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隋珠的话语像一根锋利的针,深深地刺进了宋景玉的心。他站在长廊的尽头,拳头紧握,心中满是怒火和不甘。那一巴掌的疼痛,仿佛是在他的心口上刻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阿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姐没有回来?”宋景玉面色铁青,急匆匆地走向宋知舟的书房,心中满是不安和怀疑。宋知舟正端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见宋景玉如此急切,他眉间微微皱了一下,放下书卷,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景玉,希珠她……在祖祠里反省。”宋知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很清楚,这件事若被外人知晓,宋家的脸面将无处安放。“为什么要反省?是宋隋珠搞的鬼对不对?”宋景玉迫切地问道。他的目光在宋知舟的脸上搜寻着答案,但宋知舟却始终保持着镇定,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景玉,你先回去,安心读书。希珠的事情,你不要多问。”宋知舟的声音坚定,但语调中却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无力感。“阿姐可是你的亲妹妹,是我的堂姐,我怎么能不管她?”宋景玉的声音突然提高,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阿兄什么都不说,却护着那个女人?“阿姐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知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深吸一口气,“景玉,有些事情,你不懂。希珠她……她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过问了,这件事父亲已有了决断。”宋景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你就是为了维护那个臭乞丐对不对?宋隋珠,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去了一次祠堂都变了?是她要挟你们不准让阿姐恢复身份?”宋景玉怒吼道。宋知舟的目光变得幽深,声音低沉而坚定。“景玉,希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是为她考虑,眼下你不要再闹了,也不准去父亲那里,更不许去找隋珠的麻烦,否则,只会连累希珠受更多的处罚。”他就知道是宋隋珠!他的愤怒和不甘化作了一股仇恨,直指宋隋珠。“阿兄还知道阿姐是你亲妹妹,既然你们不管阿姐,我管!”宋景玉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宋知舟坐在书房中,神情复杂。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出真相,希珠私奔,无谋苟合,杀人灭口,桩桩件件都让他难以相信,可是他们还不能细究,因为那会毁掉整个宋家。宋景玉走出书房,脚步坚定而快速,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念头。宋隋珠,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玩的什么把戏!他要让宋隋珠付出代价。周围的花草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他心中的怒火一看不断燃烧着。祠堂内,木质的门窗残旧不堪,墙角爬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烛火忽明忽暗,映出一片昏黄的光影,将宋希珠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又孤独。她蜷缩在一角,单薄的衣衫贴在她的肌肤上,带着寒意,手指微微颤抖,却没有抱紧自己取暖的力气。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耳畔只能听见火烛燃烧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寂静仿佛长了一张饕餮巨口,要将她整个人吞噬。那曾经的风风光光,如今早成了讽刺。高高在上的宋家千金,如今沦为弃子,被困于祠堂,无人问津。“咎由自取……”她的嘴唇颤动,低低呢喃,一语带出喉间的酸涩和不甘。宋希珠、宋隋珠,这两个名字在错杂的回忆中浮起又沉下,像被海水冲刷过无数次,剩下的只有谈不上分明的轮廓。她恨,她恨沈清嘉。若不是听信了她的谣言,她哪里会同张安私奔!又怎会欺上瞒下,到最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她更恨宋隋珠,是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在侯府过了几年好日子!是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泪水滑落脸颊,在昏暗的烛光下折射出微微的光点。宋希珠攥紧了手,手心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冷汗与泪水交织,她却不容许自己哭出声。即使自己犯了错,即使如今尝尽苦果,她也不愿承认自己该永远沉沦在这片寒冷之中。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别人的嘲笑,而是她自己曾立下的誓——她绝不会就此倒下。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肩膀渐渐平复,眼底多了一丝隐隐的狠意。与此同时,外面的竹影摇曳,月光洒下几片细碎的银辉,将祠堂的门照得半明半暗。远处的脚步声微不可察,却透过寒冷的空气传递过来。是宋知舟——他从来到祠堂之外时,步伐就放得极其轻缓,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他站在门外的阴影里,背后是空无一人的夜色,冷风吹动衣襟,他心底的挣扎比这夜色更加幽深。白日里宋景玉的话还响在耳旁。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他宠爱了多年的亲妹妹,哪能这样轻易放下。他的目光透过门缝投进去,看到的便是蜷缩着的宋希珠。那副模样,脆弱得让人心痛。然而,理智提醒着他,宋希珠的所作所为确实会将宋家拖入泥潭,这一切不能被轻易原谅。他的眉头皱得很紧,指尖甚至隐隐发白,可他始终没有推开门的勇气。“希珠……”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淹没在夜风之中。他的手抬起来,又缓缓放下,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他的脚步依旧缓慢,却带上了异常的沉重。就在他即将踏出祠堂门前台阶的一刹那,宋希珠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眼角余光里,那扇门似乎微微一动。她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盯着那道门,目光复杂。她不知道那背影是否真的属于她最亲近之人,而此时,宋知舟的脚步声却在风中戛然而止,只有破裂的月光洒在祠堂门前,营造出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过了许久,有人推开了门。吱呀。打扫祠堂的宋嬷嬷走了进来。她定睛看着蜷缩于墙角的宋希珠,唇角勾起一抹尖酸的冷笑,“大小姐,该喝粥了。”“我好歹是宋家的大小姐,你每天就这样清汤寡水的对付我!”宋希珠看着那一碗米汤,十分不满。哪怕落魄至此,她也不愿低声下气。“是,大小姐,当初你高高在上,现在瞧瞧,还不如个乞丐呢。”宋希珠心中愤懑如烈火。乞丐,她最讨厌听到这两个字!就是那个卑贱的臭乞丐夺走了她的一切!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强忍怒意,手掌抠进掌心的皮肉,把疼痛化作坚持的力量。“宋嬷嬷,您觉得这样羞辱我,很有成就感吗?”宋嬷嬷的冷哼刺破了空气的寂静,她俯视着宋希珠,语调尖锐如刀,“若不是小侯爷临走前叮咛,我才懒得来瞧你。”宋希珠咬紧牙关,嘴唇已经泛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瞪过去。宋嬷嬷转身离去,嘲讽的声音犹如滞留在空气中的刺刀,刺得宋希珠的心内分外冰冷。宋希珠狠狠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