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动静很大,柏预沅被吵醒后走客房走出来。
竹羽椿正蹲在一个大箱子旁找东西。
她翻出一个小黄帽子,有点惊喜地戴在头上,又继续俯身翻找,寻宝般拿出一个指甲油,像是在思考有没有用过,于是她拧开盖子,试探性地涂在自己左手大拇指上。
等她还想继续涂第二个时,她又将指甲油放在茶几上,柏预沅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看着她。
她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T,弯腰时会露出一截腰肢,短裤的面料比较软,她撅着屁股,露了一小块有弧度的半圆臀瓣。
柏预沅瞥了眼她瞪着地的小腿,正要蹲着问她在找什么东西时,竹羽椿举着一个小盒子站了起来,她感觉到后面有人,转头被柏预沅吓了一跳,小腿撞了下盒子,整个人失去平衡似的向后倒去。
柏预沅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想要搂住她的腰,竹羽椿避嫌似的躲开了他的触碰,她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还你。”竹羽椿干咳了声,她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帽子歪七扭八地顶在头上,她随意地将它丢在一边。
柏预沅这才注意到她说的那个东西。
“我以为你早丢了。”他仅凭一个盒子就断定出这就是他送的那个不值一提的礼物。
他亲眼看着她丢进了垃圾桶。
“……意外。”
那是第二天的事。
一位好心的拾荒阿姨发现垃圾桶里有一件干净的衣服和一个精巧的礼盒,她认为是同学不小心丢的,于是她联系保安大爷,让他调一下监控,看看是哪位同学丢的。
想必那位同学应该很着急。
“这衣服还能穿滴呀,还有这个盒子,虽然外包装蹭了点油,但东西是干净的呀。”
竹羽椿一路过保安室就被大爷认出来是谁,她没想到会有人还回来,她不想和其他人解释原由,也不想被人过多揣测,于是她顺着她的话把东西接了回来。
“谢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件给她的生日礼物,于是竹羽椿就心安理得收下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再看见柏预沅的那张脸。
可现在不一样了。
竹羽椿想证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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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恋爱了。”竹羽椿搓揉着那块没有凝固的指甲油,红色渲染在她指腹上,很难搓干净,于是她又改用指甲抠弄。
“过了今晚,你不再需要为我做什么了,这会让我的男朋友误会。不用买早餐,不用说早安,花枯了就枯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
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住在这里。在你没还完钱之前,我不希望我的房子打骨折价。”
柏预沅听懂了她的话,他没想到他在她心目中是那么脆弱,其实他不是一个整天寻死觅活的人。
“是裴集吗?”柏预沅没有拿起盒子,而是用那双忧郁的眼神看向她。
听到柏预沅的声音,竹羽椿感到陌生。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尾部像是给他刷上了层自然地眼线,竹羽椿想,他的眼睛真的是很适合做绘画参考。
她好像好久没听到柏预沅说话了。
好像从很久之前,在他搬进来之前,他们就无话可说,而搬进来之后,他就跟个任劳任怨,秉持着不让竹羽椿浪费一分钱,拼命展示自己用武之地的保姆似的。
他做了很多隐形家务。竹羽椿买回来的衣服他会洗完晾干再拿给她,二阳期间基本上也都是他四点多起床做他们中午的盒饭,还会定期打扫家里,为竹羽椿的周边换干燥剂。
竹羽椿有个吃谷开箱的小号已经很久没营业了,自从柏预沅搬进来后,她就让他把她买的所有谷子拆开,拍视频,拆快递,对光,他只需要露手。
只因她觉得柏预沅的手很好看。
连带着她账号这段期间都涨了些粉丝。
连林付星都调侃她花56W彩礼取了个老婆回来。
在学校,柏预沅每节课下都会把这节课的讲课重点记下来,方便竹羽椿查漏补缺。
她想喝水就命令柏预沅去给她接,她也不喊他名字,就干咳俩声,柏预沅就会反手接过她的水杯帮她接水。
有次竹羽椿没找到试卷,她先是怀疑是不是和同桌的放混了,结果两个人都没找到。
竹羽椿就嚷嚷着让柏预沅看看他书包里有没有她的试卷。
最后还真在柏预沅书包里翻出来了。
竹羽椿还为此生气了一节课,怪他让自己心慌了好久,她翻找的这十几秒都想过打电话让人去家里找试卷了。
他们之间有一种古怪又默契的气氛,一度让同学怀疑他俩是不是同居了。
二阳期间在五班上课的同学们都默认他俩是一对。
有天晚上突然下大雨,有俩个同班同学没带伞,正准备淋雨出校门。
竹羽椿有带伞的习惯,柏预沅也被她叮嘱今晚有雨要带伞,于是他们有俩把伞。
竹羽椿邀请他们过来,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让一个人跟着柏预沅,一个人跟着她,四个人就这么俩俩搭伙走到了校门口。
竹羽椿不想跟陆谢君的好朋友撑一把伞,就选了另一个她不太熟的同学一起。
期间那个同学一直带她踩水塘,她裤脚都被他溅湿了,她忍着脾气让他看好脚下,以及别离她太远,她手都特么举酸了。
直到俩人到校门口,那人说了声“谢谢”,竹羽椿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柏预沅送完陆谢君的好朋友后回到她身边,他将伞递给她,竹羽椿接过伞,柏预沅蹲在地上替她卷上湿淋淋的裤脚,竹羽椿无言地替他撑着伞,避免他淋雨。
让他跟着她做好人好事。
让他浪费学习时间帮她接水交作业。
让他减少睡眠时间为她炊金馔玉。
这就是竹羽椿能想到的惩罚手段。
没有什么比这更浪费一个高叁学生的时间了吧?
还真有,竹羽椿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决定做一些大人的事,就像那晚酒店里柏预沅对她做的事一样,可没想到中途被人气晕了。
这才过了一天,她跃跃欲试的心就冷静了。
“不是。”
不是裴集?
柏预沅半跪在沙发旁,他被这忽如其来的消息砸晕在原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害怕竹羽椿丢下他。
即使她已经说过,让他继续住在这里。
害怕什么?其实住在哪都无所谓不是吗,再脏乱的环境他也睡过,这没什么好怕的。是害怕竹羽椿不喜欢他,觉得他没有任何价值吗,可他早就知道竹羽椿不喜欢他了不是吗?竹羽椿嘴上说着要蹂躏他,惩罚他,要让他难堪,可又没有真正做过什么。
洗衣做饭是他心甘情愿的,做牛做马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这些事即使他不做也会有人抢着做,他不过是比那些人幸运了些。
柏预沅当然听到了那天竹羽椿和她朋友们说的那些话。
可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