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邈只是摆摆手,将那一抹熟悉的药香挥散在掌中:“你啊……小心点。”
二人不再多言,自药铺退了出来。
雾市依旧热闹,人声鼎沸却仿佛隔着一层薄幕,听不真切。
走至偏僻巷口,白砚初才开口:“你怎么看?”
江霁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清明,“那灰袍丹修,死前气息紊乱、脉象浮乱、灵识模糊——依你诊断,确为九转中毒之相。”
他语气沉稳,不疾不徐,“虽不能断言九转是唯一死因,但为主因无疑。”
白砚初点点头,并不意外。
“更何况,”江霁继续,“那人既是丹修,自知郸南叶剧毒,也明了九转后患,却仍执意购之、服之。此非误食,亦非旁人强迫。”
“主观所为,必有图谋。”
白砚初唇角轻勾:“江公子不愧是少年英才,思维缜密,洞察入微。”
江霁却不接话,只淡淡道:“若想继续深究起缘由……”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蓝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一落,眼神对上,皆知心中所思不谋而合。
出了雾市,白砚初袖中一转,捏了个千里传音的诀。声音落入法印,其意便传至齐云山下属药铺“齐云一号”。
——齐云一号为齐云山直隶最大丹药商铺。修真界中,凡有世家大族需定购丹药,多由此铺统筹派送,需订立供药契约,由家族派人定期取药。
因此,齐云一号掌事平日里不仅操心丹药流通,也无意中成为修真界消息汇流之地。
“诸位掌事,”白砚初传音,“今日各铺是否接待过蓝家蓝御?”
不到半柱香,一道女声传来,清朗而干脆,是北市分铺掌事——白江青。
“白先生,三日前,蓝御曾率一行人至我铺加购一批清心丹。”
白砚初心中微沉。
蓝家在北境,气修御风不如剑修轻便,一般难得南行——此番长途来取,想来事非寻常。
“当时可有异象?”他追问。
“蓝御带了胞弟。”白江青停顿一瞬。
“慢着。”白砚初打断,“师姐,抱歉,弟子久居山中,并未见过蓝家众人,还望你形容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青师姐也未多问,答道:“蓝御身形瘦长,约五尺六寸,执一黑檀折扇,面容清削、细眉长眼、眼窝微陷——气质偏冷,偏薄。其庶弟蓝炎略高,身量约近六尺,法器为乌铜壶,倒是有几分张扬之气。”
她顿了顿,继续道:
“蓝御绑定丹修着灰衣,神情倦态明显,身形单薄,估测约为五阶,气息极稳,应属老牌丹修。蓝炎身边那位丹修却穿得极艳,腰缀金丝丹囊,神情恃傲,阶位略高。”
“另外随行还有一人,想是侍从。”
江青描述得一丝不苟,句句清晰。
“那日蓝御进店时,言语极不客气。”她似是压了几日的怒气,一口气道来,“他说那绑定丹修所炼丹药‘效果不如往日’,两颗不抵一颗,甚至修为迟滞都归咎于丹修之头。”
白砚初听得蹙眉。
“蓝炎在旁不劝,反添油加醋,说‘是否该换位高阶的’,那位丹修听罢脸都白了。”
“蓝御要求加购清心丹时,语气已经带了责罚——说得好听是补剂,听得明白就是打压。”
白砚初听到此,唇角不自觉紧了些。
“我也实在气不过。”江青话声转重,“好在库存尚可,我便卖了数瓶便借口有事打发走了。”
传音终了,白砚初眉间露出几分沉思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霁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沉静,似在等他下一步打算。
白砚初没急着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信符,轻轻一点。符上浮现过先前千里传音的简略残光,他低声将其中内容一一向江霁复述。
江霁听得不动声色,眉目间却已有几分了然。
“蓝御丹修疲态久现,炼效日减。”
“庶弟添火,挤兑其位。”
“九转之祸,或源于此。”
他缓缓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稳,却透出一丝判断:“你还要继续查下去?”
白砚初闻言,忽而笑了,眉眼在日光下仿佛淡开一层波纹。
“……没必要了。”
他的声音带了点说不上来的轻松,像是一枚石子终于落入湖心,沉底不再泛起。
江霁静静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去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砚初抬头望了望远方,阳光正好,南风微拂。
他指了指远处天光泛暖的方向,语气轻快:“——一路向南。”
他话锋一转,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哦,对了。江公子是可以御剑的吧?”
江霁没有答话,只是忽然开口唤道:“江霁。”
白砚初一怔,继而轻笑,似是明白了什么,微一躬身,语气郑重:“白砚初。”
他们二人,终于算是正经交换了名讳。
江霁没再看他,只是低声捏诀,一道剑光“嗡”地一声自袖中展开,长剑在空中陡然扩至三倍,银光寒冷,犹如弦上之箭,直欲破空。
“去哪?”他问,眸色淡淡,“我灵池还足够。”
灵池,乃修者体内存储灵息之所,不论剑修气修皆有,越高阶修士灵池越深。日常御剑、施术、凝招皆靠此物,耗尽时可打坐恢复,或服用**“回息丹”**调补。灵池充盈与否,常被视作一名修者持久与爆发力的关键指标。
白砚初看他一副随时都能跃天而行的架势,顿时急了,脚下一动,一把拦住他腰侧。
“哎哎哎……倒也不必这么急。”他神情略有些慌张,嘴上急急编了个借口,“我白天有点……那个,恐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霁偏头看他一眼,眸中情绪看不分明,只淡淡“嗯”了一声。
白砚初讪讪地放下手,心道:他才没怕高,他是怕这趟路太快、独处太短,好不容易见到江霁本人,总得找点由头,走得久些才好。
他悄悄瞄了眼对方清冷如雪的眉眼,心底无声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人,御剑风中都像立雪而生。
……走久一点,再多看几眼也好。
江霁闻言,没有再多问,只捏了个诀,收了长剑,银光一敛,化作一缕青纹缠于指骨,随手别回腰间。
二人沿官道并肩而行,步履未急不缓,倒也从容。日落西山时分,他们已抵达昨日落脚的那家小客栈。
小二眼尖,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立刻笑着迎上前:“哎哟,两位爷今日又来了,还是……一间房?”
白砚初顿了一下,耳尖不自觉红了红,没吭声,抬头看了江霁一眼。
江霁却并不在意,微微颔首,抬手掏了银钱递上去。小二笑得更殷勤了,领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才刚登上楼梯,门口便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白砚初回头一看——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竟是蓝御一行人。
一身白袍祥云纹饰,扇影微晃,正是那日在黑市听得风言的蓝家庶子。那人已入座,吩咐小二上菜点酒。
白砚初与江霁对视一眼,脚步微快,悄然上了楼。
回到房内,两人卸下外袍,白砚初吩咐小二送了些酒菜上来。边等边装作无意地问:“楼下那几位爷,是也要住店?”
小二倒也实诚:“那位拿扇子的说要住一晚,旁边那个年纪小些的爷不太愿意,两人闹腾了一阵。不过二位爷放心,现在是淡季,屋子绰绰有余。”
白砚初笑着打赏了一锭碎银,小二喜滋滋退下了。
屋内只余两人。
白砚初瞥了眼窗边的江霁,素衣半解,斜倚案侧,神情如常,倒也没被楼下人搅了心绪。
他端起酒壶,替两人倒了酒,将一盏推过去:“试试?”
江霁看他一眼,接过,仰头饮下。
烈酒入喉,呛得他眉头一皱,咳了两声,眼尾微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抱歉,”白砚初连忙道,“不知道你不太能喝北地的酒。”
江霁轻喘一口,睫毛颤了颤,盯着他看了两息,低声问:“……为何总是道歉?”
白砚初一愣,还未答话,就见那人拿过酒壶,自己又倒了一盏:“我能喝。只是……不惯罢了。”
他语气清淡,却像在讲述与己无关的旁人之事。
白砚初想起宛陵那种以花果酿制的微甜米酒,入口似水,南方人自幼习惯。他曾讥讽那是“女孩子家才爱喝的东西”,如今看这位南地少年,被一盏烈酒呛得眼尾发红,却仍硬着喝第二杯——
他竟觉得这人,也没那么不好靠近。
江霁第二口喝得慢了些,依旧在咽下那瞬蹙了眉。白砚初索性将酒壶拿了回来,只留茶盏在桌:“不合口,便别喝了。”
江霁没再争,只低头饮了口热茶。
白砚初撑着下颌看他,心里泛起点淡淡的困惑。
——小时候这人,明明不是这般沉冷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砚初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问:“对了,回息、清心这些——你用得上吗?”
他声音温温的,不带什么刻意,只是习惯性地想到要照顾对方。虽说并非江霁的绑定丹修,可到底是丹修出身,又同行一程,能帮便帮上一点。
他没想到,问出口后,那人竟像没听见似的,低头默默吃着菜。
过了片刻,江霁才道:“……暂时不用。”
语气依旧平淡,只是等他抬起头来,白砚初却微微一怔。
那人原本冷白的脸颊染了薄红,耳尖也红得透亮,连嘴唇边沿都泛着一层可疑的艳色。
白砚初大惊:“你这是醉了?还是——过敏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凑了过去,探手覆上对方手腕,替他诊脉。脉象尚稳,只略有些浮散,确实只是小醉。
白砚初松了口气,喃喃道:“……宛陵酒果然只是饮品罢了。”
谁知他话音未落,江霁微歪着头,声音低低闷闷:“……没醉。”
白砚初忍俊不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副不服输的样子,倒像极了小时候那副“你才是土豆”的凶巴巴模样。他心一动,没忍住逗他一句:“那你是谁?”
“……江霁。”
答得毫不犹豫,仿佛不醉似的。
白砚初忍着笑意:“那你可有绑定丹修?”
江霁没出声。
“有没有心悦的姑娘?”
“……没、没有。”
话音落下,便见那人身子一歪,整个人趴倒在桌上,手指还握着茶盏,气息温热地洇在臂弯里。
白砚初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替他卸下长剑,抱着他的肩将人半拖半背地往床榻送。
“你啊……能不能别什么都自己扛。”
他将人放妥,又弯身拾起酒壶、碗筷,一点点收拾完桌上残羹剩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只余一盏昏黄的灯火,洒在沉沉夜色与榻上人的鬓发之间。
白砚初望着那道安静的轮廓,许久,轻声道:“两个大男人,一张床,有什么不能睡的。”
说罢,他自觉掀开被褥,躺了上去。床不小,两人间隔得刚好,只是热气微熏,连心都有点发烫。
他偏过头,望着榻外的夜色,一声轻不可闻的笑落在夜里:
“江霁啊……你可真不如小时候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