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越越听越惊,悄悄藏身矮墙另一头,凝神倾听。原来这个通风报讯的,是船队在南澳雇佣的一个老船工。这个老船工祖辈生活在海上,对海况、路线极为熟悉,这一路也表现的极为专业。所以隋越才干脆一雇到底,让他带着带着旗舰领航。甚至动过回泉州之后,将他收到麾下的念头。可没想到这看着貌似忠厚的老船工,居然是海盗的细作?而且还是倭寇?隋越十分清楚,对于海盗,苏大人可能还会视情况收罗。但对于倭寇,苏大人就一个字——杀。除非他是被倭寇抓去,且没有为非作歹的。但这个老船工,明显是倭寇的探子。看他的岁数,坑过的船队也显然不止一支。想到这里,隋越的眼眸陡然变得冰冷。两人似乎也怕被人发现,匆匆交流几句就各自分开。隋越将他们的计划听的很清楚。无非是老船工故意将船队引到一处容易触礁的海域。等船搁浅之后,倭寇借势杀出,利用弓箭、火铳劫掠船队。“娘的,计划的倒是挺周密,看样子绝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等接应的倭寇走后,隋越跟在老船工身后,想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细作。可老船工却直接回了船上,找了个船舱一猫,就这么沉沉睡去。隋越没有急着打草惊蛇,而是命护卫下船去找周韬。周韬本来正在勾栏听曲,听到是老大叫他,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但还是匆匆赶了回来。等他知道那老船工居然是倭寇的细作后,顿时大怒,立马从腰间抽出了刀:“老子去剁了这个狗日的!”“你着什么急!”隋越将他一把拦住,阴森一笑:“你我能不能进苏大人的府中,可就看这次了...”隋越二人没有声张,等手下百户领着士兵回船后,悄悄将其他几个百户召到自己船舱,简短交代了几句。翌日一早,船队继续扬帆起航,看似没有任何警觉。老船工却有些纳闷。这个周百户一向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怎么今儿一直站在身边和自己闲扯?但他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他在海上奔波了一辈子,凭自己一手绝活,以及老实憨厚的外貌,不知骗取了多少人的信任?船队果然按照老船工的指引,慢慢航行至南澳山东侧的海域。隋越眼神逡巡一圈,发现这一侧的海域远远有数个小岛,可以隐蔽船只,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眼瞅着离目标海域越来越近,老船工内心窃喜,同时暗暗观察一会躲在哪里安全。可就在这时,周韬忽然说道:“到了你和倭寇约好的地方了吗?”老船工顿时如遭雷劈!他定了定心神,强逼着自己露出憨厚的笑容:“老爷您说的啥?我咋听不懂?”但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前方海域。周韬微微一笑:“看来是到了。”他拍了拍老船工的肩头:“麻烦你领路了。”到了这时候了,老船工要是再不明白对方早已识破自己的计划,就是真傻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一般的海船,得知自己的计划,要么压根不敢离港,要么一定转换线路。可这群人明知会被海盗包围,还敢冲进包围圈,不是傻子的话,那就一定是...
周韬悄悄凑到他耳边:“为了感谢你给咱们送这么大一份功劳,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我们是...泉州慎海卫!”“你们是慎慎慎慎慎慎慎,,,慎海卫!”老船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招惹了这么一群煞星!可这慎海卫不是在陆地剿匪的吗?他们啥时候也开展了海上的‘生意"?“大大大,大人饶命啊!”老船工急着就要下跪求饶,可还没等他跪下来,隋越就在身后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跟个细作废什么话!备战!”“嘿嘿,没想到慎海卫的名头这么大?连海盗都知道?”隋越翻个白眼:“老子提醒你,这一仗要是打的不漂亮,慎海卫咱们就别指望进了。”“放心吧”,周韬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磨拳擦踵:“正嫌上次杀倭杀的不过瘾呢,这群狗日的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千户,属下把话放在这里,要是放跑了一个倭寇,您就拿我军法处置!”“舵手,按照既定方策伪装触礁,假意搁浅!”“把所有的水手都给老子关进船舱!”“所有士兵听令,弓上弦,枪上药,隐蔽!”“炮手进仓准备!打得准有赏!但哪个要是打歪了,别怪老子把屁股给他踹成八瓣!”嘭!看到远处的旗舰发出剧烈的晃动,似乎触礁停了下来。接着就有无数人涌上甲板,一片慌乱。倭寇头子井上熊二手持武士刀,满意的晃晃脑袋:“出击!”十几艘倭寇的小船,迅速从附近的小岛冲出。刚刚接近射程,倭寇迅速弯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如蝗虫过境般向对面飞去。可就在这一瞬间,方才还四处慌乱奔跑的人群,忽然全部消失不见了。整个甲板居然看不到一个人?井下心里一咯噔,总觉得事有不对。可那明晃晃的,装满财货的十几艘宝船,他又如何舍得到手的财物就此放弃?“继续放箭!”“寻机抵近!”“其他人随时做好准备,砍断桅杆!登船作战!”眼见双方船只越来越接近,宝船的船舱外忽然拉开数个小窗,然后一个黑洞洞的破桶被推了出来。井上一愣,寻思这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难道这群明人知道打不过自己,准备作法不成?倭寇们也纷纷露出讥笑,暗笑明人病急乱投医。可船上有一个倭寇,是当初经历过永宁保卫战,侥幸脱逃后投效井上的。他越看这玩意越觉得不对劲...“大船主,咱们快撤吧,我总觉得这伙明人不对劲!”井上斜睨他一眼:“八嘎!你这个背弃主人的懦夫,有什么资格指挥我?”“我命令你,一会你第一个先登,去证明你的勇气!”可还没等他说话,那‘破桶"却微不可察的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