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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颠倒(1 / 2)

('阿杰也是一愣,转而亦不禁乐出来,想到自己方才颠来倒去就是转不出那本来子虚乌有的迷宫,好几次眼看就要脱身却又生生转了回去——或者更接近地说,是又开始不自觉地在乌有中像以前一样给自己设下随痴随有、随痴随现,从而永无可能以逃离的方式逃离的无已旋覆——那以可能的一切为化身的迷宫。

这多少会让仙子又好气又好笑吧。

再看看天女的神情,好像的确如此,只是自己这才发现,“是不是让你有点儿崩溃呀?”阿杰此时回想起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都不崩溃,我怎么会崩溃?”仙子调诮道。

是噢,自己一直以来居然可以在本这无所谓痴、无所谓乱、无所谓障的境地中痴狂、纠结、恼乱、苦怨成那样,实在不可思议,甚至…好像都可以称得上了不起,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怎么就会让这一切成为科达比那西呢?”阿杰不禁喟然感叹。

“就像一切就这么成为阿尼卡提亚一样…”

仙子曼曼轻语,可为何透出的却是某种语不可及的澄明寂静…

无息中,一丝妙异,让阿杰那不自觉间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痴结浑浑然间…颠而不破…更像是…无可破…

动而未行…更像是…无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蓦然感应到这细语中似乎了无所指…只是……justhappen…

就像这一切——从他心中所现、对他而言唯一可能的一切——的“发生”一样…本无可指…

这话语本身如此;自己对这话语的思量,亦是如此…乃至…

忽然,阿杰心里转过一个有点奇怪又看似不相干的念头:眼前的仙子,她的真身本无所谓男女。

那真身只是…怎么说呢…处置着这看上去是女身的肉体,生发着所有的语言、行为和心意…

这表象层的女身本已美妙绝伦、清妍无暇,而那真身更加灵妙无方、剔透绝尘…

转念间,阿杰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乃至所有科达比那西人的真身似乎也都是无所谓男女的…

只是每个人那无形迹可循的真身,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处置着这看上去属于它的或男、或女的肉身。就像不同的牌手拿着各自不同的牌。

而这处置者本身无从说是“男”是“女”。

只是当它处置着某种性别的肉身时,无论它做出怎样的处置,都会被科达比那西人理所当然地贴上那个性别的标签而已;而这自身所谓的“性别”与“性别标签”,也是每个处置者所要面对的无数它不得不处置的处境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这处置者需要处置的是什么,这一切对它而言只是、也只能是种处置而已。

而这真身在生发它所有语言、行为和心意的时候,本也说不上“男”、“女”,只是“男”、“女”会成为它有意无意中自塑时的参照标准——或者说是诸多它不得不顾及且有意无意都在受其熏染的、貌似绝对的参照标准——之一…

难怪在科达比那西虽然说起来可以凿凿似真、确有其事,可真事到临头时,这处置者自己又哪里去知道、乃至在意什么绝对的“男”“女”之分?

只是对科达比那西的每个处置者而言,在它存着关于自身性别的念想时,“男子”就必须要像“男的”,“女子”就必须要像“女的”。

可即使每个处置者都在按自己所谓的“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时,也无法保证“男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男的”;“女子”就时时都能像所谓“女的”——无论在他自己眼中、还是在他人眼里…

而在“按自己性别设定的‘必须’行事”这根本点上,所谓“男”、“女”便不再有差别,科达比那西的每一个“处置者”都要按这条准则行事,而在这准则开始的地方,哪有什么“男”、“女”?

再者,就算尽力让自己“像”所属性别应具有的特征,这“像”的效果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或许就只有每个“处置者”自己清楚了吧…

“性别”实则只是“处置者”的一种基本处境,而非“处置者”本身的属性。

哎?说来,就算真给自己一具女身,自己就处置不来了?那这副所谓“男身”又是怎么自然而然处之若素的?

若在此的是一具女身,假以时日不也可以如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杰不由对这想法起了兴趣,忍不住想象若果真如此会是什么状况。

可同时脑袋里另一个声音还在讥嘲这念头如何变态,这下阿杰倒把自己快要逗乐了。

就在围绕男身女身胡想连翩的时候,阿杰忽然发现,若当真说起来,不要说男身女身,就连这肉身…自己好像都无从知道这肉身到底何以会被当成为肉身…且这问题深究下去好像是个无可出的自循环…

唉?阿杰想起仙子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一念至此,连这从来都凿凿切切、无可置疑的肉体,好像也变得无从说起了。

于是,方才还被看作摆布眼前这肉身的“处置者”,也随之变得无从说起…勉强要说的话,似乎也只能算以其所是呈现于这纯然镜像至无镜可见的全息显影之一吧…

于是,就在这瞬间…似乎有某种无形中在心底从来都死抓着绝不放开的手,一下失去了使劲的理由——或者说,它忽然发现自己这从来都使得那么理所当然、绝然必然的死劲,本没有——从来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使劲的理由…

虽然它一时还习惯性地紧抓着,但好像也已察觉到自己可以松开了…而且,它其实从来都未曾真的抓住过什么…

只是让一切按这看似——亦只可能是“看似”——被“抓住”的样式,成就为了自循环的,从而不可抗的结节、逼迫、僵硬和审判…

这一切本来…言不可及…妙莫可言…寂然无依…湛然如幻…

不期然而然间…好像心就这么…没来由地…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它似乎本无所谓“开”…就如同它本无所谓“未开”…

于是“处置者”不再必须是“处置者”,于是他似乎自由了…与之互为因果的“世界”亦然…

“我好像现在才开始…可以有点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或者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可以是真的了…”阿杰没头没脑地喃喃道。

不想仙子被他这话扑哧逗乐了:“你又是怎么会相信你在科达比那西际遇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呢?这‘真’本身又是怎么来的?这‘真’又能怎么真呢?这一切本已经全都在这儿了,除了痴失了心而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自己必需要相信有所谓的‘真’,可这‘真’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而那让他们在这本无需寄托处必须寻找寄托的痴心本身,先验中就已把一切它所制造出又被它自己认定为的‘真’,化作了终究可望而不可即的不可能,只是痴心人永远都只能被自己的痴心驱使,却看不见这痴心本身…可即便如此,这痴心制造出的一切虚妄,不依然还在那本无需‘真’的本真之中吗?…乃至这一切虚妄不依然还是由那无需‘真’之本真所化吗?”

仙子似乎不像在对阿杰说话,倒更像于有意无意间用那如兰气息轻轻吹拂去某种一直以来蒙在阿杰心上,而他又全然未曾觉察、似有若无的细密微尘…

于是,某种从来都在、从不曾真的被遮蔽污染过哪怕分毫的妙物,湛湛然间…隐隐显露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直楞在那儿,眼神看似已然空洞的阿杰忽然乐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只有我这种痴失了心的人,才必须要相信些什么的…可这必须的‘相信’本身就是由那痴失了的心中无端生出的‘不信’造成的…可是科达比那西人是看不见那‘不信’本身的…他们只能看见由这‘不信’投射出的、令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可既如此…这些他们必须‘相信’的东西、被他们的‘相信’死死抓住的东西…不就预先已注定是靠不住的嘛?…可那又是必须要依靠某种寄托的科达比那西人唯一可以寄托的…其实,这所谓‘真’又怎么可能‘真’得起来呢?只是痴心人自己信以为‘真’罢了,既如此,这‘真’和这所谓现实的一切,就没什么关系了…呵呵,其实它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只是痴心人自己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却还以为这‘真’是外在的客观现实…其实,无论是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真’,发生时也就发生了,这一切本就没法、也不可能对科达比那西人的痴心所以为的一切负责,也不会、更不可能有意来找科达比那西人的别扭…只是科达比那西人被自己的痴心注定进了无边的、无从解脱的别扭里,却还以为这一切烦恼都是从外在加诸到他身上的…”

“你真的不再必须要相信有某种‘真’了?”

“…这一切本不就已全都是无需‘真’的本真了吗?”

“‘无需真’,那这一切还是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真’都无从说起…‘不真’又怎么可能?…等等…其实…没法说它是‘真的’…也没法说它不是‘真的’…说是不可能的…它本是没法说…更无可说的…‘说’在其中发生时…本就是不可能有‘说’的…一般人心中无处不在的‘说’其实还是如此…也只可能如此…只是在痴心人心里…那一切‘说’…都是他们的痴心从本无所谓‘信’与‘不信’、更无须‘信’与‘不信’的唯一而无一之本真中…妄生出的‘不信’里…才看到的重影…幻象…妄想…假象…这‘痴心’和这‘不信’是互为因果的…完美的互为因果…所以一切痴心人是无法从中脱身的…因为它们自以为看到的一切、信以为真的一切…全是它们的痴心所现…慢着…慢着…这里唯一可能显现的…如果说‘显现’是可能的话…也只可能是…心之所用…即心之所见…可当痴心人痴失了心时…它们的痴心用无意识的信以为真而赖以为心的一切…天哪,他们满心不自觉相信着的一切都是些什么呀?”

“不能证否,即是证实…”

“我了个大cao!”听到仙子轻轻点出的八个字,阿杰心头瞬间定格在这个惊叹上。

刚才就在眼见着自己一点一点不可抗、更不可逆地剥出一直以来那对他而言所谓“真实”背后从不曾得见的根本,却隐隐预感到那是种近乎绝对荒诞的本然,虽说现在的阿杰对此已不甚意外,内里却依然无法自已地生出某种如雷雨云般漆黑浊乱、隐约裹挟着雷电的心绪,正当此时,仙子那道转瞬即逝的低语,却不经意间点到那个一切万物所归的中枢…

乌云般的心绪立时不可抗拒、更不可逆地开始退散,只留下在即将降临的风轻云淡面前却莫名感到一丝怅然若失的阿杰怔怔言语道:“…好像…好像…只能是这个了…可这样一来,科达比那西人自以为知道的一切…乃至对他们而言只可能是这种‘一切’的一切本身怎么可能不全都是…妄想…科达比那西人赖以为心、并不得不以之为寄托的一切怎么可能不最终全都归于无解的烦恼和妄诞…当他们以这种他们唯一可能的‘心’活在这世界上时…他们生生真实经历、体验到的一切怎么可能不全都是…无常…他们无意识中以这种相信而成就出的那一切看似理所当然的所谓‘真实’,其实全都是经不起彻底推敲的假象…”

“但科达比那西人并不在乎也不会在意这些,更无法在乎这些…”

“他们只要‘相信’就够了…在那种痴心下…他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也不可能有选择…他们必须‘相信’…乃至相信到看似无需相信而本就是现实自身…而他们之所以‘必须相信’…乃至‘必须’到绝对…其实正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然…‘不信’了…”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中的含义中,有一层就是‘颠倒’…”

“颠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安中寻找安宁,而永不得安宁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幸福中寻找幸福,而永不得幸福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实中寻找真实,而永逃不出幻灭之人;他们是在本无所谓不自由中寻找自由,而永不得自由之人;他们是在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而永不能如意之人…”

“…‘不得安宁’…‘不得幸福’…‘不得自由’…‘不能如意’…”这些话拨动了阿杰心中以往日子的常态感受留下的蚀刻般的印痕…

这些心绪和感觉不都是自己身上最常出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根本烦恼吗?

然而此时此刻,沿着仙子的话回望这些平日里显得如此灰色、乃至黑暗却又是宿命般的阴影,却发现它们往常威力无边的诅咒好像都有些失灵了,非但如此,这些诅咒在此时看来似乎都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可救药的荒唐,荒唐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此前居然就一直陷于其中无法自拔,或者更确切地说,自己似乎从来都被这些烦恼驱使着去利用一切可能——乃至只要看似可能——的方法——拼命赚钱、恋爱、上床、聚会、上位、购置名牌、买车、买房…按照在科达比那西被所有人默认的现实大流设定的那种“快乐”、“正确”、“上进”、“有出息”的人生标准来生活…凡此种种无不是为了逃离那些诅咒,可到头来,一切作为却还是全都被这些诅咒所吞没,并且越是逃离,那些诅咒投下的阴影便越深重,它对人的驱使就越不可抗拒,直至生活成为一种空洞、枯槁、僵硬、冰冷、令人窒息的折磨,却还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继续苟延下去、即便人的内里早已枯死,成了一具空壳,也还是必须照模照样表演下去——哪怕这种苟且只是为了延续而延续…

“…‘本自如意中寻找如意’…可即便是那一切所谓的‘不如意’,不也正因为那‘本自如意’而成就的吗?而且一般来说,科达比那西人是不会感到有什么真正‘如意’的,令他们得偿所愿的东西,在最初的满足和快感之后,也就不过如此了…而且不少时候,原先期盼的东西,当它真的实现时,却发现和之前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甚至有时完全不是原来想象的模样…可无论怎样,都不能阻止科达比那西人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逃离那些诅咒,可这种本能般驱使着科达比那西人一切活动的意图本身…却只能让科达比那西人注定在那些诅咒中越陷越深…”

“可颠倒者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活?”仙子低回的话语像在叹息,“连他们的逃避也是颠倒的…”

“…‘颠倒’…我们本该解决那些诅咒,却被诅咒驱使着只顾奔逐在…其实正是那诅咒让我们以为能逃离诅咒、实则只会让人在这诅咒中越陷越深、以至永无法自拔的道路上…就像瘾君子以毒止瘾一样…我们本该医治那毒瘾、那病根,可我们这些病入骨髓的瘾君子却早已看不到病根,只看得到那毒瘾、病根让我们看到的各种毒品——不,在瘾君子眼里,那些绝不是什么‘毒品’,而只可能是无上‘珍宝’…”

“瘾君子?科达比那西倒是充满各色各样自觉不自觉的瘾君子,以及各种有‘毒品’名义和没有名义的毒品。”

阿杰愣了愣,可看了眼恬然若素的仙子,立时明白了,“钱、美色、权力、面子、某种生活的景象、某种或可与人道或不可告人的感觉、快感…只要和科达比那西人的痴欲沾上边,就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我们的毒品…”是哈,自己本已想到这一层却不自知,直到仙子点破。

“所以呀,某种意义上说,科达比那西是个很好统治的地方,有毒瘾就有恐惧,这二位一体的诅咒,让科达比那西人几乎个个都是先天注定的奴隶,而且是自发的奴隶…只要能满足他们的毒瘾,减免他们因毒瘾而生的恐惧——也就是给他们保留一点获取毒品的途径,哪怕是一丝通往毒品的希望——他们就甘受任何奴役...”

“难怪科达比那西人活得那么苦恼,即便个个看上去好像挺光鲜的...对啊,就连‘光鲜’也往往是这些奴隶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必须维持的铁律...因为涉及到他们内心必需的某种东西...或者说...某种根本的瘾…奇怪…我们这些科达比那西奴隶居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古代才是奴隶社会…”

“也许正因为全都是奴隶了,所以也就无所谓奴隶和奴隶社会了吧…再说,这种没事的时候作无所不知状、一切尽在掌握状、裁定古今,不也是让不少科达比那西人上瘾的感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哼,是哦,没事儿的时候,科达比那西人好像个个都是诸葛亮——不,诸葛亮算什么,他们更像无所不知的神。可真要事到临头,那就天晓得了。”阿杰想到自己往日那些其实不知所谓,表面却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的模样,不由好笑,“哎,要是以我在科达比那西时的一般状态说这些话,我都会觉得自己有点愤青,怎么在这儿说的时候,就好像‘愤’不起来了?”

“愤青?唉,和在科达比那西呆过的人说话,想要不碰上这个标签也难哪。”毕竟,科达比那西人的心里大多充满着形形色色的不平,“在我印象里,科达比那西人的‘愤’好像都是从‘怨’里来的吧。”

“怨天尤人的‘怨’?嗯,就是怨天尤人的‘怨’…奇怪了,我在科达比那西无论做什么,多少都会有点怨气,怎么和仙子你在一块儿没多久,它好像就不见了。”还没等天女做声,阿杰又自顾说道,“而且,这也是我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和别人说那么多话…”可不,就算和曼曼在一起,有的也只是相知情侣间偶发的爱意缱绻,从不曾有过这般发自心底的释放。阿杰这才隐约觉得情爱只是心的一个层面,而这却通往根底。

松弛状态下,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有一搭没一搭。

对仙子而言阿杰心底依然是透明的,“说起来,对还处于科达比那西状态下的人而言,活着,怎一个‘累’字了得,而且在科达比那西,这种累还是无人可诉、无法可解的…”

“只有小时候,和我那些同学、朋友,才有过一点无话不说的日子...”回想间,那样的日子已恍如隔世,“可长大以后,无论和什么人,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具体事务或有什么需要,那除了说些无关痛痒的应景话,其实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虽然可以看起来聊得很热闹…就连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恋人之间都是如此。就好像到了后来,每个科达比那西人都被同一种无处不在、又无形无迹的力量掐住了喉咙,他们全都失去了真声,只剩下同一种假音…真正事关痛痒的东西,在科达比那西人之间是没法说的,也是科达比那西人根本不知如何去说的…”就算和曼曼也是如此,阿杰明知自己是爱她的,但在科达比那西,爱也无法阻止人落入那绝对的窠臼,现实中的爱也只能用那种必须的图景来证明,由此也让爱渐渐失去了魂灵...

仙子只是静静听着…

“而且那些东西是绝对碰不得的…人只能按它的…审判…无所不在、不可抗的审判…行事…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说的…其实只有那套审判下的判词…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认识…唯一可能认识的东西…或者说…只有经过那审判裁决的东西,才是科达比那西人可以认识的东西…于是科达比那西人的一切认识…到头来都成了囚禁他们的枷锁…”

“‘科达比那西’,在阿尼卡提亚语里还有一层意思:那是个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世界…”

“神话?”这两个字一下让阿杰咂摸到了什么,就在他自以为所知的一切与他亲身感受到的一切之间…“妙哉,妙哉…科达比那西人所知的一切,或者说他们信以为真的一切…不从来全都是‘神话’吗?因为科达比那西人只可能以神话的方式来认知一切…科达比那西式的认知所能成就的,只可能是…神话…”

阿杰隐约察觉到了那种分裂感开始的地方,那种几如与生俱来、存在于自己对一切时间的体验中、作为存在之底色的分裂感——先验中即判然对立的绝然分裂…

“而且科达比那西人是不可能不被神话统治和奴役的…即便他们由此生生只可能活在被神话模式撕裂成的荒谬、无常和无解烦恼中…因为他们…”思绪到此,仿佛已来到这座无尽梦魇黑洞的尽头,洞口已在眼前,阿杰却忽然发现已找不到逃出生天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通往黑洞之外的思绪还在让追述继续,“在终究唯一之中终究没有定义者也无需定义者、更不可能有外在定义者的世界里,痴失了心而必须依赖某种外在的、绝对的定义…其实到头来,一切科达比那西性的定义不依然是科达比那西人用自己的痴心从不可能中自己给自己成就的吗?即便他们各个都以为有一个外在的客观定义者,而实际上各个人所以为的终究还是、也只可能是各个科达比那西人自己那颗痴心所定义出的一切…这就难怪这些人看似正常、雷同甚至有些千篇一律的外表下,科达比那西人的世界事实上依然无奇不有,什么都可能发生...还各个自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这话本来没错,可一旦绝对成只有自己才是对的就作孽了,因为每个人不都和你一样最终只有自己的自以为吗?…而且,既痴执又不信的科达比那西人在那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信以为真、只是就这么信以为真的一切定义面前,其实都是很容易动摇的,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于是,惶恐,成了科达比那西人的不治之症,无药可医…”

“嗯,好吧,虽然还纠结个没完…不过,看起来现在就算带你去参加‘罗米克’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了。等这事儿完了,再带你去‘桑阳研究中心遗址’吧,想来做那套测定,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再说,就算不做测试,我看你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了。”艾米一边盘算着,一边恬然说道,“说不定师叔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那样就不用去做测定了”仙子冷不丁又补了一句。

“‘罗米克’?‘桑阳研究中心’?师叔?我是什么人?仙子,我可是凡人,你这么说话我怎么听的懂啊。”阿杰一头雾水。

“对哟,忘了你是个凡人。”天女打趣间瞥了阿杰一眼,“好吧,一下也说不清楚,一样样来吧,到时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说着,艾米转向前方,“好了,我们该快些赶路了。”说罢,仙子牵过安进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腰间。

可片刻之后,那手仍只是放在她腰际,没有别的变化。

天女不得不回头察看,却见那厮还愣愣看着自己抚在仙子腰上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喂,我们要赶路了。”天女又好气又好笑。

又迟钝片刻,阿杰应了一声“哦。”可手上依然没有动静。

好吧,看来不修理一下这个随时会脱线的呆瓜是不行了,仙子拉过阿杰另一只手,让他双臂交揽在自己腰间,紧接着,也不等阿杰有所准备,艾米轻踮一步便带他跃入空中,随着以匪夷所思的加速度,转眼间便飞上云端,那加速度立时让阿杰产生黑视,除了本能地紧紧抱住仙子,他几乎快失去知觉。

很快,连风声都在高速呼啸中几近听不见了,只剩下仿佛没有空气摩擦、也没有了极限的凌空飞行,如同幻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一会儿,仙子感觉阿杰那双一直搂紧她的双臂渐渐松劲,不免担心对这呆瓜的惩罚是不是过了头。

就在阿杰东西莫辩之际,就听艾米回头问道,“嘿,还好吧。”虽是关心,也没什么好气。

“嗯,没事…”显然那声音晕乎乎的,“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就没事儿…”,可这晕乎并不全是因为超乎想象的飞行速度...

自打方才仙子逗趣间看他那一眼,阿杰的思绪便立时从对科达比那西神话式认知模式的探究落入一个童话般的境界,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后来,当仙子拉过他的手放在腰间,那种感觉便再没了边际,压根没意识到仙子那是要他抱好,以便继续飞行赶路...

即使现在,他的话语也来自那个与现实若即若离的童话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的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事...

可仙子闻听阿杰后面半句,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你状态好得还不是一点点…”既然这似呆不呆的家伙还不老实,那就再加点劲,想到这儿,仙子转瞬把速度又拉起一大截。

于是整个夜空在阿杰眼里顿时如同铺天盖地的巨浪扑面而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说和仙子在一块儿没事,可没说这速度没事…”那不讲理的速度已经超出物理范畴,让躯壳里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这时已由不得阿杰分说,艾米一个跃升飞起,在星空下划出一道螺旋而上的曲线,好像芭蕾一般...

可不管这空中之舞如何优美绝伦,身处其中早已晕头转向的阿杰已无法感受,他倒是想讨饶,可嘴巴已经说不出成形的话…

就在这时,一种非肉体的宁静感遽然降临,仿佛灵魂终于摆脱了肉身的羁绊,与星空融为一体,亦与那绝伦之美合而为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这奇妙体验是阿杰完全失去知觉前最后一道仅存在了刹那的电光。

等重新恢复清醒时阿杰就见自己瘫坐在地,一感觉到大地,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天哪,这哪儿是飞行啊。”说话间依然喘息未定,“...这…这…是要上西天呢...呼...呼...”简直心都快跳出来了...

说着,有气无力的阿杰下意识抚着胸口,尽力平复。

可说来奇怪,当落到地面,感官不再受到骇人速度的冲击,回味之下,方才那段天空之旅,即便在天旋地转中,自己所投身的那无边幽明浩渺,还是让人如此心醉神迷,仿佛经受了一场天国的洗礼...

“哼,之前谁说‘没事’来着?”艾米虽然勉力扮着正经,可看到阿杰此时的狼狈样还是忍不住发笑。

可仙子这神情落在阿杰眼中,顿时心里一连串化学反应,就见他痴痴凝望天女,微吸了口气,目光随之融化开来,“...这下,我真没事了…”

天女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你们科达比那西人真是无药可救。”

阿杰并没有发觉天女此时那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粉色,他依旧迷迷瞪瞪说道,“我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救我?”

仙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随即渐渐宁静,“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留这儿吧。第二场‘罗米克’快要开始了,结束之后我会来接你,你在这儿等我,可别乱跑哦。”说罢,艾米就要走。

“‘罗米克’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你刚才可是说行的。”阿杰都有点儿死乞白赖了。

可仙子只回过头来嫣然道了声,“你好好在这儿呆着,乖。”便立时让阿杰没了意见,真就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仙子飘然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天女消失在视野里,心头那道酥甜渐渐平息,阿杰的注意力才渐渐回到现实。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稀树林般的地域,其实是一片疏朗肃穆的碑林,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碑错落有致分布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水面?

仔细看去,果不其然,远处是连天碧波,从天边直到近前。只因天色暗沉,之前刚转醒时全没看清。

再瞧那些石碑,就见每座石碑上都隐约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纹,只是那些印记早已斑驳,想来这些石碑都来自遥远得无法追溯的时代,而每一座又都如此坚实,就好像经历的时间越久越让它们变得坚不可摧。

阿杰走近水边,想细细端详这些神话般的造物,却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汪碧水剔透得几如梦幻,霎时间,与之不期而遇的阿杰如同被这盈盈波动的晶莹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有种投入其中的冲动。

这轻柔灵动的水,和这一座座亘古不朽的石碑,两者的组合就好似神迹一般。

望着眼前清灵得仿佛有生命的水,阿杰忘乎所以俯下身去,伸手掬起一抔,未假思索就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舒服,说不出的舒服。

那水落到肚子里,让人不禁觉得身体都仿佛变得透明。

对了,仙子刚才怎么从这儿过去的?阿杰转念想起一个问题,那会儿没见她飞起,难不成是从水上走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啦,仙子就这么在地平线上走远的,难怪那时没发现这是一片水面。

虽然对会飞的仙子而言走过水面连小菜都不算,但直觉告诉阿杰,这次和飞行无关,确实是踏水而行。

于是,不知怎的,阿杰也想试试,虽然这明显违背在科达比那西习知的最基本物理常识与生活经验,可此时此地那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自己壮胆,又捧起一抔水近乎虔诚地喝下后,阿杰站起身,看着脚前莹莹闪动的清波,莫名间,一种充满静穆的欣然在心底生起,从中,某种似比本能更基质的感觉让阿杰不再受其他杂念左右,径自抬起了脚步…

刚要踏上水面,就见水下两只水母般的生物倏然从一道粼动波光中显出形体,犹如精灵或某种不知名的外星生命…

阿杰略一走神,一只脚已探入水中,刹那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让心中的一切宛如全部定格…

这下,早已忘了收脚的阿杰随势倾身,眼见就要栽入水中。

可就在这刹那,脑海中仍定格着的那两个未知生物在水下幽浮的景象——又好像与这景象无关——莫可名状间把某种无可名状的本然显影了出来...

阿杰蓦然直觉到,在“此”出现的无论何种景象,都是呈现于一个无可无不可、无动无不动、无在无不在的…之地...

也是所有知觉开始的地方…

不,不是“开始”,在那里,任何“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所有知觉乃至一切真正可能存在的“存在”得以成形、呈现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即一切真实成为真实的地方…

于是,一切的一切,盈盈然,全都显影在此,对圆在一个完美的、非关镜像的镜像中,动无可动了…

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控制”的了,因为在这本自全然中,“控制”、乃至“失控”本就全都无从说起…

于是,仿佛在心念似有非有、若即若离间,阿杰飘飘然,在水上,不觉…站住了…

这里唯一可能成就的、唯一可能实现的不正是这无关一切名义与思量的唯一的本然吗?

就在这未可名状间无所谓成就而成就的景象如如现前之时,不知为何,某种将将似乎稍稍消弱的莫名萌动,又让阿杰的心念从某种根系深不见底的积习中自行启动,它从不可自抑的惶忽中试图接受、相信眼前这看似违背理智认定的所谓“常识”的一幕,并想要保持这种被理智视为奇迹的状态,就在这闪念下将信未信的时候,不自觉间,那对圆的镜像在未变分毫的表象下又完全回复成了它从前一直被当成“是”而成为“是”的世界——那个作为外在而在的世界。

于是“控制”——或者说试图控制些什么的意图——作为一种近乎科达比那西人本质的本能又全自动被激活了。而已对立为外在的那一切,正因其无可控制,而成全了这终究只可能存在于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的意淫中、亦终究徒劳、却由于科达比那西人某种最基底的痴执而必须显得无比坚固、无所不能的本能。

随即,依着这本能力图保持水上站立状态的阿杰心有余却力不由心地往水中栽去。

可沉入水中的阿杰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落水,他陷入某种怅然若失,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似乎心底某种极微细的东西不见了,可它刚才还在,甚至此刻、乃至无时不在…只是不知何故,现在真要找它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直到感觉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阿杰这才意识到之前正在水中下沉。

就这一回想的工夫,自己已浮出水面,就见仙子飘浮在岸边,双手空合,对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是要投水自尽吗?什么事儿想不开呀。”眼前阿杰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想不拿他开涮都难。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撇在这儿,我又找不到你嘛。”阿杰卖乖道,话音未落,两人目光相交,不由都乐了。

看到仙子,心下便已踏实,阿杰问天女道:“你那儿的事情这么快就好了?”

仙子摇摇头,“师叔看你要掉水里了,让我来捞你的。”看着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

“你师叔看到我要掉水里?”阿杰四下张望,“我怎么看不见人?他在哪儿?”

“你只有用眼睛才能看,那当然在这儿看不到我师叔了。”

“不用眼睛?那…还叫看吗?”阿杰听着有点儿犯迷糊。

“‘看’就是‘看’了,和眼睛有什么必然联系?你做梦的时候可用眼睛?”

“睁着眼睛睡觉?我还没那么吓人吧。”

“那你怎么会看到梦里种种?”

“那是大脑皮层受到…”话到此处,阿杰自己打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蓦地发现,这一套在科达比那西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似科学、正确的东西,其实是不值一哂的。

乃至这背后那一整套所谓“科学”思维方式似乎也都是如此。

从这套系统里给出的一切答案似乎都只是对真实世界进行同一种模式的隔靴抓痒,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转移问题,通过把问题最终转移到那些为人们所公认、都知其然、而又都不知其所以然、看似客观而无法否定、从而被理所当然为已知——或者都说不上“已知”而只是“就是这样”的概念上,以此来把问题变成看似无可再问的所谓“答案”而已。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看见作为“看见”本身,和那些看似决定它性质——物质性与可知性——的脑神经、化学介质、生物电流等等其实本就是全然不同质的两类范畴…

而且,科达比那西的一切所谓“知识”若真的彻底深究下去,到头来似乎都是这般把本来全然不搭的范畴生生拼到一起凑出个说法来,只是当某个说法达到一种看似比其他同类更贴切的程度时,这说法便成了所谓“知识”,直到有一天出现比它更贴切的说法。

也许,“知识”作为一种“说法”,并不是因为其真实而得以成为“知识”,而只是因为在科达比那西人的认知里,只可能以“说法”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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