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阿杰发现自己居然脸上发起烧来,OMG,上次脸红都不知道是多少世纪以前了,早以为这种功能已经从生理层面彻底消失——就像尿床一样——可这会儿怎么会复发?
此刻的感觉,与其说“青涩”,倒更像“天真”。
一想到这词,阿杰不由真有点难为情起来,就好像这是件着实可耻的事。
可“天真”什么时候变成一种耻辱?自己也觉得荒谬,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科达比那西,事实就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真”,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是一种完全多余的天性,要在科达比那西生存,第一个要抛弃的就是这玩意儿。
可是,一种与天真不相容的生活,又能是种怎样的生活?
在科达比那西可管不了那么多,tmd生存第一,别的都可以去TM。
但那一切真的仅仅都是为了生存吗?
所以,第一个要扔掉的必须是天真…
md现在想来的确恶心了点。
对了,也难怪自己脸红,仙子刚才最后一句说得好直白,阿杰这才回过味来。
只是仙子说得那般随性天成,让他完全没咂摸到这一层。
可再一回味,天女的话里又感觉全没那层意思,有的只是兴之所至的调皮,可自己这真把下半身还留在科达比那西的俗物却止不住往那上面想...
“为难你了吗?”看着阿杰依然踌躇不决的样子,艾米不解间眉头微蹙起来。
眼看天女有可能改变主意,阿杰也顾不上什么天真不天真了,赶紧道:“哪有,能为仙子效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一出口,阿杰自己都觉得有点害臊,这话本身的俗套已经其次,主要是说话的样子就像个遇到漂亮女生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初中乖乖男。
更雪上加霜的是,心乱撩撩的阿杰此时才察觉到仙女先前的调皮话又像在有意逗他…
好在自己的动手能力没有停留在初中阶段,阿杰一手轻轻扶住天女肩膀,另一只手怯生生放到艾米腰间,觉得位置不对,又度寸如尺地往下移去…
“这,这样可以吗?”
越想把话说顺溜,舌头就越不听使唤。
和仙子这样零距离接触,让阿杰心跳也止不住越来越快。
感觉下方的手差不多到位,心酥手软的阿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使劲,把仙子横抱在了怀里。
“谁,谁让你这么抱的!”
正疑惑着对方的动作就猝不及防被莽莽撞撞横抱起来的艾米一时难以平衡,便不由自主双手勾住了阿杰的脖子。
“快放我下来。”忙乱之下,仙子却清婉依旧,如微风中的海棠,摇曳之间愈发楚楚生姿。
阿杰光看着就不由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要命的是天女攀上自己脖子的这双藕臂。
原本怀抱着这温软如酥的玉体,鼻息间嗅到仙子身上似有若无宛如天籁般的袅娜香气,阿杰就已经神魂飘荡,即便只觉怀里的天人轻盈如棉,却就是使不上力,被艾米这一勾更是头晕脚软。
天哪,初中里第一次和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时都没这样。
不过说什么都得坚持住。
借着艾米的话,阿杰顺势勉力自控着才把仙子轻轻放到地上,松口气之余,一阵天旋地转。
这通折腾也把仙子弄得衣袍歪斜青丝散乱,不整理也不行了。
可她身边的阿杰这才发现,艾米穿的这身衣袍是如此...宽松,就像电影里的古希腊人服装。
只是此刻在现实里那么近距离才得以看清那衣裳下面几乎处处走光。
但布片间若隐若现的胴体却宛如清波碧叶间半遮半掩的带雨荷花…美得摄人心魄…却几乎不惹人丝毫…欲念。只恍觉眼前一切如在天国,看得阿杰连呼吸都快忘了,眼里不知何时竟蒙上一层薄薄泪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他这副痴呆呆的模样却令艾米忍俊不禁,“嗨,没事吧你。”一边整理衣服仙子一边笑道。
“事?有什么事?”阿杰依然呆呆看着天女衣衫下些微透出的玉体出神。
“问你呀。”很明显,面前这个家伙的魂儿还没回来,天知道他把那玩意儿又掉哪儿了。
“我?我没事啊。”
“那你这算什么事?”
“不知道…有吗?”看阿杰这样子,说话的嘴显然还没和脑子搭上线。
“没有吗?”天女又好气又好笑。
“这算有事吗?”依然是离线状态。
“问你呀!”怎么这厮就醒不过来了呢?仙子的嗓音变响了些。
这下阿杰总算有点回过神,“我?”刚说一字,脸又刷地红了,看来这是最直接、却又是阿杰最不想作出的回答。
“不可否认,你脸红的样子有点呆萌,不过也不用红起来没完没了呀,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欺负我,我会这样吗?”魂儿差不多回来了,要不能开始回击还装得那么无辜?
“哦?是吗?欺负你就能把一个矬男变可爱?那我还想看看他更可爱的样子…”凡人的小手段又怎能逃出天女的仙法。
“呃…”眼见仙子又要出招,阿杰倒吸一口凉气,“神仙姐姐,我认输了还不行吗?你饶了则个吧。”还没开战就投降了。
自打瞥见天女玉体那一刻就在胸口乱跳的那头小猪此时还在扑腾,这让阿杰更没法接仙子的招了。
“那我还是欺负了你啊。”艾米不依不饶,显然还没调戏够。
“天哪,神啊,给我条活路吧…”阿杰简直欲哭无泪,“我…我冤哪。”望着仙子的目光里委屈都快泛滥成河。
嗯,差不多了,可怜的孩子都这样了,艾米偷乐之下终于改口:“好了,快过来吧。”
这忽上忽下的转变,再加上方才令人无法不心跳加速的接触让阿杰都有点晕了,好在对他来说神仙姐姐露出的那压不住的笑意就是最好的赦免…
咦?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呀?
“我是让你从后边这样抱着我。”说着,仙子两手交叉环抱到自己腰间,示范给走到近前的阿杰看,“刚才你倒是听清楚了再抱啊。”
“喔,原来是这样。”眼看又要让自己做那份做梦也不敢想的美差,阿杰心里美得滋滋冒泡,可还是不免有些莫名紧张,“那我重新来过。”他用力咽了下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别再胡来了。”说着,艾米就要转过身去。
可就在这时,她余光无意中看到了什么,立刻盈然跳出一小步,逃开了阿杰正伸向自己的双臂,紧忙道:“等等!”
言语间妙目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阿杰。
满脑袋光想着美事,阿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仍楞楞看着仙子,连手臂都忘了收回来。
见阿杰依然没有反应,艾米没那么好气地说,“等你把先那儿…收起来再说。”
阿杰正出神哪,就见天女双颊上那抹原本如初绽桃花的淡淡粉色怎么忽而浓郁起来。
是之前离得远没看清?还是错觉?但不管怎样,那真是太美…美得完全无法形容。
正再次滑入如醉如痴中的阿杰这时才隐约想到仙子的目光先前似乎扫到了自己身上什么地方才逃开的,而天女此时话语所指的就是那儿。
于是他下意识沿着仙子刚才的视线看去,却见自个儿身前的袍子中央突起了一个高高的尖峰。
看到此景,他居然还纳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这…真不能怪我啊!”情急之下都有点求饶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间,就见那不争气的小峰又耸高了一点…
可奇怪的是,那无地自容的窘赧只发作瞬间便失去了效力,而这个始料不及的变化让满心正准备应付窘态的阿杰一下扑了个空,一时间反倒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这会儿面对的是个科达比那西美女,无论她多漂亮,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会有多少难为情,而且这分明还是种可资夸耀的雄壮象征。
可这情状出现在天女面前那就完全不同了,阿杰头一次感觉唐突佳人确是件罪无可赦的事,更何况这样的天人。
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吃惊自责之下,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呢?
阿杰这才察觉到这世界中那种没有形状的静谧已悄无声息间渗透进了他整个心神,那种感觉令阿杰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可要摆脱的窘境还在,但这位仁兄拿出的办法却是用手去压平那不听话的家伙,嘴里还叨叨着:“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也没法故意啊…”
可刚一收手,像是存心要和他过不去的小兄弟又倔头倔脑翘了起来,更过分的是,这回还带起一挂衣襟…
“噢?原来你已经没法对它发号施令了?”
“是啊。”听到艾米认同自己的说法,正忙慌慌急于制服小兄弟的阿杰不假思索答应。
可转念一咂摸滋味才发觉仙子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你…”阿杰终于反应过来,他有些讶异地望向艾米,却发现即便这样的当口仙子还有心逗他的窘处,而且此时看着阿杰中招的样子脸上红晕未消的仙子正乐得欢呢。
上帝呀,不带这样淘气添乱的好吗?
可看着仙子那娇俏的模样又全然是种超乎想象、没有分毫烟火味的仙气,妙不可言…
这下阿杰真的有点相信某种不同于人间的另一个世界,而自己此时真的已经身处其间了…
随即阿杰宛然发现从这世界渗入他内心的那种静谧,所到之处某种一直以来完全笼罩着他却又从未被感知到的东西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察觉让阿杰一时有些难以相信,他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狐疑间下意识想要细查那微微显露的端倪,以便切实确认。
那究竟是什么?
说不太清,只是过去在科达比那西它无处不在,却也因此不为人察觉,就像空气。
那是某种强迫性的力量,而且强迫得如此彻底,更像是某种无处不在的…审判。
对了,“审判”。
一种使人无法不服从的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比空气更无孔不入、更无形的东西甚至完全就在人的感知之外塑形着人的所有感知,从而令人连不服从的想法都不会产生。
而此时,它却好像在那静谧面前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吗?
阿杰有些不确定,或者说是不敢确定,甚至当意识到那审判不再笼罩一切时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就像一个生下来就在一座一切都处于严密监控与操纵下的监狱中的人,早已习惯在这看似理所当然就是一切的必然法则下生存,这里的任何事物都经过了那无形力量的审判,人除了按照那终审判决来看待这世间的一切,别无其他可能。
甚至对身陷其中的所有囚徒而言那真正笼罩一切而又不可抗的强制力还不在于判决的内容,而在于这“判决”方式本身。
于是这无边强制力消除了它最后一点可能的痕迹。
“判决”,是狱中人看待世界唯一可能的方式,更是他们唯一可能的生存方式…这似乎又正是他们永不得出狱的根本。
在那里,一切只在审判中存在,即便狱中人谈论一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那依然是一个由审判得出、本身依然还是判决的“没有审判的世界”。
在这座监狱世界里没有什么不是监狱的组成部分。
“自由”,阿杰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对狱中人而言看似令人向往其实全然荒诞的名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转而他又惊异地看到其实囚徒们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失去过那自由——而且就像艾米所言,是完全的自由——如果“自由”真的可能的话。
只是在这由审判主宰的世界里,囚徒们却全都在别无选择地用自己完全的自由,来最终给自己铸造那绝对的审判——“自由”使他们得以用任何可能的方式附和、让自己符合审判做出的最终裁决。
于是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合格的囚徒——至少都想成为合格的囚徒——起码表面看起来必须这样——也只可能从表面上。
由此,他们便用自己那完全的自由,不自觉而又别无选择地把自己封闭进绝对的不自由中,并把这作为生活的唯一准则——或者说那本就是他们唯一可能而无所谓唯一与可能的准则。
然而有一天,一个囚徒,却遇到了一位没有一丝审判痕迹的人,一个审判完全无法对她生效的人。
这甚至比死亡更不真实,可在她那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里,连“真实”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更奇异的是,这囚徒在那天人的映照下发现,自己一直身处其中的这座无边无畔的无间牢狱,其实…从来就没有任何真正的…囚禁功能。
那些一直以来在囚徒们眼里坚硬到不可触碰的铁窗、铁门、牢狱…原来就算不打开也根本不会困住人。
这座所谓牢狱,本就没有任何真正可用来束缚囚徒的力量…甚至…要让一个囚徒获得所谓“自由”,都没有任何外物需要解开…
审判,那令一切化作牢笼的审判,真的存在吗?
可一个没有审判的世界…那是一个囚徒根本不可能相信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囚徒天生就只知道以审判的方式来看待眼前的一切,于是,囚徒无论在哪儿,那儿都会成为——也只能成为——坚不可摧、无处可逃的囚笼。
审判,这对囚徒来说让他们的一切得以成为一切的根本,怎么就这样没来由地停下了呢?
阿杰的思维在这里几乎陷入完全空白的停摆。
前面似乎没有路了…
如果这是悬崖,那下面——无论有多远——还有大地。然而这片空白之下,似乎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实体…
没有审判?
可这明明是一个没有审判就不可能的世界…
可面前的她…
却又明明是一个审判无从生起的世界…
而两个世界此时面对面遇到了一起,就在同一个时空里…
狱中人在看到自己身处的这囚禁着他一切的牢笼本无所谓牢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相信一个本没有牢笼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个无所谓牢笼的世界里,他连走出一步都全然没有了可能…
可再要找回那与生俱来的囚笼,却发现,那一切已再也无法以完全意义上的牢笼存在了。
阿杰莫名有些不知所措,在抓不住审判的世界里,当自己不再被审判绝对束缚时,身临其间,却似乎比孤零零漂浮在幽暗而空无一物的太空更令人恐惧——彻骨的恐惧。
可是,就连这彻骨恐惧,此刻都难以执行它最终的审判…
“审判”,就这样分明呈现在眼前,和以往毫无差别,只是…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对他做任何真正的执行…
即便此刻阿杰拼命想把自己套回原来那副枷锁中,可所有挣扎都失去了只有审判才能赋予它们的那种效力。
骑着自行车最初踏上旷野的那一刻;昨天中午公司里吃完饭后和Luke在围观下PK“实况足球”,自己拿中国队灌进他德国队第三个球的那记小角度抽射;地铁站台那个走在前面的露背装女生似乎搞错了出口,忽然回头却与自己看着她的目光相交的瞬间…
这些甚至好像连记忆都算不上,只是那些时刻留在心里某种几乎没有了面目的吉光片羽。此时却不请自来一个个默不做声掠过脑海…就好像自己是具躺在棺中的遗体,正接受一旁那些半生不熟的悼客们瞻观。
此刻,自己就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表面一切如常,却又生生与它失去了所有连接…
与此同时,在意识几乎已无法再以意识的方式起效时,又生生看到那链接…从来都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正发生着的这一切还算什么?
这一切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
“是”本身又是打哪儿来的?
既然根本找不到“链接”得以成立的绝对证明…那只要“相信”这一切是什么,它还能不是什么吗?
而这“什么”真的是“什么”吗?…
天哪…这些念头是不是太无谓——不,是太疯狂了…如果还要说这“是”什么的话…
最后一点否定的企图都变得无法执行,而“相信”又与它可能相信的一切失去了链接…
对面那娉婷妙人的笑声听来如风铃般飘渺迷人,杳杳如幻似梦…
她…还是她对面的他…谁是谁的梦中之人?
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双莹莹星眸里宛然是无邪的童真,连对它的形容都像会在无意间污染那份天纯。
如果说孩子的天真背后还有某种懵懂划出的界限,可仙子的目光背后,通往的却像是一个让所有界限都悄然间雪释冰消的国度…
豁然之下,恍如天光乍现,囚徒这才发觉有一种寂静无声、无所不至的灵光,不知何时已透彻了他的整个囚室…还有外面的监牢…还有监牢外面那同样为审判所主宰的监狱世界…以至…一切的一切…而此时已难以分辨这光究竟来自天外,还是它本来就在一切之中——只是以前被那强力无边的审判死死封印而全然不见。
这下,仿佛整个世界涣然化作…不,更像是…这世界本来就是…无所谓重力…无所谓燥热…无所谓声息…无所谓阴影…无所谓尽头…的…光…
在它所及之处,所有那些随审判而来的伪装、刻意、压抑、不安、怨懑、恐惧…都于了无痕迹间…悄然消融…
它们甚至都不曾散去,只是如何从不可能中产生,此时便如何归于不可能之中…
于是“牢狱”只剩下这个名字,而再也无法继续作为牢狱存在…
阿杰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天线杆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因为什么难以自抑的色心才起了反应,而是因为——用“因为”两字似有些勉强——它只是在所有摧残囚徒本真的强迫与审判消融之后,自然而然发生了…复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连它,先前也在审判中变得如此扭曲,而它受到的又恰恰是最不容抗辩、最彻底的审判之一。
“审判”说它只有唯一本性,于是它的一切作为都成了对审判的证明,由此,审判做出的裁决成了它唯一可能的道路。
它便只有在这根本不可能选择的道路上陷入不存在底线的偏执、变态与疯狂。
而这也无形中连带着它的主人一起落入“审判”划定的铁律、绝对与荒诞之中。
“审判”以这样的方式无所不在。
但那真是它唯一的本性吗?
在审判消歇之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乃至这个问题本身都变得没了所谓。
若一定要说的话,此时的它是不是更像一株度过了不知尽头的沉沉长夜后恢复了生机,重现鲜活的野草,在漫无涯际的天光下,无拘无束地…蓬勃起来。
于是,第一次,它在阿杰眼里显出某种…本然的可爱。
不再有审判强加在身,不再是一部只会痴狂嗜欲的生理机器,而还原成了一株自在的生命体…活生生的…生命...
“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它的时候,为什么它却显得那么…陌生?自己过去不也常会用到这个词吗?
这时阿杰发现,以前自己只是以一种条件反射的方式,在特定情形下叨喋着审判给这个词所下的定义。只要在相应条件下反射出这个词,就在审判意义上算是“知道”何为“生命”,而从没有体悟过真正的生命本身…
不但“生命”,一切概念,在审判中都只有所谓定义而无关真实——如果真有所谓“真实”。
在审判主宰的世界里,审判给出的裁决就是只能以审判模式看待世界的囚徒们眼中唯一可能的“真实”,甚至,正是在彻底切断心灵与真实之间的一切联系之后,审判给出的“真实”才能如此绝对地建立起来。
然而,在灵光复萌的生命面前,连这荒谬而窒息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再那么重要…
褪去了审判,一切在似是又似非是间开始透出…宛然天成…言无可及…自在无瑕的…灵妙…俯拾皆是…无处不在…
在这无法形容,而只能勉强形容为“完美”的灵光面前,阿杰的心神都在悄然消融…
他不自觉地向着那光走去,试图触及那辉光——虽然无处不是那辉光——仿佛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作为一个无从被审判的、自在的、真正的生命,走出的脚步…
在一个已无所谓监狱的监狱里…
在一个已无所谓世界的世界上…
重返…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失神般木然前行的阿杰,当脚步无法再前移的时候才发觉已来到艾米面前。
就见仙子默默凝视着自己,恬静的柔美中带着淡若游丝的哀婉和幽怜,仿佛感应到了他内心每一缕纤毫…
依稀间,阿杰只觉仙子好像真的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就如同原先两人各自的世界,此刻奇迹般合而为一…或者,更确切地说…像是某种灵犀,让他从一直以来自痴自执间画地为牢而成的无边囚笼世界里走了出来…
于是…一切…都在这里了…
仿佛没来由地,阿杰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把仙子揽进怀里,脑袋微斜,靠在仙子肩上那片青丝铺就的芳草地…
仙子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经意间便把人带进一个不再有疯狂、逼迫、谎言、恐怖与…苦痛的…梦里…
恍惚间,阿杰生出某种亦真亦幻的感觉,仿佛怀中天女正是由那遍布世界的光化出的灵妙实体。
这下,阿杰不由更深地把艾米抱进怀中…
对呀,阿杰忽然想起之前仙子不是让自己抱她吗?
霎时,这一刻更像发生在梦里——一个找不到尽头、没有什么不是梦的…梦里…
忽地,阿杰觉得脚下一轻,等回神留意怎么回事时,却发现脚下好像少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什么?
明摆在眼前的事实此时却成了一个难以想起的问题…
对了,是大地,一直以来被默认必然在脚下而不再被注意的大地。
自己刚才还站在上面的大地哪儿去了?
迎面而来的风像某种提示,只是这信号过了好一会儿才被阿杰收到——原来自己已经在天空中。
就见远方没入微明天际的地平线画出一道望不见尽头的边界,一边是布满盈盈星光的天海,一边是酣然沉睡于夜色中的大地…
等一下…究竟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这就是阿尼卡提亚?分界的一边,应该是地面所在,那儿出现了无数星罗散布的微光,仔细分辨,或紫、或金、或蓝、或白…各色相间。让人难以分辨天地的错觉就由此而起。
“那是什么?”阿杰指着那些不规则光点问天女。
艾米微微笑了笑,并未作答,只是略微降低了高度,继续往前飞去。
在还没接近那微光的工夫,阿杰的视线随着飞行偏转向别处,却无意中看到天宇深处掠过一道细微的明黄弧光,应该是流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轨迹是道分外优美的弧线,眨眼间化入夜空,消失不见...
接着,幽暗中又一道宝蓝色光从另一边而来,迅疾划过,没等阿杰看清便已了无痕迹,甚至让人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所见。
在它留下的转瞬即逝的记忆里,那流光在最后一刻裂成了两瓣…
无边幽明中闪过的谜一般的景象蓦然摄住了阿杰神魂…仿佛这甚至都难以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过的刹那…即是…永恒…
“那…怎么可能?”阿杰断断续续重复着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此时已飞近地面,方才远处的光斑,这会儿已来到眼前。
而看似更不可能的景象已然降临,阿杰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只觉那就像一团团漫天燃起却又凝固了的…火焰。
大地上的风徐徐间浩荡而来,于是那垂天的昏暗火团随之巍巍摇曳,还伴着海涛般的低响,自四面八方隐隐传来,音声把四周这银蓝底色斑斓火云的同类纷纷引入阿杰眼帘。
扬扬荡荡,异色纷呈,全都散射着时明时暗的幽幽微光,仿佛有呼吸,又幻如天地间腾起了绵绵无边…看似即将烧尽却永不熄灭的灰烬。
就在阿杰看着它们如入梦境时,那幽焰纷纷扬扬扑面而来。
不但没去遮挡,反倒一阵欣喜,阿杰伸出手,迎候接触的刹那。
可缤纷缭绕的暗火带来的却是丝丝凉意,如冰如玉,一时间令人分不清这漫天飞舞的究竟是火焰,还是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小小意外却让幽焰在阿杰眼里愈发奇丽迷人,就恍如一个静谧轻寒的冬夜里,独自走在霓虹缤纷的街上,不期而遇一场幕天席地突然降临的大雪。霎时,于无声息间,悄然抹去了真实与梦境间最后一丝可能的界限。
今夕何夕…此在何在…
于是曾经和正在真实的一切,也与那无从追索的幻渺…合而为一。
不…好像那…本来就是同一…
忽然,心下某个无法名状的地方微微错动开一点点,阿杰不由有些恍惚…
人如何确定梦中自己所在?
当身边的人都声称这是“地球”时,“地球”就成了真实的所在?
可是,人又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如何确定身边这些人是不是梦中所见?
既然即便是对“梦”的所谓“确定”,也只能是事后做出的…自证…或者说…臆断…那又有什么真正的依据可以用来确定“现在”?
哎?是不是有点扯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题…似乎只在于…“梦”…以及…自证…除了自己,别无旁证,于是,那是“梦”…
可,即便有了所谓“旁证”又如何?
在一切“旁证”之所以成立的背后,还不都是由“自己”引用来,尔后又信以为真。
只是当它使“真”成立之后,留在可见中的,便只有那“真”,而全然不见了“自己”本身。
想到这儿,阿杰一下傻了,不知该怎么想下去。因为从来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无所不在的“想”,或者说所谓的“想”,莫名间好像…失效了…
阿杰忽然察觉——又不敢相信这分明无疑的察觉——所谓“想”…竟…全无来由…
于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成为它的来由…
阿杰不由有些晕眩,但心里又好像分明知道…在这无来由而来的一切中…其实…不可能有晕眩…
因为…甚至也称不上“因为”…似乎…一切…全都…无所谓“梦”…
一切…全都…无所谓不是…“梦”…
就在思绪似断、又似无思可断之时,眼前景象再次吸引了阿杰——那如火如雪的无数晶片居然全都穿透了自己那一时断片不再由意识支配、却已然伸出去迎接它们的手掌…还有手臂…身体…而且这穿透本身又使一种似幻非幻的感觉油然而生——阿杰只觉自己的身体也好像是由无形的光,幻化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阵阵淅淅沥沥的凉意也随着那些晶片的辉光沁入肉体…
于是,“谁才是无形的?”这个问题变得越来越难以分辨,及至没有了意义…
阿杰忽而笑了起来,他试着舒展开身体,让穿透来得更彻底。
“呼”一声轻响,艾米带着阿杰飞出了火丛。
眼前满目琳琅缭乱立时豁然开朗,代之遽然呈现的,是渺渺星天…幻如自在于时间之外…空空在上…
在这刹那间显出的绝对得绝不可能、却又绝对得如此绝对的一切面前…语言…霎时在一切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都…失去了…彻底…失去了…意义…
不…它已无所谓意义,无所谓无意义…
只是如它所说…别无它意,而无所谓了意义、也无所谓了无意义…
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晰…毫无…障碍。
“模糊”,若不是同样清晰地成就,又怎能成就为“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障碍”,若不是同样毫无障碍地成就,又怎能成就为“障碍”?
“上帝啊…”,三字更像是无意识的感叹词,从几近失神的阿杰口中发出…
这时,被阿杰紧紧怀抱的艾米已带他在天空中回环过一道弧线。
于是,星海在下,萤火在上…
像某种倒影…
可…谁是谁的倒影?
“那是什么?”望着几乎无从分辨究竟来自天空还是大地的粼粼萤火,出神未返的阿杰几如无意识地问道。
但此话出口时他就对问题的答案不怎么在意了,这提问更像是为得到萤火的某种称谓来聊作寄托而已。
“你对它一无所知吗?”艾米并没有看着阿杰,她似乎仍在自顾欣赏着眼前一切——包括阿杰在内的一切——与此同时,若即若离间,对阿杰那不像提问的提问,作出某种不似回答的回答…
阿杰点点头,“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归根结底,现在我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了?”
阿杰正要再次点头,却点不下去了,虽然这话表面听起来似乎没错,但回味之下又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头脑里又自动按“常理”设想起别的各种可能…
可艾米的接下来追问却在他的想法刚出发时就已在这想法可能到达——甚至是阿杰此时都尚未可能想象的——终点等着了,“如果再进一步,那么在你心里,有一个你最终不得不相信的声音,在最后你是不是只能相信它给出的一切?”
阿杰没有任何反应,可眼神却显明仙子轻若微风的话语他已完完全全听清,而且清楚得刺眼…
“而这一切,是不是全都从‘一无所知’开始的?”
阿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而最终,其实也并没有打开——甚至不可能打开——这最终的‘一无所知’?”
“可…可是…这一切…这一切明明是什么呀?”不知为何,阿杰不得不有所反应。
“是啊,你当然可以知道‘什么’,但你不可能知道,你‘知道’的是什么。”
说话间仙子抬起右手,只见她食指和拇指的指端捏到一起,圆合成一个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阿杰的反应又一次消失了——近乎完全地…
仙子最后这句话,一开始在阿杰听来只是一个句子而没有意思。
因为阿杰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它的意思。却又不知为何,被它摄住了神魂。
可蓦然间,毫无征兆,那意思出现了,而且它一直就在那儿,从来都在那儿…
比一切现实更真实…比一切幻梦更梦幻…
而它的存在本身——那如环无端的存在本身——即…无所谓“意思”…亦无所谓…“无意思”。
阿杰嘴角不由阵阵抽动,想说什么,却完全无言可说,只有瞳孔里透出心神正无法自抑地发生了坍缩…
可仙子还没有收手,“所以,是不是也可以说‘那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是不可能的,也正因如此,这个问题,是无所不能的。”说到这儿,仙子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在阿杰眼里,仿佛星天背后展现出杳杳无边的曼妙微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什么?”凝望深空片刻后,艾米的目光轻轻移了回来,看向阿杰,“改正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以为自己知道什么?”。
又一次,阿杰完全没有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那是因为…也说不上因为…只是我…不相信…”阿杰兀自嘟囔道。
“不相信什么?”此时已带着阿杰飘上高空的天女正享受着星海翱翔和如幻美景,并未太留意阿杰模糊不清的低语。
“nothing…everything…”
艾米这才知道眼前这来自科达比那西的男子心思还留在刚才的问题上。
仙子的目光回转来,停驻阿杰双眸上,如一道星光照临…空灵…透明。
时间,在失去刻度后,不知过了多久…
“它们的名字叫‘诺迪勃诺’,如果类比是可能的话,那它们相当于地球上的植物。看到那棵黄绿相间的吗?”仙子不知何时又降回到萤火丛上空,回答起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
她指向右下方一棵“诺迪勃诺”对阿杰道:“它觉得你是个见所未见的丑八怪,让我千万别带你靠近。”
说着,艾米又指向左下方稍近处一棵,“你刚才穿过的那一棵,它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所以让我带你过来给它蹭点味道尝尝。而且,当时它身上那块地方正好有点儿痒,所以让我们从那儿穿过正好帮他挠挠。对了,‘诺迪勃诺’也能听懂你说的语言。别看它们平时呆在那儿都挺安份,其实它们一直在收听各个世界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语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能有“知”的境地里,并不影响任何“知”的出现,仙子的话把阿杰重新带回“知”的世界,只是此时,“知”不再必须是“知”,由此回复为了真正的“知”…
“真的吗?”艾米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阿杰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些庞大而奇异的发光体有些说不出的特别,似乎有某种感应力,原来这感应力就来自它们能听懂自己的语言。
阿杰不由起了好奇。
这一来,“语言”也随之被重新激活,只是…它似乎不再像以往那么…绝对、坚硬、割裂…不再只允许唯一一个它所指的方向——虽然它从来都无法真的实现这一点,只是从来都不得不徒劳地试图做到这一点——而是回到了某种它本来的面目——在无需方向的如环无端中,如它所说地成就为了它本身。
这时,仙子看着阿杰的眼光里露出一丝别样用心,嘴角的笑意也有点变了味道,没等阿杰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艾米轻抚一下阿杰抱紧在她腰际的双手,它们便自行松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阿杰都没来得及惊奇就从空中直直坠下。
可只惊慌了一瞬,这出自本能的反应便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迅速稀释、消融。
在这充满灵光的天地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圣歌…抑或…神谕…
这神谕…没有原因…不…似乎根本无需原因…只是…在此…从来…在此…从无所从来以来即在此…无所谓“是”…亦无所谓“不是”。
于是它隐去了一切可能的形迹…不可能被发现…也无所谓不被发现..。
因为它——最终也只有它——让一切“是”得以成为“是”…也同时让一切“不是”亦如“是”般,得以成为“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无所谓第一次的第一次面对它时,本能中由坠落而起的无法名状的无边恐惧砰然欲出即将吞噬一切,可就在欲出未出之际,恐惧却忽然发现圣咏中完全找不到让它得以成为恐惧的真正对象。
于是顿时失去了来由。
可这未及成形的恐惧依然还在,只是豁然间沿着那发现看去,它本身其实从来都没有来由…
只是当它出现时必然会在这本没有对象的世界里,因它自己的存在而托生于一个由它自己造成的、本不是对象的对象身上,并让由此而起的一切,看似有了来由——这“恐惧”有多真实、多绝对,这“来由”就有多真实、多绝对…
而且,正是它的存在使被其扰乱蒙蔽的心难以看到究竟是这恐惧成就了那个对象,还是那对象成就了这恐惧。
抑或两者互相成就,宛如镜像。
也正因如此,在这终究虚妄,却可以在相互映照成像中得到无证自明的证明而被无限放大,并成为不得不“真实”,乃至无限“真实”的死结中…
慢着…
那恐惧本身,不终究还是没有来由的吗?
不知怎的,一念至此,原本潜藏在一切背后无可名状的恐惧…忽而退隐、消失在了…不可名状之中…
下坠时出于求生本能伸向仙子的手臂此刻一下被无数鳞火吞没,天空也同时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数道凉意又透进身体,这次不再那么意外,阿杰甚至从中感到一丝惬意。
但急切间来不及细察,疾坠中阿杰下意识双手胡乱兜划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却眼见手中揽到的一切如幽灵般穿体而过。
忽然,如着魔般,心神被这突然降临、冥冥中几如天启的景象摄住,连正坠向地面这等危急都一下变得不值一提,好似不再与己有关…
一切,正在穿过,全都如梭而去…在被感觉到时已然成为过去…
感觉?
如揽水中月,正因终究无着才让人追寻不息,乃至痴迷不觉,不止不休无限追逐下去…终而成为了如此真实,乃至无限绝对的…所谓“感觉”。
真实的,究竟是这“真实”…还是…痴逐——对所谓“真实”可望不可即却又无法自已的无尽痴狂追逐…
看着瓣瓣散发微弱明光的叶片缭乱而来,又纷纷穿透、消失在身体里,阿杰不觉眨眼的频率快了起来,视线一阵阵模糊。
可与此同时,心却飘飘然越发轻快,仿佛正以一种无法言喻的方式飞快失去自身具有的重量——也是让所有它以为“是”的一切得以成为那一切的重量——变得像这晶莹叶片般轻灵…
无数晶片散漫周围,突然间它们不再往同一个方向飞去,而在一刹那全部定格了…
这下,阿杰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夕阳下一片粼粼无边的连天水光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下看傻了,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太过迅疾的切变…
奇异景象面前,在心的重量消失后的终点…
一切…似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全都静止了…
无论出现在眼前的光影多么缭乱缤纷,无论发生的种种看上去多么匪夷离奇,都在那倏然降临的“静止”中…栩栩不动了…
一切“动”都丝毫无遗地显现于这栩栩“不动”之中…
阿杰忽然发现…那一切“动”…其实,根本没有“动”…也无所谓“动”…
这种感觉无法解释,但又分明如此…从来如此…无不如此…乃至…连“解释”都本无从解释…也无从动摇那“不动”…
心目所见这世间的一切无不在动静之中,但这一刻阿杰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更根本的存在…本不在动静中,因此…让一切动静得以…呈现
可这道感觉刚刚出现便让阿杰不由惶惑起来,并无法自控地滑向由那惶惑凭空撕裂出的无底深渊…几欲晕眩。
于是阿杰不自觉地急惶惶要与之脱离,如触到火舌立刻抽回手指…而抽回之后,再要去看究那“不动”,已然踪迹全无…
无数晶片的飘舞重新成为一种全然的运动,乃至一切皆重新恢复为原来那般不可抑制、无有穷尽、可望不可即、变迁不止、无可停驻的全然运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知道在刚刚过去、感觉仍近在眼前的片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仙子这时重又降临在面前,她伸出手来拉住阿杰胳膊,阿杰刚感到自己被轻轻拉起,脚下就有了着落,往下一瞧,原来已站在地上。
“我们继续赶路吧。”艾米轻轻道,就像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仙子这份波澜不惊——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天女映照下,一切所谓“波澜”,好像本就成就于一个根本无从有所谓波澜之境——阿杰似乎也没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有什么特别了。
他只是迷迷瞪瞪点了点头,看到天女移步向前走去,便木楞楞跟上前。
可这时阿杰走在地上却仿佛已感觉不到大地——或者说还无法相信自己已经“着陆”。
不知怎么,“着陆”这词一时令阿杰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异样,那感觉就好像…其实…无陆可“着”。
若一定要说“着”…细究之下,顺着“着”的意象追索下去…此时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真正可“着”的对象…
无论怎么找,还是只见到那个“着”,唯一的“着”,而不见了任何可“着”之处。
阿杰蓦然诧异到那“着”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即全都是这无所不能的…“着”…
“着”中有这大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着”中有这斑斓萤火。
“着”中有那剔透天宇。
“着”中还有这近在眼前——不,只是看似近在眼前的“自己”…
于是这一瞥之下,“自己”霍然间仿佛完全失去了…凭据…乃至所有原本从中而来无形、却令一切唯以它的度量——“着”的度量——而成型的…证据...让一切得以成为“现实”的证据…此刻全都还原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不可能的证据——若没有“着”,它们本无所谓“证据”。
原来一切好像正以——从来都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发生着——如果“发生”是可能的话…而自己此刻也正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跟随着…眼前的...仙子…
随着目光重回到天女身上,阿杰只觉面前的仙子好似正赫然走在一个没有重力…没有世界…于是…也无所谓“仙境”的仙境里…
接着,从这仙境里,依稀传来…“埃比鲁…乌拉恩玛…索尔尼达…西西…”
阿杰隐约听见前面的仙子正轻声说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只是…那么好听,不但那声音,还有里面歌一般的韵律…
难道仙子在哼曲?
阿杰不知不觉沉迷...在曼妙绝伦的天籁中,渐渐迷失,几乎难以分辨一切是这歌声…抑或这歌声...即是一切…
流连忘返间,神魂飘荡,如醉似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再回过神来,歌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在忆念里留下一抹似有若无的余音,却愈发令人着迷,真幻莫辩间都难以确定它是否真的来过…
剩下的,只有两人踏在草地上发出的细微脚步声,沙沙,沙沙,如夏夜窗外的微雨,恍若还带着一丝仙乐的余韵…
蓦地,两人间这种沉默让阿杰感到一丝莫名的奇异,望着天人亭亭妙丽的背影,阿杰咂摸出其中某种似乎更奇异的况味:彼此长时间的静默怎么没引起自己以往在这种情形下必然的不自在?
过去遇到这种情况,不都让人暗自尴尬不说,还既别扭又难受的吗?
即便亲密如好友乃至恋人都不会太例外,只是对于这两者,彼此间的熟稔、了解和共同经历,让双方对这份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莫名窘境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习以为常,从而得以至少在外观上不那么难看地一起承受下来,并谁都不会说破,而且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会立刻找些事情或话题来打破这种多少令人难堪、有时甚至无法忍受的沉默——但那至多也只是让人暂时逃避片刻,而那沉默和尴尬中包含的某种生活的本来面目却依然如故,无视人们一切自以为得计的逃离企图,因为这意图产生的根源本身就意味着它的主人本已是无处可逃的瓮中之鳖了。
可此刻,那种本该出现的不自在不但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
是什么呢?阿杰一时也说不上来,因为找寻之下的结果…空空荡荡。
但若一定要说,又仿佛有些悠然自得,近乎像是久已陌生、令人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本该只在孩子身上才会出现的那种天成的无拘无束。
怎么会这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乍见之下,阿杰一时甚至都无法让自己投入这原本早已失去且再无法找回、却在此刻遽然回归心间的安然自在。
只因那些如此熟悉、以至令生活在其压迫下必定只能固结为所谓“现实”的东西,那些一直以来作为生活的先天底色而存在、并因此让人难以意识到的莫名不适、压抑、郁结、迷闷…一时间似乎全都莫名失踪了,这反倒让阿杰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有点不大真实,连自己都好像不太像自己了...
可现在这种浑然适意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对劲呢?
还是,对此…不太习惯…
不习惯?阿杰一下感觉到了什么,可这更让他在自己眼里显得荒谬,甚至可悲。
因为他忽然发现,令自己感到不习惯的,好像竟是由于…
现在不再需要“表演”了。
阿杰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表演”在自己过去的生活里几乎无处不在。
在科达比那西,成年人的所谓生活,从技术上而言——甚至到了后来在所有目的和本质上——基本只剩下了表演。
逢场作戏,在什么场合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一切归根结底只以“表演性”的标准来衡量。
他们在社会中获取的快感往往只可能来自比别人表演得更“出彩”;他们的失落、妒嫉、焦灼、恐惧则往往只在于难以或没有条件在表演的戏份上和别人较量高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透过他们那外表看似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却充其量只能是自欺以欺人、欺人以自欺的可悲伪装略加追根溯源即可看到,他们在自我之于外部及至社会层面的一切思量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喜怒哀乐归根结底也只可能围绕那“表演”的维度而算计无休、起伏跌宕。
更可悲的是,他们最后即便有那么哪怕一瞬间不愿再去表演,也已完全不知道生活除了表演以外还能以什么方式进行了。
无论这种虚伪如何撕裂着人,科达比那西人还是别无选择只能在这种只要还有哪怕一点点灵魂便难以不觉反胃、荒谬、虚妄的方式里别无选择地继续着他们那看上去光鲜——或者说不得不让它看上去光鲜——的所谓“生活”。
“表演”必然剥夺科达比那西人的灵魂,“表演”必然成为科达比那西人没有灵魂的灵魂。
只因科达比那西人想要得到的——或者说他们不得不想要得到的——一切,唯有通过表演才有可能换取。
可用妄诞换取的一切又怎么可能不是妄诞。
他们通过表演所得到——或者说看似得到——的一切,真能解除他们内心根本的烦恼、恐惧、空虚…之源吗?
他们看似用表演为自己营苟着所渴欲的一切,却反被这表演剥夺光了作为一颗心灵的滋味和真趣。
可对早已习惯了表演也必须在对他们而言绝对到无从质疑乃至分辨的轨道中生活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那些已全然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和表演中内含的轨道早已是无分彼此的整体,轨道人已无法以非轨道的方式存在,轨道人即便“出轨”也只可能是以“轨道”定义出的“出轨”方式。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去考虑任何“轨道”以外的事,更何况动摇这“轨道”本身——即便他们作为“轨道人”所做的一切只会使他们在根本的烦恼、恐惧、空虚、谎言…中越陷越深,并不断逼着他们制造更大的幻象来掩盖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幻象无论看上去多么美好逼真也终究是幻象,连对幻象如此痴执、如此想要相信的科达比那西人来说,在用幻象蒙蔽自己一切感官之后,他们的心还是能生生感受到幻象所无法掩盖、也是他们本想用幻象来让自己感受不到的那一切,外加这掩盖本身带来的撕裂。
甚至只是生活中随时可能不经意间出现的这一点点沉默都会让它原形毕露...
可科达比那西人除了幻象已别无可依,即便幻象使他们看上去煞有介事,实则只是让他们生生陷于更大的撕裂中,对此他们别无他法可以弥合,只可能去制造更大的幻象——即更扭曲的撕裂。
于是,生活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最终收获的几乎只能是怨懑,无解的怨懑,无解到即便生生处在这样的怨懑中还要无时无刻不在外表尽可能作轨道要求的体面状,无时无刻都必须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符合表演标准下的幸福状…
只是在那一张张空洞的面具下,无处不在、挡都挡不住地透露着朽烂、撕裂、乖戾的气息。
而且在科达比那西,社会中一切可能的空间充斥的都是那轨道铺陈出的神话,随时可以供人麻痹自己,随时都能提供看似无可辩驳的理由令人驱使着自己不顾一切继续表演下去、轨道下去,别无它路,不可能有任何真正的慰籍,人们只能在这永恒的诅咒下像一条追自己尾巴又永远追不到的狗,永远在无解无休的怨懑中不停不息痴逐下去。
可就在这个来自“演员”世界,从来都在有意无意间表演、无论愿意或不愿意都不得不表演、乃至完全不知道人活着还有任何非表演可能存在的演员面前,“表演”消失了…
就在这儿,在仙子这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让这个演员连什么是表演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非表演…
面前的她,宛若一朵解脱了尘世的莲花,只是在那儿,不为任何欣赏者而自绽放,于是那美丽显得愈加不可方物。
在这自在妙色面前,一切欣赏者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因为那美丽似已全然不再需要依赖欣赏者的定义才能成立,也不是任何欣赏者所能定义。
那美丽已然超出了一切定义,乃至无关定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在这样的莲花面前,世界显露出某种本然面目——这本来就是个自在的、没有观者的世界。
于是,“表演”,在这个天生的演员身上第一次显得突兀起来,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将这种与生俱来曾经那么必然而然的“表演”加以维系。
忽然,阿杰心下似有所悟——自己其实从来都不是真的在为了什么“观众”而表演,只是用“表演”来不自觉地完成某种对一个只能仰赖外在认可才能认可自己的演员而言身不由己的…“必须”。
于是,在这不自觉而又别无选择的表演中,所谓的“观众”被坐实了,作为舞台的所谓“现实”也同时被坐实了,而且它们显得如此客观,却丝毫看不到自己如何亲手坐实了这看似绝对的“客观”。
只是此刻,当“表演”和它背后的根结在摇摇欲坠中再难为继时,原本在“客观”中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闷、尴尬,就在它们的原貌下显出某种不一样的色调而变得不再那么生冷坚硬…
科达比那西人是为表演而存在的,在表演的标准下,沉闷、尴尬以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是不被允许的——虽然在科达比那西这些东西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科达比那西人的表演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意图掩盖这一切。
而这种本能般的意图本身却欲盖弥彰着科达比那西人是怎么被他们竭力试图掩盖,却最终无可掩盖的一切彻底击败的。
虽然“表演”和“掩盖”占据了科达比那西人几乎所有精力使他们无暇旁顾,再加上他们的目光对“表演”背后他们不想看、不愿看的东西有着近乎完美的天然屏蔽功能,哦…那些更是他们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东西…因为他们已被轨道化得如此彻底…
这些表演者早已成了“表演标准”绝对的奴隶,他们已进化为一个只能按“表演标准”照本宣科,而不会对“表演标准”本身及其背后种种有任何想法——更遑论质疑——的完全轨道化物种,可这场看似永不落幕的荒诞演出得以成立的根本前提——表演者与观者的对立——本就是由这“表演”本身制造出的…
“真的可以不用表演了吗?”
在第一次看到这种可能的同时,阿杰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觉自己就像头从一出生就被套上索具豢养的驴。一直以来它都以为自己的一切痛苦都来自身上这副无从摆脱的枷锁,可有一天却忽然发现身上的套索本就没有奴役它的功能,可这下它倒完全不知该怎么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能不表演呢?你怎么可能不表演?”
阿杰没头没脑说出的这既像提问又像自言自语的话让艾米愣了愣神,“我不知道怎么表演…‘表演’啊?”看来阿杰的问题让没有这根弦的仙子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去过科达比那西吗?”
“那儿有‘表演’?”一问出口,仙子已明白了阿杰的意思。
“那儿谁不在表演?”
“你这么说的话…虽然那些科达比那西人看上去似乎的确都在表演,让自己在不同场合、不同人面前、不同时期里,不得不扮演各种看似别无选择的角色。可究竟谁在逼迫他们表演?”
“要是放在以前,我会理所当然说是‘现实’、是‘压力’…可现在,虽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可我能想到的好像还是只有这两个词。”
“压力?一切压力最初都是从人内心的结节开始的吧,也只有这结节才能让所谓‘压力’真正具有效力,否则,即便有人拿枪顶着你后脑勺并且马上就要扣动扳机,你也安之若素吧。”
为什么这事儿到了仙子口中就变得像秋叶飘落般自然,却又没有了它本该有的惶乱和恐怖,看着眼前天女,阿杰自然而然就可以想象那种状态。
他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所谓‘外在压力’又怎么会变成科达比那西人内心无法解开的死结呢?”
话到此处,某种答案已在阿杰心里呼之欲出,只是还差一点点没有呈现出来,就在这当口,天女的细语传入耳际,仿佛借着天女的声音这答案开始成形…
“如果人心里有恐惧,那么它就以恐惧逼迫人;如果人心里有贪婪,那么它就以贪婪逼迫人;如果人心里有怨恨,那么它就以怨恨逼迫人…心在哪里沦陷,压力就在哪里出现。可在所谓‘外在现实’面前,科达比那西人几乎都是看不见自己心的,而只看得见所谓‘外在现实’,可一切外在现实,其实终究只可能因为他们的心而具有对他们各自而言最终的实质意义。你见过在根本上不是由心而立的意义吗?”
阿杰思索片刻,无言可驳...
“但既然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心,那现实就以这看似外在的表象成了他们无从逃避、无从反抗、无从挣扎、更无从解脱的压力…如果心没有沦陷,那有什么可以逼迫得了他们?如果心沦陷了,那又有什么不能成为逼迫他们的‘压力’?他们究竟是被所谓‘外在压力’驱使,还是在浑然不觉间被此心按照自己的沦陷来愚弄,或者说,他们是在自己的沦陷中,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艾米仍然缓缓向前走着,说话的声音并不比脚下草叶摩擦声大多少:“看上去,那像是一群痴人不由自主作茧自缚,即便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走投无路,还是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
仙子扭头看了看阿杰,目光略有些黯淡,“可就算这样,他们其实依然是自由的——不是‘自由’意义上的自由,而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如果真有所谓‘自由’的话。只是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这‘完全自由’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同时,却完全看不到这‘自由’…而这也依然是‘完全自由’的‘自作自受’——虽然是痴人的自作自受…”
阿杰不做声了。不知为何,听到仙子说的“自作自受”,使前一刻还让他陷于其中、仿佛是现实时间天然具有的那种无形下意识焦灼与纠结毫无征兆却又自然而然与他脱离开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分明可以看得到它们,却又几乎感觉不到这种脱离…甚至也说不上脱离…只是它们似乎再也无法彻底渗透、控制、侵染他所身处其中的时间了。
说来这多少该有些令人欣喜和轻松,可除了一丝隐隐哀伤,一点也没有本该出现的愉悦。
这让脱离显得不太真实…却又正因此无法不真实…
随着观察继续,阿杰看到这些看似只能活在身不由己中的科达比那西人,居然真如天女所言,根本上依然是自由的,乃至是完全自由的,只是他们有意无意用这最本质而又最无形的自由去营造一种他们想让人——这“人”也包括他们自己,且最终只可能指向自己——看到的表象。
可当他们不自觉痴陷其中时,便被自己这场荒谬的表演,荒谬而彻底地剥夺了一切自由,深陷无法自拔更无法言说的无解缠缚中,还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用他们本自具有的完全的自由去进行这必须如此的表演,以及为了维持表演需要他们做的任何事情…
即使这样,他们也依然是完全自由的。
也正因为他们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他们才可以用这完全的自由提供给他们的无尽可能把自己死死网罗进他们不得不自投罗网、完全的不自由中;也正是在这完全的自由中,科达比那西人才能以每个人自己的痴妄和方式,把自己陷于只属于他的完全的不自由中。
甚至到了后来,科达比那西人在这完全的自由里却几乎全都把自己必然逼进一种越走越窄,直至无路可走的境地。
不得不说,这是人创造的一种匪夷所思的奇迹——虽然他们全无察觉,也早已顾不上察觉。
而这一切,又是完全的自作自受…
自己的“以为”,是他们一切造作的起点;自己的“以为”,也是他们生生所受的终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头到尾别无它物,而这“以为”却全然投射于外在中而彻底隐去了本身。
于是科达比那西人在这本无所谓定义者,而在他们看来一切又全都可以、也应该、更必须被凿凿定义、只是到头来又似乎不知该如何定义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地…痴了。
他们看似以自认为真理的定义审判着一切,可最终在这场永恒审判中被囚禁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是如何审判一切的,他们自己就是如何被判决的。
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要去审判,他们除了审判,别无可依、别无所是。
于是他们必须扭曲,必须荒诞,必须不自由。
诺迪勃诺渐渐远去,夜空下,它们此时已化成天边一盏盏昏暗而异色斑斓的烛火,似静非静间微微摇曳。
其上,缀满星辰的幽蓝天海深处,某种极光般变化无方的流影似有若无漫卷在太虚中,时隐时现,如梦中精灵。
当某个精灵在一处消失无痕仿佛再不会出现时,却不知何时已在另一个地方依稀显出似曾相识的迷离光影…
在这样的天宇下,连大地都好像不再是实体,而更像一潭晶莹剔透、静静掩映着天光的湖面,只是其中倒影的已不是任何有形光影,而只剩下那仿佛带着微微呼吸的渺渺空明…
在这似已从时间中解离、真幻莫辩的天地间,天女、和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浑然化入了那无法言喻的空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着走着,仙子就听身后那位又喃喃自语起来,“没有人在说话…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它是无所不能的…依然没有人在说话啊…从来都没有…这本身无所谓‘话’…可它怎么就成为‘话’的呢?”
阿杰觉得自己似乎还在被某种本该无法再成立的东西阻隔着…
这完全没道理呀,可兜兜转转下,还就是不知该拿它如何是好,这没道理的东西,就这么没道理地横亘着,没辙之下,阿杰自个儿都快被这不可理喻气乐了。
又在没头没脑了,可仙子打量他一会儿还是看出些所以然,“貌似你身上的毒瘾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上去已经快到无门之门了,却偏偏以为该有一扇门。”
天女的话仿佛就是从空明中传来。
“门?”阿杰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是在找一扇门——或者说一扇能以之为“门”的门…
“哪儿有什么门?…哪儿不是门?你还在找什么?这里只有‘找’…所以没有什么它不可以找的,包括‘找不到’。当你背对这扇门,不知道它的存在时是这样;当你以为发觉了它的存在,想要寻找它时依然是这样。‘找’只是‘找’,所以也就无所谓‘找’,所以才能成就一切‘找’。如果你找到那道门,那么它还是你要找的那道门吗?出现在你‘面前’的门又怎么能成就‘这儿’的一切,包括使你见到这道门?可既然一切就从这道门中成就,那又有什么能离开这道门?…我的话能达到这道门吗?我的话有可能离开这道门吗?…有任何话能达到这道门吗?有任何话能离开这道门吗?…是哪个声音还在让你找?…在找的究竟是什么?那在找的真的是你吗?…这幅‘找’的影像本身又是如何呈现的?在那个声音里,这影像中的一部分怎么会让无所谓你的你,以为是你的?那个声音是如何让一切成为一切的,那个声音就是如何让‘你’成为‘你’的,乃至那扇所谓的‘门’?…这里除了那个声音还有什么?…既然如此,还可能是那个声音吗?…既然如此,在这个声音中呈现的‘门’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门’的本来面目?在这个声音中呈现的‘你’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我真的可能说出那个声音吗?…你看到那个声音了吗?…你怎么可能看到那个声音呢?…你怎么可能‘看到’呢?…还是这所谓‘看到’源自你在那个唯一声音里…晕眩…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停歇的晕眩…”
阿杰本已被逼到无处可退的死角,可仙子的话却还在一步一步无可抵抗地逼退他…
忽然,就在这无路可走几近死仄的境地里,阿杰洞然发现让这幅景象对立在他面前使之得以成立…
慢着…不是这一幅…而是…让一切景象对立在他面前并让一切景象得以成立的那个…“对立”本身…是不可能的…
这“对立”其实是不存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阿杰第一次发现…那对立完全没有凭据…
亦正因如此…那“对立”是无所不能的…
它能在这全无凭据中制造出任何看似真无可真的凭据——如果必需要“凭据”的话——这“需要”就像这“对立”的产生一样…无可名状…
由此…存在——与之共生的“存在”,或者说与这“对立”二位一体的“存在”,也同样是无所不能、真无可真的——如果必需要“存在”的话…亦同样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一种不可言喻,而又让一切得以言喻,从而得以成就为所谓“一切”的…本原…从原先在无理由的绝对需要下铸成的、真无可真的先验绝对中豁然显露出来,蓦然间生生呈现在了那里…
虽然它从来就在那里…不可能不在那里…
一个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声音…
一切外在,全都只可能发生在这唯一可能的声音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连这一切所谓“外在”本身,都只可能是这声音的产物…
一切只能——只可能——在这声音里呈现,只可能在这声音里成就…
除了这个无所谓声音的声音,别无他物…
一切他物,本就是在这本无所谓彼此的境界里由那唯一声音所成就…
无论看上去多么千差万别、无所不有的万物…翻来覆去,变化万端的…依然还是只有这个声音…
辨识这最初亦即最终之音,犹如以裸眼直视太阳,阿杰勉力维持着心目,不让它在那绝对之光照射下分崩离析,但这越来越难。
在切切看到这声音的同时,阿杰切切看到了自己那无有边畔、无有依托、无有止息、无可辨识的…晕眩…
就在看到它的同时依然处于其中的晕眩…
乃至所谓“看到”本身,就是这晕眩…乃至对这“看到”的否认还是这晕眩…
这里…没有“动”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动”即是晕眩。
而这“晕眩”本身…还是不可能…“动”的。
这“晕眩”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晕眩”也是无所不能的…
这“晕眩”本是无可动的…
于是这“晕眩”一旦发生即是无不动的…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恐惧…没有边际…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希冀…没有边际…
那里...似乎是莫名的念想…没有边际…
一切…仿佛就从那…莫可名状中…无所谓生起地…生起…无所谓过去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起?
过去?
阿杰忽而觉得在这莫可名状面前一切所谓“生起”、“过去”全都变得似是而非…又似非而是…仿佛从一种确凿无疑的固体融化作无从捉摸的气体…
说起来,好像是有什么“生起”和“过去”…
可凝思之下,在这“生起”和“过去”本身里,又找不到有什么真的“生起”和“过去”…
“生起”,只有在所谓“生起”生起后才得以成立,可“生起”本身又是如何可能成立、如何可能生起?…
所谓“过去”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在这无所谓“此”亦无所谓“彼”,又似乎明明有“彼”、明明有“此”显现之地…“真实”——或者说所谓“真实”…全都成立于一种无可指称的…空空荡荡之中…
“真实”之所以能如此真实,以至真实得没有尽头,只因它成立于其中的“空空荡荡”本没有尽头…
“真实”,“真实”到无边无际、绝对的“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空荡荡”?
两者似乎本就是同一回事…
一切仿佛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细究之下…乃至那原先看起来凿凿无疑的一切…此刻…都开始恢复它们的本来面目…回到那…共同的、从徒有其名开始的原点…
似乎只在那晕眩中…一切才得以成为它们看似所是的一切...
或者说,在“晕眩”之下它们不得不是的一切…
这“晕眩”本身是没有理由,乃至无从有所谓“理由”的…
可有了它之后,这“晕眩”便为一切给出了“理由”,无边无际的理由,无边无际得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凿凿切切、无可怀疑的理由…
于是,晕眩便在它制造出的这绝对“确凿”里隐去了一切可能的痕迹…
于是,人们只看得到由这“晕眩”于先验间无形编织出的网罗一切的完美“理由”中出现的所谓“真实世界”,并身不由己更无法自已地沦陷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忽然间阿杰对医治这“晕眩”的企图生出无边莫名恐惧,使他几乎瘫软在地,因为在那“晕眩”之外他全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真实世界”中的一切似乎只在这“晕眩”中才能成立…
阿杰近乎挣扎地勉强站在那里,嘴里喃喃道“…这…这是在…否定…一切…”
“若一定要说的话…这更像是在…成全一切。”
方才那转瞬间就要将心神完全吞噬的无边恐怖顿时在这轻柔话语里熄灭,了无痕迹,如一道闪电从虚空中划过,虚空依旧,就像没有任何闪电来过的证据…
那“晕眩”才是让恐惧得以主宰一切的根源,刚才,就在这“晕眩”露出面目的瞬间,与之同体的一切恐惧的源头也随之显露,这才让第一次看见它的阿杰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只是,在这从来都隐藏于一切背后驱使着灵魂、乃至使无时无刻都被它操纵着的人根本无从去打量、辨识、几已成为灵魂之本质的恐惧第一次露出真容的同时,它那无远弗届、渗透在一切中的魔力便仿佛无端端失去了效力…
在那真容中,它的一切效力分明都是从无端中产生,只是随后在被它无端附身的种种宿体身上得到了看似无可辩驳的证据从而无限放大,进而使人在它无边无形无休无止的驱使下不得不死死抓住那些它无端端指定的救命稻草,不得不拼命奔逐在它无端端指定的逃亡之路上...
可那些救命稻草、那些逃亡之路真能让人逃离它的绝对统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科达比那西人所谓的肯定、所谓的真实、所谓的现实就是这种无端对救命稻草的死执,只是这本自无端的死执一旦开启便全然隐去本身而成为了一切的开端——理所当然、确凿无疑、天经地义的开端。
这种死执看似肯定出一幅一切都已确定——至少都可以确定——的真实图景,可其实这死执不但用否定把这幅图景铸成一座荒谬、绝对而又无处可逃得监狱,也否定了一切赖之为心的灵魂,并让他们永远陷于它打造的这座永恒监狱中…
正是它才在一种绝对而必须的肯定中执行着对一切的荒谬审判及彻底否定…
可就在看到这无端死执的同时,它也与其背后那无端恐惧一同平息下来——就像它们生起时一样无端——如果它们真可能生起的话…
于是,那一切“肯定”和“否定”——一切只可能从它们开始的“肯定”和“否定”——也随之失去了原本绝对且共同的基点…
蓦然间,连那无所从来又从来都撕裂着并由此使一切得以“成立”的“对立”也随之失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而一切依然就那么发生着,没有缺少任何点滴…乃至与“对立”还在时没有任何差别…
一切现象就这么无差别地呈现在已无所谓了“这里”的这里,乃至一切所谓“差别”也依然如此无差别地呈现在这里…
此时,那“对立”已然寻之不见,觅之不得…
可一切不就是从它开始的吗?
一切不就是在它之中才可能有所谓“意义”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在刹那之前还理所当然得绝对先验的“对立”…怎么就这么不见了…
可再稍加思量…自己又何曾真的见到过它?
这个让一切得以确凿的原点似乎根本就是个无中生有的神话,却也正是从这个原点开始,一切神话得以确凿为“真实”…
思绪到此,一道记忆浮现,那是仙子初次给他介绍这世界时说的话:“既然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么我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啰?”
阿杰恍然意识到无论落入什么世界,人不都是陷于这种根本处境中吗?
自己在所谓“地球”上时不也依然如此?
既然这样,自己从来所以为的“地球”和与之不可分、从有记忆以来的一切“现实”乃至“真实”又是什么?
甚而这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可能脱出那“一无所知”的根本处境。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
而就在这“一无所知”的根本处境中一切却又全都以“知”的面目出现…
这时阿杰忽然发现就连“一无所知”也还是一种“知”,使他知道自己“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的“一无所知”,那么这个一无所知中的“一无所知”又是什么?
他一下愣住了。
他依稀感觉到“知”本身似乎是一种与“知”无关的东西,只是所有的“当作”都以“知”的面目出现…
接着阿杰无意识般喃喃自语道:“‘知’…是不可能的呀…”
“所以它也是无所不能的。而且两者根本上没有差别…”这声音从仙子口中传来,落入此时的阿杰耳中,已无所谓来自他人,而只是发生在已无所谓这儿的“这儿”又一个影像。
就像发生在“这儿”的那个被认为是“自己”的影像、以及所有本来就发生在“这儿”也只可能发生在“这儿”的一切那样…
“你现在还依然确定你的世界里给一切下定义的只有一个声音吗?”仙子柔和的妙音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在阿杰听来宛如轮回的幻梦。
可第二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阿杰还是思虑了片刻才加以肯定。
艾米微微一笑,娓娓又道:“如果把你一个人——绝对唯一的一个人,关在一个绝对密闭的房间里,屋里应有尽有,而这房间就是你能接触的整个世界、唯一世界,那么,在这个房间里,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天人把问题退下一步后,再次提出。
阿杰听完细加思量,却发现这一步似是一切的最后一步…
又是最初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随着天人的问句退下这一步后,原本心里还有些嗡嗡作响、蠢蠢欲动的杂音也随之渐渐消去。
“一个。”
之前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这个答案只是发生在理性里,而这一回,再次做出同样的回答,答案似已超出了理性的边际...乃至所有边际...
“那么现在我们把房间的所有墙壁、天花板全都撤去,在这样一个撤去了所有阻隔、与外界无碍相通不再有边际的世界里,也许有60亿人,600亿人,甚至无数无数人,乃至无数无数世界,这时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
......…
“一个。”
“那这世界上那么多个声音又是什么?”
…......
“依然都是那唯一一个声音定义出的…......‘一切’…只可能在这唯一一个声音里呈现…”
平息了所有杂音的状态下,一切杂音渐渐显露出它们开始的地方...同一个地方…那似乎依然空空如也的地方…那唯一,亦由此而无所谓唯一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一定要说你存在的话,那么你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若‘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我…在那唯一声音里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一定要说一切存在的话,那么一切‘存在’最终可能的存在方式,究竟是以‘存在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最终…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吗?”
…“有。”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是同一回事吗?”
…“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而和这对象本身无关。”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为的对象可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的话…那么…不可能。”
“一切,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看似…能…其实…好像…不…不可能…即便是此时此刻,不也是…在‘以为’中吗?…”
“若真有所谓的‘一切’,那么真正可能的一切是‘一切’,还是‘以为’的一切?”
……“‘以为’的一切。”
“‘以为’是一切吗?”
…“是…又不是…不是…又不能不是…”阿杰心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杂音在仙子这近乎没有可能的追问下,仍在被不断逼出、消除。
于是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无头无尾无隙无间无始无终的无尽循环,凭空显现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它具象为一个在这无头无尾无隙无间而又绝然没有任何约束、就发生于当处——也即是一切处的无尽自体自转循环中…凭空出现的…镜像…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依傍的…镜像…
没有边际…没有形迹…只有…也只可能有那…空空无依的…当处…镜像…
空空之中…无始之间…一个原点…无所谓原点的原点…
一个无所谓开端的开端…一个无所谓成像的成像…
是无所是…是无所不是…
非真之真…非幻之幻…
真无可真之真…幻无可幻之幻…
一切无所谓开始,而得以开始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成立,而得以成立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变化,而得以变化的地方…
一切无所谓消逝,而得以消逝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为’是可能的吗?”
“不…但除了它…好像没有别的了…”
“如果有所谓‘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一切’,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一切的‘本来面目’?…如果有所谓‘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你’,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阿杰濒临瓦解的心神依稀进入了某种“本来面目”,于是“世界”似乎变得…不再需要作为“世界”而存在...
“给一切下定义的,是一个声音吗?”…
“是。”
如果说“一切”全都是出现在对面的、那儿的,那么让一切成为那“对面”之“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只在这儿,也只可能在“这儿”…
等一下…
一切“那儿”,不是本来就全都成就在“这儿”、发生在“这儿”、并正因此才得以与“这儿”相对而成为“那儿”的吗?
也正由此,本就在“这儿”的一切,才全都变成了“那儿”…
再细辨那当处凭空发生、让这一切成就为“一切”的那个“声音”…对一切对象的用心是这个声音所成就;一切对象本身之所以能成为其最终实质意义上的“本身”,其实…依然是…也只可能是这个声音所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儿”与“这儿”居然本就是…同一个声音…
阿杰一时哑然失笑,一切看似非声音的声音和看似外在的一切声音,本就只可能由这个唯一声音所成就...
一直以来,“这儿”出现的一切都是“外在的”、“物质的”,可此时阿杰蓦然发现,一切外在物质存在于“这儿”的真正存在却从来不是物质性的…
“这儿”存在的一切,深究之下…其实只有一种质地…
在这本自寂静的空空荡荡中兀自出现的一切,本就只可能是…这唯一一个声音…......
“此在”所见无不是物,“此在”所是无不是心…
于是,这一切是无边无尽无止无息无始无终的痴心妄想、颠倒疯狂...
亦是不可思议、微秘绝伦的…完美圆妙…......
亦是一切的“本来面目”…
亦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于是…这唯一声音…也由此…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与这声音无可分的这个世界…也由此…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世界”…
“一切是一吗?”
“是…不…唯一…也就…无所谓‘一’…这是无所谓唯一的…唯一…这一切本来就是…一…”
“唯一,即是无一,即是无证。故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故无心、无用亦无见。故无所不用,无所不见…”
“无证?”
一切本无可“证”实,又何从“证”否…
冰释之下,人的一切看似没有限度的自以为是、不可理喻、偏枉死执、颠倒痴狂、无解痛苦…在这里忽然全都没有什么不合理了…
这一切本就没有来由,更无所谓“来由”,由此…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来由”…
于是,在这里…一切妄想的真理,真理的妄想;一切虚妄的真实,真实的虚妄;一切幻梦的现实,现实的幻梦…乃至没有什么不可以是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合理的、也没有什么是需要合理的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在这自造的幻妄中受着无边无解苦懑而永远不得解脱的灵魂…
“唯一…即是…不可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得?”
阿杰喃喃复述仙子说的这三个字时忽而没来由地笑了…
这时他又看到这句话本就是从仙子的莞尔浅笑中吐露…
于是…刹那间…似乎…无可到达而到达了…
“不可得…”…“得”…在这唯一之中……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呀…
一只密封的玻璃罐里装满了细沙,细沙在罐子里兀自流动。
可无端端地,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思在运动的相交面上产生,并不断在这看似是运动相交之处对着面前运动的细沙源源生起…
心思在这看似实有的生起处认之为界,对面的成了所谓“世界”,这面的成了所谓“自己”…
随即,心思在痴迷执着间被它无端自生的“以为”死死抓住,它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抓住了什么、确定了什么,由此,这无端便成了一切的开端,并在它自以为凿凿见到的一切中完全隐去了自身的无端…
可它自以为得到、抓住、确定的一切跟那细沙有什么关系?
细沙还是细沙,细沙并不会理会,也无法理会这种“以为”,细沙依然是细沙,依然自行流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样一来,对着细沙某种一时一地的情形而生出、却被那“以为”当成是细沙的客观事实乃至客观法则的种种确凿认知,及至那种对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最为重要、呈现为“得到”的“以为”就靠不住了。
“以为”不但就这么无端让由它生起的种种“心思”有了看似能够赖以成立的“开端”——或者更确切地说——“有端”,也由此让“心思”生生落入它本想得到、本想抓住、本想确定却终究得不到、抓不住、无从确定的痛苦之中。
一切——乃至这“以为”本身——无视这“以为”而发生着,那“以为”所“以为”着的、以看似客观现实的面目出现的一切,不会有意肯定这“以为”,也不会有意否定它,只是任由它自以自为——它从来都只能、也只可能如此。
可“心思”除了“以为”别无可依,它不止不休地死抓着那本自起于无端、带着被它必须视而不见、却又先天必然不可弥补的隙漏、终究注定破产、却又终究只取决于它自己想怎么以为就可以怎么以为的“以为”。
于是它便在那不眠不休又隙漏不止、却终究只可能依靠它同样隙漏不止的同类来堵漏的“以为”中,自受着不眠不休的烦恼与痛苦。
这“以为”从来和本该是它赖以成立之前提的细沙没有任何实质关系。
可“以为”又只可能把它的一切全都寄托在这本子虚乌有的关系上,或者说它必须让自己相信两者是必然联系在一起的——乃至它从来都不曾想到过这两者是全然不同一的。
就这样,“以为”兀自以为着,在痴执中即便苦不堪言也不得不别无选择、更别无可依地“以为”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无解的苦楚中,看似唯一能聊作支撑和慰藉的,是某种被称为“出路”或“希望”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对别无可依的科达比那西人往往有着无边无际的诱惑力。
可在痴妄的“以为”里看到的一切“出路”、“希望”依然是由同样的“以为”制成的。
但“以为”是看不到自己的——它从来就不可能看到自己而只可能看到它“制造”出的看上去不是想象的想象——而只看到“出路”和“希望”。
但这依然和所有“以为”一样是和本该是其实质的实质无关的虚妄,也依然是想制造就可以制造、想怎么制造就可以怎么制造、想制造多少就可以制造多少的虚妄,终究的虚妄…
可无论它怎样以为、怎样痴狂、怎样怨苦,这罐细沙还是这罐细沙,不会多出什么,不会少了什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甚或对这灌细沙的整体而言本就无所谓改变。
只有空空如也着一个无形而又完美的自作自受——每个“以为者”眼前出现的一切,按这个“以为者”最终唯一可能的“以为”所赋予它的意义呈现…
空空之中…自以其心、自成其像、自受其命…
玻璃沙罐的喻像在脑海变幻,阿杰忽而发觉真正在动的,似乎只有这无形无状的心念。
真正能牵动它,又能被它牵动的种种喜怒哀乐忧愁悲伤恐惧贪婪希冀知见思维感觉信念欲望…也全都了无形迹,也全都是它的同类,而这非实体的一切又全都寄托在那看似无一物不是实体的外在世界上——这种寄托是如此深彻无间以致它们看上去就是与实体世界同一的——或者说,是透过它们而看到的实体“外在世界”上…或者,是它们若要以看似非虚妄的面目出现,就必然要使寄托之处呈现为所谓“实体”的那个所谓的“外在世界”上…
本能上阿杰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点,本能仍竭力试图找寻实体的证据——似乎这是它得以奴役灵魂的无上权力的根本基石,乃至是世上一切与之同质的强权得以成立的根基所在。
可在这一直以来分明全由实体构成的世界里,在亲见那“唯一”之后,却空荡荡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真正实际存在着的、实体性的实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似是实体的一切,最终真正只在——只可能在——那无形的种种中显现…也正是在无形的种种中,这一切实体才得以呈现为它们实际所是的“实体”…
寂寂寥寥间究索之下…空荡荡中分明在这儿的只有——从来只有——那托身在看似无比确凿的无尽实体中,却无丝毫实迹的…心…
刹那间,阿杰恍然觉得…空空之中…从来都那么理所当然的“得到”,竟是一件如此莫名其妙的事…甚至根本是无从说起的幻妄…
什么叫“占有”?
什么叫“得到”?…
此刻变得全无所谓…乃至…全然无从说起…而且...其实从来都是如此…
这种“得到”的“以为”也与那被它以为占有了的对象间没有任何实质关联…
有的全然只是自起其心、贪着其事…
当自己以某种方式——比如在科达比那西最常见的“购买”——得到某件物品时,自己就真的“得到”它了吗?细辨之下,也只有当你对它这样“以为”时如此...也仅止如此…
但那物品依然是那物品,你依然是你,两者间除了这“得到”的“以为”,别无他物。
那物品不会因为这“以为”而停止它在现实中的流变;甚至“以为”本身也不会...而且,当某种机缘出现时,任何人都可以对那物品产生“得到”的“以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与物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
于是蓦然间,在阿杰眼里就连眼前自己这具按科达比那西已知的所谓“科学”来说由不受自己控制的无数自行其是的细胞构成、看似受自己控制的肉体,都似乎无所谓是自己的了…乃至无所谓…实体…
“实体”着的不是实体,而是“实体”的心念本身…
坚固的不是这世界…而是“坚固”本身…
这一切本来就全都一体呈现在那“唯一”之中…
一念之下,某种从来都完全死死桎梏着“这儿”又无形无状的障壁,荡然塌落、消解…
于是…“这儿”得以成全…虽然它本自成全…只是在那道永恒障壁的封锁下从来都只能成全为“未成全”…
“一切是其所是,无所更是…‘思量’即不是;思量是‘思量’;‘思量’不是‘是’…‘知’是不可能的,‘知’是无所不能的,知如所知,即无所知;说如所说,即无所说…唯一之中,‘说’何可说?…”
天女是在和阿杰说话,却又好像已无所谓说者,亦无所谓听者,微若薄云的欣欣浅笑中又似乎带着莫可名状的淼淼哀怜…
说着,仙子伸出一指,立在阿杰面前。
看着那枚茕茕独立的纤纤玉指,阿杰一时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一切一切的本真,全都从它们各自托生的表象中析出,然后汇聚、映射到了那里...
于是,“时间”,全无征兆、全没有来由、迷离间似被剥离出来…却恍如空无一物…
刹那间某种不可名状的本来面目…似乎是一切时间的本来面目…一切得以在时间中成为“一切”的本然…寂寂间…自在…显现…
这里本无所谓“声音”…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声音…
这里本无所谓“成像”…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成像…
这里本无所谓“方向”…
于是“那”就是最终唯一可能的方向…
于是…无所谓声音的声音成了声音…无所谓成像的成像成了成像…无所谓方向的方向成了方向…
只是声音本非声音…只是成像本非成像…只是方向本非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们终究只有一种相状…勉勉强强能形容为“不在”…
时间终究只有一种相状…勉勉强强也只能形容为…“不在”…
于是,在无穷无尽无声无向唯一无一终究无可在的空空寂寂间幻化出了这…正因“不在”而得以呈现为“在”——或者说看似“在”——的“一切”…
正因“不在”而得以成为一切“在”…每一个“在”都因在这无底的“不在”中得以成为无限的“在”…
而时间中的一切…以至一切时间…其实从来都只有这一种相状…
每一个刹那…也终究都是这同一种相状…
于是,在这本无所谓时间的境地里,阿杰喃喃道:“不可得…只有一种面目…在无可知中…如知所知…一切…本来…如意…唯一…即是…不可说…”
话到此处,阿杰自己都愣住了…
“你还在说什么?”天女微微笑道。
“没什么…我本来就没说什么…我从来就没说什么…我本就不可能说什么…”,说到这儿阿杰突然心有所动,他抬头看向仙子,“我好像现在开始才算是…会‘说’了…因为‘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可以…‘说’了…”
“你以前那不是真的‘说’吗?”含笑的仙子眉头微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那只能算…痴人说梦、作茧自缚...不知不觉间自生分别、自造罗网,再不知不觉自投罗网,却还以为自己活在所谓的真实中…不,那不能说是真实…如果真有真实的话,以前那种‘真实’也是与真实无关的。那是一种必须,是一种绝对的强迫,说是绝对,是因为其实并没有外力在强迫你,如果不是自己痴失了心,本无所谓外力…它们更无从强迫你...只是当人痴失了心,那些所谓外力,就会绝对成一种无以复加的强迫...那是一个不得不真实,真实到窒息、真实到扭曲死硬、从不停的重复和附和里说出来、并且…必须依赖这重复与附和才能维持的‘真实’…这说出来的‘真实’跟真正的‘真实’又有什么关系?…但那又是科达比那西人别无选择的‘真实’...我不得不跟着这种‘说法’中的‘真实’,不得不按这套‘说’出来的‘真实’来定义…或者说扭曲一切...”说到这儿,阿杰蓦然咂摸到了什么,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忽然他扬起脸望向天女,神情中仿佛同时交集着隐隐悲伤与欢欣,“没想到,这本来就已经是一切…不…是一切的一切…”
“Welehome…”仙子的笑靥嫣然微绽,“虽然你从来都未曾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女的笑容太清丽绝尘,阿杰起初没有听进这句话。
可就在凝望仙子忘记了世界的时候,忽然,所有有名无名、本无时不在无形中完全牵引着他的那种几如与生俱来的翻覆与不安,没来由地全都失去了令一切存在成为压迫的强制力…
可它们又似乎全都还在那儿,没有变异、没有消失分毫…
只是…所有的力…不可抗的、强制的力…不再有丝毫强制…
就像一个活生生被烈火吞噬的人,在炽焰中惨绝挣扎时,却从一道恍如天启降临的心念中豁然发现,这周身燃烧的熊熊火焰不是没有热力,而是无所谓热力。
这撕心剉骨的痛苦,不是没有痛苦,而是无所谓痛苦。
真正燃烧着的不是烈火,而是无形无状无休无止的痴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本无所谓障碍,只是痴狂一起,一切便全都成了无解的障碍。
一切本无所谓痛苦,只是痴狂一起,一切便全都成了无解的痛苦。
只是那痴狂本无所起,于是才在这莫可名状中名状出了这一切无解的、无可出离的障碍、逼迫、怨懑、痛苦…
一毫痴狂,无不是痴狂;一毫窒碍,无不是窒碍;一毫迷惘,无不是迷惘。
只是此刻,痴狂忽然停息,于是那焚身碎体的火焰顿时失去了使其得以成为无边恐怖最终唯一可资寄托的根底。
于是焚身碎体的痛苦也顿时失去了使其得以成为狂烈痛苦的那最终唯一可资寄托的根底。
当长明不灭的痴狂不再燃烧…一切本无差异、本无杂错、本无淆乱、本无阴翳、本无涉痛苦地…通明显影在了这…无一的…唯一中…
一切显影不是这唯一…
一切显影本就是这唯一…
于是,一切时间不再有障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在痴狂中…时间亦本无障碍地成就为了那将一切化作障碍的痴狂…
于是,这身受烈火焚烧的时刻,也不再是撕心裂腑而又无从解脱的畏途…甚至在那痴狂消解之下,时间…一切时间…乃至…时间中的一切…都从一直以来完全吞没它们、仿佛没有开始的昏眛痴结中隐隐浮现出来…渐渐晶莹…渐渐剔透…空空之间…宛若无瑕澄澈的钻石…就连片刻之前还笼罩一切、浑浊迷狂的昏昧,此时回头再看,也本昏昧得…剔透无瑕…圆妙绝伦…
满目烈焰、还有这正被火焰生生撕碎的肉体、还有从处在这无比骇怖的景象里狂乱失据的心神中迸射出的无数疯惶意念…也在这解离了痴狂、在这一切看似切切现前、却又永远可望而永远不可及的空空之间…粼粼然...剔透呈现…
不可能与“此在”有关…
也不可能与“此在”无关…
于是“此在”不再是一座使一切与之割裂、对立、隔绝的无形无边更无从出离的囚笼。
这“此在”本就无所在…
这“此在”本就无所不在…
这“此在”本就是可能的一切唯一可能的所在…
蓦然间…一切回到了它们本来自在而又无可自在的…自在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化作了…妙不可言…
“Home…”阿杰咂摸这无法形容的滋味。
这根本就是无可离开的…即便在痴狂中迷失、颠沛流离的时候…
这根本也是无可归来的…即便在看到了那痴狂而不再需要寻找寄托…本不可能的寄托…的时候…
“我…已经…本已经在家里了…这个无所在…又无可离开的…家…而且…我现在…再也无法否定这一点…因为…也没有因为…只是本来如此…可为什么…我好像还是有点无法…相信…”
似乎出于某种与生俱来——甚至比这更根深蒂固——且在此刻之前从未曾停歇过的习性,阿杰在这无需支撑、无需寄托,更无可支撑、无可寄托的境地下不由自主陷入某种无法形容、不像恐慌却甚于恐慌、不像晕眩却甚于晕眩的状态中。
就像个一直溺于水中,从来都靠死死抓住眼前任何一点漂浮物维生、进而以此为据让自己相信——至少暂时相信,或者说至少能以此制造理由使自己相信——自己是“安全”的人。忽然发现这本是一场兀自编造出的荒谬而痴狂的梦,这里本无所谓溺水,也没有什么可抓取的漂浮物,而且这种“抓取”只会愈加坐实这场本无从说起的沦溺,并且他自以为凿凿抓住的漂浮物更使他成为本就与这场沦溺互为因果的“抓取”模式永世不得出离的囚徒。
可尽管看到了这些,他却依然在那无始以来荒谬而死执痴狂的习性驱使下,不可自抑试图抓住些什么。
即便已察觉到这一切本无从支撑、本无从寄托、本无可抓取,但还是不可自抑地下意识寻找着支撑,寻找着寄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此刻,还有谁比眼前的天女更能给这沦溺者以根本的支撑和寄托?
然而仙子却并未做声,没有给出任何肯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于是,过了不知多久,就听阿杰喃喃自语道:“…可我是否相信…已经无关紧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这…本来如此…无需相信啊…”
当这些自行发生的话脱口而出,阿杰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仙子依然静静望着阿杰,微笑不语…
“对寄托的渴求,本就源于…对寄托的…不信…于是从这个预先便已决定终究不可能的起点开始,才有这一切看似是寄托却注定永远无法寄托的寄托…”
说到这儿,就在那晕眩似乎就要显形的时候...“慢着…就算是在不信的时候…不还依然是因为‘相信’了这‘不信’,才让这‘不信’得以成为不信的嘛?…这…信…一切本来就是…怎么会就在这‘信’中还要再去寻找‘信’?…那还怎么可能再找到‘信’?…一切本无所谓‘信’…无所谓‘不信’…一切是其所是…无所更是…而我所见、所知…却全是那‘更是’…”
好像又到头了…无处可走了…
可愕然忘步之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所在者依旧…
所在者?
阿杰一下意识到一个关键节点:这从来都在的“所在者”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历历现前的一切中,除了“对象”…别无“所在”…可明明在呀…乃至没有哪儿不是它之…所在…
电光火石间…似乎一切本就无所谓到头…也无所谓开始…于是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不可能的原点…并且从那儿——不…是就在…“那儿”…
不…又好像就是在…“这儿”…在唯一所在…成为了它们看似所是…或者…本来就是而无所谓是的一切…
诸般心念纷扰依旧,乃至从科达比那西带来的种种积习也都在略远处继续聒噪着诸如在美女面前该如何表现才是得体、才算有魅力,怎么说话才显得有腔调…等等诸如此类自以为知道、且一遇到类似场合便条件反射般自动喋喋不休而出、几乎贯穿自懂事以来在科达比那西一切经历、近乎主宰自己在科达比那西一切行为与念头的那套固化指令。
只是所有这些指令,此刻好像都已无法…再也无法…牵动“所在者”…
慢着…它们一直以来…何曾真的牵动过“所在者”…
就在这时,仙子对这位见到了“所在者”的所在者说话了:“‘是什么’本身又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这‘一定’而成的‘什么’又能是什么?所谓‘知’如果真是可能的,那么它得以成立的前提就是认知者与被认知对象的对立,但如果这种对立真的存在的话,认知又怎么可能?定心细想,定心细想,切不要中途陷落…”
仙子娓娓如缕而又宁静澄明的轻语,不着痕迹间就让那令阿杰不由自主陷落而又无形的必然牵引力失去了从来都那么必然的绝对力量…
于是,一直顺着“是什么”所指的方向看去而无路可走的阿杰略略收神,不由回过头查探从来都不由分说推着他往那方向投去的缘由…却…似乎还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可答案又似乎明明已经在这句话里了…
慢着,忽然间,阿杰察觉到那其实从来都显明在此,却在团团自转中从不能自见的无所谓缘由的缘由,他不禁脱口而出:“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两个字一出口,阿杰又难以置信道:“可‘这’本来就已经是…怎么会从‘这’里就生出‘不信’了呢?”
这…这…这…不就像一个人无端端觉得自己的头不见了,于是便发疯似地去找,可头就在这里,只是不能自见罢了,可只要他这么找下去,就永远不能自见…他永远可以这么找下去…
一想到这儿,阿杰更难以置信道:“一直以来,我自己不也是这个一直在找自己脑袋,却一直找不到的人吗?可脑袋不一直都好好在这儿吗?”阿杰分明看到了这旋覆,可就在他试图制止这旋覆的同时,还是不由自主卷入这旋覆,简直不可理喻呀,却就是身不由己,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就在这行将沦溺的时刻,阿杰又一次下意识去寻找天女的目光…
仙子又一次默然不语,只是在与仙子视线相接的一刻,在那难以形容其自在、安宁与澄澈的目光里,阿杰脑海中所有杂音褪去了热力,即便它们看似仍在那儿上窜下跳,也已因分明显现出本无可牵动那唯一的所在者而全然失效了。
连那无形中吸引着他不由自主旋覆下去、无从辨别、不像是力量、又甚于任何力量的无底深空,也不再像黑洞般不容抗拒…
眼前这道没有任何障碍、刻意、淆乱、执拗、阴影、也没有界限的目光里,分明不就是个无从旋覆的…世界吗?
那目光所照见的这一切…本来不就是…无从旋覆的吗?
自己怎么就像条追自个儿尾巴的狗,在自见不及的痴心驱使下,即便累得筋疲力尽,还是止不住要去追逐那就在眼前,却永不可及的尾巴。
可那尾巴不就在自己身上吗?
“痴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一下发现了那无底深空不容抗拒之所在。
自己先前明明已有几个瞬间,仿佛已经来到可以不再旋覆下去的临界点,可一旦试图抵达那临界点,便又不由自主旋覆下去,而那方才还分明出现在眼前的临界点,也随之莫名失去了踪迹。
此刻阿杰蓦然看到,那驱使他去接近临界点的动因,和令他旋覆的动因,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
于是,被这动因当成“无晕眩”的状态,其实依然还是那旋覆…
“痴心”?那痴失了心找自己脑袋的人…那痴失了心追自己尾巴的狗…那让一切无往而不旋覆的“痴心”…
虽然还辨不清这痴心的面目,甚至无法想象它能有什么面目…只是在这若有声音也终究只可能唯有一个声音的世界里,第一次隐约察觉到了让这本无动摇、本无旋覆、本无所谓是与不是的唯一,成为无尽颠倒、无已沉坠、无底深渊的…“痴心”…
看着那痴心,某种难以名状、略像哀伤的心绪不由缭绕而起,让这本来全然绝然牵坠着一切而不受任何牵制的旋覆,微微化开了些、轻许了些、和缓了些…
这场把一切化成死结、审判、矫伪、火狱、焦渴、压迫、无解、僵谬、顽梗、枯索、混乱、苦怨、疯惶…的迷狂,终于消退了一些热力...
接着,那在旋覆下、在科达比那西状态下、在科达比那西的语言世界中从来都无从真正得到安慰乃至无可安慰,却又恰恰需要安慰乃至世间唯一需要得到慰藉的心灵,此刻,似乎也终于变得...稍稍柔软了…
于是,就算眼睁睁看着这根本上的旋覆而无从措手,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揪心…
于是乎,那旋覆也渐渐变得似乎无所谓了旋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照见了痴心,并和它当面相对时,似乎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便不再有什么不容抗拒的“必须”拖拽着一切卷入那旋覆中…
由此,慢慢地…连是否卷入那根本的晕眩也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那么刻求不旋覆…
说来有点奇怪…但好像那没有面目的痴心,此时似乎就是无法再不容分说、绝然绝对地牵动些什么…
“牵动”并不能真的证明什么…同样,此刻似乎也已无需以不被“牵动”来证明什么…
“这里”本来就无所谓“牵动”…更无所谓“证明”…乃至过去必须以被“牵动”作为必须的“证明”,其本身就是这无所谓“牵动”的牵动和这无所谓“证明”的证明…
只是痴失了的心在以“被牵动”作“证明”…痴失了的心必须以“被牵动”作“证明”…
可这两者哪个不是由它自己化成的?
这痴妄循环的作证法则,不也是它自行设定的吗?
只是痴失了的心已全然顾不了这些,它只知道去寻找那本就在它身上、是它本身而永远找不到的脑袋,去追逐那本就在他身上、是它本身而永远追不到的尾巴…当处空转,当处旋覆,当处沦溺,无可止息…
可…依稀间…这…本就是场无关旋覆的旋覆…
这...本就是个…无关世界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怎么,在某个刹那,真实于此的一切——或者说从来都被理所当然认作“真实”而呈现于此的一切,就在一如既往的真实无异间,似有些无可真实…变得恍若有一丝丝…如梦似幻…
阿杰望着仙子,却好像已说不上究竟在望着什么…
这刹那间好似离线的感觉让阿杰一时不由愣住了…
愣着愣着,不禁笑起来,他有点儿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可这也好像没什么打紧了,于是他双手合到胸前,向天女俯下腰去,久久,久久,才起身复立。
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尽,低头又咂摸了一下,“我觉得我的痴心好像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休息了…也许是开小差了…不过…我觉得它随时可能复发。”阿杰不像在说自己,却也更不像说别人…
“就算它发作,又能怎样?”
“…可我再也不想落到那里面去了。”
一想到它让本不会怎样——甚至可以说无论怎样都不会怎样的一切——成了必须要怎样,并且从来也不想、更无从顾及即便成了那所谓的怎样是否真就怎样,及至正因这必须的怎样其实并不会真的怎样,于是反倒让那痴心更执拗、更不能自已地必须要怎样——完全像疯了一样。于是,在本没有不安的‘这里’,它把一切全都变成了无解的不安…
想起这自己过去一直身陷其中几乎无一刻暂息又根本无从自拔的煎熬,阿杰仍不免有点余悸和厌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痴心’又要从这儿开始了。”
阿杰的心神刚被自己理所当然的思绪中某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所吸引,却还没来得及理所当然跟从上去时,听到仙子这话不由收住了脚步,微微思忖…
好像正是如此…
就在阿杰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些眉目的时候,又听见:
“世上真有‘痴心’这种东西吗?”
这话一下点中阿杰心里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却依然让他有些不解,可这不解又有些奇怪,虽然自己明明看到了那痴心…可这问题又好像已解…
当他带着说不出的异样疑惑询望天女目光时,又觉得这问题好像已无需解…
“这里的一切,本来不就是一体全息的成像吗?”
仙子的视线从不远处一棵诺迪勃诺收回到阿杰身上,“…本心之中…有几分相信,则几分相信成就;有几分不信,则几分不信成就;有几分疑惑,则几分疑惑成就;有几分淆乱,则几分淆乱成就;有几分痴心,则几分痴心成就…每一瞬间、每一刹那,心之所动,纤毫毕现…无论成就的是什么,一切成就本自无遗无漏无瑕无缺,全体即是全用,全用即是全体。你说这‘痴心’哪儿痴心了?定心细想,定心细想,切不要中途陷落…”
听着仙子的话正痴痴出神的阿杰,不知为何,忽然被里面“纤毫毕现”四个字一下摄住了魂魄,这四个字没来由地蓦然引发了共振——全然的、在一切的一切中、及至本就是一切的一切的…共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纤毫毕现…
天哪,阿杰发现,那纤毫毕现竟纤毫毕现得如此彻底——从来都如此彻底,乃至正因为它纤毫毕现得如此彻底,以致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被痴心牵着鼻子走的科达比那西人,从未察觉到它,甚至从来不可能察觉到它…
而就在觉察到它的刹那,这“纤毫毕现”在那一旦开启便不再受——亦无法再受——任何边际约束的共振中,没来由地,从某种本先验即是一切存在物的根本属性中…解离开来…变得似乎不再是对立在心识对面的对象…乃至心识对面的一切似已全都无法再以“对象”的状态存在…
于是,某种像是思议又不可思议的觉知,自在地,自行显影出来——那纤毫毕现、及至在这纤毫毕现中显现的一切,亦即现实中的一切与可能的一切…原来全都并非是…存在性的存在…但似乎也不是非存在性的存在…
只是无可名状中…纤毫毕现出…无可称为成像而成像的一切…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好像可以安心了…虽然没有什么需要‘安’,也没有什么可以‘安’的…只是…那‘痴心’还是会时不时回来…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根有多深…只是,就算它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阿杰看着天女,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世上怎么会有仙子你这样的存在?”
仙子先是一愣,转而噗嗤笑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科达比那西人的存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也是一愣,转而亦不禁乐出来,想到自己方才颠来倒去就是转不出那本来子虚乌有的迷宫,好几次眼看就要脱身却又生生转了回去——或者更接近地说,是又开始不自觉地在乌有中像以前一样给自己设下随痴随有、随痴随现,从而永无可能以逃离的方式逃离的无已旋覆——那以可能的一切为化身的迷宫。
这多少会让仙子又好气又好笑吧。
再看看天女的神情,好像的确如此,只是自己这才发现,“是不是让你有点儿崩溃呀?”阿杰此时回想起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都不崩溃,我怎么会崩溃?”仙子调诮道。
是噢,自己一直以来居然可以在本这无所谓痴、无所谓乱、无所谓障的境地中痴狂、纠结、恼乱、苦怨成那样,实在不可思议,甚至…好像都可以称得上了不起,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怎么就会让这一切成为科达比那西呢?”阿杰不禁喟然感叹。
“就像一切就这么成为阿尼卡提亚一样…”
仙子曼曼轻语,可为何透出的却是某种语不可及的澄明寂静…
无息中,一丝妙异,让阿杰那不自觉间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痴结浑浑然间…颠而不破…更像是…无可破…
动而未行…更像是…无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蓦然感应到这细语中似乎了无所指…只是……justhappen…
就像这一切——从他心中所现、对他而言唯一可能的一切——的“发生”一样…本无可指…
这话语本身如此;自己对这话语的思量,亦是如此…乃至…
忽然,阿杰心里转过一个有点奇怪又看似不相干的念头:眼前的仙子,她的真身本无所谓男女。
那真身只是…怎么说呢…处置着这看上去是女身的肉体,生发着所有的语言、行为和心意…
这表象层的女身本已美妙绝伦、清妍无暇,而那真身更加灵妙无方、剔透绝尘…
转念间,阿杰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乃至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真身似乎也都是无所谓男女的…
只是每个人那无形迹可循的真身,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处置着这看上去属于它的或男、或女的肉身。就像不同的牌手拿着各自不同的牌。
而这处置者本身无从说是“男”是“女”。
只是当它处置着某种性别的肉身时,无论它做出怎样的处置,都会被科达比那西人理所当然地贴上那个性别的标签而已;而这自身所谓的“性别”与“性别标签”,也是每个处置者所要面对的无数它不得不处置的处境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这处置者需要处置的是什么,这一切对它而言只是、也只能是种处置而已。
而这真身在生发它所有语言、行为和心意的时候,本也说不上“男”、“女”,只是“男”、“女”会成为它有意无意中自塑时的参照标准——或者说是诸多它不得不顾及且有意无意都在受其熏染的、貌似绝对的参照标准——之一…
难怪在科达比那西虽然说起来可以凿凿似真、确有其事,可真事到临头时,这处置者自己又哪里去知道、乃至在意什么绝对的“男”“女”之分?
只是对科达比那西的每个处置者而言,在它存着关于自身性别的念想时,“男子”就必须要像“男的”,“女子”就必须要像“女的”。
可即使每个处置者都在按自己所谓的“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时,也无法保证“男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男的”;“女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女的”——无论在他自己眼中、还是在他人眼里…
而在“按自己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这根本点上,所谓“男”、“女”便不再有差别,科达比那西的每一个“处置者”都要按这条准则行事,而在这准则开始的地方,哪有什么“男”、“女”?
再者,就算尽力让自己“像”所属性别应具有的特征,这“像”的效果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或许就只有每个“处置者”自己清楚了吧…
“性别”实则只是“处置者”的一种基本处境,而非“处置者”本身的属性。
哎?说来,就算真给自己一具女身,自己就处置不来了?那这副所谓“男身”又是怎么自然而然处之若素的?
若在此的是一具女身,假以时日不也可以如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由对这想法起了兴趣,忍不住想象若果真如此会是什么状况。
可同时脑袋里另一个声音还在讥嘲这念头如何变态,这下阿杰倒把自己快要逗乐了。
就在围绕男身女身胡想连翩的时候,阿杰忽然发现,若当真说起来,不要说男身女身,就连这肉身…自己好像都无从知道这肉身到底何以会被当成为肉身…且这问题深究下去好像是个无可出的自循环…
唉?阿杰想起仙子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一念至此,连这从来都凿凿切切、无可置疑的肉体,好像也变得无从说起了。
于是,方才还被看作摆布眼前这肉身的“处置者”,也随之变得无从说起…勉强要说的话,似乎也只能算以其所是呈现于这纯然镜像至无镜可见的全息显影之一吧…
于是,就在这瞬间…似乎有某种无形中在心底从来都死抓着绝不放开的手,一下失去了使劲的理由——或者说,它忽然发现自己这从来都使得那么理所当然、绝然必然的死劲,本没有——从来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使劲的理由…
虽然它一时还习惯性地紧抓着,但好像也已察觉到自己可以松开了…而且,它其实从来都未曾真的抓住过什么…
只是让一切按这看似——亦只可能是“看似”——被“抓住”的样式,成就为了自循环的,从而不可抗的结节、逼迫、僵硬和审判…
这一切本来…言不可及…妙莫可言…寂然无依…湛然如幻…
不期然而然间…好像心就这么…没来由地…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它似乎本无所谓“开”…就如同它本无所谓“未开”…
于是“处置者”不再必须是“处置者”,于是他似乎自由了…与之互为因果的“世界”亦然…
“我好像现在才开始…可以有点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或者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可以是真的了…”阿杰没头没脑地喃喃道。
不想仙子被他这话扑哧逗乐了:“你又是怎么会相信你在科达比那西际遇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呢?这‘真’本身又是怎么来的?这‘真’又能怎么真呢?这一切本已经全都在这儿了,除了痴失了心而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自己必需要相信有所谓的‘真’,可这‘真’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而那让他们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痴心本身,先验中就已把一切它所制造出又被它自己认定为的‘真’,化作了终究可望而不可即的不可能,只是痴心人永远都只能被自己的痴心驱使,却看不见这痴心本身…可即便如此,这痴心制造出的一切虚妄,不依然还在那本无需‘真’的本真之中吗?…乃至这一切虚妄不依然还是由那无需‘真’之本真所化吗?”
仙子似乎不像在对阿杰说话,倒更像于有意无意间用那如兰气息轻轻吹拂去某种一直以来蒙在阿杰心上,而他又全然未曾觉察、似有若无的细密微尘…
于是,某种从来都在、从不曾真的被遮蔽污染过哪怕分毫的妙物,湛湛然间…隐隐显露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直楞在那儿,眼神看似已然空洞的阿杰忽然乐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只有我这种痴失了心的人,才必须要相信些什么的…可这必须的‘相信’本身就是由那痴失了的心中无端生出的‘不信’造成的…可是科达比那西人是看不见那‘不信’本身的…他们只能看见由这‘不信’投射出的、令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可既如此…这些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被他们的‘相信’死死抓住的东西…不就预先已注定是靠不住的嘛?…可那又是必须要依靠某种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唯一可以寄托的…其实,这所谓‘真’又怎么可能‘真’得起来呢?只是痴心人自己信以为‘真’罢了,既如此,这‘真’和这所谓现实的一切,就没什么关系了…呵呵,其实它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只是痴心人自己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却还以为这‘真’是外在的客观现实…其实,无论是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真’,发生时也就发生了,这一切本就没法、也不可能对科达比那西人的痴心所以为的一切负责,也不会、更不可能有意来找科达比那西人的别扭…只是科达比那西人被自己的痴心注定进了无边的、无从解脱的别扭里,却还以为这一切烦恼都是从外在加诸到他身上的…”
“你真的不再必须要相信有某种‘真’了?”
“…这一切本不就已全都是无需‘真’的本真了吗?”
“‘无需真’,那这一切还是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真’都无从说起…‘不真’又怎么可能?…等等…其实…没法说它是‘真的’…也没法说它不是‘真的’…说是不可能的…它本是没法说…更无可说的…‘说’在其中发生时…本就是不可能有‘说’的…一般人心中无处不在的‘说’其实还是如此…也只可能如此…只是在痴心人心里…那一切‘说’…都是他们的痴心从本无所谓‘信’与‘不信’、更无须‘信’与‘不信’的唯一而无一之本真中…妄生出的‘不信’里…才看到的重影…幻象…妄想…假象…这‘痴心’和这‘不信’是互为因果的…完美的互为因果…所以一切痴心人是无法从中脱身的…因为它们自以为看到的一切、信以为真的一切…全是它们的痴心所现…慢着…慢着…这里唯一可能显现的…如果说‘显现’是可能的话…也只可能是…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可当痴心人痴失了心时…它们的痴心用无意识的信以为真而赖以为心的一切…天哪,他们满心不自觉相信着的一切都是些什么呀?”
“不能证否,即是证实…”
“我了个大cao!”听到仙子轻轻点出的八个字,阿杰心头瞬间定格在这个惊叹上。
刚才就在眼见着自己一点一点不可抗、更不可逆地剥出一直以来那对他而言所谓“真实”背后从不曾得见的根本,却隐隐预感到那是种近乎绝对荒诞的本然,虽说现在的阿杰对此已不甚意外,内里却依然无法自已地生出某种如雷雨云般漆黑浊乱、隐约裹挟着雷电的心绪,正当此时,仙子那道转瞬即逝的低语,却不经意间点到那个一切万物所归的中枢…
乌云般的心绪立时不可抗拒、更不可逆地开始退散,只留下在即将降临的风轻云淡面前却莫名感到一丝怅然若失的阿杰怔怔言语道:“…好像…好像…只能是这个了…可这样一来,科达比那西人自以为知道的一切…乃至对他们而言只可能是这种‘一切’的一切本身怎么可能不全都是…妄想…科达比那西人赖以为心、并不得不以之为寄托的一切怎么可能不最终全都归于无解的烦恼和妄诞…当他们以这种他们唯一可能的‘心’活在这世界上时…他们生生真实经历、体验到的一切怎么可能不全都是…无常…他们无意识中以这种相信而成就出的那一切看似理所当然的所谓‘真实’,其实全都是经不起彻底推敲的假象…”
“但科达比那西人并不在乎也不会在意这些,更无法在乎这些…”
“他们只要‘相信’就够了…在那种痴心下…他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也不可能有选择…他们必须‘相信’…乃至相信到看似无需相信而本就是现实自身…而他们之所以‘必须相信’…乃至‘必须’到绝对…其实正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然…‘不信’了…”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中的含义中,有一层就是‘颠倒’…”
“颠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安中寻找安宁,而永不得安宁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幸福中寻找幸福,而永不得幸福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实中寻找真实,而永逃不出幻灭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自由中寻找自由,而永不得自由之人;他们是在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而永不能如意之人…”
“…‘不得安宁’…‘不得幸福’…‘不得自由’…‘不能如意’…”这些话拨动了阿杰心中以往日子的常态感受留下的蚀刻般的印痕…
这些心绪和感觉不都是自己身上最常出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根本烦恼吗?
然而此时此刻,沿着仙子的话回望这些平日里显得如此灰色、乃至黑暗却又是宿命般的阴影,却发现它们往常威力无边的诅咒好像都有些失灵了,非但如此,这些诅咒在此时看来似乎都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可救药的荒唐,荒唐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此前居然就一直陷于其中无法自拔,或者更确切地说,自己似乎从来都被这些烦恼驱使着去利用一切可能——乃至只要看似可能——的方法——拼命赚钱、恋爱、上床、聚会、上位、购置名牌、买车、买房…按照在科达比那西被所有人默认的现实大流设定的那种“快乐”、“正确”、“上进”、“有出息”的人生标准来生活…凡此种种无不是为了逃离那些诅咒,可到头来,一切作为却还是全都被这些诅咒所吞没,并且越是逃离,那些诅咒投下的阴影便越深重,它对人的驱使就越不可抗拒,直至生活成为一种空洞、枯槁、僵硬、冰冷、令人窒息的折磨,却还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继续苟延下去、即便人的内里早已枯死,成了一具空壳,也还是必须照模照样表演下去——哪怕这种苟且只是为了延续而延续…
“…‘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可即便是那一切所谓的‘不如意’,不也正因为那‘本自如意’而成就的吗?而且一般来说,科达比那西人是不会感到有什么真正‘如意’的,令他们得偿所愿的东西,在最初的满足和快感之后,也就不过如此了…而且不少时候,原先期盼的东西,当它真的实现时,却发现和之前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甚至有时完全不是原来想象的模样…可无论怎样,都不能阻止科达比那西人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逃离那些诅咒,可这种本能般驱使着科达比那西人一切活动的意图本身…却只能让科达比那西人注定在那些诅咒中越陷越深…”
“可颠倒者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活?”仙子低回的话语像在叹息,“连他们的逃避也是颠倒的…”
“…‘颠倒’…我们本该解决那些诅咒,却被诅咒驱使着只顾奔逐在…其实正是那诅咒让我们以为能逃离诅咒、实则只会让人在这诅咒中越陷越深、以至永无法自拔的道路上…就像瘾君子以毒止瘾一样…我们本该医治那毒瘾、那病根,可我们这些病入骨髓的瘾君子却早已看不到病根,只看得到那毒瘾、病根让我们看到的各种毒品——不,在瘾君子眼里,那些绝不是什么‘毒品’,而只可能是无上‘珍宝’…”
“瘾君子?科达比那西倒是充满各色各样自觉不自觉的瘾君子,以及各种有‘毒品’名义和没有名义的毒品。”
阿杰愣了愣,可看了眼恬然若素的仙子,立时明白了,“钱、美色、权力、面子、某种生活的景象、某种或可与人道或不可告人的感觉、快感…只要和科达比那西人的痴欲沾上边,就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我们的毒品…”是哈,自己本已想到这一层却不自知,直到仙子点破。
“所以呀,某种意义上说,科达比那西是个很好统治的地方,有毒瘾就有恐惧,这二位一体的诅咒,让科达比那西人几乎个个都是先天注定的奴隶,而且是自发的奴隶…只要能满足他们的毒瘾,减免他们因毒瘾而生的恐惧——也就是给他们保留一点获取毒品的途径,哪怕是一丝通往毒品的希望——他们就甘受任何奴役...”
“难怪科达比那西人活得那么苦恼,即便个个看上去好像挺光鲜的...对啊,就连‘光鲜’也往往是这些奴隶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必须维持的铁律...因为涉及到他们内心必需的某种东西...或者说...某种根本的瘾…奇怪…我们这些科达比那西奴隶居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古代才是奴隶社会…”
“也许正因为全都是奴隶了,所以也就无所谓奴隶和奴隶社会了吧…再说,这种没事的时候作无所不知状、一切尽在掌握状、裁定古今,不也是让不少科达比那西人上瘾的感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哼,是哦,没事儿的时候,科达比那西人好像个个都是诸葛亮——不,诸葛亮算什么,他们更像无所不知的神。可真要事到临头,那就天晓得了。”阿杰想到自己往日那些其实不知所谓,表面却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的模样,不由好笑,“哎,要是以我在科达比那西时的一般状态说这些话,我都会觉得自己有点愤青,怎么在这儿说的时候,就好像‘愤’不起来了?”
“愤青?唉,和在科达比那西呆过的人说话,想要不碰上这个标签也难哪。”毕竟,科达比那西人的心里大多充满着形形色色的不平,“在我印象里,科达比那西人的‘愤’好像都是从‘怨’里来的吧。”
“怨天尤人的‘怨’?嗯,就是怨天尤人的‘怨’…奇怪了,我在科达比那西无论做什么,多少都会有点怨气,怎么和仙子你在一块儿没多久,它好像就不见了。”还没等天女做声,阿杰又自顾说道,“而且,这也是我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和别人说那么多话…”可不,就算和曼曼在一起,有的也只是相知情侣间偶发的爱意缱绻,从不曾有过这般发自心底的释放。阿杰这才隐约觉得情爱只是心的一个层面,而这却通往根底。
松弛状态下,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有一搭没一搭。
对仙子而言阿杰心底依然是透明的,“说起来,对还处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人而言,活着,怎一个‘累’字了得,而且在科达比那西,这种累还是无人可诉、无法可解的…”
“只有小时候,和我那些同学、朋友,才有过一点无话不说的日子...”回想间,那样的日子已恍如隔世,“可长大以后,无论和什么人,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具体事务或有什么需要,那除了说些无关痛痒的应景话,其实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虽然可以看起来聊得很热闹…就连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恋人之间都是如此。就好像到了后来,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被同一种无处不在、又无形无迹的力量掐住了喉咙,他们全都失去了真声,只剩下同一种假音…真正事关痛痒的东西,在科达比那西人之间是没法说的,也是科达比那西人根本不知如何去说的…”就算和曼曼也是如此,阿杰明知自己是爱她的,但在科达比那西,爱也无法阻止人落入那绝对的窠臼,现实中的爱也只能用那种必须的图景来证明,由此也让爱渐渐失去了魂灵...
仙子只是静静听着…
“而且那些东西是绝对碰不得的…人只能按它的…审判…无所不在、不可抗的审判…行事…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说的…其实只有那套审判下的判词…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认识…唯一可能认识的东西…或者说…只有经过那审判裁决的东西,才是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认识的东西…于是科达比那西人的一切认识…到头来都成了囚禁他们的枷锁…”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里还有一层意思:那是个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世界…”
“神话?”这两个字一下让阿杰咂摸到了什么,就在他自以为所知的一切与他亲身感受到的一切之间…“妙哉,妙哉…科达比那西人所知的一切,或者说他们信以为真的一切…不从来全都是‘神话’吗?因为科达比那西人只可能以神话的方式来认知一切…科达比那西式的认知所能成就的,只可能是…神话…”
阿杰隐约察觉到了那种分裂感开始的地方,那种几如与生俱来、存在于自己对一切时间的体验中、作为存在之底色的分裂感——先验中即判然对立的绝然分裂…
“而且科达比那西人是不可能不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即便他们由此生生只可能活在被神话模式撕裂成的荒谬、无常和无解烦恼中…因为他们…”思绪到此,仿佛已来到这座无尽梦魇黑洞的尽头,洞口已在眼前,阿杰却忽然发现已找不到逃出生天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通往黑洞之外的思绪还在让追述继续,“在终究唯一之中终究没有定义者也无需定义者、更不可能有外在定义者的世界里,痴失了心而必须依赖某种外在的、绝对的定义…其实到头来,一切科达比那西性的定义不依然是科达比那西人用自己的痴心从不可能中自己给自己成就的吗?即便他们各个都以为有一个外在的客观定义者,而实际上各个人所以为的终究还是、也只可能是各个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那颗痴心所定义出的一切…这就难怪这些人看似正常、雷同甚至有些千篇一律的外表下,科达比那西人的世界事实上依然无奇不有,什么都可能发生...还各个自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这话本来没错,可一旦绝对成只有自己才是对的就作孽了,因为每个人不都和你一样最终只有自己的自以为吗?…而且,既痴执又不信的科达比那西人在那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信以为真、只是就这么信以为真的一切定义面前,其实都是很容易动摇的,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于是,惶恐,成了科达比那西人的不治之症,无药可医…”
“嗯,好吧,虽然还纠结个没完…不过,看起来现在就算带你去参加‘罗米克’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了。等这事儿完了,再带你去‘桑阳研究中心遗址’吧,想来做那套测定,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再说,就算不做测试,我看你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了。”艾米一边盘算着,一边恬然说道,“说不定师叔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那样就不用去做测定了”仙子冷不丁又补了一句。
“‘罗米克’?‘桑阳研究中心’?师叔?我是什么人?仙子,我可是凡人,你这么说话我怎么听的懂啊。”阿杰一头雾水。
“对哟,忘了你是个凡人。”天女打趣间瞥了阿杰一眼,“好吧,一下也说不清楚,一样样来吧,到时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说着,艾米转向前方,“好了,我们该快些赶路了。”说罢,仙子牵过安进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腰间。
可片刻之后,那手仍只是放在她腰际,没有别的变化。
天女不得不回头察看,却见那厮还愣愣看着自己抚在仙子腰上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喂,我们要赶路了。”天女又好气又好笑。
又迟钝片刻,阿杰应了一声“哦。”可手上依然没有动静。
好吧,看来不修理一下这个随时会脱线的呆瓜是不行了,仙子拉过阿杰另一只手,让他双臂交揽在自己腰间,紧接着,也不等阿杰有所准备,艾米轻踮一步便带他跃入空中,随着以匪夷所思的加速度,转眼间便飞上云端,那加速度立时让阿杰产生黑视,除了本能地紧紧抱住仙子,他几乎快失去知觉。
很快,连风声都在高速呼啸中几近听不见了,只剩下仿佛没有空气摩擦、也没有了极限的凌空飞行,如同幻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一会儿,仙子感觉阿杰那双一直搂紧她的双臂渐渐松劲,不免担心对这呆瓜的惩罚是不是过了头。
就在阿杰东西莫辩之际,就听艾米回头问道,“嘿,还好吧。”虽是关心,也没什么好气。
“嗯,没事…”显然那声音晕乎乎的,“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就没事儿…”,可这晕乎并不全是因为超乎想象的飞行速度...
自打方才仙子逗趣间看他那一眼,阿杰的思绪便立时从对科达比那西神话式认知模式的探究落入一个童话般的境界,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后来,当仙子拉过他的手放在腰间,那种感觉便再没了边际,压根没意识到仙子那是要他抱好,以便继续飞行赶路...
即使现在,他的话语也来自那个与现实若即若离的童话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的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事...
可仙子闻听阿杰后面半句,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你状态好得还不是一点点…”既然这似呆不呆的家伙还不老实,那就再加点劲,想到这儿,仙子转瞬把速度又拉起一大截。
于是整个夜空在阿杰眼里顿时如同铺天盖地的巨浪扑面而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说和仙子在一块儿没事,可没说这速度没事…”那不讲理的速度已经超出物理范畴,让躯壳里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这时已由不得阿杰分说,艾米一个跃升飞起,在星空下划出一道螺旋而上的曲线,好像芭蕾一般...
可不管这空中之舞如何优美绝伦,身处其中早已晕头转向的阿杰已无法感受,他倒是想讨饶,可嘴巴已经说不出成形的话…
就在这时,一种非肉体的宁静感遽然降临,仿佛灵魂终于摆脱了肉身的羁绊,与星空融为一体,亦与那绝伦之美合而为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这奇妙体验是阿杰完全失去知觉前最后一道仅存在了刹那的电光。
等重新恢复清醒时阿杰就见自己瘫坐在地,一感觉到大地,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天哪,这哪儿是飞行啊。”说话间依然喘息未定,“...这…这…是要上西天呢...呼...呼...”简直心都快跳出来了...
说着,有气无力的阿杰下意识抚着胸口,尽力平复。
可说来奇怪,当落到地面,感官不再受到骇人速度的冲击,回味之下,方才那段天空之旅,即便在天旋地转中,自己所投身的那无边幽明浩渺,还是让人如此心醉神迷,仿佛经受了一场天国的洗礼...
“哼,之前谁说‘没事’来着?”艾米虽然勉力扮着正经,可看到阿杰此时的狼狈样还是忍不住发笑。
可仙子这神情落在阿杰眼中,顿时心里一连串化学反应,就见他痴痴凝望天女,微吸了口气,目光随之融化开来,“...这下,我真没事了…”
天女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你们科达比那西人真是无药可救。”
阿杰并没有发觉天女此时那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粉色,他依旧迷迷瞪瞪说道,“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救我?”
仙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随即渐渐宁静,“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留这儿吧。第二场‘罗米克’快要开始了,结束之后我会来接你,你在这儿等我,可别乱跑哦。”说罢,艾米就要走。
“‘罗米克’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你刚才可是说行的。”阿杰都有点儿死乞白赖了。
可仙子只回过头来嫣然道了声,“你好好在这儿呆着,乖。”便立时让阿杰没了意见,真就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仙子飘然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天女消失在视野里,心头那道酥甜渐渐平息,阿杰的注意力才渐渐回到现实。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稀树林般的地域,其实是一片疏朗肃穆的碑林,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碑错落有致分布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水面?
仔细看去,果不其然,远处是连天碧波,从天边直到近前。只因天色暗沉,之前刚转醒时全没看清。
再瞧那些石碑,就见每座石碑上都隐约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纹,只是那些印记早已斑驳,想来这些石碑都来自遥远得无法追溯的时代,而每一座又都如此坚实,就好像经历的时间越久越让它们变得坚不可摧。
阿杰走近水边,想细细端详这些神话般的造物,却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汪碧水剔透得几如梦幻,霎时间,与之不期而遇的阿杰如同被这盈盈波动的晶莹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有种投入其中的冲动。
这轻柔灵动的水,和这一座座亘古不朽的石碑,两者的组合就好似神迹一般。
望着眼前清灵得仿佛有生命的水,阿杰忘乎所以俯下身去,伸手掬起一抔,未假思索就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舒服,说不出的舒服。
那水落到肚子里,让人不禁觉得身体都仿佛变得透明。
对了,仙子刚才怎么从这儿过去的?阿杰转念想起一个问题,那会儿没见她飞起,难不成是从水上走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啦,仙子就这么在地平线上走远的,难怪那时没发现这是一片水面。
虽然对会飞的仙子而言走过水面连小菜都不算,但直觉告诉阿杰,这次和飞行无关,确实是踏水而行。
于是,不知怎的,阿杰也想试试,虽然这明显违背在科达比那西习知的最基本物理常识与生活经验,可此时此地那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自己壮胆,又捧起一抔水近乎虔诚地喝下后,阿杰站起身,看着脚前莹莹闪动的清波,莫名间,一种充满静穆的欣然在心底生起,从中,某种似比本能更基质的感觉让阿杰不再受其他杂念左右,径自抬起了脚步…
刚要踏上水面,就见水下两只水母般的生物倏然从一道粼动波光中显出形体,犹如精灵或某种不知名的外星生命…
阿杰略一走神,一只脚已探入水中,刹那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让心中的一切宛如全部定格…
这下,早已忘了收脚的阿杰随势倾身,眼见就要栽入水中。
可就在这刹那,脑海中仍定格着的那两个未知生物在水下幽浮的景象——又好像与这景象无关——莫可名状间把某种无可名状的本然显影了出来...
阿杰蓦然直觉到,在“此”出现的无论何种景象,都是呈现于一个无可无不可、无动无不动、无在无不在的…之地...
也是所有知觉开始的地方…
不,不是“开始”,在那里,任何“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所有知觉乃至一切真正可能存在的“存在”得以成形、呈现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即一切真实成为真实的地方…
于是,一切的一切,盈盈然,全都显影在此,对圆在一个完美的、非关镜像的镜像中,动无可动了…
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控制”的了,因为在这本自全然中,“控制”、乃至“失控”本就全都无从说起…
于是,仿佛在心念似有非有、若即若离间,阿杰飘飘然,在水上,不觉…站住了…
这里唯一可能成就的、唯一可能实现的不正是这无关一切名义与思量的唯一的本然吗?
就在这未可名状间无所谓成就而成就的景象如如现前之时,不知为何,某种将将似乎稍稍消弱的莫名萌动,又让阿杰的心念从某种根系深不见底的积习中自行启动,它从不可自抑的惶忽中试图接受、相信眼前这看似违背理智认定的所谓“常识”的一幕,并想要保持这种被理智视为奇迹的状态,就在这闪念下将信未信的时候,不自觉间,那对圆的镜像在未变分毫的表象下又完全回复成了它从前一直被当成“是”而成为“是”的世界——那个作为外在而在的世界。
于是“控制”——或者说试图控制些什么的意图——作为一种近乎科达比那西人本质的本能又全自动被激活了。而已对立为外在的那一切,正因其无可控制,而成全了这终究只可能存在于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的意淫中、亦终究徒劳、却由于科达比那西人某种最基底的痴执而必须显得无比坚固、无所不能的本能。
随即,依着这本能力图保持水上站立状态的阿杰心有余却力不由心地往水中栽去。
可沉入水中的阿杰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落水,他陷入某种怅然若失,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似乎心底某种极微细的东西不见了,可它刚才还在,甚至此刻、乃至无时不在…只是不知何故,现在真要找它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直到感觉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阿杰这才意识到之前正在水中下沉。
就这一回想的工夫,自己已浮出水面,就见仙子飘浮在岸边,双手空合,对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是要投水自尽吗?什么事儿想不开呀。”眼前阿杰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想不拿他开涮都难。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撇在这儿,我又找不到你嘛。”阿杰卖乖道,话音未落,两人目光相交,不由都乐了。
看到仙子,心下便已踏实,阿杰问天女道:“你那儿的事情这么快就好了?”
仙子摇摇头,“师叔看你要掉水里了,让我来捞你的。”看着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
“你师叔看到我要掉水里?”阿杰四下张望,“我怎么看不见人?他在哪儿?”
“你只有用眼睛才能看,那当然在这儿看不到我师叔了。”
“不用眼睛?那…还叫看吗?”阿杰听着有点儿犯迷糊。
“‘看’就是‘看’了,和眼睛有什么必然联系?你做梦的时候可用眼睛?”
“睁着眼睛睡觉?我还没那么吓人吧。”
“那你怎么会看到梦里种种?”
“那是大脑皮层受到…”话到此处,阿杰自己打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蓦地发现,这一套在科达比那西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似科学、正确的东西,其实是不值一哂的。
乃至这背后那一整套所谓“科学”思维方式似乎也都是如此。
从这套系统里给出的一切答案似乎都只是对真实世界进行同一种模式的隔靴抓痒,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转移问题,通过把问题最终转移到那些为人们所公认、都知其然、而又都不知其所以然、看似客观而无法否定、从而被理所当然为已知——或者都说不上“已知”而只是“就是这样”的概念上,以此来把问题变成看似无可再问的所谓“答案”而已。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看见作为“看见”本身,和那些看似决定它性质——物质性与可知性——的脑神经、化学介质、生物电流等等其实本就是全然不同质的两类范畴…
而且,科达比那西的一切所谓“知识”若真的彻底深究下去,到头来似乎都是这般把本来全然不搭的范畴生生拼到一起凑出个说法来,只是当某个说法达到一种看似比其他同类更贴切的程度时,这说法便成了所谓“知识”,直到有一天出现比它更贴切的说法。
也许,“知识”作为一种“说法”,并不是因为其真实而得以成为“知识”,而只是因为在科达比那西人的认知里,只可能以“说法”为真实。
存在——“此在”中显影的种种与存在之整体——的实质是任何“说法”都无法抵达的。
一切“说法”的本体也依然是这本无法抵达亦无需抵达的实质本身。
这下,阿杰也同时察觉到自己过去真正需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对事实真相的认知与理解——或者说“真理”——而只是需要一种“真理感”或曰“知道感”,以便让自己通过知悉某种“说法”显得、并由此让自己相信对这说法所述的对象了如指掌而已。
但此时此地,在似乎已脱离了一切认知窠臼而只作为“真实”自在而在的仙子面前,那一整套几乎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娴熟无比、条件反射般的认知模式,全都变得荒谬无力、不攻自破、更不值一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轻吐了口气,便仿佛从那套自懂事以来就如影随形、乃至构造着他所有可能的认知的把戏中脱离出来。“不好意思,我中毒太深了。”
“嗯?还知道中毒?看来孺子可教呀,不过,你要是真把那当成了毒,那小心又在另一头中毒哦。”仙子一边隔空将阿杰移到岸上,一边调谑道。
“那该把这当成什么?”缓缓飘浮间阿杰看着仙子不假思索地追问道。
“哎,所以科达比那西人免不了中毒。”说着,仙子收起手势,这下阿杰顿时失去悬浮力,噗通摔在地上。
被天女小小一整却并没让阿杰分神,他的心思还在那个问题上,“难道什么都不当成?”说着,站起身,向仙子走去。
“所以科达比那西人怎么着都是中毒。”仙子飘然落地,悠哉等着阿杰过来。
阿杰觉得仙子说话的样子就像逗一只正跟她手上提着晃动的绒线球较上劲的小猫…
慢着,让小猫团团转的并不是那没有生命的绒线球,而是小猫自己那颗让它把一切认作为“一切”的心…
哎?
之前自己明明已经从那个死循环里绕出来了呀,怎么一不留神又不知不觉掉了回去?
貌似果然如仙子所说,科达比那西人怎么着都是中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重新有点明白过来的阿杰已经到了仙子面前,看着目光微带戏谑的天女,阿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好吧,科达比那西人都是这副德行,仙子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吧,在本来无关知见的地方自生分别…”
“打住。”仙子打断了阿杰,“不必跟我说,这种证明容易把你自个儿又绕回去。”
阿杰听了一愣,转念间咂摸过味儿来,顿时心领神会自己笑起来,他屈身向天女小施一礼:“仙子明鉴。多谢。”便不再多言。
见阿杰自行转醒,仙子也松了口气卸下架势,目光里的调谑虽未褪尽,可其中似乎多了一份默许…
“跟我来吧。”说着,仙子便回身往水上走去。“后面,也许你会经历一些事情,那就不像之前那么轻省了,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住吗?虽然看起来,你对自己不再中毒好像已经有些信心了。”话语里若有所思。
对仙子没头没脑冒出的话,奇怪之余,跟在她身后的阿杰听着既像出于关心的提醒,又有点像激将。
“‘轻省’?我之前经历的那些匪夷所思,要是换了我们那儿其他人,十有八九不被吓死也被吓疯了。”
仙子回头瞧了眼有点洋洋自得的阿杰,笑而不语。
这时,只顾跟着前行的阿杰视线无意间下移几分,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和仙子一样凌空走在水面上。
这一看不要紧,阿杰立时慌了神,脚底一虚,眼见就要翻倒下去。
“Don’tbeafraid。Don’tthink。”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未落,慌乱立时泥牛入海。
见阿杰镇定了点,仙子又轻轻补上一句,“letitbe…”
说来也怪,轻描淡写的两句话,阿杰心里所有下意识生起的慌恐和杂念立时烟消云散,更奇怪的是,仙子说的虽然不是他的母语,却不知为何似乎更契合此时心意的纹理,由此让这两句话在不着痕迹间生发出完全的、无所谓“效力”的效力。
于是,眼前发生的这看似不可能的事,亦还原回了只是“发生”而已,就像所有在此“发生”的一切,无论其显像出何等样“奇异”或“平常”、“可能”或“不可能”,作为“发生”本身,全都同样无差异地发生于此,本自无所谓“奇异”或“平常”、无所谓“不可能”或“可能”,而全都仅仅只是“发生”而已…
最初的忐忑渐渐平息,行于水上带来的那股清冽得正如脚下碧水的欣然也变得越来越丰盈,阿杰已然沉醉其中。
过去科达比那西世界印刻在意识中的“常识”、“物理定律”,此时,已全都不再能限定“现实”的发生。
无意中看到下方自己浮行的倒影,一种通灵般的感觉油然升起,令人浑然忘我,阿杰第一次未借助任何意念直接感受到了某种本质:存在,是种成像,而无所谓实体。
瞬间,心与世界映照在了一个无分彼此的境地里,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而这也是一切实体无所谓本质的本质...
转过一座尤为高大的石碑后水面豁然开朗,再没有任何建筑物。
出神未归的阿杰过了好久才因一次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周围只剩下浩渺烟波、
“这汪洋大海上啥都没有...我们这是去哪儿?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带我去见你师叔呢?”见此情景阿杰也不由觉得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天女似乎有些心事,没有直接回答。
“当然记得。你跟我说的话,我怎么会忘?”说到这儿,心头一动,此言所指似乎不仅在此间,而且冥冥中唤起了某种越过时间乃至生命的奇异感觉,一时间阿杰就觉和仙子好像早就相识…甚至不止相识…只是这感觉太过离奇,以至无法聚焦便倏忽而去…
仙子并没理会阿杰的贫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但愿那时,你还真的记得…”
话在阿杰脑袋里转了个圈后,“你这…不会是在担心我吧?”说到这儿,油然而生的受宠若惊之下,是甜滋滋的欣喜。
仙子微微一笑,“如果真遇上什么事,到时你就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望着天女的微笑,听着天女的细语,阿杰心里暖暖满是一团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仙子说的第二个“什么”听上去有点异样,好像它所指并不是阿杰想当然觉得它该指的那“什么”,一丝异感掠过心头,好在阿杰此时满心酥暖,没顾上多想…
“刚才那些石碑是什么?”
“时间机器。”
“什么?时间机器?就是那种可以回到过去的科幻产品?”阿杰心头一动,不仅因为毫无准备间遇上这原本只存在于科幻里的东西,更因为仙子提到它时竟这般轻描淡写、平平无奇。
“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时间,不光是过去。”天女依旧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儿心不在焉。
虽然时间机器在科幻里已经被写滥,即便人们平日天南海北闲扯中也偶尔会提及,但那些毕竟都只存在于幻想中,而这会儿当它真出现在眼前时阿杰还是难以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怎么仙子说起这事儿却如此平淡,难道“时间机器”作为一种现实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这么先进高端的东西,怎么看上去很…”石碑与阿杰概念中的“时间机器”反差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想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很古老的样子。”
“嗯…算是很古老吧——用科达比那西观念来看的话。这些石碑里最晚建成的都已经距现在…呃…让我算算…”仙子略加思索,“差不多有三万多地球年吧。”
“三万多年?”虽然身处这名为“阿尼卡提亚”的世界,此刻周遭现实着的一切让以往所有知识、概念都已变得不再有多大意义,可听到这个年代数还是让阿杰讶异,“那么古老的…高科技。它们还能用吗?怎么看着像遗址?”
“它们运转正常,都可以用。”
听到仙子这么说,阿杰下意识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用这时间机器回到进那片弄堂之前。
可不知为何,阿杰并没驻留于这想法,任由它一掠而过,他的心思依旧在那些远古石碑上,“运转正常?那应该经常被人使用,看上去不该像遗迹才对呀?”
“‘经常被人使用’?那也是几万年前的事了,现在几乎没人会去用它。”
“这么有用的东西怎么会没人用?”虽然难以理解,但阿杰又隐约感到从某种此刻还看不清的角度似乎有这可能,但他的问题仍然是,“难道你们这儿有什么规定,一般人不能使用?”
“你又不是没瞧见,连看管的人都没有,哪儿来什么规定不让用。”
“那怎么会这样?”阿杰觉得着实有点儿不可思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对了。”
仙子回想起什么,于是明白了这在她眼里如此稀松平常的事物为何会让阿杰大惊小怪,“科达比那西人总有好多愿望、幻想寄托在‘时间机器’上,以为有了它就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历史和未来,对那些欲壑难填、痴心深重、有太多遗憾、悔恨和不满足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这是个再好不过的YY对象吧。”
“yy?可现在它已经是真的在那儿了呀。”
“当它变成事实出现在眼前,却发现那么神奇的东西在这儿居然几乎无人问津,这的确有够奇怪哦?”
“可不是咋地。”阿杰未加思索就把这话当成了共识,连点几下头认同不已。
“但你可知道,”仙子话锋一转,“即便有了时间机器,一切依然是没有‘如果’的…”
阿杰一愣,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时间机器不就是为了让一切‘如果’都可以实现吗?怎么会…他迷惑不解地看着仙子。
“不解释。”仙子都没看阿杰一眼。
天女声音中的某种意蕴让阿杰一下似懂非懂有些明白过来,可兜兜转转依然撞不破那道看似理所当然的迷雾——一切怎么会“依然没有如果”?
有了时间机器,那不明明都可以“如果”了吗?
但在被仙子引导到的更深一层直觉上,他又隐隐察觉到,事实的确如仙子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某种深根固柢的妄想还是试图否定那种直觉,而竭力要让阿杰相信——或者说继续维持那种一直以来都在无意识中近乎先验相信着的信念——“一切都是可以如果的。”
“呃…呃…”
阿杰试图说些什么,但疑惑莫辨间又不知该说什么,那种妄想性的意识想要质疑仙子的说法,可那种直觉又抵住了它,然而这直觉终究不像那道妄想意识拥有某种看似显而易见的依据,并且没有一股愿望性力量做它后盾,因此在较量间很快落了下风。
可毕竟这种直觉与某种更真实的东西相通,而此时在天女身边让阿杰对诸般妄想性力量也不再那么毫无抵抗力,虽落入劣势,却还不至于放弃,只是看似还需要一点证据来支撑,而他虽然能隐隐感觉到那不证自明的证据之所在,却在勉力抵御间无暇去找它们,于是这断续的几个音节,既像犹疑,又像呼救信号。
仙子的声音就在此时袅袅而至…
“那时有一种‘时间旅行症候群’,使用过时间机器的人92%会成为其中一员,因为一旦时间有了一个看似可以‘如果’的机会,那么当真的进入了这个‘如果’之后,虽然改变了原有的因果,但开启的依然是后续未知的因果——这样一来与没有‘时间机器’时有什么两样?——而当那时仍不能满足,为什么不可以继续‘如果’下去呢?于是很多人从此停不下来,以致最后陷于疯魔...其实,这种对‘如果’的尝试和没有时间机器时在单向时间里对‘如果’的尝试有区别吗?再者,当他们进入‘如果’时,那唯一而无一的‘此在’真的有可能‘如果’吗?...所谓‘时间机器’其实只对无法洞悉未来的人,才有妄想上的意义,也正因如此,也只有他们才需要时间机器。如果洞悉了未来的本质——不,应该说是‘时间’的本质——那么就会明白‘时间机器’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当那直觉收悉这恰时自来而又如此本然的证据,立时屏退了所有惑乱,试图质疑它的力量也随即静音。
于是,不再有什么能阻碍它明晰起来,阿杰开始亲手拉开那道遮蔽在眼前的帷幕...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奇遇让我来到这里,我就不会在看到时间机器时产生想要回到那时的愿望…”思犹未尽间他又想到了另一层,“而且那些所谓的‘结果’往往都是在人并不真的知道它是否会产生、更不知道它在种种可见不可见的机缘下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情况下发生的…而当人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结果’再去选择前往某个时间点时…他自己身上原本在不知情下会参与导致那结果出现的原因…便也被改变了…他实际将面对的…好像仍是一个未知的未来…慢着慢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杰心下一动,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次的想法有些模糊,于是他定下心试着细细间一点点辨出它的轮廓,“如果为了某种出于好恶的取舍而选择了去往另一个时间点——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那就意味着放弃了一个原有的未来…既然这原有的未来被放弃了,那本该随它而来的一切也便都被放弃了,既然如此,选择者便并不知道那本该随后发生的一切是什么模样…而当他去往另一个时间点时,这另一个未来之后的未来依然是未知的…因此这两种未来实质上在‘未知’这一点来说是无差别的…”
阿杰忽然难以置信地发现,在无限的时间中,无论去哪儿,本质上似乎都是无差别的,只是当人以其有限的心智在某个自取的节点上按某种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取舍时才会出现那只可能以“有差别”的面目呈现而实质并无差异亦不可能有差异的一切“如果”…
思维到此,情感本能被激活起来试图否定这种想法,可理智却已然在这隐隐显露出的“时间”的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本来面目前无话可说了…
“时间”在这里让一切衡量与取舍全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时间中的这一切似乎本自即是无可取亦无可舍亦无可衡量的…
于是,某种不像思虑,又有着思虑模样的心念不受控制般自行发生了:自己经历过和正在经历以及将要经历的一切以“现实”面目出现的显像在此的“现象”…似乎不是…甚至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现实现象…而是某种与现实或非现实都无关的…在这成像之中…又并非是这成像…而在凡人眼里又只可能是那成像的…非幻、非非幻之幻...但那成像本身又宛如神迹般…于无关定义的全然下,被某种本非定义的定义,在奇迹般的无中生有下定义成了这一切所谓的“现实现象”…
阿杰忽而不可自抑地有些恍惚,他已然隐约领会到到仙子所说“‘时间机器’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某种角度而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阿杰宁愿自己没有看到这层意思…
思绪迷离间阿杰又晕乎乎近乎无意识地多问了一句,“如果‘时间机器’真是没有意义的…那你们怎么还把它造出来?”
仙子眨了眨眼:“好玩儿呗。”
阿杰听完楞了片刻,释然笑了,他这才发现之前说“不解释”时,仙子就已经看到解开这个问题的钥匙就在他自己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不知过了多久,领着阿杰行于水上的仙子在这无边静谧中唤了他一声。
神思仍沉浸在初窥时间成像妙不可言的感觉中半梦半醒的阿杰顺着仙子纤指望去,却一无所见。
“什…”就在疑惑间刚问出第一个字,忽见原本空阔的水面上幻象般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立柱…
只一眼,那美轮美奂便摄住了心魄,在这奇丽造物面前,被震慑的阿杰不由倒退几步。
可就这小小几步,待站定时,那立柱却幻然没有了踪迹…
这其中那道比梦境更迷幻的感觉令阿杰一时竟忘了去探寻这现象的原委,而是站在那儿兀自出神…
“嘿,看见什么了?”仙子瞧着阿杰这一溜反应觉着好生有趣,见他没了动静,便逗了一句。
“不知道…怎么…怎么就不见了?”呆视立柱消失之处的阿杰怔怔答道。
“再上前两步试试。”仙子点拨了一下。
阿杰果然听话,懵噔噔往前挪了几步,就见那立柱又凭空矗现眼前。
“这…这…这不科学呀,这TM太不科学了。”虽然是第二次看到这奇景,讶异却有增无减,阿杰看着这巧夺天工到几如幻觉,而且还以更幻觉的方式显现的立柱一时都有点儿语无伦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这似乎不是什么“立柱”,阿杰沿着柱体向上看去又有了新发现,这好像是一道耸入天空的巨大…拱门…循而望去,它的另一侧门柱远在视野之外…
仰望间,他不由又退下两步,那立柱再次消失。
这次阿杰没有按原来方向走回先前立柱显现的地方,而是从另一边上到立柱消失前原本所在的地方,伸手探摸,空无一物。
待再走回立柱出现的角度,看着它重新显现,阿杰又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去触碰立柱,这次却分明摸到了坚固实体…
随着这触觉,阿杰心里那股诧异一下消失无踪,立柱带给他的触感中有种说不出的微凉妙意,在那如玉的光洁之下,透着一股森然的坚硬,似乎连钻石都无法与之相比,而这坚固又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让人感受到一种超出物质性的稳固和坚实…
阿杰抚着立柱第一次真正直面它,却发现这体量庞大无匹、雕琢得精妙绝伦的立柱是如此…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连最接近的“自然”一词也难尽其义,只能勉强用之。
因为这座分明不是天然形成的巨物,却建造得如此…自然…仿佛不是人力所为,而是上天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得甚至让阿杰这样初见它的人都觉得它本来就该如此——如此灵妙,如此来去无踪...
“好了,我们该进去了,到了里头再慢慢看吧。”
“里头?”
阿杰一时不明所以,这空无一物的海面上还有什么“里面”、“外面”?可脚步却自行跟着仙子绕柱而行。
阿杰想追问“里头”到底是什么,但转念间一股油然升起的好奇又让他想多存些悬念留待自己去揭开,思量翻复间已随仙子转到柱子另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哪,这哪是什么“里头”,俨然是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世界的名字是不是叫“天国”?为何这里的一切都那样鲜美欲滴,隐隐间熠熠生辉,微光流溢...
那景致让第一次看到它的阿杰几乎忘了呼吸,站在拱门立柱下一时竟不敢随仙子走进这分秒之前、转角之间还全然未见分毫的新世界…
“嘿,”仙子回首浅笑间盈盈唤道,“怎么不过来呀?”
仙子本就美得无可方物,此刻的她周身更有辉光隐约透出,是了,阿杰顿时觉得这才是与仙子相配的世界,这样的仙子只可能来自这样的仙境…
可天国之景太过神异,即便来到阿尼卡提亚遇见老者和仙子后已渐渐消融了一切让“惊奇”成为可能的诸般固念,但此时眼望着这新天新地,阿杰仍被震慑得心神恍惚,活像个被深度催眠后魂不在舍只剩条件反射的躯壳,闻听仙子的话,他抬起腿,想要往里迈步,可动作怯生生欲行还止,迈出的右脚在空中刚越过半步距离,便停住了,怎么也踏不下去…
“它不需要是真的,所以也不可能不是真的,就像你自己无所谓是不是真的,所以…阿杰就是阿杰…所以世上不可能有阿杰…所以你才是阿杰…所以这新天地就是这新天地…所以不可能有这新天地…”
听到这儿,木然中看似不大可能对刺激有反应的阿杰居然右脚缓缓往下落去…
忽然,呆若木鸡的阿杰模模糊糊低喃道:“可是…可是我怕我会弄脏了它…我这个科达比那西人…不配到这样的…仙境…不配…会污染…玷污了它…”
这种油然而生的自惭形秽若放在过去,阿杰根本不可能相信也不可能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相信有什么地方会让他产生这般感觉,可此时此地,它就这样发生了…
“那就把你的脏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阿杰乜呆呆又愣了片刻,眨了下眼,然后,又眨了下眼,接着收回了右脚,同时也好像收回了神智,转而嘴角空灵灵微微泛起了笑,对仙子道:“尽管‘谢谢’已经没有意义,但还是谢谢你…虽然,我想我正对她说着话的那个你,或许也已无所谓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子亦嫣然回到,“哼,看来你的确可以进来了,虽然已无所谓进来与不进来…”
两人相视之下,不约而同绽颜而笑…
踏入新天地没前行几步,就听仙子道:“好了,我师兄师姐们差不多都到了,我们也快去吧。”
听到这儿,阿杰就想顺着话头问些原委,却见走在前面的天女背出手伸给自己,像是要他拉住的意思,这下阿杰立时忘了还有什么要问的,晕乎乎去牵仙子玉手,仙子也没回头看他,待感到被阿杰的手抓牢后,仙子便立时带着后面这个一沾上她指头便忘乎所以的家伙离开了地面,疾速飞掠而去…
欣赏着周遭如梦似幻的奇景,阿杰心头一动,“这儿是你们现在的科技创造的世界吗?”既然时间机器都是三万多年前的事,那这儿的文明一定已经发展到科达比那西人无法想象的高度,可这话一问出口,阿杰又觉得有些不贴切,因为这儿的一切显然已超出科技乃至文明的范畴。
天女回头看了眼阿杰,知道他又在用科达比那西的概念来度量这世界。
“科学存在的前提是相信有一个客体世界存在。”
听到这话,阿杰瞬间便明白了几分,但个中含义让他不由捏紧了仙子的手。
一个超越科学乃至客体的世界会是怎样的世界?
但此刻的阿杰又分明知道“此在”的本体其实从来不可能也无法真正被“科学”和“客体”所定义,何况宰治,除非“此在”的本体自投罗网,但即便如此,这定义也只在本体所以为的表象层面,而不可能抵达本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尼卡提亚人把一切生命称为‘心识体’。”仙子这话看似与之前毫无关联,但阿杰听来又多明白了几分。
“这世界就是心识的一体全系成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无关任何理论,这话直透进阿杰对存在一直以来存而不觉的本真体验,他的神识随之塌缩到了一个最初亦是最终的原点。
“在阿尼卡提亚的远古时期,我们也曾有一段漫长的科学时代,直至有一位用你们的概念来说既是科学家又是僧侣又是神父的人指引人们超越了科学的真实,回到存在的本真。”
“他是谁?”阿杰虔诚地问,而在此之前,他从身到心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与“虔诚”沾边的状态。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带我们回到的是任何心识体都不可能出离的最初最终之境,我们都在同一个一体全息成像中各自一体全息成就着自己的一切成像。”
“难道你们已经超越了死亡?”
“你活着时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吗?”
“不能。”
“那何况死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死后…”刚说三字阿杰改口道:“可我们那儿都认为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活着怎么知道死后?”
“如果一体全息成像…那就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
听到这话,阿杰仿佛一下又回到了仙子之前说的绝对密闭小屋中,在最终只有一个声音的世界里,生与死虽然看起来其事凿凿,但终究只是相对而立、徒有其名的说法而已。若深究下去,确实不可能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活着,甚至这种分别本无所起…
“一切全都发生在‘这儿’,但这儿出现的一切却全都是‘那儿’,然而‘那儿’的一切终究永远不可能成为‘这儿’…”天女的话油然浮现,阿杰从自己这“此在”里蓦然体验到了某种无关生死、乃至无关一切现象的本然。
于是,生与死,作为一种背景,从“此在”所见的世界背后撤去——虽然它们从来只是想象而非真实,世界的实体性随即开始消融,阿杰越来越难以像过去那样把它感知为一种客体,而这一点也没让此刻的他惊奇。
随着客体感越来越稀薄,一体全息成像变得越来越切近,世界并非世界,而是与“此在”一体的无尽造化…
“一体”…一切回到了一体,那感觉就像回到了真正的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视死如归”不是一个成语,而是在说一个绝大多数人已不相信的本然,而这本然其实并不以生死为界。即便那些不相信这本然的人,其“此在”的本体依然是这本然,所以他们是在无无明里自生无明的人,在无颠倒里自生颠倒的人,在无生死里自生生死的人,他们是真正可怜悯的人。
和仙子之间口头的语言消失了,但不再有客体的世界此时已然回归为同一种无尽的语言..
“说来也怪,我觉得师叔好像正在等你。”说话间,仙子已带着阿杰向一片草木疏落、间有几棵“诺迪勃诺”参天而立的稀树丛林里走去。
听到这话,仍沉醉在与仙子美妙触感及由此接通的存在之同一语言的阿杰才微微转醒,可这时他只察觉到天女的玉指已离开自己手心,至于天女带他飞到了哪儿,以及什么时候着陆的,几乎没有印象。
“等我?”
只顾着回味一体全息成像不可思议的体验中方才那段牵手美事的滋味,阿杰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应道。
仙子并未回答,看她的步履像是若有所思,享受着林间静谧的阿杰也没追问,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了树丛边缘。
眼前豁然开朗,左前方烟波氤氲的湖面,明丽得好似梦幻;右侧不远处是座古色古香的木屋,雕梁画栋、粉墙黛瓦透出一种古朴悠远的典雅,让人不由感觉这造物所在的地方合该就是仙境。
屋前一群背对着阿杰的人正围坐在檐下一位面向树丛这边的黑衣老者身前。
阿杰正待拨开面前的枝叶走出树林,却被身边的天女轻轻拉住了衣角。
“在这儿就可以了。”说着仙子便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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