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谨弟哪里去了!”“我辣么大的一个谨弟哪里去了!”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怪人,朱棣勃然大怒:“纪纲!怎么回事!”纪纲也是一脸懵,虽然这里是大理寺的监狱,但苏谨的安全却是由锦衣卫负责,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下午他来巡查的时候,明明苏谨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啊?“臣马上去问!”挥手招来负责看管的锦衣卫和狱卒,只见后者脸色古怪的看着监牢:“那...就是苏大人...”“什么!”朱棣气的手都在发抖:“你们敢对谨弟用刑!谁给你们的胆子!”狱卒和锦衣卫下的跪在地上:“回陛下,没人敢对公爷用刑啊,是公爷...”朱棣气笑了:“难不成你是想说,是晋国公自己对自己用的刑?给朕拖出去砍..”“陛下,你就别为难他们了。”牢里的犯人悠悠开口:“让他们下去吧,咱俩说说话。”朱棣一愕,这才注意到披头散发的“嘁,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都退下。”“是。”锦衣卫和狱卒如蒙大赦,脚步慌张的退了出去,很快牢里再无声息,只剩朱棣和苏谨两人。“谨弟,你这又是闹什么?”这个时候他总算看出来了,谨弟分明是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嘿嘿,陛下怎么样,我这扮相还可以吧?”苏谨也不装了,哪还有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样,懒洋洋的起身靠着墙,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恕臣戴罪之身,又‘身负重伤’,不能给陛下行礼了。”“你这家伙。”朱棣也不嫌脏,直接坐在苏谨身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狐疑:“你这是又准备要坑谁?我想想...嗯,刘观?”“没错。”苏谨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被狗咬了这么久,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气,你说是吧?”朱棣不答,只是轻轻说了句:“差不多了。”苏谨一愣,旋即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问道:“张玉回来了?”“嗯。”苏谨眼中露出一丝不忍:“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说呢?”两人仿佛在打着什么哑谜,也只有两人才明白彼此的意思。“新政是你提出来的,你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是啊”,叹了口气,苏谨脸上浮起苦涩:“许是我年纪大了,做事总没年轻时那么容易狠得下心。”朱棣嘴角扯了扯:“快他娘的别扯淡了,知道那些番子怎么说你的吗?大明死神苏?”没有理会朱棣的调侃,苏谨问道:“什么时候动手?”“三天之后。”似是嫌牢房的床板硬,朱棣挪了挪屁股,离苏谨又近了一些:“我把交趾的兵调回来一半,现在就在永顺宣慰司。”苏谨叹口气:“看来,我的审判日也快要到了。”朱棣嗤笑:“应该是他们的审判日才对吧?”
“那些士族,陛下准备如何处置?”闻言,朱棣陷入沉默,未久之后,目中透出浓浓的杀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苏谨毫不奇怪。都说朱洪武嗜杀残暴,动辄几万人几万人的杀。且不说那个时候的局势如何,是否出自本心。就他家这个老四与之相比,其实毫不逊色。前世的朱棣,因为心中知道自己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心里总是不踏实,觉得自己得位不正,所以对于这些士族的态度,拉拢大过打压。因为心虚,所以需要他们的支持。但这一世,朱允炆的皇权可不是正道来的,真正的大明正统乃是朱允熥。而朱棣的皇位,又是朱允熥心甘情愿主动禅让给他的,朱棣也无需再心虚。心不虚,手上自然就狠了。对于苏谨来说,他想要的,是给百姓带来不一样的生活,让大明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不管是对得起他的位置也好,还是只为了给仓库多开几个门也罢,只要问心无愧便好。但朱棣不一样。虽然他这皇位是禅让而来,但现在的大明和他爹在的时候,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朝野之上,满眼望去都是两江两淮的官员,长此以往下去,这大明不还是江南士族的大明?朱棣心里清楚,治理国家需要这些士族,但却不能过于依靠这些士族,他需要自己的力量。这些力量,就是给更多的百姓提供晋升之路,来分散士族的权力,还有一部分,则是北方的读书人。南北榜争一案之后,他就明白,如果不在朝堂之上安插另一股势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方坐大。如今他和谨弟还在,可以压制的住这股暗流。可有一天他不在了呢?高炽、瞻基和他们的子孙,还能做的到吗?对于这一点,苏谨和朱棣的想法别无二致,要做,就要做彻底。张居正变法、王安石变法,他们哪一个不想做好?可最后呢,不过人死政消罢了。所以有些血,就必须一次性流干,彻底断了这些人的筋脉。还是教员说的好,不要怕打破瓶瓶罐罐,打破了再做嘛,做最好的!“陛下。”苏谨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递给朱棣,后者接过一看,顿时一愣:“自罪疏?”“这最后一把火上的油,就由我来泼吧。”朱棣笑了:“那这把火,就让我来点吧。”站起身,拿起早已搁在桌上的朱笔,朱棣在上面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允’字。“且静候几日,养精蓄锐,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臣,遵旨。”翌日的朝堂,苏谨的自罪疏犹如一块洪荒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海潮,激起滔天巨浪。“听说了吗?苏谨的国公被夺了,还被贬到漳州龙溪做县令!”“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恶了苏谨,啧啧,这可是一撸到底啊,国公变县令?”“哼,便宜了他了,还能落的个县令当,怎么没直接砍了?”“苏谨好歹有军功在身,又是靖难功臣,没有实证的话,陛下也不好做的太绝。”“哼,真是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