出狱的根本。
在那里,一切只在审判中存在,即便狱中人谈论一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那依然是一个由审判得出、本身依然还是判决的“没有审判的世界”。
在这座监狱世界里没有什么不是监狱的组成部分。
“自由”,阿杰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对狱中人而言看似令人向往其实全然荒诞的名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转而他又惊异地看到其实囚徒们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失去过那自由——而且就像艾米所言,是完全的自由——如果“自由”真的可能的话。
只是在这由审判主宰的世界里,囚徒们却全都在别无选择地用自己完全的自由,来最终给自己铸造那绝对的审判——“自由”使他们得以用任何可能的方式附和、让自己符合审判做出的最终裁决。
于是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合格的囚徒——至少都想成为合格的囚徒——起码表面看起来必须这样——也只可能从表面上。
由此,他们便用自己那完全的自由,不自觉而又别无选择地把自己封闭进绝对的不自由中,并把这作为生活的唯一准则——或者说那本就是他们唯一可能而无所谓唯一与可能的准则。
然而有一天,一个囚徒,却遇到了一位没有一丝审判痕迹的人,一个审判完全无法对她生效的人。
这甚至比死亡更不真实,可在她那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里,连“真实”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更奇异的是,这囚徒在那天人的映照下发现,自己一直身处其中的这座无边无畔的无间牢狱,其实…从来就没有任何真正的…囚禁功能。
那些一直以来在囚徒们眼里坚硬到不可触碰的铁窗、铁门、牢狱…原来就算不打开也根本不会困住人。
这座所谓牢狱,本就没有任何真正可用来束缚囚徒的力量…甚至…要让一个囚徒获得所谓“自由”,都没有任何外物需要解开…
审判,那令一切化作牢笼的审判,真的存在吗?
可一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那是一个囚徒根本不可能相信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囚徒天生就只知道以审判的方式来看待眼前的一切,于是,囚徒无论在哪儿,那儿都会成为——也只能成为——坚不可摧、无处可逃的囚笼。
审判,这对囚徒来说让他们的一切得以成为一切的根本,怎么就这样没来由地停下了呢?
阿杰的思维在这里几乎陷入完全空白的停摆。
前面似乎没有路了…
如果这是悬崖,那下面——无论有多远——还有大地。然而这片空白之下,似乎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实体…
没有审判?
可这明明是一个没有审判就不可能的世界…
可面前的她…
却又明明是一个审判无从生起的世界…
而两个世界此时面对面遇到了一起,就在同一个时空里…
狱中人在看到自己身处的这囚禁着他一切的牢笼本无所谓牢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相信一个本没有牢笼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个无所谓牢笼的世界里,他连走出一步都全然没有了可能…
可再要找回那与生俱来的囚笼,却发现,那一切已再也无法以完全意义上的牢笼存在了。
阿杰莫名有些不知所措,在抓不住审判的世界里,当自己不再被审判绝对束缚时,身临其间,却似乎比孤零零漂浮在幽暗而空无一物的太空更令人恐惧——彻骨的恐惧。
可是,就连这彻骨恐惧,此刻都难以执行它最终的审判…
“审判”,就这样分明呈现在眼前,和以往毫无差别,只是…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对他做任何真正的执行…
即便此刻阿杰拼命想把自己套回原来那副枷锁中,可所有挣扎都失去了只有审判才能赋予它们的那种效力。
骑着自行车最初踏上旷野的那一刻;昨天中午公司里吃完饭后和Luke在围观下PK“实况足球”,自己拿中国队灌进他德国队第三个球的那记小角度抽射;地铁站台那个走在前面的露背装女生似乎搞错了出口,忽然回头却与自己看着她的目光相交的瞬间…
这些甚至好像连记忆都算不上,只是那些时刻留在心里某种几乎没有了面目的吉光片羽。此时却不请自来一个个默不做声掠过脑海…就好像自己是具躺在棺中的遗体,正接受一旁那些半生不熟的悼客们瞻观。
此刻,自己就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表面一切如常,却又生生与它失去了所有连接…
与此同时,在意识几乎已无法再以意识的方式起效时,又生生看到那链接…从来都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正发生着的这一切还算什么?
这一切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
“是”本身又是打哪儿来的?
既然根本找不到“链接”得以成立的绝对证明…那只要“相信”这一切是什么,它还能不是什么吗?
而这“什么”真的是“什么”吗?…
天哪…这些念头是不是太无谓——不,是太疯狂了…如果还要说这“是”什么的话…
最后一点否定的企图都变得无法执行,而“相信”又与它可能相信的一切失去了链接…
对面那娉婷妙人的笑声听来如风铃般飘渺迷人,杳杳如幻似梦…
她…还是她对面的他…谁是谁的梦中之人?
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双莹莹星眸里宛然是无邪的童真,连对它的形容都像会在无意间污染那份天纯。
如果说孩子的天真背后还有某种懵懂划出的界限,可仙子的目光背后,通往的却像是一个让所有界限都悄然间雪释冰消的国度…
豁然之下,恍如天光乍现,囚徒这才发觉有一种寂静无声、无所不至的灵光,不知何时已透彻了他的整个囚室…还有外面的监牢…还有监牢外面那同样为审判所主宰的监狱世界…以至…一切的一切…而此时已难以分辨这光究竟来自天外,还是它本来就在一切之中——只是以前被那强力无边的审判死死封印而全然不见。
这下,仿佛整个世界涣然化作…不,更像是…这世界本来就是…无所谓重力…无所谓燥热…无所谓声息…无所谓阴影…无所谓尽头…的…光…
在它所及之处,所有那些随审判而来的伪装、刻意、压抑、不安、怨懑、恐惧…都于了无痕迹间…悄然消融…
它们甚至都不曾散去,只是如何从不可能中产生,此时便如何归于不可能之中…
于是“牢狱”只剩下这个名字,而再也无法继续作为牢狱存在…
阿杰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天线杆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因为什么难以自抑的色心才起了反应,而是因为——用“因为”两字似有些勉强——它只是在所有摧残囚徒本真的强迫与审判消融之后,自然而然发生了…复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连它,先前也在审判中变得如此扭曲,而它受到的又恰恰是最不容抗辩、最彻底的审判之一。
“审判”说它只有唯一本性,于是它的一切作为都成了对审判的证明,由此,审判做出的裁决成了它唯一可能的道路。
它便只有在这根本不可能选择的道路上陷入不存在底线的偏执、变态与疯狂。
而这也无形中连带着它的主人一起落入“审判”划定的铁律、绝对与荒诞之中。
“审判”以这样的方式无所不在。
但那真是它唯一的本性吗?
在审判消歇之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乃至这个问题本身都变得没了所谓。
若一定要说的话,此时的它是不是更像一株度过了不知尽头的沉沉长夜后恢复了生机,重现鲜活的野草,在漫无涯际的天光下,无拘无束地…蓬勃起来。
于是,第一次,它在阿杰眼里显出某种…本然的可爱。
不再有审判强加在身,不再是一部只会痴狂嗜欲的生理机器,而还原成了一株自在的生命体…活生生的…生命...
“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它的时候,为什么它却显得那么…陌生?自己过去不也常会用到这个词吗?
这时阿杰发现,以前自己只是以一种条件反射的方式,在特定情形下叨喋着审判给这个词所下的定义。只要在相应条件下反射出这个词,就在审判意义上算是“知道”何为“生命”,而从没有体悟过真正的生命本身…
不但“生命”,一切概念,在审判中都只有所谓定义而无关真实——如果真有所谓“真实”。
在审判主宰的世界里,审判给出的裁决就是只能以审判模式看待世界的囚徒们眼中唯一可能的“真实”,甚至,正是在彻底切断心灵与真实之间的一切联系之后,审判给出的“真实”才能如此绝对地建立起来。
然而,在灵光复萌的生命面前,连这荒谬而窒息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再那么重要…
褪去了审判,一切在似是又似非是间开始透出…宛然天成…言无可及…自在无瑕的…灵妙…俯拾皆是…无处不在…
在这无法形容,而只能勉强形容为“完美”的灵光面前,阿杰的心神都在悄然消融…
他不自觉地向着那光走去,试图触及那辉光——虽然无处不是那辉光——仿佛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作为一个无从被审判的、自在的、真正的生命,走出的脚步…
在一个已无所谓监狱的监狱里…
在一个已无所谓世界的世界上…
重返…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失神般木然前行的阿杰,当脚步无法再前移的时候才发觉已来到艾米面前。
就见仙子默默凝视着自己,恬静的柔美中带着淡若游丝的哀婉和幽怜,仿佛感应到了他内心每一缕纤毫…
依稀间,阿杰只觉仙子好像真的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就如同原先两人各自的世界,此刻奇迹般合而为一…或者,更确切地说…像是某种灵犀,让他从一直以来自痴自执间画地为牢而成的无边囚笼世界里走了出来…
于是…一切…都在这里了…
仿佛没来由地,阿杰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把仙子揽进怀里,脑袋微斜,靠在仙子肩上那片青丝铺就的芳草地…
仙子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经意间便把人带进一个不再有疯狂、逼迫、谎言、恐怖与…苦痛的…梦里…
恍惚间,阿杰生出某种亦真亦幻的感觉,仿佛怀中天女正是由那遍布世界的光化出的灵妙实体。
这下,阿杰不由更深地把艾米抱进怀中…
对呀,阿杰忽然想起之前仙子不是让自己抱她吗?
霎时,这一刻更像发生在梦里——一个找不到尽头、没有什么不是梦的…梦里…
忽地,阿杰觉得脚下一轻,等回神留意怎么回事时,却发现脚下好像少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什么?
明摆在眼前的事实此时却成了一个难以想起的问题…
对了,是大地,一直以来被默认必然在脚下而不再被注意的大地。
自己刚才还站在上面的大地哪儿去了?
迎面而来的风像某种提示,只是这信号过了好一会儿才被阿杰收到——原来自己已经在天空中。
就见远方没入微明天际的地平线画出一道望不见尽头的边界,一边是布满盈盈星光的天海,一边是酣然沉睡于夜色中的大地…
等一下…究竟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这就是阿尼卡提亚?分界的一边,应该是地面所在,那儿出现了无数星罗散布的微光,仔细分辨,或紫、或金、或蓝、或白…各色相间。让人难以分辨天地的错觉就由此而起。
“那是什么?”阿杰指着那些不规则光点问天女。
艾米微微笑了笑,并未作答,只是略微降低了高度,继续往前飞去。
在还没接近那微光的工夫,阿杰的视线随着飞行偏转向别处,却无意中看到天宇深处掠过一道细微的明黄弧光,应该是流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轨迹是道分外优美的弧线,眨眼间化入夜空,消失不见...
接着,幽暗中又一道宝蓝色光从另一边而来,迅疾划过,没等阿杰看清便已了无痕迹,甚至让人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所见。
在它留下的转瞬即逝的记忆里,那流光在最后一刻裂成了两瓣…
无边幽明中闪过的谜一般的景象蓦然摄住了阿杰神魂…仿佛这甚至都难以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过的刹那…即是…永恒…
“那…怎么可能?”阿杰断断续续重复着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此时已飞近地面,方才远处的光斑,这会儿已来到眼前。
而看似更不可能的景象已然降临,阿杰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只觉那就像一团团漫天燃起却又凝固了的…火焰。
大地上的风徐徐间浩荡而来,于是那垂天的昏暗火团随之巍巍摇曳,还伴着海涛般的低响,自四面八方隐隐传来,音声把四周这银蓝底色斑斓火云的同类纷纷引入阿杰眼帘。
扬扬荡荡,异色纷呈,全都散射着时明时暗的幽幽微光,仿佛有呼吸,又幻如天地间腾起了绵绵无边…看似即将烧尽却永不熄灭的灰烬。
就在阿杰看着它们如入梦境时,那幽焰纷纷扬扬扑面而来。
不但没去遮挡,反倒一阵欣喜,阿杰伸出手,迎候接触的刹那。
可缤纷缭绕的暗火带来的却是丝丝凉意,如冰如玉,一时间令人分不清这漫天飞舞的究竟是火焰,还是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小小意外却让幽焰在阿杰眼里愈发奇丽迷人,就恍如一个静谧轻寒的冬夜里,独自走在霓虹缤纷的街上,不期而遇一场幕天席地突然降临的大雪。霎时,于无声息间,悄然抹去了真实与梦境间最后一丝可能的界限。
今夕何夕…此在何在…
于是曾经和正在真实的一切,也与那无从追索的幻渺…合而为一。
不…好像那…本来就是同一…
忽然,心下某个无法名状的地方微微错动开一点点,阿杰不由有些恍惚…
人如何确定梦中自己所在?
当身边的人都声称这是“地球”时,“地球”就成了真实的所在?
可是,人又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如何确定身边这些人是不是梦中所见?
既然即便是对“梦”的所谓“确定”,也只能是事后做出的…自证…或者说…臆断…那又有什么真正的依据可以用来确定“现在”?
哎?是不是有点扯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题…似乎只在于…“梦”…以及…自证…除了自己,别无旁证,于是,那是“梦”…
可,即便有了所谓“旁证”又如何?
在一切“旁证”之所以成立的背后,还不都是由“自己”引用来,尔后又信以为真。
只是当它使“真”成立之后,留在可见中的,便只有那“真”,而全然不见了“自己”本身。
想到这儿,阿杰一下傻了,不知该怎么想下去。因为从来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无所不在的“想”,或者说所谓的“想”,莫名间好像…失效了…
阿杰忽然察觉——又不敢相信这分明无疑的察觉——所谓“想”…竟…全无来由…
于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成为它的来由…
阿杰不由有些晕眩,但心里又好像分明知道…在这无来由而来的一切中…其实…不可能有晕眩…
因为…甚至也称不上“因为”…似乎…一切…全都…无所谓“梦”…
一切…全都…无所谓不是…“梦”…
就在思绪似断、又似无思可断之时,眼前景象再次吸引了阿杰——那如火如雪的无数晶片居然全都穿透了自己那一时断片不再由意识支配、却已然伸出去迎接它们的手掌…还有手臂…身体…而且这穿透本身又使一种似幻非幻的感觉油然而生——阿杰只觉自己的身体也好像是由无形的光,幻化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阵阵淅淅沥沥的凉意也随着那些晶片的辉光沁入肉体…
于是,“谁才是无形的?”这个问题变得越来越难以分辨,及至没有了意义…
阿杰忽而笑了起来,他试着舒展开身体,让穿透来得更彻底。
“呼”一声轻响,艾米带着阿杰飞出了火丛。
眼前满目琳琅缭乱立时豁然开朗,代之遽然呈现的,是渺渺星天…幻如自在于时间之外…空空在上…
在这刹那间显出的绝对得绝不可能、却又绝对得如此绝对的一切面前…语言…霎时在一切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都…失去了…彻底…失去了…意义…
不…它已无所谓意义,无所谓无意义…
只是如它所说…别无它意,而无所谓了意义、也无所谓了无意义…
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晰…毫无…障碍。
“模糊”,若不是同样清晰地成就,又怎能成就为“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障碍”,若不是同样毫无障碍地成就,又怎能成就为“障碍”?
“上帝啊…”,三字更像是无意识的感叹词,从几近失神的阿杰口中发出…
这时,被阿杰紧紧怀抱的艾米已带他在天空中回环过一道弧线。
于是,星海在下,萤火在上…
像某种倒影…
可…谁是谁的倒影?
“那是什么?”望着几乎无从分辨究竟来自天空还是大地的粼粼萤火,出神未返的阿杰几如无意识地问道。
但此话出口时他就对问题的答案不怎么在意了,这提问更像是为得到萤火的某种称谓来聊作寄托而已。
“你对它一无所知吗?”艾米并没有看着阿杰,她似乎仍在自顾欣赏着眼前一切——包括阿杰在内的一切——与此同时,若即若离间,对阿杰那不像提问的提问,作出某种不似回答的回答…
阿杰点点头,“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归根结底,现在我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了?”
阿杰正要再次点头,却点不下去了,虽然这话表面听起来似乎没错,但回味之下又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头脑里又自动按“常理”设想起别的各种可能…
可艾米的接下来追问却在他的想法刚出发时就已在这想法可能到达——甚至是阿杰此时都尚未可能想象的——终点等着了,“如果再进一步,那么在你心里,有一个你最终不得不相信的声音,在最后你是不是只能相信它给出的一切?”
阿杰没有任何反应,可眼神却显明仙子轻若微风的话语他已完完全全听清,而且清楚得刺眼…
“而这一切,是不是全都从‘一无所知’开始的?”
阿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而最终,其实也并没有打开——甚至不可能打开——这最终的‘一无所知’?”
“可…可是…这一切…这一切明明是什么呀?”不知为何,阿杰不得不有所反应。
“是啊,你当然可以知道‘什么’,但你不可能知道,你‘知道’的是什么。”
说话间仙子抬起右手,只见她食指和拇指的指端捏到一起,圆合成一个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阿杰的反应又一次消失了——近乎完全地…
仙子最后这句话,一开始在阿杰听来只是一个句子而没有意思。
因为阿杰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它的意思。却又不知为何,被它摄住了神魂。
可蓦然间,毫无征兆,那意思出现了,而且它一直就在那儿,从来都在那儿…
比一切现实更真实…比一切幻梦更梦幻…
而它的存在本身——那如环无端的存在本身——即…无所谓“意思”…亦无所谓…“无意思”。
阿杰嘴角不由阵阵抽动,想说什么,却完全无言可说,只有瞳孔里透出心神正无法自抑地发生了坍缩…
可仙子还没有收手,“所以,是不是也可以说‘那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是不可能的,也正因如此,这个问题,是无所不能的。”说到这儿,仙子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在阿杰眼里,仿佛星天背后展现出杳杳无边的曼妙微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什么?”凝望深空片刻后,艾米的目光轻轻移了回来,看向阿杰,“改正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以为自己知道什么?”。
又一次,阿杰完全没有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那是因为…也说不上因为…只是我…不相信…”阿杰兀自嘟囔道。
“不相信什么?”此时已带着阿杰飘上高空的天女正享受着星海翱翔和如幻美景,并未太留意阿杰模糊不清的低语。
“nothing…everything…”
艾米这才知道眼前这来自科达比那西的男子心思还留在刚才的问题上。
仙子的目光回转来,停驻阿杰双眸上,如一道星光照临…空灵…透明。
时间,在失去刻度后,不知过了多久…
“它们的名字叫‘诺迪勃诺’,如果类比是可能的话,那它们相当于地球上的植物。看到那棵黄绿相间的吗?”仙子不知何时又降回到萤火丛上空,回答起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
她指向右下方一棵“诺迪勃诺”对阿杰道:“它觉得你是个见所未见的丑八怪,让我千万别带你靠近。”
说着,艾米又指向左下方稍近处一棵,“你刚才穿过的那一棵,它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所以让我带你过来给它蹭点味道尝尝。而且,当时它身上那块地方正好有点儿痒,所以让我们从那儿穿过正好帮他挠挠。对了,‘诺迪勃诺’也能听懂你说的语言。别看它们平时呆在那儿都挺安份,其实它们一直在收听各个世界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语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能有“知”的境地里,并不影响任何“知”的出现,仙子的话把阿杰重新带回“知”的世界,只是此时,“知”不再必须是“知”,由此回复为了真正的“知”…
“真的吗?”艾米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阿杰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些庞大而奇异的发光体有些说不出的特别,似乎有某种感应力,原来这感应力就来自它们能听懂自己的语言。
阿杰不由起了好奇。
这一来,“语言”也随之被重新激活,只是…它似乎不再像以往那么…绝对、坚硬、割裂…不再只允许唯一一个它所指的方向——虽然它从来都无法真的实现这一点,只是从来都不得不徒劳地试图做到这一点——而是回到了某种它本来的面目——在无需方向的如环无端中,如它所说地成就为了它本身。
这时,仙子看着阿杰的眼光里露出一丝别样用心,嘴角的笑意也有点变了味道,没等阿杰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艾米轻抚一下阿杰抱紧在她腰际的双手,它们便自行松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阿杰都没来得及惊奇就从空中直直坠下。
可只惊慌了一瞬,这出自本能的反应便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迅速稀释、消融。
在这充满灵光的天地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圣歌…抑或…神谕…
这神谕…没有原因…不…似乎根本无需原因…只是…在此…从来…在此…从无所从来以来即在此…无所谓“是”…亦无所谓“不是”。
于是它隐去了一切可能的形迹…不可能被发现…也无所谓不被发现..。
因为它——最终也只有它——让一切“是”得以成为“是”…也同时让一切“不是”亦如“是”般,得以成为“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无所谓第一次的第一次面对它时,本能中由坠落而起的无法名状的无边恐惧砰然欲出即将吞噬一切,可就在欲出未出之际,恐惧却忽然发现圣咏中完全找不到让它得以成为恐惧的真正对象。
于是顿时失去了来由。
可这未及成形的恐惧依然还在,只是豁然间沿着那发现看去,它本身其实从来都没有来由…
只是当它出现时必然会在这本没有对象的世界里,因它自己的存在而托生于一个由它自己造成的、本不是对象的对象身上,并让由此而起的一切,看似有了来由——这“恐惧”有多真实、多绝对,这“来由”就有多真实、多绝对…
而且,正是它的存在使被其扰乱蒙蔽的心难以看到究竟是这恐惧成就了那个对象,还是那对象成就了这恐惧。
抑或两者互相成就,宛如镜像。
也正因如此,在这终究虚妄,却可以在相互映照成像中得到无证自明的证明而被无限放大,并成为不得不“真实”,乃至无限“真实”的死结中…
慢着…
那恐惧本身,不终究还是没有来由的吗?
不知怎的,一念至此,原本潜藏在一切背后无可名状的恐惧…忽而退隐、消失在了…不可名状之中…
下坠时出于求生本能伸向仙子的手臂此刻一下被无数鳞火吞没,天空也同时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数道凉意又透进身体,这次不再那么意外,阿杰甚至从中感到一丝惬意。
但急切间来不及细察,疾坠中阿杰下意识双手胡乱兜划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却眼见手中揽到的一切如幽灵般穿体而过。
忽然,如着魔般,心神被这突然降临、冥冥中几如天启的景象摄住,连正坠向地面这等危急都一下变得不值一提,好似不再与己有关…
一切,正在穿过,全都如梭而去…在被感觉到时已然成为过去…
感觉?
如揽水中月,正因终究无着才让人追寻不息,乃至痴迷不觉,不止不休无限追逐下去…终而成为了如此真实,乃至无限绝对的…所谓“感觉”。
真实的,究竟是这“真实”…还是…痴逐——对所谓“真实”可望不可即却又无法自已的无尽痴狂追逐…
看着瓣瓣散发微弱明光的叶片缭乱而来,又纷纷穿透、消失在身体里,阿杰不觉眨眼的频率快了起来,视线一阵阵模糊。
可与此同时,心却飘飘然越发轻快,仿佛正以一种无法言喻的方式飞快失去自身具有的重量——也是让所有它以为“是”的一切得以成为那一切的重量——变得像这晶莹叶片般轻灵…
无数晶片散漫周围,突然间它们不再往同一个方向飞去,而在一刹那全部定格了…
这下,阿杰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夕阳下一片粼粼无边的连天水光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下看傻了,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太过迅疾的切变…
奇异景象面前,在心的重量消失后的终点…
一切…似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全都静止了…
无论出现在眼前的光影多么缭乱缤纷,无论发生的种种看上去多么匪夷离奇,都在那倏然降临的“静止”中…栩栩不动了…
一切“动”都丝毫无遗地显现于这栩栩“不动”之中…
阿杰忽然发现…那一切“动”…其实,根本没有“动”…也无所谓“动”…
这种感觉无法解释,但又分明如此…从来如此…无不如此…乃至…连“解释”都本无从解释…也无从动摇那“不动”…
心目所见这世间的一切无不在动静之中,但这一刻阿杰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更根本的存在…本不在动静中,因此…让一切动静得以…呈现
可这道感觉刚刚出现便让阿杰不由惶惑起来,并无法自控地滑向由那惶惑凭空撕裂出的无底深渊…几欲晕眩。
于是阿杰不自觉地急惶惶要与之脱离,如触到火舌立刻抽回手指…而抽回之后,再要去看究那“不动”,已然踪迹全无…
无数晶片的飘舞重新成为一种全然的运动,乃至一切皆重新恢复为原来那般不可抑制、无有穷尽、可望不可即、变迁不止、无可停驻的全然运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知道在刚刚过去、感觉仍近在眼前的片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仙子这时重又降临在面前,她伸出手来拉住阿杰胳膊,阿杰刚感到自己被轻轻拉起,脚下就有了着落,往下一瞧,原来已站在地上。
“我们继续赶路吧。”艾米轻轻道,就像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仙子这份波澜不惊——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天女映照下,一切所谓“波澜”,好像本就成就于一个根本无从有所谓波澜之境——阿杰似乎也没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有什么特别了。
他只是迷迷瞪瞪点了点头,看到天女移步向前走去,便木楞楞跟上前。
可这时阿杰走在地上却仿佛已感觉不到大地——或者说还无法相信自己已经“着陆”。
不知怎么,“着陆”这词一时令阿杰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异样,那感觉就好像…其实…无陆可“着”。
若一定要说“着”…细究之下,顺着“着”的意象追索下去…此时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真正可“着”的对象…
无论怎么找,还是只见到那个“着”,唯一的“着”,而不见了任何可“着”之处。
阿杰蓦然诧异到那“着”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即全都是这无所不能的…“着”…
“着”中有这大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着”中有这斑斓萤火。
“着”中有那剔透天宇。
“着”中还有这近在眼前——不,只是看似近在眼前的“自己”…
于是这一瞥之下,“自己”霍然间仿佛完全失去了…凭据…乃至所有原本从中而来无形、却令一切唯以它的度量——“着”的度量——而成型的…证据...让一切得以成为“现实”的证据…此刻全都还原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不可能的证据——若没有“着”,它们本无所谓“证据”。
原来一切好像正以——从来都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发生着——如果“发生”是可能的话…而自己此刻也正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跟随着…眼前的...仙子…
随着目光重回到天女身上,阿杰只觉面前的仙子好似正赫然走在一个没有重力…没有世界…于是…也无所谓“仙境”的仙境里…
接着,从这仙境里,依稀传来…“埃比鲁…乌拉恩玛…索尔尼达…西西…”
阿杰隐约听见前面的仙子正轻声说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只是…那么好听,不但那声音,还有里面歌一般的韵律…
难道仙子在哼曲?
阿杰不知不觉沉迷...在曼妙绝伦的天籁中,渐渐迷失,几乎难以分辨一切是这歌声…抑或这歌声...即是一切…
流连忘返间,神魂飘荡,如醉似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再回过神来,歌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在忆念里留下一抹似有若无的余音,却愈发令人着迷,真幻莫辩间都难以确定它是否真的来过…
剩下的,只有两人踏在草地上发出的细微脚步声,沙沙,沙沙,如夏夜窗外的微雨,恍若还带着一丝仙乐的余韵…
蓦地,两人间这种沉默让阿杰感到一丝莫名的奇异,望着天人亭亭妙丽的背影,阿杰咂摸出其中某种似乎更奇异的况味:彼此长时间的静默怎么没引起自己以往在这种情形下必然的不自在?
过去遇到这种情况,不都让人暗自尴尬不说,还既别扭又难受的吗?
即便亲密如好友乃至恋人都不会太例外,只是对于这两者,彼此间的熟稔、了解和共同经历,让双方对这份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莫名窘境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习以为常,从而得以至少在外观上不那么难看地一起承受下来,并谁都不会说破,而且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会立刻找些事情或话题来打破这种多少令人难堪、有时甚至无法忍受的沉默——但那至多也只是让人暂时逃避片刻,而那沉默和尴尬中包含的某种生活的本来面目却依然如故,无视人们一切自以为得计的逃离企图,因为这意图产生的根源本身就意味着它的主人本已是无处可逃的瓮中之鳖了。
可此刻,那种本该出现的不自在不但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
是什么呢?阿杰一时也说不上来,因为找寻之下的结果…空空荡荡。
但若一定要说,又仿佛有些悠然自得,近乎像是久已陌生、令人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本该只在孩子身上才会出现的那种天成的无拘无束。
怎么会这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乍见之下,阿杰一时甚至都无法让自己投入这原本早已失去且再无法找回、却在此刻遽然回归心间的安然自在。
只因那些如此熟悉、以至令生活在其压迫下必定只能固结为所谓“现实”的东西,那些一直以来作为生活的先天底色而存在、并因此让人难以意识到的莫名不适、压抑、郁结、迷闷…一时间似乎全都莫名失踪了,这反倒让阿杰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有点不大真实,连自己都好像不太像自己了...
可现在这种浑然适意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对劲呢?
还是,对此…不太习惯…
不习惯?阿杰一下感觉到了什么,可这更让他在自己眼里显得荒谬,甚至可悲。
因为他忽然发现,令自己感到不习惯的,好像竟是由于…
现在不再需要“表演”了。
阿杰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表演”在自己过去的生活里几乎无处不在。
在科达比那西,成年人的所谓生活,从技术上而言——甚至到了后来在所有目的和本质上——基本只剩下了表演。
逢场作戏,在什么场合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一切归根结底只以“表演性”的标准来衡量。
他们在社会中获取的快感往往只可能来自比别人表演得更“出彩”;他们的失落、妒嫉、焦灼、恐惧则往往只在于难以或没有条件在表演的戏份上和别人较量高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透过他们那外表看似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却充其量只能是自欺以欺人、欺人以自欺的可悲伪装略加追根溯源即可看到,他们在自我之于外部及至社会层面的一切思量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喜怒哀乐归根结底也只可能围绕那“表演”的维度而算计无休、起伏跌宕。
更可悲的是,他们最后即便有那么哪怕一瞬间不愿再去表演,也已完全不知道生活除了表演以外还能以什么方式进行了。
无论这种虚伪如何撕裂着人,科达比那西人还是别无选择只能在这种只要还有哪怕一点点灵魂便难以不觉反胃、荒谬、虚妄的方式里别无选择地继续着他们那看上去光鲜——或者说不得不让它看上去光鲜——的所谓“生活”。
“表演”必然剥夺科达比那西人的灵魂,“表演”必然成为科达比那西人没有灵魂的灵魂。
只因科达比那西人想要得到的——或者说他们不得不想要得到的——一切,唯有通过表演才有可能换取。
可用妄诞换取的一切又怎么可能不是妄诞。
他们通过表演所得到——或者说看似得到——的一切,真能解除他们内心根本的烦恼、恐惧、空虚…之源吗?
他们看似用表演为自己营苟着所渴欲的一切,却反被这表演剥夺光了作为一颗心灵的滋味和真趣。
可对早已习惯了表演也必须在对他们而言绝对到无从质疑乃至分辨的轨道中生活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那些已全然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和表演中内含的轨道早已是无分彼此的整体,轨道人已无法以非轨道的方式存在,轨道人即便“出轨”也只可能是以“轨道”定义出的“出轨”方式。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去考虑任何“轨道”以外的事,更何况动摇这“轨道”本身——即便他们作为“轨道人”所做的一切只会使他们在根本的烦恼、恐惧、空虚、谎言…中越陷越深,并不断逼着他们制造更大的幻象来掩盖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幻象无论看上去多么美好逼真也终究是幻象,连对幻象如此痴执、如此想要相信的科达比那西人来说,在用幻象蒙蔽自己一切感官之后,他们的心还是能生生感受到幻象所无法掩盖、也是他们本想用幻象来让自己感受不到的那一切,外加这掩盖本身带来的撕裂。
甚至只是生活中随时可能不经意间出现的这一点点沉默都会让它原形毕露...
可科达比那西人除了幻象已别无可依,即便幻象使他们看上去煞有介事,实则只是让他们生生陷于更大的撕裂中,对此他们别无他法可以弥合,只可能去制造更大的幻象——即更扭曲的撕裂。
于是,生活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最终收获的几乎只能是怨懑,无解的怨懑,无解到即便生生处在这样的怨懑中还要无时无刻不在外表尽可能作轨道要求的体面状,无时无刻都必须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符合表演标准下的幸福状…
只是在那一张张空洞的面具下,无处不在、挡都挡不住地透露着朽烂、撕裂、乖戾的气息。
而且在科达比那西,社会中一切可能的空间充斥的都是那轨道铺陈出的神话,随时可以供人麻痹自己,随时都能提供看似无可辩驳的理由令人驱使着自己不顾一切继续表演下去、轨道下去,别无它路,不可能有任何真正的慰籍,人们只能在这永恒的诅咒下像一条追自己尾巴又永远追不到的狗,永远在无解无休的怨懑中不停不息痴逐下去。
可就在这个来自“演员”世界,从来都在有意无意间表演、无论愿意或不愿意都不得不表演、乃至完全不知道人活着还有任何非表演可能存在的演员面前,“表演”消失了…
就在这儿,在仙子这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让这个演员连什么是表演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非表演…
面前的她,宛若一朵解脱了尘世的莲花,只是在那儿,不为任何欣赏者而自绽放,于是那美丽显得愈加不可方物。
在这自在妙色面前,一切欣赏者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因为那美丽似已全然不再需要依赖欣赏者的定义才能成立,也不是任何欣赏者所能定义。
那美丽已然超出了一切定义,乃至无关定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在这样的莲花面前,世界显露出某种本然面目——这本来就是个自在的、没有观者的世界。
于是,“表演”,在这个天生的演员身上第一次显得突兀起来,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将这种与生俱来曾经那么必然而然的“表演”加以维系。
忽然,阿杰心下似有所悟——自己其实从来都不是真的在为了什么“观众”而表演,只是用“表演”来不自觉地完成某种对一个只能仰赖外在认可才能认可自己的演员而言身不由己的…“必须”。
于是,在这不自觉而又别无选择的表演中,所谓的“观众”被坐实了,作为舞台的所谓“现实”也同时被坐实了,而且它们显得如此客观,却丝毫看不到自己如何亲手坐实了这看似绝对的“客观”。
只是此刻,当“表演”和它背后的根结在摇摇欲坠中再难为继时,原本在“客观”中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闷、尴尬,就在它们的原貌下显出某种不一样的色调而变得不再那么生冷坚硬…
科达比那西人是为表演而存在的,在表演的标准下,沉闷、尴尬以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是不被允许的——虽然在科达比那西这些东西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科达比那西人的表演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意图掩盖这一切。
而这种本能般的意图本身却欲盖弥彰着科达比那西人是怎么被他们竭力试图掩盖,却最终无可掩盖的一切彻底击败的。
虽然“表演”和“掩盖”占据了科达比那西人几乎所有精力使他们无暇旁顾,再加上他们的目光对“表演”背后他们不想看、不愿看的东西有着近乎完美的天然屏蔽功能,哦…那些更是他们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东西…因为他们已被轨道化得如此彻底…
这些表演者早已成了“表演标准”绝对的奴隶,他们已进化为一个只能按“表演标准”照本宣科,而不会对“表演标准”本身及其背后种种有任何想法——更遑论质疑——的完全轨道化物种,可这场看似永不落幕的荒诞演出得以成立的根本前提——表演者与观者的对立——本就是由这“表演”本身制造出的…
“真的可以不用表演了吗?”
在第一次看到这种可能的同时,阿杰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觉自己就像头从一出生就被套上索具豢养的驴。一直以来它都以为自己的一切痛苦都来自身上这副无从摆脱的枷锁,可有一天却忽然发现身上的套索本就没有奴役它的功能,可这下它倒完全不知该怎么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能不表演呢?你怎么可能不表演?”
阿杰没头没脑说出的这既像提问又像自言自语的话让艾米愣了愣神,“我不知道怎么表演…‘表演’啊?”看来阿杰的问题让没有这根弦的仙子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去过科达比那西吗?”
“那儿有‘表演’?”一问出口,仙子已明白了阿杰的意思。
“那儿谁不在表演?”
“你这么说的话…虽然那些科达比那西人看上去似乎的确都在表演,让自己在不同场合、不同人面前、不同时期里,不得不扮演各种看似别无选择的角色。可究竟谁在逼迫他们表演?”
“要是放在以前,我会理所当然说是‘现实’、是‘压力’…可现在,虽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可我能想到的好像还是只有这两个词。”
“压力?一切压力最初都是从人内心的结节开始的吧,也只有这结节才能让所谓‘压力’真正具有效力,否则,即便有人拿枪顶着你后脑勺并且马上就要扣动扳机,你也安之若素吧。”
为什么这事儿到了仙子口中就变得像秋叶飘落般自然,却又没有了它本该有的惶乱和恐怖,看着眼前天女,阿杰自然而然就可以想象那种状态。
他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所谓‘外在压力’又怎么会变成科达比那西人内心无法解开的死结呢?”
话到此处,某种答案已在阿杰心里呼之欲出,只是还差一点点没有呈现出来,就在这当口,天女的细语传入耳际,仿佛借着天女的声音这答案开始成形…
“如果人心里有恐惧,那么它就以恐惧逼迫人;如果人心里有贪婪,那么它就以贪婪逼迫人;如果人心里有怨恨,那么它就以怨恨逼迫人…心在哪里沦陷,压力就在哪里出现。可在所谓‘外在现实’面前,科达比那西人几乎都是看不见自己心的,而只看得见所谓‘外在现实’,可一切外在现实,其实终究只可能因为他们的心而具有对他们各自而言最终的实质意义。你见过在根本上不是由心而立的意义吗?”
阿杰思索片刻,无言可驳...
“但既然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心,那现实就以这看似外在的表象成了他们无从逃避、无从反抗、无从挣扎、更无从解脱的压力…如果心没有沦陷,那有什么可以逼迫得了他们?如果心沦陷了,那又有什么不能成为逼迫他们的‘压力’?他们究竟是被所谓‘外在压力’驱使,还是在浑然不觉间被此心按照自己的沦陷来愚弄,或者说,他们是在自己的沦陷中,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艾米仍然缓缓向前走着,说话的声音并不比脚下草叶摩擦声大多少:“看上去,那像是一群痴人不由自主作茧自缚,即便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走投无路,还是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
仙子扭头看了看阿杰,目光略有些黯淡,“可就算这样,他们其实依然是自由的——不是‘自由’意义上的自由,而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如果真有所谓‘自由’的话。只是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这‘完全自由’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同时,却完全看不到这‘自由’…而这也依然是‘完全自由’的‘自作自受’——虽然是痴人的自作自受…”
阿杰不做声了。不知为何,听到仙子说的“自作自受”,使前一刻还让他陷于其中、仿佛是现实时间天然具有的那种无形下意识焦灼与纠结毫无征兆却又自然而然与他脱离开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分明可以看得到它们,却又几乎感觉不到这种脱离…甚至也说不上脱离…只是它们似乎再也无法彻底渗透、控制、侵染他所身处其中的时间了。
说来这多少该有些令人欣喜和轻松,可除了一丝隐隐哀伤,一点也没有本该出现的愉悦。
这让脱离显得不太真实…却又正因此无法不真实…
随着观察继续,阿杰看到这些看似只能活在身不由己中的科达比那西人,居然真如天女所言,根本上依然是自由的,乃至是完全自由的,只是他们有意无意用这最本质而又最无形的自由去营造一种他们想让人——这“人”也包括他们自己,且最终只可能指向自己——看到的表象。
可当他们不自觉痴陷其中时,便被自己这场荒谬的表演,荒谬而彻底地剥夺了一切自由,深陷无法自拔更无法言说的无解缠缚中,还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用他们本自具有的完全的自由去进行这必须如此的表演,以及为了维持表演需要他们做的任何事情…
即使这样,他们也依然是完全自由的。
也正因为他们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他们才可以用这完全的自由提供给他们的无尽可能把自己死死网罗进他们不得不自投罗网、完全的不自由中;也正是在这完全的自由中,科达比那西人才能以每个人自己的痴妄和方式,把自己陷于只属于他的完全的不自由中。
甚至到了后来,科达比那西人在这完全的自由里却几乎全都把自己必然逼进一种越走越窄,直至无路可走的境地。
不得不说,这是人创造的一种匪夷所思的奇迹——虽然他们全无察觉,也早已顾不上察觉。
而这一切,又是完全的自作自受…
自己的“以为”,是他们一切造作的起点;自己的“以为”,也是他们生生所受的终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头到尾别无它物,而这“以为”却全然投射于外在中而彻底隐去了本身。
于是科达比那西人在这本无所谓定义者,而在他们看来一切又全都可以、也应该、更必须被凿凿定义、只是到头来又似乎不知该如何定义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地…痴了。
他们看似以自认为真理的定义审判着一切,可最终在这场永恒审判中被囚禁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是如何审判一切的,他们自己就是如何被判决的。
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要去审判,他们除了审判,别无可依、别无所是。
于是他们必须扭曲,必须荒诞,必须不自由。
诺迪勃诺渐渐远去,夜空下,它们此时已化成天边一盏盏昏暗而异色斑斓的烛火,似静非静间微微摇曳。
其上,缀满星辰的幽蓝天海深处,某种极光般变化无方的流影似有若无漫卷在太虚中,时隐时现,如梦中精灵。
当某个精灵在一处消失无痕仿佛再不会出现时,却不知何时已在另一个地方依稀显出似曾相识的迷离光影…
在这样的天宇下,连大地都好像不再是实体,而更像一潭晶莹剔透、静静掩映着天光的湖面,只是其中倒影的已不是任何有形光影,而只剩下那仿佛带着微微呼吸的渺渺空明…
在这似已从时间中解离、真幻莫辩的天地间,天女、和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浑然化入了那无法言喻的空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着走着,仙子就听身后那位又喃喃自语起来,“没有人在说话…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它是无所不能的…依然没有人在说话啊…从来都没有…这本身无所谓‘话’…可它怎么就成为‘话’的呢?”
阿杰觉得自己似乎还在被某种本该无法再成立的东西阻隔着…
这完全没道理呀,可兜兜转转下,还就是不知该拿它如何是好,这没道理的东西,就这么没道理地横亘着,没辙之下,阿杰自个儿都快被这不可理喻气乐了。
又在没头没脑了,可仙子打量他一会儿还是看出些所以然,“貌似你身上的毒瘾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上去已经快到无门之门了,却偏偏以为该有一扇门。”
天女的话仿佛就是从空明中传来。
“门?”阿杰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是在找一扇门——或者说一扇能以之为“门”的门…
“哪儿有什么门?…哪儿不是门?你还在找什么?这里只有‘找’…所以没有什么它不可以找的,包括‘找不到’。当你背对这扇门,不知道它的存在时是这样;当你以为发觉了它的存在,想要寻找它时依然是这样。‘找’只是‘找’,所以也就无所谓‘找’,所以才能成就一切‘找’。如果你找到那道门,那么它还是你要找的那道门吗?出现在你‘面前’的门又怎么能成就‘这儿’的一切,包括使你见到这道门?可既然一切就从这道门中成就,那又有什么能离开这道门?…我的话能达到这道门吗?我的话有可能离开这道门吗?…有任何话能达到这道门吗?有任何话能离开这道门吗?…是哪个声音还在让你找?…在找的究竟是什么?那在找的真的是你吗?…这幅‘找’的影像本身又是如何呈现的?在那个声音里,这影像中的一部分怎么会让无所谓你的你,以为是你的?那个声音是如何让一切成为一切的,那个声音就是如何让‘你’成为‘你’的,乃至那扇所谓的‘门’?…这里除了那个声音还有什么?…既然如此,还可能是那个声音吗?…既然如此,在这个声音中呈现的‘门’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门’的本来面目?在这个声音中呈现的‘你’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我真的可能说出那个声音吗?…你看到那个声音了吗?…你怎么可能看到那个声音呢?…你怎么可能‘看到’呢?…还是这所谓‘看到’源自你在那个唯一声音里…晕眩…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停歇的晕眩…”
阿杰本已被逼到无处可退的死角,可仙子的话却还在一步一步无可抵抗地逼退他…
忽然,就在这无路可走几近死仄的境地里,阿杰洞然发现让这幅景象对立在他面前使之得以成立…
慢着…不是这一幅…而是…让一切景象对立在他面前并让一切景象得以成立的那个…“对立”本身…是不可能的…
这“对立”其实是不存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阿杰第一次发现…那对立完全没有凭据…
亦正因如此…那“对立”是无所不能的…
它能在这全无凭据中制造出任何看似真无可真的凭据——如果必需要“凭据”的话——这“需要”就像这“对立”的产生一样…无可名状…
由此…存在——与之共生的“存在”,或者说与这“对立”二位一体的“存在”,也同样是无所不能、真无可真的——如果必需要“存在”的话…亦同样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一种不可言喻,而又让一切得以言喻,从而得以成就为所谓“一切”的…本原…从原先在无理由的绝对需要下铸成的、真无可真的先验绝对中豁然显露出来,蓦然间生生呈现在了那里…
虽然它从来就在那里…不可能不在那里…
一个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声音…
一切外在,全都只可能发生在这唯一可能的声音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连这一切所谓“外在”本身,都只可能是这声音的产物…
一切只能——只可能——在这声音里呈现,只可能在这声音里成就…
除了这个无所谓声音的声音,别无他物…
一切他物,本就是在这本无所谓彼此的境界里由那唯一声音所成就…
无论看上去多么千差万别、无所不有的万物…翻来覆去,变化万端的…依然还是只有这个声音…
辨识这最初亦即最终之音,犹如以裸眼直视太阳,阿杰勉力维持着心目,不让它在那绝对之光照射下分崩离析,但这越来越难。
在切切看到这声音的同时,阿杰切切看到了自己那无有边畔、无有依托、无有止息、无可辨识的…晕眩…
就在看到它的同时依然处于其中的晕眩…
乃至所谓“看到”本身,就是这晕眩…乃至对这“看到”的否认还是这晕眩…
这里…没有“动”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动”即是晕眩。
而这“晕眩”本身…还是不可能…“动”的。
这“晕眩”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晕眩”也是无所不能的…
这“晕眩”本是无可动的…
于是这“晕眩”一旦发生即是无不动的…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恐惧…没有边际…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希冀…没有边际…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念想…没有边际…
一切…仿佛就从那…莫可名状中…无所谓生起地…生起…无所谓过去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起?
过去?
阿杰忽而觉得在这莫可名状面前一切所谓“生起”、“过去”全都变得似是而非…又似非而是…仿佛从一种确凿无疑的固体融化作无从捉摸的气体…
说起来,好像是有什么“生起”和“过去”…
可凝思之下,在这“生起”和“过去”本身里,又找不到有什么真的“生起”和“过去”…
“生起”,只有在所谓“生起”生起后才得以成立,可“生起”本身又是如何可能成立、如何可能生起?…
所谓“过去”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在这无所谓“此”亦无所谓“彼”,又似乎明明有“彼”、明明有“此”显现之地…“真实”——或者说所谓“真实”…全都成立于一种无可指称的…空空荡荡之中…
“真实”之所以能如此真实,以至真实得没有尽头,只因它成立于其中的“空空荡荡”本没有尽头…
“真实”,“真实”到无边无际、绝对的“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空荡荡”?
两者似乎本就是同一回事…
一切仿佛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细究之下…乃至那原先看起来凿凿无疑的一切…此刻…都开始恢复它们的本来面目…回到那…共同的、从徒有其名开始的原点…
似乎只在那晕眩中…一切才得以成为它们看似所是的一切...
或者说,在“晕眩”之下它们不得不是的一切…
这“晕眩”本身是没有理由,乃至无从有所谓“理由”的…
可有了它之后,这“晕眩”便为一切给出了“理由”,无边无际的理由,无边无际得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凿凿切切、无可怀疑的理由…
于是,晕眩便在它制造出的这绝对“确凿”里隐去了一切可能的痕迹…
于是,人们只看得到由这“晕眩”于先验间无形编织出的网罗一切的完美“理由”中出现的所谓“真实世界”,并身不由己更无法自已地沦陷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忽然间阿杰对医治这“晕眩”的企图生出无边莫名恐惧,使他几乎瘫软在地,因为在那“晕眩”之外他全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真实世界”中的一切似乎只在这“晕眩”中才能成立…
阿杰近乎挣扎地勉强站在那里,嘴里喃喃道“…这…这是在…否定…一切…”
“若一定要说的话…这更像是在…成全一切。”
方才那转瞬间就要将心神完全吞噬的无边恐怖顿时在这轻柔话语里熄灭,了无痕迹,如一道闪电从虚空中划过,虚空依旧,就像没有任何闪电来过的证据…
那“晕眩”才是让恐惧得以主宰一切的根源,刚才,就在这“晕眩”露出面目的瞬间,与之同体的一切恐惧的源头也随之显露,这才让第一次看见它的阿杰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只是,在这从来都隐藏于一切背后驱使着灵魂、乃至使无时无刻都被它操纵着的人根本无从去打量、辨识、几已成为灵魂之本质的恐惧第一次露出真容的同时,它那无远弗届、渗透在一切中的魔力便仿佛无端端失去了效力…
在那真容中,它的一切效力分明都是从无端中产生,只是随后在被它无端附身的种种宿体身上得到了看似无可辩驳的证据从而无限放大,进而使人在它无边无形无休无止的驱使下不得不死死抓住那些它无端端指定的救命稻草,不得不拼命奔逐在它无端端指定的逃亡之路上...
可那些救命稻草、那些逃亡之路真能让人逃离它的绝对统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科达比那西人所谓的肯定、所谓的真实、所谓的现实就是这种无端对救命稻草的死执,只是这本自无端的死执一旦开启便全然隐去本身而成为了一切的开端——理所当然、确凿无疑、天经地义的开端。
这种死执看似肯定出一幅一切都已确定——至少都可以确定——的真实图景,可其实这死执不但用否定把这幅图景铸成一座荒谬、绝对而又无处可逃得监狱,也否定了一切赖之为心的灵魂,并让他们永远陷于它打造的这座永恒监狱中…
正是它才在一种绝对而必须的肯定中执行着对一切的荒谬审判及彻底否定…
可就在看到这无端死执的同时,它也与其背后那无端恐惧一同平息下来——就像它们生起时一样无端——如果它们真可能生起的话…
于是,那一切“肯定”和“否定”——一切只可能从它们开始的“肯定”和“否定”——也随之失去了原本绝对且共同的基点…
蓦然间,连那无所从来又从来都撕裂着并由此使一切得以“成立”的“对立”也随之失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而一切依然就那么发生着,没有缺少任何点滴…乃至与“对立”还在时没有任何差别…
一切现象就这么无差别地呈现在已无所谓了“这里”的这里,乃至一切所谓“差别”也依然如此无差别地呈现在这里…
此时,那“对立”已然寻之不见,觅之不得…
可一切不就是从它开始的吗?
一切不就是在它之中才可能有所谓“意义”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在刹那之前还理所当然得绝对先验的“对立”…怎么就这么不见了…
可再稍加思量…自己又何曾真的见到过它?
这个让一切得以确凿的原点似乎根本就是个无中生有的神话,却也正是从这个原点开始,一切神话得以确凿为“真实”…
思绪到此,一道记忆浮现,那是仙子初次给他介绍这世界时说的话:“既然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么我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啰?”
阿杰恍然意识到无论落入什么世界,人不都是陷于这种根本处境中吗?
自己在所谓“地球”上时不也依然如此?
既然这样,自己从来所以为的“地球”和与之不可分、从有记忆以来的一切“现实”乃至“真实”又是什么?
甚而这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可能脱出那“一无所知”的根本处境。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
而就在这“一无所知”的根本处境中一切却又全都以“知”的面目出现…
这时阿杰忽然发现就连“一无所知”也还是一种“知”,使他知道自己“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的“一无所知”,那么这个一无所知中的“一无所知”又是什么?
他一下愣住了。
他依稀感觉到“知”本身似乎是一种与“知”无关的东西,只是所有的“当作”都以“知”的面目出现…
接着阿杰无意识般喃喃自语道:“‘知’…是不可能的呀…”
“所以它也是无所不能的。而且两者根本上没有差别…”这声音从仙子口中传来,落入此时的阿杰耳中,已无所谓来自他人,而只是发生在已无所谓这儿的“这儿”又一个影像。
就像发生在“这儿”的那个被认为是“自己”的影像、以及所有本来就发生在“这儿”也只可能发生在“这儿”的一切那样…
“你现在还依然确定你的世界里给一切下定义的只有一个声音吗?”仙子柔和的妙音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在阿杰听来宛如轮回的幻梦。
可第二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阿杰还是思虑了片刻才加以肯定。
艾米微微一笑,娓娓又道:“如果把你一个人——绝对唯一的一个人,关在一个绝对密闭的房间里,屋里应有尽有,而这房间就是你能接触的整个世界、唯一世界,那么,在这个房间里,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天人把问题退下一步后,再次提出。
阿杰听完细加思量,却发现这一步似是一切的最后一步…
又是最初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随着天人的问句退下这一步后,原本心里还有些嗡嗡作响、蠢蠢欲动的杂音也随之渐渐消去。
“一个。”
之前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这个答案只是发生在理性里,而这一回,再次做出同样的回答,答案似已超出了理性的边际...乃至所有边际...
“那么现在我们把房间的所有墙壁、天花板全都撤去,在这样一个撤去了所有阻隔、与外界无碍相通不再有边际的世界里,也许有60亿人,600亿人,甚至无数无数人,乃至无数无数世界,这时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
......…
“一个。”
“那这世界上那么多个声音又是什么?”
…......
“依然都是那唯一一个声音定义出的…......‘一切’…只可能在这唯一一个声音里呈现…”
平息了所有杂音的状态下,一切杂音渐渐显露出它们开始的地方...同一个地方…那似乎依然空空如也的地方…那唯一,亦由此而无所谓唯一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一定要说你存在的话,那么你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若‘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我…在那唯一声音里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一定要说一切存在的话,那么一切‘存在’最终可能的存在方式,究竟是以‘存在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最终…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吗?”
…“有。”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是同一回事吗?”
…“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而和这对象本身无关。”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为的对象可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的话…那么…不可能。”
“一切,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看似…能…其实…好像…不…不可能…即便是此时此刻,不也是…在‘以为’中吗?…”
“若真有所谓的‘一切’,那么真正可能的一切是‘一切’,还是‘以为’的一切?”
……“‘以为’的一切。”
“‘以为’是一切吗?”
…“是…又不是…不是…又不能不是…”阿杰心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杂音在仙子这近乎没有可能的追问下,仍在被不断逼出、消除。
于是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无头无尾无隙无间无始无终的无尽循环,凭空显现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它具象为一个在这无头无尾无隙无间而又绝然没有任何约束、就发生于当处——也即是一切处的无尽自体自转循环中…凭空出现的…镜像…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依傍的…镜像…
没有边际…没有形迹…只有…也只可能有那…空空无依的…当处…镜像…
空空之中…无始之间…一个原点…无所谓原点的原点…
一个无所谓开端的开端…一个无所谓成像的成像…
是无所是…是无所不是…
非真之真…非幻之幻…
真无可真之真…幻无可幻之幻…
一切无所谓开始,而得以开始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成立,而得以成立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变化,而得以变化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消逝,而得以消逝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为’是可能的吗?”
“不…但除了它…好像没有别的了…”
“如果有所谓‘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一切’,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一切的‘本来面目’?…如果有所谓‘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你’,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阿杰濒临瓦解的心神依稀进入了某种“本来面目”,于是“世界”似乎变得…不再需要作为“世界”而存在...
“给一切下定义的,是一个声音吗?”…
“是。”
如果说“一切”全都是出现在对面的、那儿的,那么让一切成为那“对面”之“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只在这儿,也只可能在“这儿”…
等一下…
一切“那儿”,不是本来就全都成就在“这儿”、发生在“这儿”、并正因此才得以与“这儿”相对而成为“那儿”的吗?
也正由此,本就在“这儿”的一切,才全都变成了“那儿”…
再细辨那当处凭空发生、让这一切成就为“一切”的那个“声音”…对一切对象的用心是这个声音所成就;一切对象本身之所以能成为其最终实质意义上的“本身”,其实…依然是…也只可能是这个声音所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儿”与“这儿”居然本就是…同一个声音…
阿杰一时哑然失笑,一切看似非声音的声音和看似外在的一切声音,本就只可能由这个唯一声音所成就...
一直以来,“这儿”出现的一切都是“外在的”、“物质的”,可此时阿杰蓦然发现,一切外在物质存在于“这儿”的真正存在却从来不是物质性的…
“这儿”存在的一切,深究之下…其实只有一种质地…
在这本自寂静的空空荡荡中兀自出现的一切,本就只可能是…这唯一一个声音…......
“此在”所见无不是物,“此在”所是无不是心…
于是,这一切是无边无尽无止无息无始无终的痴心妄想、颠倒疯狂...
亦是不可思议、微秘绝伦的…完美圆妙…......
亦是一切的“本来面目”…
亦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于是…这唯一声音…也由此…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与这声音无可分的这个世界…也由此…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世界”…
“一切是一吗?”
“是…不…唯一…也就…无所谓‘一’…这是无所谓唯一的…唯一…这一切本来就是…一…”
“唯一,即是无一,即是无证。故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故无心、无用亦无见。故无所不用,无所不见…”
“无证?”
一切本无可“证”实,又何从“证”否…
冰释之下,人的一切看似没有限度的自以为是、不可理喻、偏枉死执、颠倒痴狂、无解痛苦…在这里忽然全都没有什么不合理了…
这一切本就没有来由,更无所谓“来由”,由此…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来由”…
于是,在这里…一切妄想的真理,真理的妄想;一切虚妄的真实,真实的虚妄;一切幻梦的现实,现实的幻梦…乃至没有什么不可以是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合理的、也没有什么是需要合理的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在这自造的幻妄中受着无边无解苦懑而永远不得解脱的灵魂…
“唯一…即是…不可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得?”
阿杰喃喃复述仙子说的这三个字时忽而没来由地笑了…
这时他又看到这句话本就是从仙子的莞尔浅笑中吐露…
于是…刹那间…似乎…无可到达而到达了…
“不可得…”…“得”…在这唯一之中……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呀…
一只密封的玻璃罐里装满了细沙,细沙在罐子里兀自流动。
可无端端地,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思在运动的相交面上产生,并不断在这看似是运动相交之处对着面前运动的细沙源源生起…
心思在这看似实有的生起处认之为界,对面的成了所谓“世界”,这面的成了所谓“自己”…
随即,心思在痴迷执着间被它无端自生的“以为”死死抓住,它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抓住了什么、确定了什么,由此,这无端便成了一切的开端,并在它自以为凿凿见到的一切中完全隐去了自身的无端…
可它自以为得到、抓住、确定的一切跟那细沙有什么关系?
细沙还是细沙,细沙并不会理会,也无法理会这种“以为”,细沙依然是细沙,依然自行流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样一来,对着细沙某种一时一地的情形而生出、却被那“以为”当成是细沙的客观事实乃至客观法则的种种确凿认知,及至那种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最为重要、呈现为“得到”的“以为”就靠不住了。
“以为”不但就这么无端让由它生起的种种“心思”有了看似能够赖以成立的“开端”——或者更确切地说——“有端”,也由此让“心思”生生落入它本想得到、本想抓住、本想确定却终究得不到、抓不住、无从确定的痛苦之中。
一切——乃至这“以为”本身——无视这“以为”而发生着,那“以为”所“以为”着的、以看似客观现实的面目出现的一切,不会有意肯定这“以为”,也不会有意否定它,只是任由它自以自为——它从来都只能、也只可能如此。
可“心思”除了“以为”别无可依,它不止不休地死抓着那本自起于无端、带着被它必须视而不见、却又先天必然不可弥补的隙漏、终究注定破产、却又终究只取决于它自己想怎么以为就可以怎么以为的“以为”。
于是它便在那不眠不休又隙漏不止、却终究只可能依靠它同样隙漏不止的同类来堵漏的“以为”中,自受着不眠不休的烦恼与痛苦。
这“以为”从来和本该是它赖以成立之前提的细沙没有任何实质关系。
可“以为”又只可能把它的一切全都寄托在这本子虚乌有的关系上,或者说它必须让自己相信两者是必然联系在一起的——乃至它从来都不曾想到过这两者是全然不同一的。
就这样,“以为”兀自以为着,在痴执中即便苦不堪言也不得不别无选择、更别无可依地“以为”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无解的苦楚中,看似唯一能聊作支撑和慰藉的,是某种被称为“出路”或“希望”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对别无可依的科达比那西人往往有着无边无际的诱惑力。
可在痴妄的“以为”里看到的一切“出路”、“希望”依然是由同样的“以为”制成的。
但“以为”是看不到自己的——它从来就不可能看到自己而只可能看到它“制造”出的看上去不是想象的想象——而只看到“出路”和“希望”。
但这依然和所有“以为”一样是和本该是其实质的实质无关的虚妄,也依然是想制造就可以制造、想怎么制造就可以怎么制造、想制造多少就可以制造多少的虚妄,终究的虚妄…
可无论它怎样以为、怎样痴狂、怎样怨苦,这罐细沙还是这罐细沙,不会多出什么,不会少了什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甚或对这灌细沙的整体而言本就无所谓改变。
只有空空如也着一个无形而又完美的自作自受——每个“以为者”眼前出现的一切,按这个“以为者”最终唯一可能的“以为”所赋予它的意义呈现…
空空之中…自以其心、自成其像、自受其命…
玻璃沙罐的喻像在脑海变幻,阿杰忽而发觉真正在动的,似乎只有这无形无状的心念。
真正能牵动它,又能被它牵动的种种喜怒哀乐忧愁悲伤恐惧贪婪希冀知见思维感觉信念欲望…也全都了无形迹,也全都是它的同类,而这非实体的一切又全都寄托在那看似无一物不是实体的外在世界上——这种寄托是如此深彻无间以致它们看上去就是与实体世界同一的——或者说,是透过它们而看到的实体“外在世界”上…或者,是它们若要以看似非虚妄的面目出现,就必然要使寄托之处呈现为所谓“实体”的那个所谓的“外在世界”上…
本能上阿杰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点,本能仍竭力试图找寻实体的证据——似乎这是它得以奴役灵魂的无上权力的根本基石,乃至是世上一切与之同质的强权得以成立的根基所在。
可在这一直以来分明全由实体构成的世界里,在亲见那“唯一”之后,却空荡荡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真正实际存在着的、实体性的实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似是实体的一切,最终真正只在——只可能在——那无形的种种中显现…也正是在无形的种种中,这一切实体才得以呈现为它们实际所是的“实体”…
寂寂寥寥间究索之下…空荡荡中分明在这儿的只有——从来只有——那托身在看似无比确凿的无尽实体中,却无丝毫实迹的…心…
刹那间,阿杰恍然觉得…空空之中…从来都那么理所当然的“得到”,竟是一件如此莫名其妙的事…甚至根本是无从说起的幻妄…
什么叫“占有”?
什么叫“得到”?…
此刻变得全无所谓…乃至…全然无从说起…而且...其实从来都是如此…
这种“得到”的“以为”也与那被它以为占有了的对象间没有任何实质关联…
有的全然只是自起其心、贪着其事…
当自己以某种方式——比如在科达比那西最常见的“购买”——得到某件物品时,自己就真的“得到”它了吗?细辨之下,也只有当你对它这样“以为”时如此...也仅止如此…
但那物品依然是那物品,你依然是你,两者间除了这“得到”的“以为”,别无他物。
那物品不会因为这“以为”而停止它在现实中的流变;甚至“以为”本身也不会...而且,当某种机缘出现时,任何人都可以对那物品产生“得到”的“以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与物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
于是蓦然间,在阿杰眼里就连眼前自己这具按科达比那西已知的所谓“科学”来说由不受自己控制的无数自行其是的细胞构成、看似受自己控制的肉体,都似乎无所谓是自己的了…乃至无所谓…实体…
“实体”着的不是实体,而是“实体”的心念本身…
坚固的不是这世界…而是“坚固”本身…
这一切本来就全都一体呈现在那“唯一”之中…
一念之下,某种从来都完全死死桎梏着“这儿”又无形无状的障壁,荡然塌落、消解…
于是…“这儿”得以成全…虽然它本自成全…只是在那道永恒障壁的封锁下从来都只能成全为“未成全”…
“一切是其所是,无所更是…‘思量’即不是;思量是‘思量’;‘思量’不是‘是’…‘知’是不可能的,‘知’是无所不能的,知如所知,即无所知;说如所说,即无所说…唯一之中,‘说’何可说?…”
天女是在和阿杰说话,却又好像已无所谓说者,亦无所谓听者,微若薄云的欣欣浅笑中又似乎带着莫可名状的淼淼哀怜…
说着,仙子伸出一指,立在阿杰面前。
看着那枚茕茕独立的纤纤玉指,阿杰一时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一切一切的本真,全都从它们各自托生的表象中析出,然后汇聚、映射到了那里...
于是,“时间”,全无征兆、全没有来由、迷离间似被剥离出来…却恍如空无一物…
刹那间某种不可名状的本来面目…似乎是一切时间的本来面目…一切得以在时间中成为“一切”的本然…寂寂间…自在…显现…
这里本无所谓“声音”…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声音…
这里本无所谓“成像”…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成像…
这里本无所谓“方向”…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方向…
于是…无所谓声音的声音成了声音…无所谓成像的成像成了成像…无所谓方向的方向成了方向…
只是声音本非声音…只是成像本非成像…只是方向本非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们终究只有一种相状…勉勉强强能形容为“不在”…
时间终究只有一种相状…勉勉强强也只能形容为…“不在”…
于是,在无穷无尽无声无向唯一无一终究无可在的空空寂寂间幻化出了这…正因“不在”而得以呈现为“在”——或者说看似“在”——的“一切”…
正因“不在”而得以成为一切“在”…每一个“在”都因在这无底的“不在”中得以成为无限的“在”…
而时间中的一切…以至一切时间…其实从来都只有这一种相状…
每一个刹那…也终究都是这同一种相状…
于是,在这本无所谓时间的境地里,阿杰喃喃道:“不可得…只有一种面目…在无可知中…如知所知…一切…本来…如意…唯一…即是…不可说…”
话到此处,阿杰自己都愣住了…
“你还在说什么?”天女微微笑道。
“没什么…我本来就没说什么…我从来就没说什么…我本就不可能说什么…”,说到这儿阿杰突然心有所动,他抬头看向仙子,“我好像现在开始才算是…会‘说’了…因为‘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可以…‘说’了…”
“你以前那不是真的‘说’吗?”含笑的仙子眉头微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那只能算…痴人说梦、作茧自缚...不知不觉间自生分别、自造罗网,再不知不觉自投罗网,却还以为自己活在所谓的真实中…不,那不能说是真实…如果真有真实的话,以前那种‘真实’也是与真实无关的。那是一种必须,是一种绝对的强迫,说是绝对,是因为其实并没有外力在强迫你,如果不是自己痴失了心,本无所谓外力…它们更无从强迫你...只是当人痴失了心,那些所谓外力,就会绝对成一种无以复加的强迫...那是一个不得不真实,真实到窒息、真实到扭曲死硬、从不停的重复和附和里说出来、并且…必须依赖这重复与附和才能维持的‘真实’…这说出来的‘真实’跟真正的‘真实’又有什么关系?…但那又是科达比那西人别无选择的‘真实’...我不得不跟着这种‘说法’中的‘真实’,不得不按这套‘说’出来的‘真实’来定义…或者说扭曲一切...”说到这儿,阿杰蓦然咂摸到了什么,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忽然他扬起脸望向天女,神情中仿佛同时交集着隐隐悲伤与欢欣,“没想到,这本来就已经是一切…不…是一切的一切…”
“Welehome…”仙子的笑靥嫣然微绽,“虽然你从来都未曾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女的笑容太清丽绝尘,阿杰起初没有听进这句话。
可就在凝望仙子忘记了世界的时候,忽然,所有有名无名、本无时不在无形中完全牵引着他的那种几如与生俱来的翻覆与不安,没来由地全都失去了令一切存在成为压迫的强制力…
可它们又似乎全都还在那儿,没有变异、没有消失分毫…
只是…所有的力…不可抗的、强制的力…不再有丝毫强制…
就像一个活生生被烈火吞噬的人,在炽焰中惨绝挣扎时,却从一道恍如天启降临的心念中豁然发现,这周身燃烧的熊熊火焰不是没有热力,而是无所谓热力。
这撕心剉骨的痛苦,不是没有痛苦,而是无所谓痛苦。
真正燃烧着的不是烈火,而是无形无状无休无止的痴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本无所谓障碍,只是痴狂一起,一切便全都成了无解的障碍。
一切本无所谓痛苦,只是痴狂一起,一切便全都成了无解的痛苦。
只是那痴狂本无所起,于是才在这莫可名状中名状出了这一切无解的、无可出离的障碍、逼迫、怨懑、痛苦…
一毫痴狂,无不是痴狂;一毫窒碍,无不是窒碍;一毫迷惘,无不是迷惘。
只是此刻,痴狂忽然停息,于是那焚身碎体的火焰顿时失去了使其得以成为无边恐怖最终唯一可资寄托的根底。
于是焚身碎体的痛苦也顿时失去了使其得以成为狂烈痛苦的那最终唯一可资寄托的根底。
当长明不灭的痴狂不再燃烧…一切本无差异、本无杂错、本无淆乱、本无阴翳、本无涉痛苦地…通明显影在了这…无一的…唯一中…
一切显影不是这唯一…
一切显影本就是这唯一…
于是,一切时间不再有障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在痴狂中…时间亦本无障碍地成就为了那将一切化作障碍的痴狂…
于是,这身受烈火焚烧的时刻,也不再是撕心裂腑而又无从解脱的畏途…甚至在那痴狂消解之下,时间…一切时间…乃至…时间中的一切…都从一直以来完全吞没它们、仿佛没有开始的昏眛痴结中隐隐浮现出来…渐渐晶莹…渐渐剔透…空空之间…宛若无瑕澄澈的钻石…就连片刻之前还笼罩一切、浑浊迷狂的昏昧,此时回头再看,也本昏昧得…剔透无瑕…圆妙绝伦…
满目烈焰、还有这正被火焰生生撕碎的肉体、还有从处在这无比骇怖的景象里狂乱失据的心神中迸射出的无数疯惶意念…也在这解离了痴狂、在这一切看似切切现前、却又永远可望而永远不可及的空空之间…粼粼然...剔透呈现…
不可能与“此在”有关…
也不可能与“此在”无关…
于是“此在”不再是一座使一切与之割裂、对立、隔绝的无形无边更无从出离的囚笼。
这“此在”本就无所在…
这“此在”本就无所不在…
这“此在”本就是可能的一切唯一可能的所在…
蓦然间…一切回到了它们本来自在而又无可自在的…自在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化作了…妙不可言…
“Home…”阿杰咂摸这无法形容的滋味。
这根本就是无可离开的…即便在痴狂中迷失、颠沛流离的时候…
这根本也是无可归来的…即便在看到了那痴狂而不再需要寻找寄托…本不可能的寄托…的时候…
“我…已经…本已经在家里了…这个无所在…又无可离开的…家…而且…我现在…再也无法否定这一点…因为…也没有因为…只是本来如此…可为什么…我好像还是有点无法…相信…”
似乎出于某种与生俱来——甚至比这更根深蒂固——且在此刻之前从未曾停歇过的习性,阿杰在这无需支撑、无需寄托,更无可支撑、无可寄托的境地下不由自主陷入某种无法形容、不像恐慌却甚于恐慌、不像晕眩却甚于晕眩的状态中。
就像个一直溺于水中,从来都靠死死抓住眼前任何一点漂浮物维生、进而以此为据让自己相信——至少暂时相信,或者说至少能以此制造理由使自己相信——自己是“安全”的人。忽然发现这本是一场兀自编造出的荒谬而痴狂的梦,这里本无所谓溺水,也没有什么可抓取的漂浮物,而且这种“抓取”只会愈加坐实这场本无从说起的沦溺,并且他自以为凿凿抓住的漂浮物更使他成为本就与这场沦溺互为因果的“抓取”模式永世不得出离的囚徒。
可尽管看到了这些,他却依然在那无始以来荒谬而死执痴狂的习性驱使下,不可自抑试图抓住些什么。
即便已察觉到这一切本无从支撑、本无从寄托、本无可抓取,但还是不可自抑地下意识寻找着支撑,寻找着寄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此刻,还有谁比眼前的天女更能给这沦溺者以根本的支撑和寄托?
然而仙子却并未做声,没有给出任何肯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于是,过了不知多久,就听阿杰喃喃自语道:“…可我是否相信…已经无关紧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这…本来如此…无需相信啊…”
当这些自行发生的话脱口而出,阿杰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仙子依然静静望着阿杰,微笑不语…
“对寄托的渴求,本就源于…对寄托的…不信…于是从这个预先便已决定终究不可能的起点开始,才有这一切看似是寄托却注定永远无法寄托的寄托…”
说到这儿,就在那晕眩似乎就要显形的时候...“慢着…就算是在不信的时候…不还依然是因为‘相信’了这‘不信’,才让这‘不信’得以成为不信的嘛?…这…信…一切本来就是…怎么会就在这‘信’中还要再去寻找‘信’?…那还怎么可能再找到‘信’?…一切本无所谓‘信’…无所谓‘不信’…一切是其所是…无所更是…而我所见、所知…却全是那‘更是’…”
好像又到头了…无处可走了…
可愕然忘步之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所在者依旧…
所在者?
阿杰一下意识到一个关键节点:这从来都在的“所在者”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历历现前的一切中,除了“对象”…别无“所在”…可明明在呀…乃至没有哪儿不是它之…所在…
电光火石间…似乎一切本就无所谓到头…也无所谓开始…于是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不可能的原点…并且从那儿——不…是就在…“那儿”…
不…又好像就是在…“这儿”…在唯一所在…成为了它们看似所是…或者…本来就是而无所谓是的一切…
诸般心念纷扰依旧,乃至从科达比那西带来的种种积习也都在略远处继续聒噪着诸如在美女面前该如何表现才是得体、才算有魅力,怎么说话才显得有腔调…等等诸如此类自以为知道、且一遇到类似场合便条件反射般自动喋喋不休而出、几乎贯穿自懂事以来在科达比那西一切经历、近乎主宰自己在科达比那西一切行为与念头的那套固化指令。
只是所有这些指令,此刻好像都已无法…再也无法…牵动“所在者”…
慢着…它们一直以来…何曾真的牵动过“所在者”…
就在这时,仙子对这位见到了“所在者”的所在者说话了:“‘是什么’本身又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这‘一定’而成的‘什么’又能是什么?所谓‘知’如果真是可能的,那么它得以成立的前提就是认知者与被认知对象的对立,但如果这种对立真的存在的话,认知又怎么可能?定心细想,定心细想,切不要中途陷落…”
仙子娓娓如缕而又宁静澄明的轻语,不着痕迹间就让那令阿杰不由自主陷落而又无形的必然牵引力失去了从来都那么必然的绝对力量…
于是,一直顺着“是什么”所指的方向看去而无路可走的阿杰略略收神,不由回过头查探从来都不由分说推着他往那方向投去的缘由…却…似乎还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可答案又似乎明明已经在这句话里了…
慢着,忽然间,阿杰察觉到那其实从来都显明在此,却在团团自转中从不能自见的无所谓缘由的缘由,他不禁脱口而出:“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两个字一出口,阿杰又难以置信道:“可‘这’本来就已经是…怎么会从‘这’里就生出‘不信’了呢?”
这…这…这…不就像一个人无端端觉得自己的头不见了,于是便发疯似地去找,可头就在这里,只是不能自见罢了,可只要他这么找下去,就永远不能自见…他永远可以这么找下去…
一想到这儿,阿杰更难以置信道:“一直以来,我自己不也是这个一直在找自己脑袋,却一直找不到的人吗?可脑袋不一直都好好在这儿吗?”阿杰分明看到了这旋覆,可就在他试图制止这旋覆的同时,还是不由自主卷入这旋覆,简直不可理喻呀,却就是身不由己,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就在这行将沦溺的时刻,阿杰又一次下意识去寻找天女的目光…
仙子又一次默然不语,只是在与仙子视线相接的一刻,在那难以形容其自在、安宁与澄澈的目光里,阿杰脑海中所有杂音褪去了热力,即便它们看似仍在那儿上窜下跳,也已因分明显现出本无可牵动那唯一的所在者而全然失效了。
连那无形中吸引着他不由自主旋覆下去、无从辨别、不像是力量、又甚于任何力量的无底深空,也不再像黑洞般不容抗拒…
眼前这道没有任何障碍、刻意、淆乱、执拗、阴影、也没有界限的目光里,分明不就是个无从旋覆的…世界吗?
那目光所照见的这一切…本来不就是…无从旋覆的吗?
自己怎么就像条追自个儿尾巴的狗,在自见不及的痴心驱使下,即便累得筋疲力尽,还是止不住要去追逐那就在眼前,却永不可及的尾巴。
可那尾巴不就在自己身上吗?
“痴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一下发现了那无底深空不容抗拒之所在。
自己先前明明已有几个瞬间,仿佛已经来到可以不再旋覆下去的临界点,可一旦试图抵达那临界点,便又不由自主旋覆下去,而那方才还分明出现在眼前的临界点,也随之莫名失去了踪迹。
此刻阿杰蓦然看到,那驱使他去接近临界点的动因,和令他旋覆的动因,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
于是,被这动因当成“无晕眩”的状态,其实依然还是那旋覆…
“痴心”?那痴失了心找自己脑袋的人…那痴失了心追自己尾巴的狗…那让一切无往而不旋覆的“痴心”…
虽然还辨不清这痴心的面目,甚至无法想象它能有什么面目…只是在这若有声音也终究只可能唯有一个声音的世界里,第一次隐约察觉到了让这本无动摇、本无旋覆、本无所谓是与不是的唯一,成为无尽颠倒、无已沉坠、无底深渊的…“痴心”…
看着那痴心,某种难以名状、略像哀伤的心绪不由缭绕而起,让这本来全然绝然牵坠着一切而不受任何牵制的旋覆,微微化开了些、轻许了些、和缓了些…
这场把一切化成死结、审判、矫伪、火狱、焦渴、压迫、无解、僵谬、顽梗、枯索、混乱、苦怨、疯惶…的迷狂,终于消退了一些热力...
接着,那在旋覆下、在科达比那西状态下、在科达比那西的语言世界中从来都无从真正得到安慰乃至无可安慰,却又恰恰需要安慰乃至世间唯一需要得到慰藉的心灵,此刻,似乎也终于变得...稍稍柔软了…
于是,就算眼睁睁看着这根本上的旋覆而无从措手,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揪心…
于是乎,那旋覆也渐渐变得似乎无所谓了旋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照见了痴心,并和它当面相对时,似乎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便不再有什么不容抗拒的“必须”拖拽着一切卷入那旋覆中…
由此,慢慢地…连是否卷入那根本的晕眩也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那么刻求不旋覆…
说来有点奇怪…但好像那没有面目的痴心,此时似乎就是无法再不容分说、绝然绝对地牵动些什么…
“牵动”并不能真的证明什么…同样,此刻似乎也已无需以不被“牵动”来证明什么…
“这里”本来就无所谓“牵动”…更无所谓“证明”…乃至过去必须以被“牵动”作为必须的“证明”,其本身就是这无所谓“牵动”的牵动和这无所谓“证明”的证明…
只是痴失了的心在以“被牵动”作“证明”…痴失了的心必须以“被牵动”作“证明”…
可这两者哪个不是由它自己化成的?
这痴妄循环的作证法则,不也是它自行设定的吗?
只是痴失了的心已全然顾不了这些,它只知道去寻找那本就在它身上、是它本身而永远找不到的脑袋,去追逐那本就在他身上、是它本身而永远追不到的尾巴…当处空转,当处旋覆,当处沦溺,无可止息…
可…依稀间…这…本就是场无关旋覆的旋覆…
这...本就是个…无关世界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怎么,在某个刹那,真实于此的一切——或者说从来都被理所当然认作“真实”而呈现于此的一切,就在一如既往的真实无异间,似有些无可真实…变得恍若有一丝丝…如梦似幻…
阿杰望着仙子,却好像已说不上究竟在望着什么…
这刹那间好似离线的感觉让阿杰一时不由愣住了…
愣着愣着,不禁笑起来,他有点儿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可这也好像没什么打紧了,于是他双手合到胸前,向天女俯下腰去,久久,久久,才起身复立。
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尽,低头又咂摸了一下,“我觉得我的痴心好像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休息了…也许是开小差了…不过…我觉得它随时可能复发。”阿杰不像在说自己,却也更不像说别人…
“就算它发作,又能怎样?”
“…可我再也不想落到那里面去了。”
一想到它让本不会怎样——甚至可以说无论怎样都不会怎样的一切——成了必须要怎样,并且从来也不想、更无从顾及即便成了那所谓的怎样是否真就怎样,及至正因这必须的怎样其实并不会真的怎样,于是反倒让那痴心更执拗、更不能自已地必须要怎样——完全像疯了一样。于是,在本没有不安的‘这里’,它把一切全都变成了无解的不安…
想起这自己过去一直身陷其中几乎无一刻暂息又根本无从自拔的煎熬,阿杰仍不免有点余悸和厌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痴心’又要从这儿开始了。”
阿杰的心神刚被自己理所当然的思绪中某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所吸引,却还没来得及理所当然跟从上去时,听到仙子这话不由收住了脚步,微微思忖…
好像正是如此…
就在阿杰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些眉目的时候,又听见:
“世上真有‘痴心’这种东西吗?”
这话一下点中阿杰心里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却依然让他有些不解,可这不解又有些奇怪,虽然自己明明看到了那痴心…可这问题又好像已解…
当他带着说不出的异样疑惑询望天女目光时,又觉得这问题好像已无需解…
“这里的一切,本来不就是一体全息的成像吗?”
仙子的视线从不远处一棵诺迪勃诺收回到阿杰身上,“…本心之中…有几分相信,则几分相信成就;有几分不信,则几分不信成就;有几分疑惑,则几分疑惑成就;有几分淆乱,则几分淆乱成就;有几分痴心,则几分痴心成就…每一瞬间、每一刹那,心之所动,纤毫毕现…无论成就的是什么,一切成就本自无遗无漏无瑕无缺,全体即是全用,全用即是全体。你说这‘痴心’哪儿痴心了?定心细想,定心细想,切不要中途陷落…”
听着仙子的话正痴痴出神的阿杰,不知为何,忽然被里面“纤毫毕现”四个字一下摄住了魂魄,这四个字没来由地蓦然引发了共振——全然的、在一切的一切中、及至本就是一切的一切的…共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纤毫毕现…
天哪,阿杰发现,那纤毫毕现竟纤毫毕现得如此彻底——从来都如此彻底,乃至正因为它纤毫毕现得如此彻底,以致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被痴心牵着鼻子走的科达比那西人,从未察觉到它,甚至从来不可能察觉到它…
而就在觉察到它的刹那,这“纤毫毕现”在那一旦开启便不再受——亦无法再受——任何边际约束的共振中,没来由地,从某种本先验即是一切存在物的根本属性中…解离开来…变得似乎不再是对立在心识对面的对象…乃至心识对面的一切似已全都无法再以“对象”的状态存在…
于是,某种像是思议又不可思议的觉知,自在地,自行显影出来——那纤毫毕现、及至在这纤毫毕现中显现的一切,亦即现实中的一切与可能的一切…原来全都并非是…存在性的存在…但似乎也不是非存在性的存在…
只是无可名状中…纤毫毕现出…无可称为成像而成像的一切…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好像可以安心了…虽然没有什么需要‘安’,也没有什么可以‘安’的…只是…那‘痴心’还是会时不时回来…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根有多深…只是,就算它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阿杰看着天女,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世上怎么会有仙子你这样的存在?”
仙子先是一愣,转而噗嗤笑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科达比那西人的存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也是一愣,转而亦不禁乐出来,想到自己方才颠来倒去就是转不出那本来子虚乌有的迷宫,好几次眼看就要脱身却又生生转了回去——或者更接近地说,是又开始不自觉地在乌有中像以前一样给自己设下随痴随有、随痴随现,从而永无可能以逃离的方式逃离的无已旋覆——那以可能的一切为化身的迷宫。
这多少会让仙子又好气又好笑吧。
再看看天女的神情,好像的确如此,只是自己这才发现,“是不是让你有点儿崩溃呀?”阿杰此时回想起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都不崩溃,我怎么会崩溃?”仙子调诮道。
是噢,自己一直以来居然可以在本这无所谓痴、无所谓乱、无所谓障的境地中痴狂、纠结、恼乱、苦怨成那样,实在不可思议,甚至…好像都可以称得上了不起,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怎么就会让这一切成为科达比那西呢?”阿杰不禁喟然感叹。
“就像一切就这么成为阿尼卡提亚一样…”
仙子曼曼轻语,可为何透出的却是某种语不可及的澄明寂静…
无息中,一丝妙异,让阿杰那不自觉间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痴结浑浑然间…颠而不破…更像是…无可破…
动而未行…更像是…无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蓦然感应到这细语中似乎了无所指…只是……justhappen…
就像这一切——从他心中所现、对他而言唯一可能的一切——的“发生”一样…本无可指…
这话语本身如此;自己对这话语的思量,亦是如此…乃至…
忽然,阿杰心里转过一个有点奇怪又看似不相干的念头:眼前的仙子,她的真身本无所谓男女。
那真身只是…怎么说呢…处置着这看上去是女身的肉体,生发着所有的语言、行为和心意…
这表象层的女身本已美妙绝伦、清妍无暇,而那真身更加灵妙无方、剔透绝尘…
转念间,阿杰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乃至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真身似乎也都是无所谓男女的…
只是每个人那无形迹可循的真身,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处置着这看上去属于它的或男、或女的肉身。就像不同的牌手拿着各自不同的牌。
而这处置者本身无从说是“男”是“女”。
只是当它处置着某种性别的肉身时,无论它做出怎样的处置,都会被科达比那西人理所当然地贴上那个性别的标签而已;而这自身所谓的“性别”与“性别标签”,也是每个处置者所要面对的无数它不得不处置的处境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这处置者需要处置的是什么,这一切对它而言只是、也只能是种处置而已。
而这真身在生发它所有语言、行为和心意的时候,本也说不上“男”、“女”,只是“男”、“女”会成为它有意无意中自塑时的参照标准——或者说是诸多它不得不顾及且有意无意都在受其熏染的、貌似绝对的参照标准——之一…
难怪在科达比那西虽然说起来可以凿凿似真、确有其事,可真事到临头时,这处置者自己又哪里去知道、乃至在意什么绝对的“男”“女”之分?
只是对科达比那西的每个处置者而言,在它存着关于自身性别的念想时,“男子”就必须要像“男的”,“女子”就必须要像“女的”。
可即使每个处置者都在按自己所谓的“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时,也无法保证“男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男的”;“女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女的”——无论在他自己眼中、还是在他人眼里…
而在“按自己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这根本点上,所谓“男”、“女”便不再有差别,科达比那西的每一个“处置者”都要按这条准则行事,而在这准则开始的地方,哪有什么“男”、“女”?
再者,就算尽力让自己“像”所属性别应具有的特征,这“像”的效果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或许就只有每个“处置者”自己清楚了吧…
“性别”实则只是“处置者”的一种基本处境,而非“处置者”本身的属性。
哎?说来,就算真给自己一具女身,自己就处置不来了?那这副所谓“男身”又是怎么自然而然处之若素的?
若在此的是一具女身,假以时日不也可以如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由对这想法起了兴趣,忍不住想象若果真如此会是什么状况。
可同时脑袋里另一个声音还在讥嘲这念头如何变态,这下阿杰倒把自己快要逗乐了。
就在围绕男身女身胡想连翩的时候,阿杰忽然发现,若当真说起来,不要说男身女身,就连这肉身…自己好像都无从知道这肉身到底何以会被当成为肉身…且这问题深究下去好像是个无可出的自循环…
唉?阿杰想起仙子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一念至此,连这从来都凿凿切切、无可置疑的肉体,好像也变得无从说起了。
于是,方才还被看作摆布眼前这肉身的“处置者”,也随之变得无从说起…勉强要说的话,似乎也只能算以其所是呈现于这纯然镜像至无镜可见的全息显影之一吧…
于是,就在这瞬间…似乎有某种无形中在心底从来都死抓着绝不放开的手,一下失去了使劲的理由——或者说,它忽然发现自己这从来都使得那么理所当然、绝然必然的死劲,本没有——从来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使劲的理由…
虽然它一时还习惯性地紧抓着,但好像也已察觉到自己可以松开了…而且,它其实从来都未曾真的抓住过什么…
只是让一切按这看似——亦只可能是“看似”——被“抓住”的样式,成就为了自循环的,从而不可抗的结节、逼迫、僵硬和审判…
这一切本来…言不可及…妙莫可言…寂然无依…湛然如幻…
不期然而然间…好像心就这么…没来由地…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它似乎本无所谓“开”…就如同它本无所谓“未开”…
于是“处置者”不再必须是“处置者”,于是他似乎自由了…与之互为因果的“世界”亦然…
“我好像现在才开始…可以有点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或者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可以是真的了…”阿杰没头没脑地喃喃道。
不想仙子被他这话扑哧逗乐了:“你又是怎么会相信你在科达比那西际遇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呢?这‘真’本身又是怎么来的?这‘真’又能怎么真呢?这一切本已经全都在这儿了,除了痴失了心而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自己必需要相信有所谓的‘真’,可这‘真’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而那让他们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痴心本身,先验中就已把一切它所制造出又被它自己认定为的‘真’,化作了终究可望而不可即的不可能,只是痴心人永远都只能被自己的痴心驱使,却看不见这痴心本身…可即便如此,这痴心制造出的一切虚妄,不依然还在那本无需‘真’的本真之中吗?…乃至这一切虚妄不依然还是由那无需‘真’之本真所化吗?”
仙子似乎不像在对阿杰说话,倒更像于有意无意间用那如兰气息轻轻吹拂去某种一直以来蒙在阿杰心上,而他又全然未曾觉察、似有若无的细密微尘…
于是,某种从来都在、从不曾真的被遮蔽污染过哪怕分毫的妙物,湛湛然间…隐隐显露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直楞在那儿,眼神看似已然空洞的阿杰忽然乐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只有我这种痴失了心的人,才必须要相信些什么的…可这必须的‘相信’本身就是由那痴失了的心中无端生出的‘不信’造成的…可是科达比那西人是看不见那‘不信’本身的…他们只能看见由这‘不信’投射出的、令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可既如此…这些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被他们的‘相信’死死抓住的东西…不就预先已注定是靠不住的嘛?…可那又是必须要依靠某种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唯一可以寄托的…其实,这所谓‘真’又怎么可能‘真’得起来呢?只是痴心人自己信以为‘真’罢了,既如此,这‘真’和这所谓现实的一切,就没什么关系了…呵呵,其实它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只是痴心人自己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却还以为这‘真’是外在的客观现实…其实,无论是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真’,发生时也就发生了,这一切本就没法、也不可能对科达比那西人的痴心所以为的一切负责,也不会、更不可能有意来找科达比那西人的别扭…只是科达比那西人被自己的痴心注定进了无边的、无从解脱的别扭里,却还以为这一切烦恼都是从外在加诸到他身上的…”
“你真的不再必须要相信有某种‘真’了?”
“…这一切本不就已全都是无需‘真’的本真了吗?”
“‘无需真’,那这一切还是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真’都无从说起…‘不真’又怎么可能?…等等…其实…没法说它是‘真的’…也没法说它不是‘真的’…说是不可能的…它本是没法说…更无可说的…‘说’在其中发生时…本就是不可能有‘说’的…一般人心中无处不在的‘说’其实还是如此…也只可能如此…只是在痴心人心里…那一切‘说’…都是他们的痴心从本无所谓‘信’与‘不信’、更无须‘信’与‘不信’的唯一而无一之本真中…妄生出的‘不信’里…才看到的重影…幻象…妄想…假象…这‘痴心’和这‘不信’是互为因果的…完美的互为因果…所以一切痴心人是无法从中脱身的…因为它们自以为看到的一切、信以为真的一切…全是它们的痴心所现…慢着…慢着…这里唯一可能显现的…如果说‘显现’是可能的话…也只可能是…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可当痴心人痴失了心时…它们的痴心用无意识的信以为真而赖以为心的一切…天哪,他们满心不自觉相信着的一切都是些什么呀?”
“不能证否,即是证实…”
“我了个大cao!”听到仙子轻轻点出的八个字,阿杰心头瞬间定格在这个惊叹上。
刚才就在眼见着自己一点一点不可抗、更不可逆地剥出一直以来那对他而言所谓“真实”背后从不曾得见的根本,却隐隐预感到那是种近乎绝对荒诞的本然,虽说现在的阿杰对此已不甚意外,内里却依然无法自已地生出某种如雷雨云般漆黑浊乱、隐约裹挟着雷电的心绪,正当此时,仙子那道转瞬即逝的低语,却不经意间点到那个一切万物所归的中枢…
乌云般的心绪立时不可抗拒、更不可逆地开始退散,只留下在即将降临的风轻云淡面前却莫名感到一丝怅然若失的阿杰怔怔言语道:“…好像…好像…只能是这个了…可这样一来,科达比那西人自以为知道的一切…乃至对他们而言只可能是这种‘一切’的一切本身怎么可能不全都是…妄想…科达比那西人赖以为心、并不得不以之为寄托的一切怎么可能不最终全都归于无解的烦恼和妄诞…当他们以这种他们唯一可能的‘心’活在这世界上时…他们生生真实经历、体验到的一切怎么可能不全都是…无常…他们无意识中以这种相信而成就出的那一切看似理所当然的所谓‘真实’,其实全都是经不起彻底推敲的假象…”
“但科达比那西人并不在乎也不会在意这些,更无法在乎这些…”
“他们只要‘相信’就够了…在那种痴心下…他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也不可能有选择…他们必须‘相信’…乃至相信到看似无需相信而本就是现实自身…而他们之所以‘必须相信’…乃至‘必须’到绝对…其实正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然…‘不信’了…”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中的含义中,有一层就是‘颠倒’…”
“颠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安中寻找安宁,而永不得安宁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幸福中寻找幸福,而永不得幸福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实中寻找真实,而永逃不出幻灭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自由中寻找自由,而永不得自由之人;他们是在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而永不能如意之人…”
“…‘不得安宁’…‘不得幸福’…‘不得自由’…‘不能如意’…”这些话拨动了阿杰心中以往日子的常态感受留下的蚀刻般的印痕…
这些心绪和感觉不都是自己身上最常出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根本烦恼吗?
然而此时此刻,沿着仙子的话回望这些平日里显得如此灰色、乃至黑暗却又是宿命般的阴影,却发现它们往常威力无边的诅咒好像都有些失灵了,非但如此,这些诅咒在此时看来似乎都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可救药的荒唐,荒唐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此前居然就一直陷于其中无法自拔,或者更确切地说,自己似乎从来都被这些烦恼驱使着去利用一切可能——乃至只要看似可能——的方法——拼命赚钱、恋爱、上床、聚会、上位、购置名牌、买车、买房…按照在科达比那西被所有人默认的现实大流设定的那种“快乐”、“正确”、“上进”、“有出息”的人生标准来生活…凡此种种无不是为了逃离那些诅咒,可到头来,一切作为却还是全都被这些诅咒所吞没,并且越是逃离,那些诅咒投下的阴影便越深重,它对人的驱使就越不可抗拒,直至生活成为一种空洞、枯槁、僵硬、冰冷、令人窒息的折磨,却还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继续苟延下去、即便人的内里早已枯死,成了一具空壳,也还是必须照模照样表演下去——哪怕这种苟且只是为了延续而延续…
“…‘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可即便是那一切所谓的‘不如意’,不也正因为那‘本自如意’而成就的吗?而且一般来说,科达比那西人是不会感到有什么真正‘如意’的,令他们得偿所愿的东西,在最初的满足和快感之后,也就不过如此了…而且不少时候,原先期盼的东西,当它真的实现时,却发现和之前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甚至有时完全不是原来想象的模样…可无论怎样,都不能阻止科达比那西人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逃离那些诅咒,可这种本能般驱使着科达比那西人一切活动的意图本身…却只能让科达比那西人注定在那些诅咒中越陷越深…”
“可颠倒者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活?”仙子低回的话语像在叹息,“连他们的逃避也是颠倒的…”
“…‘颠倒’…我们本该解决那些诅咒,却被诅咒驱使着只顾奔逐在…其实正是那诅咒让我们以为能逃离诅咒、实则只会让人在这诅咒中越陷越深、以至永无法自拔的道路上…就像瘾君子以毒止瘾一样…我们本该医治那毒瘾、那病根,可我们这些病入骨髓的瘾君子却早已看不到病根,只看得到那毒瘾、病根让我们看到的各种毒品——不,在瘾君子眼里,那些绝不是什么‘毒品’,而只可能是无上‘珍宝’…”
“瘾君子?科达比那西倒是充满各色各样自觉不自觉的瘾君子,以及各种有‘毒品’名义和没有名义的毒品。”
阿杰愣了愣,可看了眼恬然若素的仙子,立时明白了,“钱、美色、权力、面子、某种生活的景象、某种或可与人道或不可告人的感觉、快感…只要和科达比那西人的痴欲沾上边,就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我们的毒品…”是哈,自己本已想到这一层却不自知,直到仙子点破。
“所以呀,某种意义上说,科达比那西是个很好统治的地方,有毒瘾就有恐惧,这二位一体的诅咒,让科达比那西人几乎个个都是先天注定的奴隶,而且是自发的奴隶…只要能满足他们的毒瘾,减免他们因毒瘾而生的恐惧——也就是给他们保留一点获取毒品的途径,哪怕是一丝通往毒品的希望——他们就甘受任何奴役...”
“难怪科达比那西人活得那么苦恼,即便个个看上去好像挺光鲜的...对啊,就连‘光鲜’也往往是这些奴隶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必须维持的铁律...因为涉及到他们内心必需的某种东西...或者说...某种根本的瘾…奇怪…我们这些科达比那西奴隶居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古代才是奴隶社会…”
“也许正因为全都是奴隶了,所以也就无所谓奴隶和奴隶社会了吧…再说,这种没事的时候作无所不知状、一切尽在掌握状、裁定古今,不也是让不少科达比那西人上瘾的感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哼,是哦,没事儿的时候,科达比那西人好像个个都是诸葛亮——不,诸葛亮算什么,他们更像无所不知的神。可真要事到临头,那就天晓得了。”阿杰想到自己往日那些其实不知所谓,表面却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的模样,不由好笑,“哎,要是以我在科达比那西时的一般状态说这些话,我都会觉得自己有点愤青,怎么在这儿说的时候,就好像‘愤’不起来了?”
“愤青?唉,和在科达比那西呆过的人说话,想要不碰上这个标签也难哪。”毕竟,科达比那西人的心里大多充满着形形色色的不平,“在我印象里,科达比那西人的‘愤’好像都是从‘怨’里来的吧。”
“怨天尤人的‘怨’?嗯,就是怨天尤人的‘怨’…奇怪了,我在科达比那西无论做什么,多少都会有点怨气,怎么和仙子你在一块儿没多久,它好像就不见了。”还没等天女做声,阿杰又自顾说道,“而且,这也是我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和别人说那么多话…”可不,就算和曼曼在一起,有的也只是相知情侣间偶发的爱意缱绻,从不曾有过这般发自心底的释放。阿杰这才隐约觉得情爱只是心的一个层面,而这却通往根底。
松弛状态下,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有一搭没一搭。
对仙子而言阿杰心底依然是透明的,“说起来,对还处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人而言,活着,怎一个‘累’字了得,而且在科达比那西,这种累还是无人可诉、无法可解的…”
“只有小时候,和我那些同学、朋友,才有过一点无话不说的日子...”回想间,那样的日子已恍如隔世,“可长大以后,无论和什么人,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具体事务或有什么需要,那除了说些无关痛痒的应景话,其实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虽然可以看起来聊得很热闹…就连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恋人之间都是如此。就好像到了后来,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被同一种无处不在、又无形无迹的力量掐住了喉咙,他们全都失去了真声,只剩下同一种假音…真正事关痛痒的东西,在科达比那西人之间是没法说的,也是科达比那西人根本不知如何去说的…”就算和曼曼也是如此,阿杰明知自己是爱她的,但在科达比那西,爱也无法阻止人落入那绝对的窠臼,现实中的爱也只能用那种必须的图景来证明,由此也让爱渐渐失去了魂灵...
仙子只是静静听着…
“而且那些东西是绝对碰不得的…人只能按它的…审判…无所不在、不可抗的审判…行事…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说的…其实只有那套审判下的判词…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认识…唯一可能认识的东西…或者说…只有经过那审判裁决的东西,才是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认识的东西…于是科达比那西人的一切认识…到头来都成了囚禁他们的枷锁…”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里还有一层意思:那是个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世界…”
“神话?”这两个字一下让阿杰咂摸到了什么,就在他自以为所知的一切与他亲身感受到的一切之间…“妙哉,妙哉…科达比那西人所知的一切,或者说他们信以为真的一切…不从来全都是‘神话’吗?因为科达比那西人只可能以神话的方式来认知一切…科达比那西式的认知所能成就的,只可能是…神话…”
阿杰隐约察觉到了那种分裂感开始的地方,那种几如与生俱来、存在于自己对一切时间的体验中、作为存在之底色的分裂感——先验中即判然对立的绝然分裂…
“而且科达比那西人是不可能不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即便他们由此生生只可能活在被神话模式撕裂成的荒谬、无常和无解烦恼中…因为他们…”思绪到此,仿佛已来到这座无尽梦魇黑洞的尽头,洞口已在眼前,阿杰却忽然发现已找不到逃出生天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通往黑洞之外的思绪还在让追述继续,“在终究唯一之中终究没有定义者也无需定义者、更不可能有外在定义者的世界里,痴失了心而必须依赖某种外在的、绝对的定义…其实到头来,一切科达比那西性的定义不依然是科达比那西人用自己的痴心从不可能中自己给自己成就的吗?即便他们各个都以为有一个外在的客观定义者,而实际上各个人所以为的终究还是、也只可能是各个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那颗痴心所定义出的一切…这就难怪这些人看似正常、雷同甚至有些千篇一律的外表下,科达比那西人的世界事实上依然无奇不有,什么都可能发生...还各个自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这话本来没错,可一旦绝对成只有自己才是对的就作孽了,因为每个人不都和你一样最终只有自己的自以为吗?…而且,既痴执又不信的科达比那西人在那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信以为真、只是就这么信以为真的一切定义面前,其实都是很容易动摇的,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于是,惶恐,成了科达比那西人的不治之症,无药可医…”
“嗯,好吧,虽然还纠结个没完…不过,看起来现在就算带你去参加‘罗米克’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了。等这事儿完了,再带你去‘桑阳研究中心遗址’吧,想来做那套测定,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再说,就算不做测试,我看你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了。”艾米一边盘算着,一边恬然说道,“说不定师叔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那样就不用去做测定了”仙子冷不丁又补了一句。
“‘罗米克’?‘桑阳研究中心’?师叔?我是什么人?仙子,我可是凡人,你这么说话我怎么听的懂啊。”阿杰一头雾水。
“对哟,忘了你是个凡人。”天女打趣间瞥了阿杰一眼,“好吧,一下也说不清楚,一样样来吧,到时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说着,艾米转向前方,“好了,我们该快些赶路了。”说罢,仙子牵过安进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腰间。
可片刻之后,那手仍只是放在她腰际,没有别的变化。
天女不得不回头察看,却见那厮还愣愣看着自己抚在仙子腰上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喂,我们要赶路了。”天女又好气又好笑。
又迟钝片刻,阿杰应了一声“哦。”可手上依然没有动静。
好吧,看来不修理一下这个随时会脱线的呆瓜是不行了,仙子拉过阿杰另一只手,让他双臂交揽在自己腰间,紧接着,也不等阿杰有所准备,艾米轻踮一步便带他跃入空中,随着以匪夷所思的加速度,转眼间便飞上云端,那加速度立时让阿杰产生黑视,除了本能地紧紧抱住仙子,他几乎快失去知觉。
很快,连风声都在高速呼啸中几近听不见了,只剩下仿佛没有空气摩擦、也没有了极限的凌空飞行,如同幻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一会儿,仙子感觉阿杰那双一直搂紧她的双臂渐渐松劲,不免担心对这呆瓜的惩罚是不是过了头。
就在阿杰东西莫辩之际,就听艾米回头问道,“嘿,还好吧。”虽是关心,也没什么好气。
“嗯,没事…”显然那声音晕乎乎的,“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就没事儿…”,可这晕乎并不全是因为超乎想象的飞行速度...
自打方才仙子逗趣间看他那一眼,阿杰的思绪便立时从对科达比那西神话式认知模式的探究落入一个童话般的境界,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后来,当仙子拉过他的手放在腰间,那种感觉便再没了边际,压根没意识到仙子那是要他抱好,以便继续飞行赶路...
即使现在,他的话语也来自那个与现实若即若离的童话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的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事...
可仙子闻听阿杰后面半句,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你状态好得还不是一点点…”既然这似呆不呆的家伙还不老实,那就再加点劲,想到这儿,仙子转瞬把速度又拉起一大截。
于是整个夜空在阿杰眼里顿时如同铺天盖地的巨浪扑面而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说和仙子在一块儿没事,可没说这速度没事…”那不讲理的速度已经超出物理范畴,让躯壳里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这时已由不得阿杰分说,艾米一个跃升飞起,在星空下划出一道螺旋而上的曲线,好像芭蕾一般...
可不管这空中之舞如何优美绝伦,身处其中早已晕头转向的阿杰已无法感受,他倒是想讨饶,可嘴巴已经说不出成形的话…
就在这时,一种非肉体的宁静感遽然降临,仿佛灵魂终于摆脱了肉身的羁绊,与星空融为一体,亦与那绝伦之美合而为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这奇妙体验是阿杰完全失去知觉前最后一道仅存在了刹那的电光。
等重新恢复清醒时阿杰就见自己瘫坐在地,一感觉到大地,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天哪,这哪儿是飞行啊。”说话间依然喘息未定,“...这…这…是要上西天呢...呼...呼...”简直心都快跳出来了...
说着,有气无力的阿杰下意识抚着胸口,尽力平复。
可说来奇怪,当落到地面,感官不再受到骇人速度的冲击,回味之下,方才那段天空之旅,即便在天旋地转中,自己所投身的那无边幽明浩渺,还是让人如此心醉神迷,仿佛经受了一场天国的洗礼...
“哼,之前谁说‘没事’来着?”艾米虽然勉力扮着正经,可看到阿杰此时的狼狈样还是忍不住发笑。
可仙子这神情落在阿杰眼中,顿时心里一连串化学反应,就见他痴痴凝望天女,微吸了口气,目光随之融化开来,“...这下,我真没事了…”
天女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你们科达比那西人真是无药可救。”
阿杰并没有发觉天女此时那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粉色,他依旧迷迷瞪瞪说道,“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救我?”
仙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随即渐渐宁静,“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留这儿吧。第二场‘罗米克’快要开始了,结束之后我会来接你,你在这儿等我,可别乱跑哦。”说罢,艾米就要走。
“‘罗米克’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你刚才可是说行的。”阿杰都有点儿死乞白赖了。
可仙子只回过头来嫣然道了声,“你好好在这儿呆着,乖。”便立时让阿杰没了意见,真就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仙子飘然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天女消失在视野里,心头那道酥甜渐渐平息,阿杰的注意力才渐渐回到现实。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稀树林般的地域,其实是一片疏朗肃穆的碑林,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碑错落有致分布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水面?
仔细看去,果不其然,远处是连天碧波,从天边直到近前。只因天色暗沉,之前刚转醒时全没看清。
再瞧那些石碑,就见每座石碑上都隐约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纹,只是那些印记早已斑驳,想来这些石碑都来自遥远得无法追溯的时代,而每一座又都如此坚实,就好像经历的时间越久越让它们变得坚不可摧。
阿杰走近水边,想细细端详这些神话般的造物,却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汪碧水剔透得几如梦幻,霎时间,与之不期而遇的阿杰如同被这盈盈波动的晶莹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有种投入其中的冲动。
这轻柔灵动的水,和这一座座亘古不朽的石碑,两者的组合就好似神迹一般。
望着眼前清灵得仿佛有生命的水,阿杰忘乎所以俯下身去,伸手掬起一抔,未假思索就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舒服,说不出的舒服。
那水落到肚子里,让人不禁觉得身体都仿佛变得透明。
对了,仙子刚才怎么从这儿过去的?阿杰转念想起一个问题,那会儿没见她飞起,难不成是从水上走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啦,仙子就这么在地平线上走远的,难怪那时没发现这是一片水面。
虽然对会飞的仙子而言走过水面连小菜都不算,但直觉告诉阿杰,这次和飞行无关,确实是踏水而行。
于是,不知怎的,阿杰也想试试,虽然这明显违背在科达比那西习知的最基本物理常识与生活经验,可此时此地那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自己壮胆,又捧起一抔水近乎虔诚地喝下后,阿杰站起身,看着脚前莹莹闪动的清波,莫名间,一种充满静穆的欣然在心底生起,从中,某种似比本能更基质的感觉让阿杰不再受其他杂念左右,径自抬起了脚步…
刚要踏上水面,就见水下两只水母般的生物倏然从一道粼动波光中显出形体,犹如精灵或某种不知名的外星生命…
阿杰略一走神,一只脚已探入水中,刹那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让心中的一切宛如全部定格…
这下,早已忘了收脚的阿杰随势倾身,眼见就要栽入水中。
可就在这刹那,脑海中仍定格着的那两个未知生物在水下幽浮的景象——又好像与这景象无关——莫可名状间把某种无可名状的本然显影了出来...
阿杰蓦然直觉到,在“此”出现的无论何种景象,都是呈现于一个无可无不可、无动无不动、无在无不在的…之地...
也是所有知觉开始的地方…
不,不是“开始”,在那里,任何“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所有知觉乃至一切真正可能存在的“存在”得以成形、呈现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即一切真实成为真实的地方…
于是,一切的一切,盈盈然,全都显影在此,对圆在一个完美的、非关镜像的镜像中,动无可动了…
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控制”的了,因为在这本自全然中,“控制”、乃至“失控”本就全都无从说起…
于是,仿佛在心念似有非有、若即若离间,阿杰飘飘然,在水上,不觉…站住了…
这里唯一可能成就的、唯一可能实现的不正是这无关一切名义与思量的唯一的本然吗?
就在这未可名状间无所谓成就而成就的景象如如现前之时,不知为何,某种将将似乎稍稍消弱的莫名萌动,又让阿杰的心念从某种根系深不见底的积习中自行启动,它从不可自抑的惶忽中试图接受、相信眼前这看似违背理智认定的所谓“常识”的一幕,并想要保持这种被理智视为奇迹的状态,就在这闪念下将信未信的时候,不自觉间,那对圆的镜像在未变分毫的表象下又完全回复成了它从前一直被当成“是”而成为“是”的世界——那个作为外在而在的世界。
于是“控制”——或者说试图控制些什么的意图——作为一种近乎科达比那西人本质的本能又全自动被激活了。而已对立为外在的那一切,正因其无可控制,而成全了这终究只可能存在于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的意淫中、亦终究徒劳、却由于科达比那西人某种最基底的痴执而必须显得无比坚固、无所不能的本能。
随即,依着这本能力图保持水上站立状态的阿杰心有余却力不由心地往水中栽去。
可沉入水中的阿杰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落水,他陷入某种怅然若失,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似乎心底某种极微细的东西不见了,可它刚才还在,甚至此刻、乃至无时不在…只是不知何故,现在真要找它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直到感觉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阿杰这才意识到之前正在水中下沉。
就这一回想的工夫,自己已浮出水面,就见仙子飘浮在岸边,双手空合,对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是要投水自尽吗?什么事儿想不开呀。”眼前阿杰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想不拿他开涮都难。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撇在这儿,我又找不到你嘛。”阿杰卖乖道,话音未落,两人目光相交,不由都乐了。
看到仙子,心下便已踏实,阿杰问天女道:“你那儿的事情这么快就好了?”
仙子摇摇头,“师叔看你要掉水里了,让我来捞你的。”看着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
“你师叔看到我要掉水里?”阿杰四下张望,“我怎么看不见人?他在哪儿?”
“你只有用眼睛才能看,那当然在这儿看不到我师叔了。”
“不用眼睛?那…还叫看吗?”阿杰听着有点儿犯迷糊。
“‘看’就是‘看’了,和眼睛有什么必然联系?你做梦的时候可用眼睛?”
“睁着眼睛睡觉?我还没那么吓人吧。”
“那你怎么会看到梦里种种?”
“那是大脑皮层受到…”话到此处,阿杰自己打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蓦地发现,这一套在科达比那西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似科学、正确的东西,其实是不值一哂的。
乃至这背后那一整套所谓“科学”思维方式似乎也都是如此。
从这套系统里给出的一切答案似乎都只是对真实世界进行同一种模式的隔靴抓痒,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转移问题,通过把问题最终转移到那些为人们所公认、都知其然、而又都不知其所以然、看似客观而无法否定、从而被理所当然为已知——或者都说不上“已知”而只是“就是这样”的概念上,以此来把问题变成看似无可再问的所谓“答案”而已。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看见作为“看见”本身,和那些看似决定它性质——物质性与可知性——的脑神经、化学介质、生物电流等等其实本就是全然不同质的两类范畴…
而且,科达比那西的一切所谓“知识”若真的彻底深究下去,到头来似乎都是这般把本来全然不搭的范畴生生拼到一起凑出个说法来,只是当某个说法达到一种看似比其他同类更贴切的程度时,这说法便成了所谓“知识”,直到有一天出现比它更贴切的说法。
也许,“知识”作为一种“说法”,并不是因为其真实而得以成为“知识”,而只是因为在科达比那西人的认知里,只可能以“说法”为真实。
存在——“此在”中显影的种种与存在之整体——的实质是任何“说法”都无法抵达的。
一切“说法”的本体也依然是这本无法抵达亦无需抵达的实质本身。
这下,阿杰也同时察觉到自己过去真正需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对事实真相的认知与理解——或者说“真理”——而只是需要一种“真理感”或曰“知道感”,以便让自己通过知悉某种“说法”显得、并由此让自己相信对这说法所述的对象了如指掌而已。
但此时此地,在似乎已脱离了一切认知窠臼而只作为“真实”自在而在的仙子面前,那一整套几乎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娴熟无比、条件反射般的认知模式,全都变得荒谬无力、不攻自破、更不值一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轻吐了口气,便仿佛从那套自懂事以来就如影随形、乃至构造着他所有可能的认知的把戏中脱离出来。“不好意思,我中毒太深了。”
“嗯?还知道中毒?看来孺子可教呀,不过,你要是真把那当成了毒,那小心又在另一头中毒哦。”仙子一边隔空将阿杰移到岸上,一边调谑道。
“那该把这当成什么?”缓缓飘浮间阿杰看着仙子不假思索地追问道。
“哎,所以科达比那西人免不了中毒。”说着,仙子收起手势,这下阿杰顿时失去悬浮力,噗通摔在地上。
被天女小小一整却并没让阿杰分神,他的心思还在那个问题上,“难道什么都不当成?”说着,站起身,向仙子走去。
“所以科达比那西人怎么着都是中毒。”仙子飘然落地,悠哉等着阿杰过来。
阿杰觉得仙子说话的样子就像逗一只正跟她手上提着晃动的绒线球较上劲的小猫…
慢着,让小猫团团转的并不是那没有生命的绒线球,而是小猫自己那颗让它把一切认作为“一切”的心…
哎?
之前自己明明已经从那个死循环里绕出来了呀,怎么一不留神又不知不觉掉了回去?
貌似果然如仙子所说,科达比那西人怎么着都是中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重新有点明白过来的阿杰已经到了仙子面前,看着目光微带戏谑的天女,阿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好吧,科达比那西人都是这副德行,仙子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吧,在本来无关知见的地方自生分别…”
“打住。”仙子打断了阿杰,“不必跟我说,这种证明容易把你自个儿又绕回去。”
阿杰听了一愣,转念间咂摸过味儿来,顿时心领神会自己笑起来,他屈身向天女小施一礼:“仙子明鉴。多谢。”便不再多言。
见阿杰自行转醒,仙子也松了口气卸下架势,目光里的调谑虽未褪尽,可其中似乎多了一份默许…
“跟我来吧。”说着,仙子便回身往水上走去。“后面,也许你会经历一些事情,那就不像之前那么轻省了,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住吗?虽然看起来,你对自己不再中毒好像已经有些信心了。”话语里若有所思。
对仙子没头没脑冒出的话,奇怪之余,跟在她身后的阿杰听着既像出于关心的提醒,又有点像激将。
“‘轻省’?我之前经历的那些匪夷所思,要是换了我们那儿其他人,十有八九不被吓死也被吓疯了。”
仙子回头瞧了眼有点洋洋自得的阿杰,笑而不语。
这时,只顾跟着前行的阿杰视线无意间下移几分,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和仙子一样凌空走在水面上。
这一看不要紧,阿杰立时慌了神,脚底一虚,眼见就要翻倒下去。
“Don’tbeafraid。Don’tthink。”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未落,慌乱立时泥牛入海。
见阿杰镇定了点,仙子又轻轻补上一句,“letitbe…”
说来也怪,轻描淡写的两句话,阿杰心里所有下意识生起的慌恐和杂念立时烟消云散,更奇怪的是,仙子说的虽然不是他的母语,却不知为何似乎更契合此时心意的纹理,由此让这两句话在不着痕迹间生发出完全的、无所谓“效力”的效力。
于是,眼前发生的这看似不可能的事,亦还原回了只是“发生”而已,就像所有在此“发生”的一切,无论其显像出何等样“奇异”或“平常”、“可能”或“不可能”,作为“发生”本身,全都同样无差异地发生于此,本自无所谓“奇异”或“平常”、无所谓“不可能”或“可能”,而全都仅仅只是“发生”而已…
最初的忐忑渐渐平息,行于水上带来的那股清冽得正如脚下碧水的欣然也变得越来越丰盈,阿杰已然沉醉其中。
过去科达比那西世界印刻在意识中的“常识”、“物理定律”,此时,已全都不再能限定“现实”的发生。
无意中看到下方自己浮行的倒影,一种通灵般的感觉油然升起,令人浑然忘我,阿杰第一次未借助任何意念直接感受到了某种本质:存在,是种成像,而无所谓实体。
瞬间,心与世界映照在了一个无分彼此的境地里,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而这也是一切实体无所谓本质的本质...
转过一座尤为高大的石碑后水面豁然开朗,再没有任何建筑物。
出神未归的阿杰过了好久才因一次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周围只剩下浩渺烟波、
“这汪洋大海上啥都没有...我们这是去哪儿?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带我去见你师叔呢?”见此情景阿杰也不由觉得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天女似乎有些心事,没有直接回答。
“当然记得。你跟我说的话,我怎么会忘?”说到这儿,心头一动,此言所指似乎不仅在此间,而且冥冥中唤起了某种越过时间乃至生命的奇异感觉,一时间阿杰就觉和仙子好像早就相识…甚至不止相识…只是这感觉太过离奇,以至无法聚焦便倏忽而去…
仙子并没理会阿杰的贫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但愿那时,你还真的记得…”
话在阿杰脑袋里转了个圈后,“你这…不会是在担心我吧?”说到这儿,油然而生的受宠若惊之下,是甜滋滋的欣喜。
仙子微微一笑,“如果真遇上什么事,到时你就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望着天女的微笑,听着天女的细语,阿杰心里暖暖满是一团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仙子说的第二个“什么”听上去有点异样,好像它所指并不是阿杰想当然觉得它该指的那“什么”,一丝异感掠过心头,好在阿杰此时满心酥暖,没顾上多想…
“刚才那些石碑是什么?”
“时间机器。”
“什么?时间机器?就是那种可以回到过去的科幻产品?”阿杰心头一动,不仅因为毫无准备间遇上这原本只存在于科幻里的东西,更因为仙子提到它时竟这般轻描淡写、平平无奇。
“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时间,不光是过去。”天女依旧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儿心不在焉。
虽然时间机器在科幻里已经被写滥,即便人们平日天南海北闲扯中也偶尔会提及,但那些毕竟都只存在于幻想中,而这会儿当它真出现在眼前时阿杰还是难以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怎么仙子说起这事儿却如此平淡,难道“时间机器”作为一种现实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这么先进高端的东西,怎么看上去很…”石碑与阿杰概念中的“时间机器”反差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想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很古老的样子。”
“嗯…算是很古老吧——用科达比那西观念来看的话。这些石碑里最晚建成的都已经距现在…呃…让我算算…”仙子略加思索,“差不多有三万多地球年吧。”
“三万多年?”虽然身处这名为“阿尼卡提亚”的世界,此刻周遭现实着的一切让以往所有知识、概念都已变得不再有多大意义,可听到这个年代数还是让阿杰讶异,“那么古老的…高科技。它们还能用吗?怎么看着像遗址?”
“它们运转正常,都可以用。”
听到仙子这么说,阿杰下意识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用这时间机器回到进那片弄堂之前。
可不知为何,阿杰并没驻留于这想法,任由它一掠而过,他的心思依旧在那些远古石碑上,“运转正常?那应该经常被人使用,看上去不该像遗迹才对呀?”
“‘经常被人使用’?那也是几万年前的事了,现在几乎没人会去用它。”
“这么有用的东西怎么会没人用?”虽然难以理解,但阿杰又隐约感到从某种此刻还看不清的角度似乎有这可能,但他的问题仍然是,“难道你们这儿有什么规定,一般人不能使用?”
“你又不是没瞧见,连看管的人都没有,哪儿来什么规定不让用。”
“那怎么会这样?”阿杰觉得着实有点儿不可思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对了。”
仙子回想起什么,于是明白了这在她眼里如此稀松平常的事物为何会让阿杰大惊小怪,“科达比那西人总有好多愿望、幻想寄托在‘时间机器’上,以为有了它就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历史和未来,对那些欲壑难填、痴心深重、有太多遗憾、悔恨和不满足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这是个再好不过的YY对象吧。”
“yy?可现在它已经是真的在那儿了呀。”
“当它变成事实出现在眼前,却发现那么神奇的东西在这儿居然几乎无人问津,这的确有够奇怪哦?”
“可不是咋地。”阿杰未加思索就把这话当成了共识,连点几下头认同不已。
“但你可知道,”仙子话锋一转,“即便有了时间机器,一切依然是没有‘如果’的…”
阿杰一愣,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时间机器不就是为了让一切‘如果’都可以实现吗?怎么会…他迷惑不解地看着仙子。
“不解释。”仙子都没看阿杰一眼。
天女声音中的某种意蕴让阿杰一下似懂非懂有些明白过来,可兜兜转转依然撞不破那道看似理所当然的迷雾——一切怎么会“依然没有如果”?
有了时间机器,那不明明都可以“如果”了吗?
但在被仙子引导到的更深一层直觉上,他又隐隐察觉到,事实的确如仙子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某种深根固柢的妄想还是试图否定那种直觉,而竭力要让阿杰相信——或者说继续维持那种一直以来都在无意识中近乎先验相信着的信念——“一切都是可以如果的。”
“呃…呃…”
阿杰试图说些什么,但疑惑莫辨间又不知该说什么,那种妄想性的意识想要质疑仙子的说法,可那种直觉又抵住了它,然而这直觉终究不像那道妄想意识拥有某种看似显而易见的依据,并且没有一股愿望性力量做它后盾,因此在较量间很快落了下风。
可毕竟这种直觉与某种更真实的东西相通,而此时在天女身边让阿杰对诸般妄想性力量也不再那么毫无抵抗力,虽落入劣势,却还不至于放弃,只是看似还需要一点证据来支撑,而他虽然能隐隐感觉到那不证自明的证据之所在,却在勉力抵御间无暇去找它们,于是这断续的几个音节,既像犹疑,又像呼救信号。
仙子的声音就在此时袅袅而至…
“那时有一种‘时间旅行症候群’,使用过时间机器的人92%会成为其中一员,因为一旦时间有了一个看似可以‘如果’的机会,那么当真的进入了这个‘如果’之后,虽然改变了原有的因果,但开启的依然是后续未知的因果——这样一来与没有‘时间机器’时有什么两样?——而当那时仍不能满足,为什么不可以继续‘如果’下去呢?于是很多人从此停不下来,以致最后陷于疯魔...其实,这种对‘如果’的尝试和没有时间机器时在单向时间里对‘如果’的尝试有区别吗?再者,当他们进入‘如果’时,那唯一而无一的‘此在’真的有可能‘如果’吗?...所谓‘时间机器’其实只对无法洞悉未来的人,才有妄想上的意义,也正因如此,也只有他们才需要时间机器。如果洞悉了未来的本质——不,应该说是‘时间’的本质——那么就会明白‘时间机器’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当那直觉收悉这恰时自来而又如此本然的证据,立时屏退了所有惑乱,试图质疑它的力量也随即静音。
于是,不再有什么能阻碍它明晰起来,阿杰开始亲手拉开那道遮蔽在眼前的帷幕...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奇遇让我来到这里,我就不会在看到时间机器时产生想要回到那时的愿望…”思犹未尽间他又想到了另一层,“而且那些所谓的‘结果’往往都是在人并不真的知道它是否会产生、更不知道它在种种可见不可见的机缘下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情况下发生的…而当人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结果’再去选择前往某个时间点时…他自己身上原本在不知情下会参与导致那结果出现的原因…便也被改变了…他实际将面对的…好像仍是一个未知的未来…慢着慢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心下一动,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次的想法有些模糊,于是他定下心试着细细间一点点辨出它的轮廓,“如果为了某种出于好恶的取舍而选择了去往另一个时间点——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那就意味着放弃了一个原有的未来…既然这原有的未来被放弃了,那本该随它而来的一切也便都被放弃了,既然如此,选择者便并不知道那本该随后发生的一切是什么模样…而当他去往另一个时间点时,这另一个未来之后的未来依然是未知的…因此这两种未来实质上在‘未知’这一点来说是无差别的…”
阿杰忽然难以置信地发现,在无限的时间中,无论去哪儿,本质上似乎都是无差别的,只是当人以其有限的心智在某个自取的节点上按某种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取舍时才会出现那只可能以“有差别”的面目呈现而实质并无差异亦不可能有差异的一切“如果”…
思维到此,情感本能被激活起来试图否定这种想法,可理智却已然在这隐隐显露出的“时间”的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本来面目前无话可说了…
“时间”在这里让一切衡量与取舍全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时间中的这一切似乎本自即是无可取亦无可舍亦无可衡量的…
于是,某种不像思虑,又有着思虑模样的心念不受控制般自行发生了:自己经历过和正在经历以及将要经历的一切以“现实”面目出现的显像在此的“现象”…似乎不是…甚至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现实现象…而是某种与现实或非现实都无关的…在这成像之中…又并非是这成像…而在凡人眼里又只可能是那成像的…非幻、非非幻之幻...但那成像本身又宛如神迹般…于无关定义的全然下,被某种本非定义的定义,在奇迹般的无中生有下定义成了这一切所谓的“现实现象”…
阿杰忽而不可自抑地有些恍惚,他已然隐约领会到到仙子所说“‘时间机器’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某种角度而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阿杰宁愿自己没有看到这层意思…
思绪迷离间阿杰又晕乎乎近乎无意识地多问了一句,“如果‘时间机器’真是没有意义的…那你们怎么还把它造出来?”
仙子眨了眨眼:“好玩儿呗。”
阿杰听完楞了片刻,释然笑了,他这才发现之前说“不解释”时,仙子就已经看到解开这个问题的钥匙就在他自己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不知过了多久,领着阿杰行于水上的仙子在这无边静谧中唤了他一声。
神思仍沉浸在初窥时间成像妙不可言的感觉中半梦半醒的阿杰顺着仙子纤指望去,却一无所见。
“什…”就在疑惑间刚问出第一个字,忽见原本空阔的水面上幻象般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立柱…
只一眼,那美轮美奂便摄住了心魄,在这奇丽造物面前,被震慑的阿杰不由倒退几步。
可就这小小几步,待站定时,那立柱却幻然没有了踪迹…
这其中那道比梦境更迷幻的感觉令阿杰一时竟忘了去探寻这现象的原委,而是站在那儿兀自出神…
“嘿,看见什么了?”仙子瞧着阿杰这一溜反应觉着好生有趣,见他没了动静,便逗了一句。
“不知道…怎么…怎么就不见了?”呆视立柱消失之处的阿杰怔怔答道。
“再上前两步试试。”仙子点拨了一下。
阿杰果然听话,懵噔噔往前挪了几步,就见那立柱又凭空矗现眼前。
“这…这…这不科学呀,这TM太不科学了。”虽然是第二次看到这奇景,讶异却有增无减,阿杰看着这巧夺天工到几如幻觉,而且还以更幻觉的方式显现的立柱一时都有点儿语无伦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这似乎不是什么“立柱”,阿杰沿着柱体向上看去又有了新发现,这好像是一道耸入天空的巨大…拱门…循而望去,它的另一侧门柱远在视野之外…
仰望间,他不由又退下两步,那立柱再次消失。
这次阿杰没有按原来方向走回先前立柱显现的地方,而是从另一边上到立柱消失前原本所在的地方,伸手探摸,空无一物。
待再走回立柱出现的角度,看着它重新显现,阿杰又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去触碰立柱,这次却分明摸到了坚固实体…
随着这触觉,阿杰心里那股诧异一下消失无踪,立柱带给他的触感中有种说不出的微凉妙意,在那如玉的光洁之下,透着一股森然的坚硬,似乎连钻石都无法与之相比,而这坚固又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让人感受到一种超出物质性的稳固和坚实…
阿杰抚着立柱第一次真正直面它,却发现这体量庞大无匹、雕琢得精妙绝伦的立柱是如此…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连最接近的“自然”一词也难尽其义,只能勉强用之。
因为这座分明不是天然形成的巨物,却建造得如此…自然…仿佛不是人力所为,而是上天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得甚至让阿杰这样初见它的人都觉得它本来就该如此——如此灵妙,如此来去无踪...
“好了,我们该进去了,到了里头再慢慢看吧。”
“里头?”
阿杰一时不明所以,这空无一物的海面上还有什么“里面”、“外面”?可脚步却自行跟着仙子绕柱而行。
阿杰想追问“里头”到底是什么,但转念间一股油然升起的好奇又让他想多存些悬念留待自己去揭开,思量翻复间已随仙子转到柱子另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哪,这哪是什么“里头”,俨然是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世界的名字是不是叫“天国”?为何这里的一切都那样鲜美欲滴,隐隐间熠熠生辉,微光流溢...
那景致让第一次看到它的阿杰几乎忘了呼吸,站在拱门立柱下一时竟不敢随仙子走进这分秒之前、转角之间还全然未见分毫的新世界…
“嘿,”仙子回首浅笑间盈盈唤道,“怎么不过来呀?”
仙子本就美得无可方物,此刻的她周身更有辉光隐约透出,是了,阿杰顿时觉得这才是与仙子相配的世界,这样的仙子只可能来自这样的仙境…
可天国之景太过神异,即便来到阿尼卡提亚遇见老者和仙子后已渐渐消融了一切让“惊奇”成为可能的诸般固念,但此时眼望着这新天新地,阿杰仍被震慑得心神恍惚,活像个被深度催眠后魂不在舍只剩条件反射的躯壳,闻听仙子的话,他抬起腿,想要往里迈步,可动作怯生生欲行还止,迈出的右脚在空中刚越过半步距离,便停住了,怎么也踏不下去…
“它不需要是真的,所以也不可能不是真的,就像你自己无所谓是不是真的,所以…阿杰就是阿杰…所以世上不可能有阿杰…所以你才是阿杰…所以这新天地就是这新天地…所以不可能有这新天地…”
听到这儿,木然中看似不大可能对刺激有反应的阿杰居然右脚缓缓往下落去…
忽然,呆若木鸡的阿杰模模糊糊低喃道:“可是…可是我怕我会弄脏了它…我这个科达比那西人…不配到这样的…仙境…不配…会污染…玷污了它…”
这种油然而生的自惭形秽若放在过去,阿杰根本不可能相信也不可能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相信有什么地方会让他产生这般感觉,可此时此地,它就这样发生了…
“那就把你的脏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阿杰乜呆呆又愣了片刻,眨了下眼,然后,又眨了下眼,接着收回了右脚,同时也好像收回了神智,转而嘴角空灵灵微微泛起了笑,对仙子道:“尽管‘谢谢’已经没有意义,但还是谢谢你…虽然,我想我正对她说着话的那个你,或许也已无所谓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子亦嫣然回到,“哼,看来你的确可以进来了,虽然已无所谓进来与不进来…”
两人相视之下,不约而同绽颜而笑…
踏入新天地没前行几步,就听仙子道:“好了,我师兄师姐们差不多都到了,我们也快去吧。”
听到这儿,阿杰就想顺着话头问些原委,却见走在前面的天女背出手伸给自己,像是要他拉住的意思,这下阿杰立时忘了还有什么要问的,晕乎乎去牵仙子玉手,仙子也没回头看他,待感到被阿杰的手抓牢后,仙子便立时带着后面这个一沾上她指头便忘乎所以的家伙离开了地面,疾速飞掠而去…
欣赏着周遭如梦似幻的奇景,阿杰心头一动,“这儿是你们现在的科技创造的世界吗?”既然时间机器都是三万多年前的事,那这儿的文明一定已经发展到科达比那西人无法想象的高度,可这话一问出口,阿杰又觉得有些不贴切,因为这儿的一切显然已超出科技乃至文明的范畴。
天女回头看了眼阿杰,知道他又在用科达比那西的概念来度量这世界。
“科学存在的前提是相信有一个客体世界存在。”
听到这话,阿杰瞬间便明白了几分,但个中含义让他不由捏紧了仙子的手。
一个超越科学乃至客体的世界会是怎样的世界?
但此刻的阿杰又分明知道“此在”的本体其实从来不可能也无法真正被“科学”和“客体”所定义,何况宰治,除非“此在”的本体自投罗网,但即便如此,这定义也只在本体所以为的表象层面,而不可能抵达本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尼卡提亚人把一切生命称为‘心识体’。”仙子这话看似与之前毫无关联,但阿杰听来又多明白了几分。
“这世界就是心识的一体全系成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无关任何理论,这话直透进阿杰对存在一直以来存而不觉的本真体验,他的神识随之塌缩到了一个最初亦是最终的原点。
“在阿尼卡提亚的远古时期,我们也曾有一段漫长的科学时代,直至有一位用你们的概念来说既是科学家又是僧侣又是神父的人指引人们超越了科学的真实,回到存在的本真。”
“他是谁?”阿杰虔诚地问,而在此之前,他从身到心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与“虔诚”沾边的状态。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带我们回到的是任何心识体都不可能出离的最初最终之境,我们都在同一个一体全息成像中各自一体全息成就着自己的一切成像。”
“难道你们已经超越了死亡?”
“你活着时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吗?”
“不能。”
“那何况死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死后…”刚说三字阿杰改口道:“可我们那儿都认为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活着怎么知道死后?”
“如果一体全息成像…那就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
听到这话,阿杰仿佛一下又回到了仙子之前说的绝对密闭小屋中,在最终只有一个声音的世界里,生与死虽然看起来其事凿凿,但终究只是相对而立、徒有其名的说法而已。若深究下去,确实不可能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活着,甚至这种分别本无所起…
“一切全都发生在‘这儿’,但这儿出现的一切却全都是‘那儿’,然而‘那儿’的一切终究永远不可能成为‘这儿’…”天女的话油然浮现,阿杰从自己这“此在”里蓦然体验到了某种无关生死、乃至无关一切现象的本然。
于是,生与死,作为一种背景,从“此在”所见的世界背后撤去——虽然它们从来只是想象而非真实,世界的实体性随即开始消融,阿杰越来越难以像过去那样把它感知为一种客体,而这一点也没让此刻的他惊奇。
随着客体感越来越稀薄,一体全息成像变得越来越切近,世界并非世界,而是与“此在”一体的无尽造化…
“一体”…一切回到了一体,那感觉就像回到了真正的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视死如归”不是一个成语,而是在说一个绝大多数人已不相信的本然,而这本然其实并不以生死为界。即便那些不相信这本然的人,其“此在”的本体依然是这本然,所以他们是在无无明里自生无明的人,在无颠倒里自生颠倒的人,在无生死里自生生死的人,他们是真正可怜悯的人。
和仙子之间口头的语言消失了,但不再有客体的世界此时已然回归为同一种无尽的语言..
“说来也怪,我觉得师叔好像正在等你。”说话间,仙子已带着阿杰向一片草木疏落、间有几棵“诺迪勃诺”参天而立的稀树丛林里走去。
听到这话,仍沉醉在与仙子美妙触感及由此接通的存在之同一语言的阿杰才微微转醒,可这时他只察觉到天女的玉指已离开自己手心,至于天女带他飞到了哪儿,以及什么时候着陆的,几乎没有印象。
“等我?”
只顾着回味一体全息成像不可思议的体验中方才那段牵手美事的滋味,阿杰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应道。
仙子并未回答,看她的步履像是若有所思,享受着林间静谧的阿杰也没追问,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了树丛边缘。
眼前豁然开朗,左前方烟波氤氲的湖面,明丽得好似梦幻;右侧不远处是座古色古香的木屋,雕梁画栋、粉墙黛瓦透出一种古朴悠远的典雅,让人不由感觉这造物所在的地方合该就是仙境。
屋前一群背对着阿杰的人正围坐在檐下一位面向树丛这边的黑衣老者身前。
阿杰正待拨开面前的枝叶走出树林,却被身边的天女轻轻拉住了衣角。
“在这儿就可以了。”说着仙子便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老远来了不用去和那位老者认识一下或至少打个招呼吗?
阿杰扭头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仙子,见天女已安然盘坐,一瞥之下,仙子脸上那如云空般清明澄澈的神色,让阿杰多余的思虑顿时烟消云散。
这里本就没那么多虚礼。
这时他才注意到老者闭着双眼,身前众人也十分安静,看来确实不宜打扰。
从老者和天女出乎天然毫无雕琢的神情中阿杰感觉到,这儿人与人之间也像周遭的湖光山色一样纯净无染。
在科达比那西早已习惯了人际关系中的种种刻意、算计,阿杰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但这氛围却着实比清新空气更令人心旷神怡。
略整理一下衣服,阿杰坐在了仙子身边。
还别说,和仙子比肩而坐,感觉美滋滋的,就算只这么呆着也挺好…
这时仙子略略调整几下呼吸,接着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神情随之愈加舒缓。
阿杰看到这情形,也好像被催眠般安静下来,心下微微感觉到某种异样,却又没什么不适,反倒醺醺然有些惬意,想问仙子怎么回事,可此间安恬空灵的氛围让他话到嘴边却觉得有点多余,问如何,不问又如何,就这样并没什么不妥,眉间一蹙,打消了念头,然后也学天女闭上了双眼,兴许能感知到什么…
不觉间过了许久,正闭目享受那份静谧,就听一旁仙子咯咯轻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没有分毫打破的安谧中,阿杰眼也未睁地问道,“什么事儿好笑?”
天女默然片刻,一边依然闭目看着眼前显现的种种影像,一边告诉阿杰,“我有个特没心没肺的师哥,去了你们那儿之后居然被个小妮子迷得神魂颠倒,现在道力全失,看样子这次回不来了…”没等话说完,仙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呵呵呵…你不知道,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还会来那一出有多好玩儿…”
“…道力全失…回不来了…”阿杰重复那两个关键词,“你还乐成这样,这是不是幸灾乐祸啊?”阿杰故作正经地反问。
“幸哪门子灾,乐哪门子祸嘛。他那会儿去的时候可满没把你们那儿放在眼里。这下算是nozuonodie了。”
“你们这些仙境里的人放着那么好的地方不呆,没事跑我们那儿去干嘛?”略一转念,阿杰接着又问,“而且,你们怎么去我们那儿?也是过那座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坑爹小桥?”
“哪用那么麻烦,‘提荼’一次就能去呀。”
“提荼?”
“嗯...你就当是死亡的意思吧。”
“死亡?”阿杰睁开眼睛,听仙子轻飘飘冒出这么一句,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一个人的死在你们这儿还有一次两次的吗?而且你不是说去了我们那儿还能回来?都死了还怎么回来?”
猝然间,阿杰完全忘了之前体验到的一体全息、无生无死之境,又回入科达比那西刻在他脑海的概念世界。看来体验到一体全息成像后“死亡”设在意识之下的根本诅咒似解,但条件反射还在。
“谁告诉你死了就不能回来?再说了,还是那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活着?”回复间仙子依然闭目而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然…”阿杰话到一半打住了,被艾米这一问,唯一声音的境界重又显现,可刚才有些事情并没有彻底弄清,而且阿杰忽然发现这会儿天女话里似乎有另一重意味,由此他的思绪不由进入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轨道,“难道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即便在唯一声音的境界里,科达比那西留下的条件反射依然让死亡显得如此真实、可怖。
想到这儿,阿杰一下觉得真可能是,而且这一来自打骑过小桥后发生的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听到这话,仙子忍不住睁开眼瞥向阿杰,目光里带着一丝讥诮,“唉,科达比那西人都长着什么脑瓜,如果你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能确定,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
“我当然活着呀。”阿杰这下总算把刚才没说出来的半句话说了。
“那谁来证明这‘活着’本身是活着的呢?仔细想想…”仙子都有点懒得搭理这等没真正过脑子的话,她目光移向那位老者,不再看阿杰…
又来了,这种看似完全没道理的话,阿杰本来不假思索就准备辩驳的,可当他不由自主沿着天女话里的理路稍稍往下细想了只那么一点,却发现这话正是由于太过切彻,才会显得全没道理;而且在被这话抽去了那条从未经过验证、也不可能被验证、却从来都被当作默认事实而接受、其实只是个假设的信念之后,那条原本如此绝对的边际,此时想来,好像真的是不存在的…亦无所谓存在了...
因为那令“生”之所以为“生”,令“死”之所以为“死”,乃至让一切所谓事实得以成为实际意义上的事实的自证者,似乎果真无法——而且无论如何都无法——自证它本身是生还是死…
阿杰张着本想说话的嘴,一时竟哑口愣住了。
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活着”?
当这问题不再是从那条“活着”的先验性信念而来,而是从反观让这信念得以成立并生效的自证者而来时…这念头让阿杰一时失去了一直以来让神识得以有意义的所有界线…越想越发现这根本是个不可证的问题…那么正在发生的所有这一切…
“唉,文成师伯当年去你们那儿的时候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当年学这篇课文的时候,老师并不是这么解释的…而且也没人这么解释这句话啊…”不知为何,几如处于失神状态的阿杰居然还能回应仙子的话。
“执吝于‘生’的科达比那西人当然不会那样解读这句话,可无论他们怎么看似确凿无疑地自以为活着、也无论他们怎么解释这话,他们不依然全都处于‘未知生焉知死’的状态下吗?”
阿杰又无话可说了…
过了半天,阿杰隐约想起件事儿,“那话是你文成师伯说的?”
“什么话?”这时的仙子早就重新闭上眼睛,思绪也离开那轮对话多时了。
“未知生焉知死。”又一次体验到无生无死之境全然不觉时间流转,只以为先前对话还是刚刚发生的阿杰对仙子这一问还有些不以为然。
“是啊。”天女也没睁眼。
“你是说那个老古板是你师伯?”此时此刻,阿杰问这也不是因为这事儿有多奇异——倒觉得如此反而更合情合理——而是出于把事情搞清楚的习惯。
“老古板?文成师伯的形象在你们那儿已经成那副样子了吗?不愧是科达比那西人,什么东西到了你们的概念里,最后都只会变成一个刻板的空壳,唉,你们那儿真是知识害死人呢。”仙子戏谑中似有几分无奈。
“知识害死人?”
听到那个一直以来自觉不自觉中被神化的词遭到这种评价,阿杰近乎本能地试图辩解,可忽然他理解到仙子真正所指的那层意思,豁然发现事情似乎的确如此,因为一直以来让自己陷于一种更本质意义上愚昧状态的,不是那些他不知道的,而恰恰是那些以“知识”的面目让人自以为知道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知识”究竟是在帮助人们认识这个世界,还是人们以看似客观,实则终究是自说自话的方式给一切贴上由他们自定义的标签,并最终在对这些标签的信以为真中把标签当成了事实本身,从而让自己陷于这自设的藩篱中再不得亲见真正的“真实”…
“叩其两端而竭焉…空空如也…”阿杰不由想起这两句过去从未在意的夫子之言。
原本要说的辩驳立时自行消解。
“原来那位老古董也是你们这里的人,难怪他老人家那么…那什么”
阿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对这位老古董那种隐隐间由来已久的别样感觉。
虽然过去免不了受人云亦云的主流观念影响,可对这位先贤在古书中留下的只言片语里透出的那股洞彻、厚朴而又带着温暖的真性情,阿杰还是间或有所感触的,只是从日常那些看似丰富却大多只能用于描述营苟沦陷于尘世之人的词汇中,还真难找到适合形容那种性情和境界的。
不过想来自己的意思即便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要听到那种语气,仙子自然就会明白的,于是阿杰也不再搜肠刮肚。
“听你话里的意思…”阿杰又咂摸出些什么,“难道他老人家现在就在你们这儿?而且还…活着?”
“可惜我们这儿没有‘活着’这种概念,所以也说不上活着。”
“那是没活着?”此话一出口,阿杰自己也意识到这又是出于根深蒂固的无意识习性而自行纠结在表面语义上了。
可除此之外又似乎别无可依,于是所谓“实在”——或者说对他而言可能的“实在”——必然只能是这习性所凝结之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活着’都没有,怎么会有‘没活着’?难道你还没看到,其实即便连完全的科达比那西人也是如此啊,只是他们被本是凭空捏造出的概念迷住了心神而自投罗网、颠倒反覆、痴执不休以致求出无门。”
仙子的话让阿杰倏然间再次隐约体察到他本已身处其中,却又全然未曾意识到的…本然…
那心识凝结为现实之处…
那本自实在,而无需“实在”之“在”…
只是自己的心神随时随地会被一种无形力量不觉间带回概念世界而无法在其中常住。
阿杰思量又似非思量间有点犹豫地接话道,“怎么说呢,我好像有点明白…也有点感觉到那种…状态…那种本来的状态…那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可...可...还是有点难以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那就死一次吧。”耳际传来一个温厚坚实的男声。
阿杰一惊,抬头往树丛外看去,在那些坐着的人中寻找声音来源。
还没等找出头绪,就听仙子,“师叔,使不得,这对科达比那西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会…”从来轻声细语的天女,这回的话音却不觉放大了些,语调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还是问问他自己吧,其实为了看那其中究竟,他…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再说,世上真有绝对的科达比那西人吗?”是那位黑衣老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是…”仙子开了个头,却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阿杰第一次看到天女脸上流露出好像紧张的神情,难道她在为自己担心?
即便这只是种可能也让阿杰很受用,他因而愈加镇定。
“敢问死。”
这时老者面前的人群中,一位白衣少年肃然起身。
黑衣老人看了看少年,视线又扫过阿杰所在之处,然后点首向后排一个男子道:“萨达,你来回答吧。”
那个名叫“萨达”的人闻言站起身向黑衣老者恭敬行礼,回答了一声:“是。”便转向那少年道,“我在科达比那西造设的死亡只有迷信的人才会看见,也只对迷信者才会生效。”
随着萨达转身,阿杰见到了一张无法言喻的侧脸,第一眼,那份俊逸清秀中透着些许文弱书卷气,可不知为何,却让阿杰产生一股不可名状的窒息感,一切只剩下全然的恐怖和颤栗,这种恐怖不但让人立时相信世上确有地狱存在,而且注视那张侧脸时,整个世界也仿佛化为了地狱…
“科达比那西人本就活在种种无可为外人道、乃至无从表述的无解痛苦中,你为什么还要用死亡去折磨他们?”
这话是指责吗?阿杰本觉得应该是,可从那少年口中道出,却更像某种出于感同身受的辩护。
“正因为科达比那西人迷信,乃至他们会把自己所见所知的一切全都变成不可解的迷信,所以科达比那西人才会活成那样,也正因为迷信,他们才会看到死亡、相信死亡。”说到这儿,那个名叫萨达的男子略停顿一下,脸上神情微微起了变化,“而且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创设死亡,正是在用科达比那西人自己的迷信来破解这迷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乍闻此言还有些不解,忽然略有所悟,本来想要说的话顿时失去了前提,他一下无言以对...
这时白衣少年身旁站起一位身着皂袍的光头男子,“珠玛,你去科达比那西的时间太短,还看不出萨达师兄的苦心。而且科达比那西人的迷信深重无比,就连死亡都难以将其破除。生时、死时,一次次解脱的机会,却被他们白白浪费,就算心结深重无法解脱,可到头来连本可以让他们在这场无尽苦役中稍作歇息的境地也被他们避之唯恐不及,迫不及待更身不由己全都急急重返那福祸无常的轮回中。”
白衣少年颔首思索片刻,“这我也略有所见…看到本是为疗治科达比那西人的迷信而去往那里的斯格拉提师伯、文成师伯、叶苏师叔他们,到头来居然反而都成了科达比那西人迷信的对象,或是被那些盲从于某些时代的主流唯物意识形态而不自觉的人当成迷信者时,曾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看来,在那种迷信下,事情也只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光头男子又道:“这才是科达比那西人真正可怜又可悲的地方,而不是死亡。”
“造设‘死亡’的是我,可让‘死亡’得以真正成就的却是科达比那西人的迷信。某种意义上说,这本是一场信不信由你的游戏,可到头来,科达比那西人却一个个都被自己的迷信拖进一个个本非圈套的圈套里,沦溺其中、求出无门,且永远无法自拔。叶苏师叔不是早就直白跟他们说过,‘罪的工价就是死’。你说,‘死亡’究竟是谁成就的?”
“可是…”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萨达目光一凛:“莫不是你也被那迷信传染?在看到所谓‘死’以后,开始贪着起所谓‘生’?”
白衣少年沉默不语,半晌,就见他眼神渐渐沉淀,重新变得坚定而安宁,转而抬头对黑衣老者道:“师父,我要回到科达比那西,请帮我成行。”
黑衣老者看着少年微微点头,转而对艾米道:“你看,你那位阿杰这不就有伴儿了?”
仙子之前下意识攥在胸前的左手慢慢放下,“如果说你现在是活着的,那么一直以来,你这样活着的时候,真的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吗?”天女低下头,对身边的阿杰说。
不论仙子说的什么,仅听那语气,阿杰知道仙子已经对此不再纠结,于是当真要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这件后续未知的重大事件时,阿杰还是不由忐忑起来,他赶紧让思绪回到仙子说的话上,思量片刻后缓缓回答道:“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活着尚且如此,何况死后?”
说着,仙子扭过头来看向阿杰,目光中不再有任何阻隔,仿佛从中通往的就是一座纯净而完美、非生死可以分隔的无尽世界,“而如果你真的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那时你自然会知道,其实所谓‘死亡’破坏不了任何东西…”
“如果阿杰还是完全的科达比那西人,这些话会更有助益。”黑衣老者说道,“可他现在已不全是科达比那西状态,所以有些事让他自己经历、体悟会更好。”
“你知道我师叔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仙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阿杰略加思索后点下头。
“你可看到‘此在’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的一切、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阿杰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再咂摸一下意味就要点头同意,却不知为何没有点下去,而是微微笑开了…
“这一切既然都是过眼云烟,也就无所谓‘实体’、无所谓‘实在’、更无所谓‘你’…唯有无所从来、变幻无定的‘现象’...然而如果‘实在’是可能的话,那么让这一切云烟得以呈现于其中的才是最终的‘实在’,或者说‘你’。但这让一切现象呈现其中,其本身无所谓现象,亦无法作为对象加以认知,从而即是无可认知之地,也就无从说是‘实在’或者是‘你’...定心细观,定心细观,当所谓‘死亡’呈现其中的时候,它真的能破坏那让它得以呈现之地吗?这面让一切现象显现其中,而本身并非现象亦不离现象又全无踪迹可寻也无所谓踪迹的圆妙之镜,会因为在其中显现了‘死亡’的影像而被毁灭吗?作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你看一块电影银幕上播放了那么多关于战争、毁灭与死亡的影片,这块银幕会被毁坏吗?更何况那让一切现象呈现其中的空空妙镜...科达比那西人只看得到镜中影像,却从来看不到那镜子本身,由此执迷于本自变幻无常的幻影,自投罗网无法自拔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当仙子殷殷相望切切嘱咐的时候,阿杰却沉入暖融融的陶醉,只觉心神在某种像是天外降临的光芒中怯生生又喜不自禁地完全解离、消散开来,连心绪里残余的诸般杂音,亦随之不可抗地退潮而去,在那目光里好像与这世界——不,是与“存在”,与那无论怎样的世界都可以现实于其中的“存在”之间就这么相通了…
“还记得那个房间里有几个声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阿杰觉得仙子有点多虑了,但一想到仙子为他担心,那种神情、那种感觉太令人陶醉,他也乐于不去打断这份多虑,享受着它的继续…
“还记得不再有围墙的世界里有几个声音?”
“一个。”
“科达比那西人几乎本能地害怕面对无定义者而绝对无声的世界,可在唯一无一的世界里,一切本来就是无言的。只是在所谓‘活着’时科达比那西人的迷信捏造出无数看似外在的声音,好让自己在自欺中对那绝对‘无声’视而不见。但在所谓‘死亡’时,你再也无法逃避这其实从来就无从逃避的真实,你终将面对那无法再被掩蔽的绝对无声。可当你真的看到那唯一时,那‘无声’便不会再是种恐怖,而是…”
正说着,仙子终于发现阿杰在享受她的担心,她立时打住话头,“你…”眉际间现出一丝轻嗔薄怒,而这让阿杰看得越加心醉神迷。
仙子这下从担忧中完全跳脱出来,“你这个笨蛋,去死吧。”
说着扭头不再理阿杰,就在长发即将掩上面颊的瞬间,阿杰隐约看到那里似乎生起一抹淡淡红霞…
“嘿,我这不本来就要去死了吗?”
仙子依然没理他。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说也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低声软语间,阿杰察觉到耳际有个声音,这声音其实早已开始,只是渐渐加大到这会儿才被发觉。阿杰下意识想循声找到它的由来,却发现那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及至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发出这种声音…
再一细听,阿杰不由怔住了,那音量不大却如洪钟般的声响可以确定此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可不知为何,又对这声音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这下阿杰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转到那声音上,说到一半的话一时没了下文。
见阿杰没来由地呆立在那儿,艾米矜持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关切却仍假作余怒未消地问道,“也该什么?”
“听,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艾米没好气地反问,显然毫无所闻的仙子把这当成阿杰又在耍什么花样。
一开始阿杰还觉得奇怪,可仙子的神情表明她确实什么都没听见,这更奇怪了,“这么明显的声音,怎么你听不到?”阿杰的语气不自觉间变得有些游离,他的神志正被那天乐般的声音不断摄去…
说那是“天乐”也不尽然,除了一阵阵不规律的起伏,它没有旋律没有节奏,却又如此摄人心魄,仿佛来自比梦更深的梦境,像是某种从来都潜藏于心神最深处、从不露面的暗影,你不可能看到它,因为它在构成“心神”的地基中,就像眼睛可以看到外在的一切,却不能直接看到自身。直到此刻,它发出了这全然幻觉一般却又真实得不可抗拒的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明明是你又在…”
看着阿杰在迷离中渐渐涣散的神色,仙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下上前抓住阿杰的肩膀使劲摇动,一边唤道:“喂,看着我,千万不要听那声音,快把注意力收回来,那是将死的科达比那西人才会听到的声音,快回来,千万别被那声音迷住,你真的会死掉的。你的心神还没完成‘米伽南’,现在还不能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阿杰对仙子的呼唤已经基本没有反应。
此刻在阿杰眼里,面前身临其境发生的这一切仿佛与自己已全然没了关系,只是无差别中浮现的诸般影像而已,他就像从自己生活的剧中人突然毫无征兆被某种未知力量一下转换成了剧外观众,
于是,先前看似身处其中的这出名为“活着”的戏剧,虽然依旧在眼前继续自行发生着,却和自己失去了一切联系,即便这具一直被当作“自己”的肉体仍在眼前活动着、即便仙子仍在和这个“自己”说着话…
于是,阿杰本能地试图恢复原先那种不知从何而来,却一直都在的“联系”,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就像陷在某种半梦半醒状态下明知自己是清醒的,却无论如何也调动不了自己的肢体。只是此刻调动不了的是全部感知。
继而一种更奇异的知觉开始浮现——与那活剧“有联系”或“无联系”这两种状态间其实是毫无差别的…乃至那所谓差别只是出于某种此刻看来近乎莫名其妙的一念之间...
在“有联系”状态下,自己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看似是“自主制造”着眼前出现的种种自我现象,可此时在“无联系”状态下再去看,那种“自主制造”的感觉本身依然也是一种与其他现象无本质差别的现象,而与所谓“有联系”或“无联系”并没有真实而绝对的关联…
此刻,当那种没来由的“联系感”忽然没来由地消失后,想把它恢复出来却再也找不出任何切实的理由与可能。
只有耳边那个声音,那个无边无际的声音,仿佛从世界与心识那不可见而又同源的最深处传来…比眼前的世界更真实,又比最深沉的梦境更奇幻…
在那声音里,现实,退去了现实的表象,在其最深处显露出与梦境无异的内核…而且这从未听到过的异响,此刻听到它时却仿佛从来都在那儿——从无始的过去到无尽的未来——只是它从不轻易显露,只在某种特殊节点才会全无预兆地降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时,一道凭空闪现的记忆让阿杰回想起此刻听到这异响的感觉曾在婴儿时一些早被遗忘的梦里数次出现,在那几次令人惶惶无状的梦中他并没有直接听见这声音,而只是那声音过后——当时在梦里依稀还能感觉到那异响在心神中残存的余振——留下的与此时极为类似的感觉——陷于全然恍幻中茫茫然无依无靠…
随着那声音持续,某种不可思议的记忆慢慢解开了封印,这些之前好像从不存在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长久以来,在从未留下记忆的无数个梦里,这比梦境更幻觉的声响…一直都在…
接着,更多更多记忆被不可抑制地自行开启...那些记忆似乎只在这个声音里才会被唤醒…而在这海潮般源源涌来的记忆中出现的种种看似奇异的影像却让阿杰只在最初有一丝惊异,接着,惊异很快消失,因为这些记忆其实早已在此、本来即是…
在变幻弥漫的影像里,阿杰首先注意到的是眼前这具身体,它们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动物形,有些是男性,有些是女性,有些是雄性,有些是雌性,有些没有性别,有些甚至是比科幻片里的异形更古怪的生物,而其中有些生命的影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以至无数…
起先,看着这些,阿杰只觉是浮光掠影的幻象,可随着记忆更深处的某种东西逐渐复苏,他渐渐对那些身影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越来越浓烈…而紧随熟悉感到来的,是在所有那些身影上各自附着的记忆亦渐次苏醒。
于是,每场身体对面的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真实、清晰…
那个女孩乘着单人飞行器独自到山上游玩,却在采摘一个稀罕水果时失足滑下山坡摔死了,那世界在女孩眼里留下的最后一幅画面,是树顶上刚钻出云层的太阳,在布满血色、已然扭曲的视野里投射下的绮丽光晕;那个男人曾在机缘和命运的裹挟下成为了大将军,却在一次凯旋途中横渡一条小河时落马淹死在了并不深的水里,以为他已死透的部下们面对他遗体时那些或哀戚或无谓或漠然或荒诞的神情和那只迫不及待落到他半睁的眼睛上的苍蝇依然历历在目;那个老人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拔掉毛笔头上的断须,外面院子里传来孙儿们的嬉闹声,看着透过窗棂照进屋的光线里浮动的微尘,忽然心头一动颓然失力瘫软下去离开了那座尘世…
几个片段刚从眼前掠过,更多记忆又源源而至,就连以“阿杰”的面目凝成的当下这个记忆主体也落在那些忆念里与它们渐渐交融,不再独立…
不,不…阿杰不由有些惊慌,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前这些看似就是记忆的心念,因为这些记忆逐渐分明地显示着那些身影全都是曾经的…“自己”…或者说都曾被他认作“自己”…
阿杰整个心神变得不知所措,仿佛被无端拔去了赖以成立的基点,惶惶然不知所守,空空荡荡中再没有任何支撑点可让他借力以抵御那弥漫得无处不在的迷乱和惶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阿杰渐渐失神,艾米扶着他靠坐在一棵树下便快步走出树林,向黑衣老者而去,“师叔,阿杰并没有准备好,还是请先缓一缓吧。”
即便事出紧急,在这位老者面前仙子依然毕恭毕敬。
黑衣老者微微睁开眼睛,“唉,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如果不是阿杰无意中真有了那份心,他是不会听到这声音的。”
艾米神色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而恢复平静的仙子低首对老者道,“师叔见谅。”
“你从科达比那西回来不久,也难免余毒未消,不必在意。”老者安详说道,“你既有这份担心,一会儿阿杰如果真的进入‘般诺提荼’时我让你几位师兄帮着护灵也就是了。”肃然间不失善解人意。
“多谢师叔。”
“看来这次我可以帮上些小忙。”说话间,方才责问萨达的白衣少年缓步走到阿杰近前。
“你不再害怕科达比那西的重重苦厄了吗?”黑衣老者已经知道珠玛的心意。
“怕。”珠玛安然答道,“只是这‘怕’也不过如此吧。”
“你不再害怕陷入科达比那西种种深重迷信之中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陷入怎样的迷信都无法动摇和伤害那唯一真身分毫。”
“你真的体悟到这一点了吗?”
珠玛默然片刻,“所以我这次回科达比那西会投入更疯狂无尽却不以‘迷信’之名成就的迷信,直到让一切迷信显出它们荒诞而无可荒诞的原形。”
“这次还需要哪位师兄给你护灵吗?或者留下‘心印’以便实在受不了时可以回来休息片刻。”
“多谢师父,这次不用了。”珠玛淡然一笑推辞道。
“你可要想清楚,那样的话,你在科达比那西无论陷入怎样的灾厄疾苦我们都无法施以援手了。”
“师父说笑了,那些劫难可以无数次损毁这具机缘聚合成的虚妄暂有之身,但弟子已经知道无论怎样的灾厄疾苦都不出那无始无终的唯一圆妙,若它们真的降临到我身上,正好可以帮我完成最后的证悟。再说,这次去科达比那西,弟子还想玩一点更彻底的,若留后手就不那么有意思了。”珠玛最后那句似乎话外有话,可他并没有说下去。
黑衣老者又注视了珠玛片刻,脸上的肃色渐渐舒缓,“好了,去科达比那西好好修行吧,就是别玩过头把那儿彻底毁了。”
“弟子就此别过。”珠玛向老者鞠身行完礼后在阿杰面前盘坐下来。
忽然他扭头对老者道,“师父,我们还会再见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者捻须微笑道,“若你得见自己本心,那即便此时此刻,你就真的见到我了吗?”
珠玛愣了愣,“此唯一本心中本无可见,亦无所见,既见亦不更见,故于无所见中得见。”
“科达比那西如是,我亦如是。”
珠玛会心笑道,“多谢师父。”
“好了,放心去吧,若有再见时我们自会再见。”
这时一旁那个皂袍光头男子走了过来,随性不拘径自坐到珠玛身边:“师弟,本来你前次在科达比那西遭了那么大罪,我还想劝你多休整些时日再去,不过现在看来那些经历已不碍事。好在我的修行也还没完成,过几天我就去那儿找你,倒要看看你这回能玩出什么花样。”
珠玛闻言笑而不语回过头去,待面对阿杰时脸上已然安宁自若。
看着半梦半醒间的阿杰,珠玛正色间淡然说道:“科达比那西人,看好了,这可是你害怕的死亡?”
说罢闭上双眼,胸口扩张深吸一口气,之后随着空气慢慢吐出,珠玛脸上泛起一道越来越亮的异样浅色红光,待红光随气息吐尽而消散时,就见珠玛仍带着笑意的脸上已失去了生命的色泽…
此时,随着那异响减弱,神志逐渐恢复的阿杰看着眼前这景象,在一闪而过的惊异之后,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死亡”是如此真实——或者说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可以是“真实”的,真实而又…平常,就像,风中飘落的树叶;三伏烈日下的蝉鸣;傍晚时分地铁里拥挤的人群;灰霾中高架上堵塞的车流;网页上弹出的广告;床头亮着的台灯;落在窗台上的麻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一丝异样感觉油然生起,这些原来觉得如此平常的事物之所以显得“平常”是因为自己从未真的在意过它们——像此时在意“死亡”那样,可当真正留意时,却发现那些寻常景象竟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乃至所有所谓“现实”在这思绪中都开始显得奇异…
阿杰意识到自己以往对现实世界那种近乎先天的平常感不是来自现实本身的“平常”,而是与它们不期而至的同行中不自觉形成的习以为常,这“习以为常”并不代表“现实”真有什么“平常”,或者人对现实有真正了解,所以生活中最让人感觉奇异,甚至奇异到荒诞的往往不是什么远在天边、光怪陆离的奇事,而恰恰是某些近在眼前就这么不期而至发生在最寻常的“现实”中的日常事…
就像眼前这场“死亡”。
从小到大阿杰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尤其是外公和初中时那个早逝的女同学。
可在科达比那西,对于这事人们基本都会按照某种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矩来看待和处理,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观念和规矩把人们和“死亡”隔离开来——至少在想象和情感上,从而使“死亡”在现实含义上对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只是某种他们必须参与其中走过场的形式和事件,并借助这些形式和流程把“死亡”尽快从生活中排除,之后就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他们的日子,人们以此心照不宣间合谋起来共同对“死亡”构建出一套建立在有意无意的自欺与互欺上的屏蔽,让它变得好像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并由此消解它的意义,直至视而不见。
于是科达比那西人看似胜利了,在其实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面前,仍可以不顾一切终日经营他们的私欲、计较、偏执和扭曲——在死亡面前毫无意义的一切。
但死亡真的会因为科达比那西人的刻意无视而消失吗?
还是科达比那西式的恐惧让他们连那张由他们自编出来用于掩盖对死亡之恐惧的盖子都不敢掀开,最多只能竭力织补这终究无效的盖子;抑或是某些彻底淹没了他们、令科达比那西人身不由己的力量让他们根本无心亦无暇去考虑这“身不由己”是多么荒谬和徒劳,而只能这么身不由己下去…
但是,此刻,在珠玛为自己呈现的这场奇异而又平常的死亡面前,阿杰心里对死亡的莫名恐惧一时间似乎完全消歇了…
其实,对于无中生有又终将归于死亡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活着”有多平常,“死”就有多平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旦进入这种感知,阿杰一时都有点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死亡的莫名恐惧究竟是怎么会产生的…
出神看着眼前珠玛已然死去却依旧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知为何,阿杰心底竟萌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欣然和一丝隐约的向往——对死亡的好奇,更是对死亡将要揭开的更深一层存在之真相。
在这场短短数十秒内就这么发生的死亡面前,不仅死亡,包括这新世界在内的一切全都开始变得…平常…起来。
其中原因,竟是由于阿杰第一次真正体验到自己对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以及整个所谓“世界”其实是一无所知的,而这一点是他唯一可能“知道”的——如果“知道”是可能的话…而这又丝毫不妨碍人对一切事物产生“知道”的感觉,以致将这“知道”当作事实本身。
毕竟对任何一个人而言,其实终究只有他自己心里那张他人无从看见、无从体察的嘴才能对一切加以真正对他有实质意义的定义,而这也是对一个人真正生效的“知道”的唯一来源…
虽然这些定义看似都以现实为依据、从事实中来,可这所有定义终究是他自己给出的,且因为“心”是看不见的,只有那所谓“现实”与“事实”是看得见的,于是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无意中便把那定义当成了“事实”和“现实”本身。
虽然那些定义看似对其指向的现实负责,且人们往往无意识中——虽然这从根本上说是一厢情愿——以为现实会对指向它的定义负责,可现实真的会对人们强加给它、而不是亦不可能由它自己给出的定义负责吗?
最普通的智力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可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对这个答案都视而不见。
而他们这样做也是别无选择,因为除了这种并不是知识的“知识”,他们还能知道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无需也无法对定义负责的“现实”并不会有意在“心”可辨识的层面否定这套定义模式——当然也不会有意肯定——于是只要看起来没被否定,人们就大可安心继续用那张无形的嘴去维持那由它自己定义出的所谓“现实”。
而且即便现实否定了定义又如何?
那张嘴在人自己心里,人们会在需要时利用一切可能让它维持所谓的“现实”——被那张嘴定义出的现实,而无视真正现实是否已否定了这被定义出的“现实”——如果“现实”真的可能的话,因为如果除了那种不是知识的“知识”人们不可能拥有别的知识,那么除了这种无所谓现实的“现实”,人们又怎么可能有别的现实?
何况“现实”本身是不可能对自己下定义的。
所以万物的尺度只可能是人——至少在当事者是“人”的时候。
正如仙子所说,科达比那西人的根本认知模式只可能建立在这“不能证否即是证实”的地基上。
阿杰忽然发现,当他不再以科达比那西式执着所必须的自以为是去看这种无可出离的“无知”时,这“无知”似乎不再是可悲,而更像是种不可言喻的奇妙,而且正是这“无知”让一切“知”成为可能,以致在这不可能是“知”,又是唯一可能的“知”的基础上,一切观感、知觉、观念、概念、信念、信仰、情感、情绪、欲望、性格等等等等人之为人、生之为生、心之为心全都成为了可能…
于是所有这些真实而荒谬,或者说因其真实而荒谬、亦因荒谬而真实的基质,第一次变得有那么一点可以被真正理解了…
而此前见到珠玛死亡面容的瞬间产生的那种奇异感似乎并不仅是因为现实突破了他在不自觉的习以为常中自定义出的、被当成“现实”的东西,更在于突破之后让他回到了某个他从未意识到、也从未真正离开过的…原点…
接着,种种之前因为无法理解而被意识自动屏蔽的印象渐渐浮现,那是阿杰在先前的异响中苏醒的记忆——自己曾将无数无数现在的他看来只可能是书中或梦中的故事而不可能是真实的一切当作了完全的现实:那个有皇帝的国度;那个在某种技术改造下梦与现实已无差异的未来感世界;在那个虔诚崇拜太阳神的部族里,自己心甘情愿,甚至感到无上荣耀与神圣地走上祭坛,自愿作为献给神的生殉;曾真的以为世界是被一只巨龟驮在背上;曾真的以为世界是一块浮在海上的巨大陆地;曾真的以为世界由神创造;曾真的以为世界从无中生有的大爆炸中产生;曾真的以为整个世界就是那个现在看来不过是座热带小岛的地方,且它就是永恒天地;曾真的以为世界是某种上帝量子构成的全息投影;曾真的以为一切全都是上帝的旨意;曾真的以为一切都是天注定;曾真的以为奋斗可以改变命运;曾真的以为在这充满罪恶的世界里,神的国度终将降临;曾真的以为某种主义终将实现;曾真的以为自己和自己所属的物种是进化的产物,而这世界也将不断向更高更完美的方向演化;亦曾什么也不相信,只看什么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而为了得到好处需要表现相信任何东西都可以,虽然这好处之所以是“好处”,其本身就来自某种本能的“信”…
当那些东西被相信时,它们在当时竟然全都是真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这些记忆同时呈现眼前,阿杰发现他已无从分辨其中哪些“信”是科学的、真的,哪些是不科学的、假的,乃至对真假的分辨本身都已失去了意义,因为自己能籍之分辨真假的标准本身就建立在某种“信”上,而“信”终究只是“信”,“信”本身是无从分辨真假的…
此刻阿杰真切感受到那种相信神创世界的真实感与相信物理法则演化世界的真实感以及所有“相信”所造就的真实感之间全无差异。
于是,这“真实感”本身,忽然间无所谓了“真实感”。
而那些记忆中出现的种种世界,也在这同质的真实感中真实得无所谓了“真实感”…
此时此刻,在这些记忆面前阿杰难以置信却又无可置疑地发现,这所谓“真实感”其实并非来自眼前那一个个所谓“现实世界”——虽然这一点乍看起来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千真万确,而更像是来自于——亦只可能来自于——“信以为真”…
这是每一个出现在当时那双眼睛面前的世界得以获得意义的基点,无论当时“信”的是上帝、科学、实利、鬼神、轮回、神灵、物理法则…
“信”的内容千差万别,乃至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不可能成为“信”,而无论信的是什么,这“信”本身全然无差异。
这是一种怎样的妙不可言。
这是一种怎样的不可思议。
原来在唯一可能的声音里…心之所用就是这样成为了心之所见…
而其中本无心…无用…亦无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无所不有…无所不见…
看着心海中这如梦似幻般历历浮现的无数无数次生命的记忆…
那些曾经如此熟悉、亲密、憎恶、隔阂、惧怕、厌恶、喜爱的人…
每一次销魂蚀骨的交欢;每一次面临死亡的无边恐惧;每一次等待那些当时显得如此重要却又未知的结果时坐卧不安、心乱如麻的忐忑;每一次春风得意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且这般好景看似永不会结束的快意;每一次当时以为再无法承受、再挺不过去的折磨与煎熬…以及所有在那些生命里曾如此真切的依恋、寂寞、悲愁、畏惧、渴望、焦躁、惨淡、担忧、孤独、挚爱、失落、希冀、冷漠…以及最近这场生命中所经历的、仍那么鲜活的一切…
所有这些发生时曾经全都如此真实的一切,此时已然全都成了——如仙子所说——过眼云烟…
而当这些已然逝去的过眼云烟又在忆念中同时显现…非真非幻、亦真亦幻间它们仿佛全都成了某种神性于无可存在中幻化出的最终存在...
蓦然,阿杰眼里莫名涌上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汩汩而下,不是悲伤,不是哀恸,只是眼泪扑簌簌不断不断滚落下来…
阿杰忽然觉得在所有这些确凿无疑却又梦幻泡影的记忆面前,他再也无法用“自己”两字来对它们加以定义,在无差别呈现的这些记忆面前,“自己”已无法再有任何意义。
这里所呈现的一切——曾经呈现、正在呈现、将要呈现的——全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影像而无所谓“自己”,或者这所谓“自己”不过是本自毫无理由却就这么出于某种妄想和习性而强加在所有这些影像上的一个空洞、全无实质的虚假名义…
就在这个刹那,某种知觉隐隐呼之欲出,阿杰恍惚间依稀感觉到让这一切影像得以呈现其中…而又无可名状…无可形容…不可能产生…也不可能毁灭…无所谓存在…亦无所谓不存在…的…曾被一个声音描述为“镜子”的…某种无所不在的…所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在这道绝无可能般不可思议的意象中,不知为何——此时亦已无需为何——阿杰不自觉间右手伸向已死在面前多时的珠玛的面颊,就在将触未触之际,凭空袭来一阵清风,珠玛的遗体立时化作一片烟尘随风散入虚空,如冰消雪融般须臾间消失无痕…
不知是不是幻觉,珠玛飘散前的瞬间,阿杰看到在他嘴角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为什么在此之前我完全、完全不记得这些…完全不知道有这些记忆存在…”渐渐减弱的异响中神志略微恢复的阿杰懵懵瞪瞪而又难以置信地问道。
仙子还没有作答,就听萨达说道:“你觉得你的记忆真是在自己控制之下吗?”声音如同来自一座深不见底的洞穴…
乍一听,怎么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问题,“难道不是吗?”可阿杰回答时却不知为何缺了点底气。
“那方才又是谁听到那个声音就开始魂飞魄散?”
见阿杰无言以对,萨达又逼问道:“就算先把这些意识中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放下不谈,那你告诉我,你自己这具肉身就真的在你控制之下吗?”萨达说话时一直都那么平静,即便逼问也不例外,而且这种平静显得有些奇怪,就好像他说话的对象不是个活人,甚至,像在和一个子虚乌有的幻影说话,而听者在这样的话音里似乎也无法再维持下意识中对自我存在的认定。
阿杰稍稍动动手指,抬了抬腿,“应该是吧。”不知为何,连这样的回答也依然不见信心。
“噢?这具肉体本身的生老病死、无常际遇真的由得了你?”
按照科达比那西的固有观念自动生成的反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阿杰自己否定了:这具肉身的开始就不是他能决定的,它的生长、衰老、死亡归根结底也是如此…乃至“生老病死”这四种现象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他——或者任何科达比那西人——能控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念至此,阿杰心里油然冒出一个想法:“生老病死”虽然无法控制,但终究只是“现象”…而不是让这些现象得以成就与显现的“存在者”本身…
“科达比那西人几乎都是没有‘知’的,”仙子娓娓开口了,“一切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生命,在他们必须有以为的心识里其实有的只是、也只可能是‘妄认’,而不是‘知’。”
“妄认?”
阿杰一听这两个字心头微微一动,可又说不上所以然,只觉此说正与自己刚才的想法同源:“妄认”只在现象层,而无关“存在者”本身。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看到黑衣老者面前原本背对着他的人们,不知何时都转了过来,此刻正面向珠玛飘散的地方一个个轻声诵念着什么,神色全无哀伤,只有一种深水静流的欣悦与肃穆,那吟诵汇合成的轻微声响仿佛比此时天上的无垠星海更空明寂寥…
“他们真正所做的,他们真正可能做的,只是在遇到种种境遇、见到种种景象时凭着某种无端生起的知见做出某种认定,仅此而已。只是长久以来,在意识与无意识开始的地方只可能有这种事发生,于是在科达比那西生命无端的痴性下逐渐固结成几如绝对的习性和条件反射,于是在他们感知里开始出现某种他们觉得是长久、乃至永世长存的东西,同时互为因果地在他们心里形成他们难以自觉的深重习性…”
现实时不时带给阿杰的荒诞感,在此变得无需解开了,现实的真正意义从来不可能来自全然无心的现实本身,而只可能从那无端知见中产生,但这“妄认”是科达比那西人看不见也无从自觉的,于是在他们眼里,现实的意义亦即真实性只可能来自现实本身,由此把这无端又在无端中转嫁到了现实身上,还觉得这是“现实”理所当然本来如此的,只是现实怎么可能对这无端负责?
“由此,你们看到什么,就会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你们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你们看到的就是什么;你们遇到什么,就会以为自己遇到什么;你们以为自己遇到什么,你们遇到的就是什么——看到此处出现个身体,就以为自己活着;看到眼前出现种种世间事,就以为这是生活;听说了一些看似确凿的说法,就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看到自己所知的说法与现实中的现象看似匹配,就觉得这些说法得到了确凿证明,而自己也籍此掌握了什么;听到那个声音就以为死期将至…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生命只有对境遇和景象的妄认,这妄认只针对也只可能针对相应的境遇和景象,它只是一时归一时、一码归一码,并不可能真的知道什么,所以当你听到那个声音时才见到那些景象和记忆的存在,而在其他情形和景象里,你‘认’的又是别的东西,比如现在…”
阿杰明白仙子这看似不可能的话语中的每一个字,而且这让他从未如此切彻地得以体悟到某种存在于在此呈现的一切现象背后、本来如此却从未被意识到的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不知为何,这种体悟却同时又让阿杰感到无法自已的惶恐,他下意识调动起脑海中所有历史知识、科学理论、从小到大全部生活的记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能维持住对这世界“现实实在感”的一切念想。
可这种下意识活动却如水中捞月全都归于徒劳,因为在那确凿无疑、不证自明的体悟面前,这些思量在成形的同时即消解着它们本身…
就在阿杰的思维行将失去赖以成立的支点时,就听萨达带着一丝戏谑道:“在科达比那西式的妄认下,科达比那西人只可能活在他自己信以为真的世界里,于是,对于他们相信的东西,假的也是真的;对于他们不相信的东西,真的也是假的。你以为是历史的东西真的是‘历史’吗?你以为是科学的东西真的是‘科学’吗?你以为是现实的东西真的是‘现实’吗?但在除了‘信以为真’就别无可真的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只要你相信它们是‘真’的时候,它们又怎么会不是‘真’的?”
这下阿杰心里攥着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抽去。
他的心识赤裸裸直接面对到一个其实从来如此,只是一直都被这心识用它自己制造、全然以假乱真的假象完全掩盖而从未显出的真容——一切全都是这个唯一可能的声音在自说自话…
在本自无可分别“内”与“外”的唯一中,它用自言自语奇幻般凭空构造了那看似外在的一切,及其一切实质定义,也同时构造了那看似内在、对外在一切生出的一切念想和欲望…
于是两厢对圆之下,本无从分别“内”“外”的唯一中,“内在”和“外在”就这么在本不可能的相互印证间奇幻般凿凿相互确立了起来…
这时,那些异响中出现的记忆又开始浮现,在那些记忆里显现、按现在的观念看来荒谬绝伦的东西,在相信时,它们不都像自己现在所相信的那些一样真实?…
这刚才还让阿杰难以接受的状况,这下也不解自通了…而他现在所相信的一切,当和那些记忆同时并列在一起时,也变得没那么绝对、没那么真实,亦因为不再需要“真实”而无所谓“不真实”了…
可阿杰却怎么都不敢去体认这个此时已明明白白再无可掩蔽…又几如绝对幻觉般的…真相…
忽然间,随着思维失去赖以成立的支点,那惶恐也失去了焦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那唯一声音仿佛获得了某种自由…
不,那是种无法再被定义,因而…全然的…自由…
就在全然自由的刹那,阿杰第一次体验到那唯一声音其实从来都不曾失去这无法称之为“自由”的完全自由…
霎那间,一切仿佛又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正常”已不再是由于需要某种“正常”的感觉而人为制造的其实不太正常的刻意“正常”,此刻,当不再需要相信“正常”时,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正常的了…
阿杰这才察觉到萨达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本身就喻示着他说的这些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且慢,这让人不寒而栗的男子方才不是说‘死亡’也出自他的手笔?
就在阿杰将信将疑之时,萨达伸出右手食指对准了他,只见指尖前隔空亮起一团耀眼亮光,阿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闪光便已消失,没有了光亮,萨达极夜般的眼神直刺阿杰心房,他心下凛凛,不得不避开对方视线。
萨达形色依旧,自己也毫发无伤,阿杰一时不明所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正狐疑间,忽然感觉心里好像凭空多了某种没有面目的东西,说不上是什么,又分明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你对我做了什么?”阿杰语气里也不知惊慌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萨达似乎在故意卖关子,笑眯眯看着阿杰没做声,就像给人下毒后坐等欣赏发作。
“我师兄这可是送了一份礼物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仙子见阿杰摸不着头绪,忍不住提示,只是话语间没有一般人说到“礼物”时那种喜悦,反倒带着一丝哀戚,“让你进入了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心神,看到他们所知所思所想的东西,感受他们感受到的一切。”
这话即便从仙子口中听到,阿杰仍感觉无法相信。
可霎时间,当这句话在脑海中遇到那团没有面目的东西,就像用对了钥匙,那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逐渐有了面目…
且越看越像仙子所说…
初时,阿杰还不敢相信,可渐渐进入其中后的那种感觉又让他越来越无法不信…
…真的是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在所有这些人的所知所思所想所感所受中…无一相同…又全都似曾相识…因为它们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是同质的,于是也就是可理解的...
一开始,阿杰忍不住利用这种联通去那些他在意的亲友身上找寻他一直想要知道却因人心相隔而无从知道的答案——那些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也那么在乎他;自己在那些人心里到底什么形象、份量,以及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接着,忍不住怯生生又窃喜地进入那些感兴趣的所谓明星、富豪、领袖、学者及那些他所知的名人的心神中去探寻他想要了解的一切…
甚至都没有语言的隔阂——在被萨达点亮的联通里,任何语言都直接还原为了意义——可以被意识直接解读、人性共通的意义。
可当这些问题的答案真的、明白无误地展露面前,以及无数无数与他相关或看似不相关的人的想法和感受渐次铺展,那些答案——无论是不是如阿杰所想、也无论那答案是什么样——乃至所有那些想法和感受本身,对阿杰而言都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看到看似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而这世界在每一个身处不同文明和意识形态、说着不同语言、拥有不同观念和知识、具有各自性格和好恶、有着各自不同境遇和经历的人心中以最终只是——也只可能是——各人自以为所知、所见的一切成就为每个人各自唯一可能的现实。这每一个人的现实都是唯一的,这每一个现实都互不相同,而所有这些不同的、甚至有时看似互相矛盾的现实全都无差别地、外表看似互相影响实则全然互不相涉地同时发生在这世界上,并全然平等地各自真实着…
几乎每个人都当然以为自己所见所知是唯一真实且合理的,即便在他以为这种“真实、合理、当然”只掌握在那些所谓“伟人”、“科学家”或某些他相信的人手里而不是自己手里时,其实也依然如此。
这倒不是因为人的所知所见有什么“真实和当然”,而只是由于每个人唯一真正可能得到其所知所见的地方只在他自己唯一的那颗“心”…
于是在这联通里,人的一切外在差异已无足轻重,所有人仿佛都还原为了某种本体上无差别的存在...
由此,同一个事件在多少人眼里就有多少个“真相”。
“事件”如此,“世界”亦然。
于是同一个“科达比那西”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地狱,在另一些人眼里却是乐园。
而这又完全不妨碍所有这些科达比那西人都可以认为事物只有唯一“真相”,而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乃至就是唯一的那个真相。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真相”是唯一的,而只是由于每个人得以看到那所谓“真相”的“心”是唯一的——若有所谓“真相”的话,也许这才是“真相”,或者说“真相”的全部…
于是在阿杰眼里,这个他如此熟悉的科达比那西世界的现实底色渐渐淡化,在褪去了底色中那层焦灼和纷乱后,这似乎终究只是个…平凡的世界…
虽然每个人的“真实世界”各不相同,但让这“真实世界”得以成就的成像机制和这“真实世界”的本质,却没有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当看到在相信所谓“科学”的人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对他所相信的“科学”的证明;而同样这一切——包括“科学”——在相信“上帝”的人眼里,却全都是他所相信的“上帝”的证明,乃至同样这一切在相信“不信”的人眼里也全都是他所相信的“不信”的证明,及至在所有于有意无意间相信着某种信念的人眼里这终究看似相同而又本自无言的世界在他们各自唯一可能对一切加以认知、作出定义的心识里成为他们所相信的东西的证明时,阿杰已不会再觉得有什么荒诞。
所有这些看似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的“相信”,都在以其本身的相信成就着各自的证明,没有哪个比哪个更真实,也没有哪个比哪个更不真实,因为那所谓真实终究是每个人唯一可能的“真实”,在被看似发生了“认知”的心识凿凿区分为主观与客观的世界里,真正可能具有实质意义的“客观”,只在,也只可能存在于每颗心的“主观”中。
世界和其中的一切存在物本身是无言的,无所谓“意义”,亦无所谓“无意义”;无所谓“真实”,亦无所谓“不真实”。意识本身亦然。
以往看来如此明显以至不证自明的一条事实:在意志之外存在一个不以意志为转移的所谓“客观世界”。此刻却显露出其之下还有一条更根本却完全无形的事实:那所谓“客观世界”的最终呈现之地亦是它的最终归宿只可能是“主观”——更准确的说,每一个主观。
人与人之间、人群与人群之间,那些看似有凭有据的差异、隔阂、矛盾乃至敌意,其实全都源于一个无差异的起点,又在一种全无差异的根本心识模式中制造出了那一切看似有凭有据的差异、隔阂、矛盾和敌意。
所有这些所谓差异、隔阂乃至矛盾和敌意,都不过是科达比那西人以一种其实彼此间本无差别、空空如也的心性,在一种同样彼此间本自无差别的科达比那西式妄认机制下,仅由每个科达比那西人牢牢执着于各自所属时代、文化、环境、天性、习性及其境遇中的所见所知所受而形成的。
循着同样的本性、模式和机理,却在落到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各自独有的际遇里之后就让科达比那西人之间坐实了以诸如代沟、圈子、阶层、文化、文明等等之名出现的一切看似判然的差别。而所有这些差异、隔阂、矛盾和敌意又在制造它们的所有人的心中平等地、无差异地各自发生着…
当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心识呈现眼前,那种来到阿尼卡提亚后在理智中已经熄灭,但情绪中仍残存的最后一点对现实生活的无意识愤懑也完全消失了。
此刻全景模式下不仅可以看到那些所谓大人物在人前种种看似风光无限、呼风唤雨的表演,也可以看到他们不为人知的算计、隐情、无奈和苦衷;看到他们做出很多看似“英明”的决定时是出于怎样一种与在“小人物”身上几乎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盲目——这盲目在科达比那西人身上并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异而有不同,这是由科达比那西式的基底心性和根本认知模式决定的;看到他们常常活在徒有其表而又不得不如此的空洞场面之下,很多外人看来叱咤风云的事情,其实只是形势使然,而非人力所能为,在这一点上,与所谓的小人物们也别无二致,而往往只因他们是所谓“大人物”,而让事情看起来么煞有介事,连这种影响力本身往往也是形势所致,而无关“大人物”们是否愿意看到事情以这种喧闹的方式发生...及至只是由于不明就里又处在科达比那西式认知模式下的人们会不自觉地给这些由于种种人为和非人为机缘一时处于“大人物”地位的人带上无形光环,而让他们无论做什么在那些观众眼里都是他作为“大人物”的证明和做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然,这光环也同样会在不明就里间渐渐消失,或只是被受众们遗忘...乃至“大人物”和“受众”本身也都同样被时间悄无声息而又不可抗拒地冲刷着,渐次一代代起灭更替...
科达比那西人能看到的只有表象,至于让表象得以发生的机缘流转他们几乎一无所见。
让阿杰的愤懑消散于无形的正是全景中显现的此种情状——科达比那西人并不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这个科达比那西人是所谓小人物还是大人物、是屌丝还是高富帅、是统治者还是升斗小民、是loser还是winner,无一例外。
全景呈现出的真正现实中,他们全都只是依据自己自以为知道的东西由着自己心性和从中而出的算计做着各自以为在做的事,同时以自己的心性感受着自以为感受到的一切,仅此而已。
于是,即便在那些具有所谓最高智商与情商的科达比那西人那里,即使他们从科达比那西人所能获得最真实的“知识”和“情报”出发,实际行事时,在当事者看得到与看不到的地方、在当事者意识到和意识不到的地方也依然充满了种种他们无法预料更无法控制的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甚至无厘头的莫名其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指的正是这样一种根本科达比那西处境:做什么“决定”取决于人,但这决定的后果非人力可知,遑论可为。
在科达比那西,真正的现实即使在最完美的情况下也只可能以这样的状态发生。
虽然科达比那西人个个看似都自认为确凿无疑地知道些什么、做着些什么、感到些什么,但此时看到全景的阿杰却再也没法让自己回到这种状态…
若一定要说那是什么,也只能是每个科达比那西人眼里他们各自唯一可能的“真实”,而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全然不同的所有这一切“真实”就这么平凡地同时发生在这终究平凡的同一个世界里…
全景下,曾让阿杰如此鄙夷厌恶,却又总不可避免发生在自己和所有科达比那西人身上的种种算计、谎言、虚伪、矫饰、做作甚至恶...此时也无法再激起过去那种愤恨。
只是这刻,阿杰开始有点理解仙子提到萨达给他这份礼物时流露出的那丝哀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景下,那个原本看似充满不公的科达比那西世界,其实是完全公平和平等的,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只可能活在由他唯一的“心”为他成就的那唯一可能对他有实际意义的“真实”里。
有一颗什么样的心,看到的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一颗什么样的心,感受到的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无遗无漏,无瑕无缺…
whataamazing…
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忙碌营苟的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在自造全然自受的因果,而他们对此却全然无知无觉…
但是在他们唯一可能的科达比那西认知模式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察觉到这一切?
于是,在这场底里完全静音的魔法中,即便那个世界对许多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已经成了地狱般——甚至比地狱更可怕的——煎熬,他们也完全无法停下自己心里那将一切变成痛苦与地狱的声音,无论表面看起来他们得到、拥有了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怎么还是只看得到他以前呆的那个世界?”就在阿杰流连于全景时,萨达也在阿杰身上观赏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在那儿呆得太久太久,一时还没法想象、接受其他完全不同世界的存在吧,所以那些应该是被他的心识自动屏蔽了。”仙子也在看着阿杰,不过并非出于观赏。
“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心在全景的阿杰还是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把他主宰的所有世界都给你看了一眼,你不知道吗?”仙子悠悠道。
“这不就是所有的世界?”说话间阿杰正静静观察着一个现实情形下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怎样在一连串因缘际会和误打误撞中一地鸡毛地成了大众眼里的大事件。
看来很多时候科达比那西人只不过是对什么都有个“说法”,他们要的也就是个“说法”,而且他们自己也往往只是为了个什么“说法”而奔忙着、活着——仅是“说法”,无关其他,也不可能关于其他…
“这哪是师兄主宰的所有世界,最多不过是一丁点中的一丁点。”仙子看着这会儿仍蒙里懵懂的阿杰也觉有趣。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世界?”阿杰的注意力渐渐回到此处的现实,“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主宰’?”阿杰这才留意到那两个字,于是下意识向萨达看去,只是视线小心翼翼仍然完全不敢接触萨达的目光。
“怎么我在科达比那西从来没听说过,也没看到过他?”阿杰的声音细微,就好像若不是仙子在旁这话会由于心虚而无法成形,阿杰自己都对这种表现觉得奇怪,只是面对萨达时心下那股寒凛实在不是意志所能控制。
仙子听了微微一笑,看了眼萨达转而对阿杰道:“你怎么可能看到我师兄。”
“不是说他主宰那些世界的吗?”
“是啊。在讲述帝王将相的电影里,如果导演不想登场,你会在电影里看到他吗?”
阿杰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木偶戏里,不管台上木偶出演的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也好,芸芸众生的草民乞丐也罢,你看得到操纵木偶的人吗?”
这下阿杰有点明白仙子的意思了,可他还是完全不清楚这事怎么可能做到。
“师兄宰治的可不仅仅是所谓‘被统治者’,他宰治的是科达比那西的所有人。”说着,仙子做了个操纵木偶的手势,“那两根提线的名字就叫‘贪欲’和‘恐惧’。在科达比那西,只要一个人心里有这两样东西存在,他就不可能跳出我师兄的手掌,无论他外表看起来拥有什么样的标签、身份和地位。”
在阿杰看到的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心性里几乎全都充满这两种基本要素。
这下他开始窥见仙子所说的“宰治”是如何可能的了。
由此,阿杰从全景中隐隐看到在每个科达比那西人和他自己心底潜藏着的最隐秘、最无从被感知、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驱使着他们的欲渴和恐惧,让他们不得不做某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以某种死的方式生活、让他们无从选择最终全都落入各自命运的樊笼。
这股科达比那西人心底最隐秘的暗流似乎正是某种最高明而又无迹可寻的内应,在它们表面上的主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状态下把他们出卖给萨达,让他们最终全都彻底成为萨达手中的提线木偶。
全景中,阿杰依稀看到所有这些外表看似无一相同的科达比那西人,无论所处的身份、地位、境遇、国度、文化、种族相差有多么悬殊,可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那股暗流却异常相似...
那股只为延续而延续的根本执着;那股对快感的渴望;那股面对无常世事时的焦灼...
在科达比那西人千差万别的表象背后有着近乎相同的微秘潜流,让他们在各自无一相同的际遇下,最终全都归于一种同质的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贪欲和恐惧本就是互为因果的同一种东西,只要它还有一丝存在,心灵就不可能脱离科达比那西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即便我不去宰治它,科达比那西人也不可能在不被宰治的状态下生活。”话语间萨达就像一个神一般的猎人,布下了让猎物们无从察觉更无法逃离的陷阱,而他只是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猎物们一个个自投罗网,并全都在徒劳的挣扎中越陷越深。
那些猎物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曾发现那个捕杀他们的猎人,而这位猎人似乎对自己这精准如宿命般必然的捕杀并没有感到任何欣喜、得意或悲伤,他只是在欣赏自己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阿杰轻出口气,在科达比那西世界看似无常的纷乱表象背后,碾压一切科达比那西人灵魂的命运巨轮就在这里,在这个名叫萨达的人手中,不着痕迹地被永恒转动。
看着眼前这幅萨达开启的全景,阿杰心头那片压抑很快涣散、消退了,这不可抗的碾压在科达比那西人的世界里是如此必然,就像每天日出日落般是自然规律。
“如果不是科达比那西人自己心里存不可控且无穷无尽的贪欲,你觉得这种碾压可能吗?”不需要阿杰出声,仙子依然可以直接和他的心思说话。
阿杰抬头看了看仙子,又看了看全景中那无形而又倾轧着一切科达比那西生灵的巨轮,忽然从中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而又凄异的美…
那一切…甚至像...神迹...
在科达比那西世界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发生着的看似无主、无谓、无常、无心的现象本身...似乎全然就是...神迹...
“但,即便就在科达比那西人存着贪欲和恐惧的时候,那碾压就真的可能吗?”
听到这话,阿杰的心脏一下收缩起来变得难以跳动一般,此言让他洞彻到那令人窒息的倾轧之下与倾轧无关的更深本质:某种意义上,这碾压之所以如此惨烈,其实正因为它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心存贪欲的科达比那西人不可能看到这一点,于是他们根本无从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显露无遗的碾压感下,一道回想被勾起,在先前异响中所见的无数记忆里,每一场生命中都有一种同质的东西与这碾压感同生共振…
每一轮看似全新的生命都会在某种宿命般的无形力量牵引下,最终全都陷入那片走不出、逃不离的雾色。
虽然每一次面对这由烦恼与痛苦构成的雾霭,当时那个生命都会用尽一切可能试图驱散,可最后甚至就连所有驱散迷雾的意图和作为本身都在不可逆更不可控地加重这雾色…
每一次,当时那场生命最终都只能一边竭力挣扎,一边眼睁睁看着雾色越来越浓,一点点把自己包围,一点点把自己窒息…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贪恋当时那场生命的,可出于这贪恋而不得不做、不得不承受的一切又在无意识中积聚着对那场生命的疲惫和厌倦,而每一个自己在这两相矛盾的重重倾轧间终究也只是听天由命,却还不得不极尽粉饰地苟延残喘着…
可只要能让他得偿所欲——哪怕只一点点,甚至只要有一丝看似能得偿所欲的“希望”——他就会不顾一切投入这全然无解的苦毒雾色中,竭尽所能对其视而不见,或佯装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是一切只剩下痴执追逐欲渴所指和由欲渴编织出的所谓“希望”。
“希望”似乎就隐藏在雾色背后,只几步之遥、隐约可见、伸手可及,只要去追寻就能得到。
可为何真正揽到手中的东西总有些似是而非,全不像在雾色中还未得到时那般诱人,而雾色背后又永远藏着更诱人的东西…
于是在希冀与疲厌之间无休无止、循环往复、无始无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生命在表象上虽然无一相同,可内里全都在重复着这同一种底色、同一种宿命。
而在萨达让他看到的所有科达比那西人心里,全都带着这同样的底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知道我说的‘宰治’是什么意思了吧?”仙子目光中的那丝哀戚渐渐褪去…
是的,到了这里,“哀戚”不再有意义…
默然片刻,阿杰若即若离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要是只有贪欲和恐惧那多无趣,这样才好玩嘛。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吗?”萨达轻描淡写地谈论着,好像那只是他的一件小玩具。
“应得?”由于不解而生的两字说出口的刹那,阿杰忽然明白了什么…
萨达做的这一切似乎是某种…“成全”。
因为那让一切科达比那西生命无从出离的苦毒迷雾并不是罪魁所在,它本就是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心识中不自觉间生成的…
若没有这“成全”,那迷狂梦魇永无可能结束…
只是,正陷于无尽梦魇的科达比那西生命是不可能意识到这“成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不知为何,阿杰依稀能感觉到他们终将全都会体察到这“成全”——或许正因为这“成全”的存在——而当他们体察到这“成全”的一刻,梦魇便不再可能,也无需结束,因为那时他们必会赫然发现一切从来就不曾是、也不可能是“梦魇”…
就如仙子所说,这对科达比那西生命而言不可抗的永恒碾压,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当他们被永恒碾压的时候…
这下,在阿杰眼里萨达显得愈发难以置信,他脸上那道让阿杰本能恐惧的神色,这时也仿佛不再那么恐怖,但即便如此,那张面容依然是阿杰不敢久视的,心头微微释然的阿杰忙不迭把视线从萨达脸上移开。
就在视界转换间阿杰注意到全景中有些人的神识是感觉不到的,可他们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差别。
“怎么有些人的心识我完全感觉不到?”多少恢复常态的阿杰好奇问道。
“他们已经无心于自己的一切心识,就像婴儿一样,所以你当然感觉不到。”仙子的语气像在嘲笑阿杰那么晚才发现这一点。
“…无心于自己的心识…像婴儿一样…”阿杰这下才发现几乎所有婴儿的心识也同样无法感受到,但略加细究,这情况似乎只限于初生几日的新生儿。
“可那些人和婴儿明明也有心识活动,我怎么会没法知觉到?”
“你能感知的只可能是以心为心的妄想,而不是心识本身。”
阿杰依然不解地看着仙子。
“心识本身无所谓知与不知、无所谓感受与非感受,它就是它本身,所以你自然无从感受到,亦无从感受不到,就其本然更无所谓‘感受’。”说到此处,仙子浑然天意般停顿了一下,就此让她所说的那种从来自在于此又无从察觉的本然不经意间天光乍现,依稀显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到了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生命那里,当他们无一刻止息对心识产生无穷无尽自以为有所知、自以为有所感的妄想时,你才能感知到他们那所谓的所知所想和感受。”
阿杰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再对照全景中所见种种,终于模模糊糊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为什么那些人看起来和其他科达比那西人没什么差别?”虽然感觉不到那些人的心神,可看着他们与常人几乎没有不同的外表还是不免生出一丝疑问。
仙子一听乐了,“梦还没醒的科达比那西人以为他们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像他们做梦时以为梦中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那些梦醒的人发现梦之外其实还是梦,于是便无所谓了梦。这下,你说这两种人怎么会有差别?”
阿杰的目光在仙子脸上定格了片刻,接着梦呓般说道:“原来他们的梦已经完全了…难怪无法再感受到他们的心识…”
如果“明白”只是“知其然”,那这会儿阿杰感觉自己似乎“知其所以然”了。
“科达比那西人的梦又哪里不‘完全’了?”仙子不给阿杰任何喘息。
阿杰一愣神,才意识到这问题的答案已经在自己心里,只是仙子帮他点了出来,“在他们还没体悟到那‘完全’之前,他们那本自完全的梦便完全为了‘未完全’…”
体察至此,阿杰心头不禁喜悲交集又如释重负——不仅关乎自己,亦是与此心同性相通的一切生灵。
卸下牵绊,阿杰视觉化的意识在全景里驰骋得愈发自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还有些人我不但感受不到他们的心思,反倒他们好像知道我试图感知他们。”阿杰这才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看来这反应慢得不是一点点。
“那是自然,”仙子对阿杰的迟钝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又不是科达比那西人。”
阿杰这时看着坐在黑衣老者面前的那些人,恍然想起仙子之前曾提过她的师兄弟里有些去了科达比那西,“原来他们是阿尼卡提亚人。”
“可不全是哦。”仙子摇了摇手指头。
“那他们是?”
“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才哪儿到哪儿啊,在阿尼卡提亚和科达比那西之外还有…等你以后看到了自然会知道。”看着阿杰那副完全没概念的样子,仙子也就打消了靠只言片语让他明白的念头。
可看到阿杰听完这些话心驰神往的模样,仙子发觉自己说的似乎有点误导了他——虽然对一个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发现其他世界存在时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但在此时此地他该有某些别的察觉了...
于是仙子目光落到阿杰视线上,两者交汇的瞬间,阿杰在遐想中飘飞的心神顿时清澈、宁静下来,就听天女清幽幽接着道,“其实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个所谓‘世界’看上去的样子,算不上它们的本来面目——如果有什么可以算作本来面目的话...”
“本来面目?”
阿杰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忽而隐隐觉得在这疑惑中似有别样的奇异...却又说不上所以然,似乎令他困惑的不是什么全然未知的东西,而是在仙子目光鉴照下某种已然呈现,却又全然视之不见的灵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什么才是它们的本来面目?”阿杰的话音若明若暗。
循着视线落入阿杰心田的那道清润目光漾起了微光,“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也本来就在你心里?”
在这空明目光映照下,阿杰恍然隐约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全然不在于眼前所见是什么样的世界——所谓的“世界”——而在于那每一个刹那中让世界得以成像、存在,让所谓“世界”得以成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的“实质”本身...
而这“实质”...与“世界”无关...
甚至…无所谓“世界”...
那“实质”无论在怎样的刹那中、无论在显现为什么样的世界里...本质上全都无有丝毫差异...亦无有丝毫相同...更无从形容——乃至一切“形容”在它面前已全然不再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意义...
这“此在”——在其本自中无所谓“现在”...亦无所谓“过去”,无所谓“将来”,却在其成就的每一个刹那中确凿无疑呈现为过去、现在与未来、乃至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这本无差异亦不可能有差异的唯一“此在”...这在其中显现可能与不可能的一切的“此在”…正因“此在”,而不可能是外在的一切。
又因它成就着一切感知...而令其本身不可能是感知...亦非任何感知所能抵达...
它是让一切得以成为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而这“此在”又此在于...“无所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觉至此,阿杰一阵莫名心悸,随之在与原状无差异的知觉中出现了某种说不清的细微变化...
细究之下,又似乎无所谓变化,只是好像出现了另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方式来感知这同样的一切....
当细辩这“此在”而又终究无法知其所在、也无可能知其所在、乃至究竟之下无所谓在与不在之时...这从来以“我”的面目呈现的“此在”再也无法维持那个所谓的“我”...
此时此刻,所谓“我”还原成了...一个认定…一个概念...一个名词...
在这个名词之下...其实空无一物...
它从来都只是一个、也只可能是一个...名词...
只不过一直以来在每个当下都有某种看似稳定的现象可以让它假作寄托,于是在这“寄托”里它获得了某种假作的实意...
可在这无差别显像着一切的无在之“此在”中...这“寄托”又何曾真的可能过...
接着....当在这个名词中托生的那作为一切现实的真正根基的本体不可抑制地自根底开始动摇时,迷迷恍恍间阿杰第一次察觉到这从来如此的“我”,即便往常被认作“我”而存在时,其时亦是无所谓“我”的。
如果那“定义者”是可能的话,那么这最终唯一可能的“定义者”从来都是在不可能被定义亦不可能有定义的“唯一”中定义出“一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切”和与之相对的“我”,当未察觉到那“唯一”时两者都显得如此确凿——确凿到无从置疑——而当“唯一”露出哪怕一丝马脚,那所有的“一切”与“我”便再也无从维持那种“确凿”,乃至原本它们两相对立下构成的所谓“真实”。
只是...当“唯一”与那“定义者”成就出的不可能而又是唯一可能的“一切”交相映照时...那所谓“一切”的某种亦真亦幻、非真非幻的根本质地...不期然间...倏然显露于无所不在的这“一切”之中...
这“一切”之所以“真实”...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有什么“真实”...而只是“信”——不是那“定义者”以刻意造作出的“信”,而是那“定义者”无意中已然的“信”...
那...无作...妙信...
于是...从这里开始...一切心行...一切形态的生命...一切形态的存在...一切性情...一切习性...一切命运...一次次看似新生的降临...一次次看似终结的毁灭...一切时代...乃至一切世界、一切时空——无论过去的、现在的抑或未来的...全都成为了可能...
不...是全都已然成就在此——在这“无作妙信”中了...
而这“此在”、这“无作妙信”本身却从来不曾改变过...
它亦不可能有所谓“改变”或“不改变”...
这“此在”、这“无作秒信”也全然与所谓“过去”、“现在”、“未来”无关...即便三者以一切可能的样貌显现于“此在”中,并成为“此在”中出现的一切现象的基本属性时也仍然如此...
“此在”作为唯一可能、亦是最终唯一可“在”、而又无在无不在之“在”,本不可能有所谓“过去”、“现在”与“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的一切,蓦然间就在“此”变得彻底安静了——更准确的说甚至也不是“安静”,而是不再可能有安静或不安静...
虽然先前所见的每一个自己、每一个生命、每一个世界仍纷纷然缭乱于眼前...但此时此刻...它们已全都...成全...
全景到这里终与“此在”完全相通,乃至相融…
“唯一,即是无一,即是无证。故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故无心、无用亦无见。故无所不用,无所不见…”阿杰兀自复述起仙子之前说的话。
天女也不做声,只是笑微微望着他。
“而让这唯一中,一切得以呈现…不,是成立,让一切得以成立的…就是这...‘无作妙信’...”
看阿杰此刻说话的样子,他的世界里已没有了“他人”,也没有了“自己”,乃至,没有了“世界”...
天女依然默不作声...
“而这‘无作妙信’...”阿杰又复述起仙子另一段话,“…本心之中…有几分相信,则几分相信成就;有几分不信,则几分不信成就;有几分疑惑,则几分疑惑成就;有几分淆乱,则几分淆乱成就;有几分痴心,则几分痴心成就…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刹那,心之所动,纤毫毕现…无论成就的是什么,一切成就本自无遗无漏无瑕无缺,全体即是全用,全用即是全体…”此刻,他终于真的明白了,因为此刻,他已不再需要所谓“明白”...
仙子轻轻立起右手食指,移到朱唇前,“嘘”,微笑依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一下愣住了,不是因为不解,恰恰彻底相反。
“原来一切...本自...全都已经在这儿了...原来...这本来就是...一切的...一切...”
仙子目光释然绽放,同时往后退一小步,仿佛把这原本就全然的世界还给了阿杰…
突然,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师叔,这是不是…阿罗纳回来了?”
不等黑衣老者说话,背对阿杰的那些人一个个回过头来,一双双眼睛里透着不自禁的惊喜。
这些年轻面庞全都透出鲜活的性情,纯然天成,各色各异又全无污染,不似科达比那西式的矫作刻意沉沉死气,有了对比,连萨达的恐怖也只是款型之一。
但阿杰对这些面容并不觉陌生,不知怎的,心头忽觉似曾相识,不仅这些人,还有这场景。
“怎么回事?”流连于全景中的心神为之一凝,自己从没来过阿尼卡提亚,怎么会有如此真切的梦回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神思凝滞间,全景中的时间维度开始向某个地方汇集…
“阿罗纳从来就没有离开,”黑衣老者说话了,“就像他从没有真的来过。”
话音落处,弯曲记忆中时间维度的点出现了。
“无尽相。”…天女说的那个名字,含义油然浮现,“阿罗纳…无尽相。”
瞬间,阿杰回想起了所有阿尼卡提亚语。
随即,眼前人也一个个被认了出来,最后一排那紫眸少年是尼姆,朝夕相处的室友;发髻高绾的傅立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小镇;灰袍的辛诺亚迪,总爱搞各式恶作剧,却十有八九坑了自己,成了学园最大的开心果…
他们全都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丝毫未变。
可在时间维度上——或者说记忆中的时间里,重逢间已相隔了无法计数的时光,在不同世界里经历了无数无数场生命,可再见时,眼前这一幕却恍如弹指一挥间,就好像自己从未离开…
“埃米娅.吉娜尔.希洛比迪.提提丽丝·切瑞莫黛尔·妮可阿芙罗”阿杰脱口而出仙子的完整本名,想起了她来到阿尼卡提亚之前在其它一场场生命里的每一个名字:“杨婕姝”、“七七”、“洛”、“苏小夏”、“迪丽娅”…
曾经,他们在很多场生命中爱欲纠缠,难分难舍,却也一次次落入因爱生恨、相爱相杀的宿命。
心识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识体”?这个不请自来的名词正是阿尼卡提亚世界对一切存在者的称谓,随着无尽记忆的苏醒,阿杰自然而然用回了这个最真切恰当的名词。
心识体在无尽现象界中看似漫无目的的流浪、相互碰撞,实则有一些冥冥中塑造出意识,却不能为意识反观的力量在决定着他们彼此的相遇和各自最终成像的命运。
只是未觉悟的心识体在这不自觉的命运中无从反抗更无从解脱。
直到在那个世界遇见了黑衣老者化身的杀手。
那是一个看似与科达比那西不同,内里却都以欲望为指归的文明世界。
传闻中他凶残狡猾,杀人如麻,却一直未被抓获,更诡异的是,所有杀人现场都没有反抗的痕迹,而且种种证据表明每一个受害者当时都是清醒的,也知道杀手就在面前…
他成了那个时代所有人的梦魇。
那时他俩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单亲爸爸,趁着旅行间隙在林中幽会偷欢,两颗都已被世俗禁锢在各自轨道中的心灵,出于莫名的刻骨爱恋和本能不顾一切投入孽缘,欢爱背后依然是让尘世得以禁锢他们的妄认痴执。
云雨过后,就在两人穿衣时,一旁河中有一人架着竹筏顺流而来,在他俩不远处靠了岸。
昏暗星光下两人以为那是此间村民便未多想,只是觉得羞于见人悄悄加紧收拾,想乘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记忆重现至此,阿杰仍能感觉到当时心慌的余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人却悄然向两个偷情人走来,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背后。
“若你们真心相爱,在世间又不能得偿所愿,我来成全你们可好?”
话音中带着某种无法描述的穿透力,刺穿所有意念浮想直透人心,让这对偷欢后怕被人撞破的情人不由平静下来。
随后寥寥数句对话,不速之客剥开了两人欢爱背后通往炼狱的心轨——无关世俗成见与道德,而是心行的必然,那里无欢无爱,只有无法自拔的永恒折磨,这“欢爱”最终成就的只能是夺人灵性的欲望和本能,而不可能成就、更不可能救赎两颗落入尘境的灵魂。
被尘境困死的心灵除了在妄认痴执制造的希望假象中生生痛苦轮回,没有任何其他可能,制造的下一代也只是让那苦难轮回在新希望的假象下永远继续,人间一直以来不就如此吗?
对话结束时,那个世界的蓝色双月已升上中天。
这对偷情者的心也暂时出离了世间樊笼,开始看到情人迷人肉体和性情背后某种更本质、更真实的所在,拨开这重诱人迷雾,不速之客引领他们的心灵升腾仍没有停止,把那个早已固化在两人心中并绝对统治着他们的世俗世界如云层般穿透了。
云层之上,一道他们从未见过的明光皎然照临,瞬间消融了他们内心所有坚壳、罪孽、伪装、愚妄以及尘世加诸其身的所有标签和审判。
一见之下他们便明白了原来世上一切看似美妙诱人的可欲之物以及由此化生的种种希望、出路都是无间罗网,只有这光才是唯一和最终的拯救。
与这光唯一略微相称的名字似乎只有“真理”,但这个词早已被世俗格式化的含义根本无法企及那光的万一,“无法企及”不是因为它在最高处,而是因为这光无所不在,它是一切万象的本来面目,也正因此,被痴执愚妄扭曲的心识体身在其中却永远无法得见它的真容。
就这样,不速之客带着两人从意义世界来到了真理世界的大门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相信我吗?”一边说着,神秘人的手伸到背后去拿什么东西。
“我相信。”两个偷情人异口同声。
话出口的同时,说话者只觉离真理之门似乎又近了一步,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是,而这距离全不是过去再浓烈的男欢女爱可以拉近的,这距离不在肉体和心灵,而在一切心识体由真理投射出的灵魂本身。
神秘客点点头,手上赫然多了一条寒光凛凛的链锯。
看到它,当时的自己和艾米立刻反应过来对面就是那个恐怖杀手,也同时明白了为何此前所有受害者都没有丝毫反抗。
但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杀手”之名属于意义世界,而这“杀手”为两人开启的却是把世界从“意义”的荒谬统治下解放的真理世界。
在那种“真实”面前,“杀手”和所有源自虚妄想象的概念一并退散,星月夜下,两人宁静如水,变得和这大地一样真实,或者说一切都回归了无可称名的本真。
“你们愿意以生命为代价,看一看意义世界背后的最终真相吗?”
真相?
是的是的,无始以来自己生活其中的都是最终只可能依靠想象——更准确地说是“妄想”——构建的假象世界,包括眼前最爱的情人,自己其实无从知道恋人的真面目,自己只可能知道用恋人给出的现象描绘的想象,这想象才是未觉真理者唯一可能的现实,最终自己所爱的也只可能是这想象,但以此为地基才得以成立的种种蚀骨快感——肉体的欢悦、爱与被爱...——让人不会再去在乎任何真相…
“愿意。”又一次,两人异口同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相世界面前他们第一次看到某种更真实、更深沉、更完全的爱,不再以恋人的肉体和快感为终点,而是在通往实相的过程中对恋人作为心识体和所有心识体的最终成全。
“就算我锯下你们的头颅,并让爱人亲眼看着也愿意?”
即将发生的血腥情景如在眼前,直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由此让两人不禁犹豫起来,可就在这里,原本由本能锚定的唯一意义世界之外,第一次有了另一重显影,在它的映照下,“血腥”不再只限于那种被固化的意义,真理世界让包括“血腥”在内的一切意义着陆到了某种同一而无限的真实大地上,它们不再是外在、客观的,而全都还原为此在、自在。
两人相视间不约而同点下了头,接着自然而然吻到一起。
“准备好了,告诉我。”
神秘客的注视没有任何让这对情人不适之处,它不是来自意义世界,没有丝毫评判、窥私之意,有的只是对背离真理世界而不得自由的心识体深深理解后的悲悯,而且这悲悯没有一点自居的成分,就像此刻的蓝色月光一样宁静安恬。
声音平实柔和,没有意义世界之人的用心刻意,只是坦露出一座本来如此的真理之门。
不是召唤,也不是邀请,只是让这对情人做出本心最真实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对意义世界里的人来说本来是不可能有的,他们在颠倒妄想中本没有可能看到自己真正的本心,只有被“意义”规制出的用心。
但此刻,本真世界的大门已在眼前,一切只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我准备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声之后过了片刻,同样的话由男声道出。
神秘客眉头微展,露出一抹隐而未发的微笑,一抬手,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链锯绕上了两人脖颈。
“我和他还会相见吗?”
女声杳然问道,语气里只剩意义世界尽头对来处的最后一丝牵挂,又像风筝在获得天空的自由前对放飞者的回光返照。
“你们在这里又是怎么会相见的?”
空明音声中,两个偷情者顿时看到了所谓“相遇”的真正缘起,以及本质上正因为两人是截然不同、不可能同一的个体才构成了“相遇”的前提。
“相遇”,终究因于“分离”,亦终归于“分离”。
一念至此,两人不禁有一丝黯然。
澄澈星空下,一片轻云将至未至,就听来者接着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逃不出生死离别的人间,现象世界,你们回到的是让一切生死离别得以呈现的本来世界。”
刹那间,烟消云散,星光复明。
两人豁然明白自己本来就在那个真实世界里,只是还有最后一丝阻隔让自己无法与它相认——抑或正是因为有这不由自主的“认”,才会无法抵达那身在其中却无法抵达的“本来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大门和引路人已在眼前,只要做一个选择就能一窥万有的真容和不证自明的最终真实…
不知为何,两人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宛若来自永生的诱惑,令人无尽心驰神往,而这“神往”不是意义世界里的快感或激情,而是一种同样无垠而永恒的灵静,更奇异的是,这灵静似乎直接与万物灵犀相通…
在这无法言喻的体验中,连“此在”里一个最深的固结都开始自行解离:此时此刻,“我”,这个一切认知、情感、思维的起点越来越显出荒谬的底色,“荒诞”并非来自它的存在,而是它令“此在”与万有割裂。
此刻,随着“割裂”在那灵静面前不攻自破,由“割裂”维系的“自我”也越来越无从成立…
不,不是无从成立,而是还原为了“自我”的本来面目…
这“此在”,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是“我”…
那是本自无限和永恒的所在…
然而就在两人感到真理的故乡近在咫尺时,某种无形却不可抗的力量却生生让他们无法迈出这最后一步,无法走出意义世界设下的“自我”,回到那无在无不在的真正自我。
哦,原来杀手就是为此而来,这次偶遇由此显现出了命运的必然。
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已套上链锯的颈项相向转动,两道从深爱即将升华到真理世界的目光最后一次交汇到一起,这场由肉欲开启,不经意间心灵契合爱欲交织的孽缘,此刻得到了最终的成全。
神秘客知道这对偷情人准备好了,他双臂一振向两边拉开,锋利链锯随即毫无阻力般切入两具活生生的肌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光出现的刹那,两个最后一刻作为“人”存在的心识体已然明白他们将回到本自无可分离、无可相遇、本自一体却无可称名的同一之境…
在此,一切——无论那是什么——都无需完美地完美了。
时间维度扭曲的起点袒露无遗,这个此时作为“阿杰”存在的心识体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看到了万有之源,真理世界。
在随后看似漫无涯际的时光里,虽然这本真仍常常被遮蔽,极少显露,但它已在这颗心识体的根底里被解封,再未被彻底隔绝。
遮蔽它的依然是过去隔绝本真的不可抗力:本能欲望驱动的造作妄认。
只有妄认出的一切才让本能欲望有得逞的前提。
但在本真已被解封的心识体里,本能和欲望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循环自证中只是不断强化,反而在无意识中不断印证着不证自明的真理世界。
这不啻为一个奇迹,本是通往永恒地狱之路,被点化为了真理之门,更奇妙的是,两者并不互斥。
但赴死时看似近在眼前的真理之门,真要抵达却依然长路漫漫,只是这段路已不在原来那个世界,而是来到了当时的阿尼卡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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