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难道他们已经离开小镇了?城镇里,找不到刘慧娘马车的晁渊站在路边,他依稀记得,刘慧娘的父亲刘广,原本是沂州东城防御使,遭人陷害,险些性命不保。为了避祸,这才变卖家资,带着全家离开沂州府,迁至胭脂山下的安乐村中居住。看方才刘广身着布衣的模样,那防御使的职位,显然已经是没了。只是那安乐村和胭脂山,也都在沂州,他们按说不该出现在楚州才对?莫不是他们也想南下躲避瘟疫?而南下最方便的就是水路,不仅速度快,而且还舒适。晁渊心里思索着,便决定先找到其他人,一起返回码头看看情况。若那刘家众人不在码头,便让其他人分头各去寻找!......和晁渊猜测的一样,刘广一家人此时确实就在码头上,只是他们的目地却不是南下,而是打算乘船沿着淮水逆流而上,到了泗洲后,再换船沿着运河前往东京汴梁。刘广等人之所以要先南下,绕这么远路,倒确实是为了躲避山东的瘟疫。要说这刘广也是倒霉,他原本在沂州府做东城防御,有两子一女,长子刘麒,次子刘麟,还有个独生女儿刘慧娘。原本一家人过得还算安乐,但自从这沂州换了个新知州后,刘广的倒霉日子就来了。这新任知州名叫高封,此人有个嫡亲兄弟,正是高唐知州高廉。换句话说,这高封也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如今高俅虽死,但赵佶念及他是给自己挡刀而亡的,对高家众人反而比高俅在时,还要更加纵容。这高封早年混迹东京城,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给人拉皮条,也会几手骗人的戏法。就是这么一个泼皮无赖,因为赵佶的纵容,竟能当上一州的知州!除了过往的经历外,高封还有一个独特的癖好,那就是他不喜欢女子,而是有着龙阳之癖。高封上任知州后,在他的标下有个队长名叫阮其祥,此人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阮招儿,长得那是一个眉目清秀,比寻常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阮其祥一直盯着沂州东城防御的差事,得知高封喜好男风后,便果断把亲儿子献了出去,给高封做了个情投意合的伴当。阮其祥也摇身一变,算是高封半个岳父了。高封对其请求,自然是无有不准,在知道阮其祥想要沂州东城防御的差事后,高封便寻了个理由,将刘广革了职,随后还要尽抄其家,准备将刘家的财产全都送与阮其祥。幸好沂州有个孔目,与刘广关系亲厚,多亏了他一力护持,帮着疏通上下,这才让刘广只是削了职位,逃过一劫。刘广原以为那阮其祥夺了自己的职位,这事就该算是了结了,却不想阮其祥做了东城防御后,辅佐着刘高,无恶不作,追着刘广就要那青苗手实钱。刘广被逼得没办法,正好这时,须城的疫情在京东西路扩散,刘广便干脆变卖了沂州城里的房屋,准备带着一家子先去东京投靠连襟陈希真,
好好的将官做不成,还被逼的要去投靠亲眷,刘广心中自然极不好受。这一路上,家人但有犯错,他便厉声训斥。到了码头上后,刘广让大儿子刘麒去找船只,自己则带着其他家人等在码头上,就在这时,码头上有喧闹声响起,刘广循声望去,就见一皮肤黝黑的壮汉,竟然被两个年轻人挂在船只侧方,荡来荡去得折磨取乐。刘广本就心情不好,又见了这“不平”之事,立刻气的目眦尽裂,提起大刀便朝着那客船大步走去。来到近前后,他又听那黝黑的汉子一直在叫喊着“俺要去接老娘!”刘广还以为船上的贼人不仅折磨着这可怜的黝黑壮汉,还把他的老娘也给抓了!“哪里来的贼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不速速将此人放下!”刘广厉声喝道,“还有其老母,也给俺速速请出!否则,待俺上船,届时尔等再想要讨饶,便休想了!”“啊?”船上的两个“贼人”,听到这喊声,顿时都有些愣住了。要说这两个“贼人”,正是张顺和王定六。他二人知道李逵着急北上,是为了家中老娘后,感念其孝顺,便准备把李逵拉回船上。只是这黑厮却是个浑人,方才张顺气他不过,随口说就要这么挂着他北上,李逵倒是立刻就当真了,想着只要能北上,就这么一路挂着倒也不错。现在看到张顺和王定六要将他拉上船,这黑厮却一心以为两人要反悔,不肯带他北上了,立刻开始在船身侧方用力挣扎,直弄得绑着他的绳子荡来荡去,眼看着那边已经解开绳子的王定六都要抓不住了!张顺苦心解释,李逵却是听也不听。就在三人闹成一团时,忽听码头上刘广的厉喝声,不止张顺和王定六呆住了,就连李逵也怔了一下。片刻后,这黑厮反应了过来,立刻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鸟人,也敢管爷爷的私事!爷爷正在这里玩的痛快着呢!何须你这鸟人前来操心!”“俺好心救你!你这粗汉竟然骂......”听到李逵的骂声,刘广顿时气急,只是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听方才这黑汉子的说话,他的老娘当也被两个贼人捉住,成了人质,如今这黑汉子不分好赖,对俺破口大骂,莫不是担心俺插手此事,会害了他的老娘?刘广越想越觉得对,便立刻持刀大喊了一声,“兀那汉子休慌,俺已通知了府衙,官府差役即刻就到!届时自可救出你那老娘!如今,先让俺救下你再说!”什么?官府差役要来了?张顺和王定六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慌张。这两人虽然不在官府的通缉之列,但此刻,他们的客船之上,却有很多不能被官府搜查到的东西,比如说,龙虎熊蛟那十万贯生辰纲。这笔庞大的钱财一旦被官府查出,便是正当来路,也要有无数的麻烦,更不要说,这些还都是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