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风惊濯没说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说:“可以,都是为了办事。你与苍渊为敌,我亦然。咱们两个互为援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一把。”这话说的,大气!宁杳深深赞同:“可不就是这个道理。”风惊濯语气平淡:“那来吧。”“行。”宁杳很痛快,仰起头等着他渡气。没走到这前,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此地近边界,有浅浅昏暗光线,加之他们站的近,互相的轮廓线条看得很清楚,风惊濯肤白,五官更是深邃英挺。看着看着,宁杳心中冒出个疑问。还没想好问是不问,只听风惊濯嗓音不咸不淡:“这也得我出力”不是,大哥,你就低个头,能累到哪去啊宁杳真是服了,这人呐,一会胸襟宽似海,一会心眼小的像针鼻:“好,你别动,我来。”她用力踮脚,心中充满对自己宽容胸怀的肯定,循着风惊濯的唇印了上去。冰凉,柔软。他说不出力,还真就直挺挺的站着,连腰都不带弯一下的。这么一来,两人的身高差就十分明显,宁杳不得不双手攀上他肩膀,微微借力,脚踮的更高些,这才够着他双唇。舌尖顶开他牙关,第一次,第二次都没成功,他始终紧闭,不肯放行。宁杳心里又无奈又着急:你这不配合,怎么渡气呀正要向后仰头说句话,下一瞬他唇齿微张,让她得以顺利进入。身体也有所松动,头微微勾下,颇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一双大手全揽在她腰间,箍住,还往上提了一提。宁杳双脚差点离开地面,扒他肩膀的手,赶紧改为搂他脖颈,这一个分神,他成功抢走主动权,她唇舌间尽是他缱绻痴缠的气息。他几乎是把她抱起来吻,宁杳微微躲开:“我好像压到你胸口的烹魂锥了,你还是别……”风惊濯追过来,重新封缄。宁杳眨眨眼睛,她很确定,她的唇被他吮吸,辗转,磋磨。这个渡气的帮助,很容易让人想歪成一个吻。他明明态度冷淡,也亲自承认讨厌,但她心里那个角落,还是产生出一点点小小怀疑:他会不会……还在喜欢——忽然唇角一痛,是他离开时,狠狠咬了她一口。真的挺狠,宁杳舌尖一扫,都出血了:“你怎么咬人呢!”风惊濯胸膛起伏,稍稍平复下气息,唇离开她,箍在她腰间的手还在,手掌紧拢,却不曾松动丝毫。那双刚刚吻过她的唇,微微张开,声音很低很低:“我真恨你。”宁杳舔舔被咬破的唇角,不吭声了。刚才脑子怎么发热,竟觉得风惊濯还喜欢自己哈哈……被咬了吧。算了,别计较了,破这点皮才出几滴血,和惊濯比起来算什么。落襄山上的那个山洞,血覆着血,她流干鲜血也还不完。所以啊,惊濯胸怀已经很宽广了,比自己宽广:要是她,她恨一个人,才不可能放下个人恩怨相帮,一定看着他困苦潦倒,得意洋洋地拍手称快。这么一比,宁杳顷刻放下被咬的事:“对不起嘛。”“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没早点把飞升的真相告诉你,要是给你留封信就好了,或者……”“从前,你亲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宁杳一怔:“啊”风惊濯五指合拢,暗暗握紧她纤软的腰:“我们在一起后,你每天都亲我,你忘了吗早上,午间,晚上。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宁杳回忆:“我……什么都没想啊……”风惊濯冷笑:“谁教你的,一天亲我那么多遍。”宁杳直觉,这个问题不该说实话,就撒了个谎:“没人教。”他笃定:“说谎。”“我……”“没人教你是怎么对我的,没有人教,你能想的起来亲我”这是什么语气啊,宁杳不敢编瞎话了,已老实:“长姐教的。”风惊濯锐利的目光缓了缓,紧绷的神色也放软一些,没再说什么尖利的话,只淡淡道了句:“原来是你长姐教的。”他没再说旁的,慢慢松手放开她。宁杳看着风惊濯,他转瞬之间就变成一块琉璃玉,脆弱得很:“你是刚才想起这事,才恨我么所以对不起嘛,我没想到,这会伤到你……”风惊濯道:“你说这种话,我更恨你。”“不说了不说了,”宁杳赶紧摆摆手,想起自己一直还没问的问题,“我刚才看你的眼睛,好像有聚焦,是不是恢复视力了”“嗯。”宁杳紧张:“怎么忽然恢复了你没有对自己乱做什么事吧”“没有。”
她不放心,再次确认:“本来是件好事,可你这个人,就让人不放心呢,怎么恢复的是拿到什么奇药还是知晓了应对的办法”这些问题风惊濯都没回答,只抓住一个部分:“我哪里让人不放心”他问:“你不放心我”宁杳说:“那肯定啊,你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过,都不爱惜自己身体。”风惊濯长睫垂下:“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是吗”“是,否则我怎么会想办法恢复视力这是苍渊,与外面不同,处处艰难险阻,我要办的事,不可出任何差错。若看不见,怎么办得成。”他目光扫来,冷冷淡淡:“我的眼睛不用你操心,又没多麻烦,怎么可能让自己二次受伤。”宁杳笑了:“这话还对,你知道不让自己受伤就好。”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夸夸:“惊濯,你现在真的好厉害,比老解还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风惊濯道:“若非我从前才疏学浅,也不会铸成毕生大错。我怎么敢不博不精。”救命啊,她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宁杳结结实实抿住嘴,连一丝唇色都抿的看不到。别说话了,宁杳,就当自己求你了。两人又向前走了许久,越近地平线,光线越亮,像是清早灰蒙暗沉的天空,将亮不亮的昏,与夜晚格外不同。脚下土地也有不小的变化:一脚踩上去,触底不是泥泞湿黏,倒把松软的土踩个严实。这种土地,与山上刚下过雨后的感觉很像,不平整,也不难走。宁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路变得好走,她脑中还在想事情。想着想着,目光向下一扫,才猛然反应:这天也亮了,路也实了,她手指头,还反勾着人家的手指呢。真是太不像话了。宁杳尴尬的发麻,悄悄瞅一眼风惊濯,他背影冷淡平静,看不出什么。她一面无声深呼吸,装作不经意,慢慢松懈手指,从他手心滑出来。慢慢肌肤滑过时,那柔软的掌心冷不丁变的僵硬,但也仅仅只是僵硬。风惊濯这次什么都没做。等她离开,他手指微微蜷缩弯曲,如握空气,然后,就收进袖中了。宁杳松口气,尴尬来的快,去的也快,松开手没两下,就忘之脑后了:“惊濯,惊濯。”风惊濯侧头看她,目光湿漉漉的。宁杳却盯着前方:“你看前面的雾,是不是不对劲看着太薄了,像是结界。”风惊濯叹了口气。他手空,心也空,听到她唤自己名字,脑中就会闪过很多期待。没有甜头的话,也行,给些时间,自己能把自己哄好。可她呢脑子里没分一点点地方给他,全是办事。压了压情绪,他答:“是结界。”“果然是,这么薄的雾,还能看出流动感,薄而坚韧,是因为有这道结界在,紫东云才捕捉不到西荒沼泽内的人吗”“嗯。”“这结界是谁的手笔好厉害。”风惊濯低头看宁杳,她眼睛里有纯粹的好奇和求知欲,他那颗该死的心,一见便软:“有一种说法是,苍渊乃伏天河身躯所化,他陨落在九天玄河的源头,从地理位置上讲,就在咱们头顶。”宁杳顺着他的话,不由抬头向上看。“传说中,伏天河身躯如山,绵延百里。自九天玄河源头垂直落下,化作深渊;西荒沼泽,是他的心脏化就,所以才会成为苍渊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哪里与众不同”“这里的一切,与苍渊整体,都反着来。”这说法有点意思。宁杳说:“比如说,苍渊不欢迎外人,外人进去,紫东云就示警;这里欢迎外人,紫东云也没辙”风惊濯眼底带了点笑意:“是。”“比如说,苍渊处处都可能暗藏杀机,但这里,绝对的可靠安全——就算有人想打,也冲不进来”“嗯。”明白了,如果苍渊是黑暗的化身,那西荒沼泽就是光明的存在。宁杳回头再看白雾,雾气如轻云,轻轻晃漾,后面的景色模糊不清,但薄如蝉翼的缝隙间,偶然能瞧见与西荒沼泽不大相同。她舔舔嘴唇:“此刻,结界对面会有什么呢”风惊濯道:“多半已布下天罗地网。”宁杳想了想:“惊濯,以你的分析,他们会不会手里捏着我长姐的精元一旦我轻举妄动,就捏碎它,好让我束手就擒”“不会。”“这么确定”风惊濯与宁杳说话,说着说着,语气就会软下:“你长姐的精元,是目前桑野行手中唯一的筹码。诚然,如你所说,他可以这样令你束手,但是,精元已在你眼前,你必然全力保护与争取,你我联手的情况下,难道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夺去他赌不起,一旦输了,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