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晚就走！“安安！帮我系一下鞋带呗我想要蝴蝶结！”“安安，我也想要蝴蝶结！”“安安一会儿一起骑车呀！”南城五月的阳光温暖又不像盛夏那样毒辣。晚上六点多，吃完饭的林行安刚推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出现在院子里，一群小朋友就围了上来。上周他刚过完自己的六岁生日。再有两个月，他就上小学了。“妈，我去玩了！”林行安回过头。俞羽戴着顶淡黄色的草帽，穿着白色的碎裙，背着手跟在他身后。“宝宝，来。”树荫下，她冲林行安招了招手。“宝宝，骑车的时候，头盔一定要带好哦”俞羽蹲下身，摸了摸林行安的脸蛋，微笑着扶正了他的小头盔。“对了宝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系鞋带呀”她看着林行安的眼睛，笑眯眯的问道。“今天幼儿园里橘子老师教我们的。”林行安眨着眼答道。“哦……”俞羽眼神垂下，沉默了片刻，咔的一声将头盔插扣在林行的脖子前紧紧扣下。然后整理了一下林行安的衣领，站起身来。“宝宝，可以给妈妈也系一个蝴蝶结吗”“哎呀妈，心心他们都等我玩呢！”林行安看了眼旁边等他的小朋友，然后不情愿的蹲下身将俞羽脚上凉鞋的鞋带解开。“宝宝，今天你午休的时候单独找橘子老师想说什么呀”“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大胆跟老师和妈妈说的哦”“即便别人不信你，妈妈也永远相信你。”“比如自己的某个小伙伴，突然间就不见了”俞羽将手搭在林行安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幽幽的说道。“哎呀我……就是我旁边的虎蛋中午睡觉总打呼噜，我睡不着。”林行安一边答着一边笨拙又生疏的给俞羽系了个并不对称的蝴蝶结。“是吗中午睡不好可不行，妈妈找橘子老师说一下，给你旁边换个不打呼噜的同学。”“嗯……换成鹏鹏怎么样鹏鹏睡觉打呼噜吗”俞羽揉了揉林行安的脑袋，漫不经心的问道。“……鹏鹏鹏鹏是谁啊”林行安疑惑的皱了皱眉。“鹏鹏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哎呀妈妈，虎蛋挺好的不用换，好了拜拜我去玩了！”听到小伙伴又在叫他，林行安没有回答，而是迫不及待的跨上了自行车。“嗯，去吧去吧，注意安全。”俞羽站在原地，树荫下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许久之后，她才摇了摇头，又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呼！受不了了，今晚就走！”感受到俞羽视线的消失，林行安才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心悸与疲惫。这样的试探，已经不是一次了。虽然爸爸妈妈自他满月之后，便从未露出过怪物模样。对他的关爱溢于言表，照顾得细致入微。但林行安清楚的知道这都是假象。每次深夜，他感受到父母观察的目光，都会毛骨悚然。那种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宠物，或是……美食。林行安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表现出一丁点异样，都会被怪物毫不留情的吃掉。这是他这些年来总结的规律之一。
怪物一旦被人类发现，就必须立刻将人类抹除。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如果人一直没发现，怪物就会一直维持这样温馨的日常。满月，七岁和十八岁，这三个节点，似乎是怪物官方所定下的“人类出栏日”。而被吃掉的人类，将会彻底从这个社会消失。比如他的幼儿园同桌，鹏鹏。比如四号楼那个刚过完七岁生日的小姐姐。他们存在的所有痕迹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除了林行安，似乎没人再记得他们。“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吧……”林行安叹了口气。他上幼儿园后已经尝试离开两次了。结果全部失败。俞羽总能先于警察找到他。虽然都以走丢为借口，但“父母”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在这两只怪物眼皮底下，林行安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神经紧绷的应对试探。更不可能百分百就像个六岁的幼儿园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再这样下去彻底消失的就是他。今晚爸爸医院夜班，小姨会来。虽然酒量不好，但每次小姨来俞羽都会陪她喝上两杯。“她们一睡着我就走，直奔火车站。”“最好能跟着大人混进去。”“实在没机会就买张站台票上站台，随便上辆火车，离开这座城市。”“这一路，一定要避免和任何人接触，因为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就算出现意外……我至少还有两次重来的机会，虽然不知道这个回档重生，除了扣除体力还有什么副作用……”林行安幽幽的叹了口气。满月那天后，他就一直当自己没有过这个技能。他在心中又默默盘算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尽管很粗糙，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可行的了。再有一年就是他的七岁生日，但林行安已经等不及了。每天的接连不断的试探，就如同一柄尖刀，悬在他的头顶。“安安！来！”他正想着呢，树荫下的俞羽突然就喊道。林行安也瞬间调整表情。“安安来，阿姨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家心心啊给你订个娃娃亲咋样”“那可不行，我家小乐铁定不同意！”林行安一来，就被院子里其他孩子的妈妈围在了中间。他也挨个打招呼，收获了阿姨们的一顿夸奖。“唉对了，俞妹，安安上哪个小学你想好了吗附小还是二小啊”“附小的话咱孩子这届正好能轮上刘老师，教数学的，他班孩子数学基础都好。”“到时候我让心心爸爸看看，能不能把心心和安安都弄到他班。”心心妈妈点开手机里刘老师班的成绩单说道。“这班好啊！你让你家老顾给我家小乐也运作一下呗。”“干嘛把小乐送进去不是给心心增加竞争对手吗”“我觉得不用麻烦顾老师了，顺其自然吧……”俞羽拉过一旁的林行安，露出了一丝微笑。“我觉得我家安安快快乐乐的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学的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儿，是吧宝宝”她揉了揉林行安的脸蛋。“嗯。”林行安则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乖宝，妈妈先去车站接小姨了，等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听阿姨的话，别乱跑。”“可别再像上次那样走丢了，千万不能出小区哦”俞羽给林行安擦着汗，温柔的嘱咐道。“好的，妈妈。”林行安乖巧的点了点头，垂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