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朱棣都快愁白了头。派什么人下去查账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以什么理由下去?不管用什么理由,那些官员绝对不傻。恐怕前脚查账的人刚离京,后脚那些账本就会被付之一炬。到了那时,账本的主人,背后的官员、牵扯在内的士族,皆统统消散于晴天朗日之下。朱棣可是当着百官的面,将那些奏疏和密奏付之一炬的。没有切实的证据,他就不能再举起屠刀。这些日子,朱棣都快愁死了。但看到苏谨嘴角不经意上扬的弧度,朱棣心知稳了。每次谨弟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总有人要倒霉。“哎呀谨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苏谨笑笑:“这事有些麻烦,我还得筹谋一下,不过大哥你回去可先做这几件事...”等苏谨说完自己的计划,朱棣的眼睛顿时比繁星还亮!“照啊!”他哈哈大笑,使劲拍着苏谨的肩膀:“咱早说了,这身边呐,就得有你帮衬着,这皇位坐着才稳当!”苏谨被朱棣拍的差点断了气,赶紧躲开:“大哥你下手倒是轻点啊,难道你要让我刚出世的孩子,连爹都没看到就当孤儿?”“呸呸呸,胡说啥呢?”朱棣翻个白眼:“要我说谨弟啊,你就随我一起回京吧,大不了老婆孩子一并接去便是。”苏谨眼睛眯起,笑而不言。朱棣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接苏谨老婆孩子进京,这岂不是在说信不过他,准备拿他老婆孩子为质?“这...兄弟,你明白大哥不是那个意思。”苏谨笑笑:“我懂。”“不过现在萱儿刚刚生产,连月子都没出,自然不适合出门。”“这样吧”,苏谨想了想:“大哥你先回去,兄弟我尽快赶到,这事,急不得。”“成。”朱棣想了想:“对了,那宰相的事...”“大哥你怎么还没死心呢?”苏谨苦笑:“我说了多少次了,这三省决不能复,尤其是宰相一位,决不能再立!”“可是贤弟,我信得过你。”“那又怎样?”苏谨冷着脸:“大哥,你别忘了,咱俩有四年之约,四年之后,我一定要走。”朱棣还要再劝,苏谨却摆摆手打断:“别说我要走,就算我不走,等我百年之后呢?你就能确保下一个宰相不是弄臣?”苏谨冷笑。别说宰相了,就后面的那些个首辅,哪一个权力比宰相小了?张居正固然可敬,但严嵩呢?李林甫呢?虽然辫子朝让人恨,但辫子朝有些东西,还是能好好借鉴一下的。封建王朝之大成,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哥,你别忘了我给你提的那几点建议,回去好好想想。”“这些办法,虽然不能成万世之基,但至少眼前够用了。”朱棣沉默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出了书房,迎面被冷风一吹,苏谨拍了拍自己的脸,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孩儿~~~孩他娘~~~~老子来啦~~~~!”
可刚刚走到产房门外,就被一个女医学生拦住:“苏大人,您身上都是寒气,现在可不能进去。”苏谨:。。。直到很久,直到苏谨身上的寒气尽散,他才被允许进去看自己老婆。不过这个时候,朱灵萱因为精疲力竭,早已沉沉睡去。在她身边,小小苏也正闭着眼沉沉睡着,身边至少有三个奶妈小心看护着。“老爷...”“嘘~”苏谨不忍心打搅朱灵萱休息,悄步走到孩子身边,满脸慈爱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这就是当爹的感觉吗?”苏谨有些恍惚。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当爹。可这爹该怎么当,他没有丝毫的经验。“小家伙,你是第一次当儿子,老子也是第一次当爹,咱们互相指教吧。”"噗嗤。"循声望去,只见朱灵萱早已醒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苏谨:“相公,你来了...”快走几步,苏谨轻轻将朱灵萱扶起来,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怎么不多睡一会?”“睡不踏实”,朱灵萱摇摇头:“睡着了,老觉得孩子喊饿。”“公主殿下,您就踏实睡吧,这里有咱们呢。”一个奶妈笑道:“您还没开奶呢,孩子饿了您也喂不了。”对于这个,苏谨倒是不怎么担心。光是奶妈,他就精挑细选了十来个备用,保证自己的儿子不会断奶。倒不是苏谨奢侈,毕竟现在没奶粉,他也不知道这小小苏钟意哪一款?要不是不好意思,他都想替儿子去尝尝咸淡...没说几句话,朱灵萱因为过于疲惫,在苏谨怀里沉沉睡去。可她还没睡多久,小小苏忽然哇的一声哭醒了。苏谨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抱,可看着软绵绵的小小苏,却始终不敢伸手。奶妈笑着将推出去:“老爷您就放心吧,少爷这是饿了,这里有咱们呢,咱们要给少爷喂奶了,您就别看了。”苏谨迷迷糊糊的被推出门外:“其实,我还是可以指导一下的...”翌日清晨。看着折腾了一夜,刚刚沉沉睡去的苏谨,朱棣没有打扰他,直接带着侍卫们返京。他是偷偷溜出来的,就连朱高煦都不知道。整个应天,知道朱棣离京的只有两个人,姚广孝和刚刚抵京的朱高炽。朱棣对外宣称,因为疲累需要静养几日,有什么事就去东宫找世子请示。朱高炽这些日子,看着东宫门外的百官,那日子过的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应对不善,导致宫内再出现大变。但在一边帮着朱高炽处理政务的姚广孝,却满带着一脸欣赏。在处理政务上,世子,不,是太子。太子已经隐隐透出大将之风,他能想象的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太子处理政务的能力,甚至比陛下都强。就在朱高炽战战兢兢处理着政务时,朱棣忽然宣称"病愈",并召集百官于正月二十祭拜太庙。朱棣,要称帝了。称帝,不过是百官预料中的事。但他们绝不会想到,朱棣称帝以后的第一个动作,犹如在朝中劈下了一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