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岑康宁并没有口气问题。虽然十五个小时前,岑康宁也没有过任何进食,甚至在两人见面前,岑康宁还专门嚼过一颗口香糖。虽然……但那可是整整十五个小时!一想到这里。岑康宁就把自己的头埋得极深,几乎要用被子把自己闷死的程度。“你,先放开……”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道。祁钊却一动不动。“放开啊。”岑康宁又催促。祁钊不仅不动了,反而抱得更紧,一双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禁锢住岑康宁。“再抱抱。”祁钊哑着嗓子道。岑康宁感受着这句话里的沉重与想念,蓦地一下,就跟卸了力气一样,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反抗的想法。毕竟,不止祁钊想他,他也实在是太想太想钊哥了。想他的怀抱,想他的声音。甚至想到不舍得跟他算账生气。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又怎么可能舍得真的把人推开呢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抱着。皮肤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紧贴。岑康宁可以听到祁钊沉稳的心跳声,祁钊亦可以感受到岑康宁的。这种沉默的拥抱一直延续到岑康宁感觉到某人的某个部位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终于,他一挑眉:“还不放”毕竟是在医院,随时可能会有人进来,祁钊只能不情不愿地把人放开,自己调整着呼吸。而终于可以好好透口气的岑康宁在猛猛地呼吸一口后,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准备下床。“去哪”祁钊立刻伸手拦住他。岑康宁被祁教授这幅生怕自己溜走的模样给逗乐了,不由得笑出声来:“去刷牙洗脸啊,你不是要亲”祁钊便不说话了,唯有一双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岑康宁。岑康宁故意问他:“你刷了没有”祁钊点头。这漫长的一觉是祁钊先睡的,自然也是他先醒,事实上他在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醒过一次,与医生在办公室里沟通过自己的身体状况。“病房里就有卫生间。”祁钊道。岑康宁说:“我知道,别忘了是谁送你过来的。”祁钊又点头:“好。”说着就要也一并下床,大有一副盯着岑康宁刷牙洗脸的架势。但这一次,反倒是岑康宁拦住了他。“干嘛去”“陪你。”祁钊道。他倒是坦诚,可惜,岑康宁气还没消:“你一个病号,那么急着下床干什么”“我……”祁钊想解释什么,奈何岑康宁完全不给他机会。“不用解释,也不需要找借口。”岑康宁强硬地将人又往床上一按:“什么时候你养回了那十七斤,什么时候再跟我谈人权。”祁钊默不作声地看着岑康宁,岑康宁却非常自然地转身,避开了祁钊的眼神。这一刻祁钊心下了然。他的小行星其实不是完全消了气。只是因为这会儿祁钊人还在医院,再加上两人时隔一个月后的见面,想念盖过了一切,所以才没有直接发火。可不发火不代表不存在。这一个月的缺席。那份事实存在的离婚协议。两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慢慢解释,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空白的744个小时不是能用亲吻就简单跨越得了的。所以祁钊哪怕再不情愿分开。这会儿也得先听岑康宁的。“好的。”他只能这么说。但众所周知,权利的让渡一般会产生连锁反应。当岑康宁一个人进卫生间刷牙洗完脸以后,接下来当他又说:“好饿,我要先去买点儿东西吃”的时候,祁钊自然也根本无法拒绝。—咯哒。病房门合上。出了病房的岑康宁却长舒一口气,并没有如同想象一般轻松地起来。祁钊醒了,两人抱了。按理来说岑康宁应该很安心才是。可是正如祁钊明白两人之间的事情需要一个解释,岑康宁也非常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时候重新定义。以前归以前。两人协议结婚,各取所需这没什么好说。可当岑康宁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祁钊以后,就完全无法再去用从前的关系来同祁钊相处。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若两人还是协议关系。那么离婚协议不是已经签署了吗
按照协议规定,两人现在应该是桥归桥,路归路才对。无论祁钊有没有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应该都跟岑康宁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作为即得利益者,岑康宁已经拿到他一切。房子、车子、存款。哪怕是出自人道主义,岑康宁送祁钊来到医院。但送完人后,确定他脱离了危险以后,岑康宁其实没有任何立场留在这里。更遑论那些拥抱,亲密。在岑康宁看来,没有结婚协议,那就是只有恋人才有的相处模式。而岑康宁与祁钊不是恋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岑康宁选择了出门冷静,一方面是他的确是饿了,十五个空腹时间对他来说很难熬。最初的懵然过后。空荡荡的胃几乎是立刻开始叫嚣起来。另一方面,岑康宁也需要单独一个人的空间让自己彻底清醒。只有保持清醒。他才能够想清楚下一步的打算。是直接开始追人,还是先放一放,让祁钊把这一个月“罪行”先交代清楚再说。岑康宁事实上还没做好最后的决定。他想也许是自己太饿了的缘故,这会儿头脑完全失去理智,于是便打算先吃点儿东西,至少先从饿昏头的状态中缓过来,然后再好好思考跟祁钊的问题。好消息是医院附近就有一家麦当劳。岑康宁不必走得太远。更好的消息是,当他带着麦当劳走到医院餐厅,寻思着给楼上某个瘦了十七斤的病号带上去一点儿病号餐的时候,竟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小宁”在过敏病人专属窗口排队时,有人惊喜地喊他。岑康宁觉得这声音多少有点儿熟悉,但因为时间太久远,他一时没对上号。直到转头正对上一张温柔中带着几分惊喜的脸。岑康宁懵然的表情瞬间也变成惊喜。“护士长,怎么是您!”护士长眉眼一弯,温柔地笑着:“是我,我刚刚就看侧脸有点像你,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您不是在圣言医院吗”岑康宁也非常高兴。毕竟当年他短暂失明,护士长也非常照顾他。虽然因为护士长太忙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但那些为数不多的温暖,岑康宁依然非常感激。护士长说:“以前在,后来我搬家了,就跳槽来这里。”岑康宁道:“那恭喜您了,现在是三甲医院。”“没什么好恭喜的。”护士长挥挥手:“比在圣言的时候工资低了,还更忙了。”岑康宁想了想:“倒也是。”“没什么,有得必有失吧。”护士长想得很开,又问起岑康宁:“你呢小宁,你怎么在这里”岑康宁伸手举了举自己手里刚刚买好的牛奶鸡蛋,说:“照顾病人。”“原来是这样。”护士长了然。岑康宁笑笑:“要是早知道您在这儿,我应该带一面锦旗过来的。”护士长果然被逗得很开心:“你这孩子,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甜。”岑康宁说:“不是我嘴甜,是您当初敬业,要不是您照顾我,帮我申请减免了费用,又帮我联系护工,我现在能不能看见还说不定呢。”“我只是做了点儿份内事罢了,不需要你感谢。不过说起这件事——”护士长顿了顿,仔细看了看如今的岑康宁,确认岑康宁长大的非常完美后,方和蔼可亲地问:“距离你住院五年过去了吧”岑康宁点头:“是五年了。”从他高二到现在大学毕业。可不是五年。“五年,好久啊。”护士长亦是点头,露出颇为怀念的表情:“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也长大了,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差不多可以告诉你。”“……什么事儿”岑康宁愣了下。护士长说:“你还记得当年的护工吗”岑康宁说:“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某种程度上来说,r.ysterio是他的初恋。虽然只是朦朦胧胧的感情,从来没挑明过,对方也没有任何回应。可是要说忘了。那就太假。当然这些话岑康宁不可能对护士长说,当着护士长的面,他只能用状似寻常的语气问:“他怎么了吗”“他啊,现在正好也在这家医院。”—同一时间。综合住院部六层。“笃笃——”门被象征性地敲响两下。紧随其后立刻被推开。半躺在病床上正看手机的祁钊正欲抬眼,却在看到来人的衣角后迅速放下眼皮。来人自然不爽:“不是吧师兄,我专门来看你,结果你就这个态度”“什么事”祁钊不咸不淡地开口。“当然是有一大堆很要紧的事情了,你不会不知道你整整离开了一个月吧”孔宇真语气夸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