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摆宴,不止邀请了百官和百姓,那些在鸿胪寺的使者也均在被邀之列,杰克也不例外。得悉消息的约翰也一脸懵逼。猜不透大明皇帝的想法,他决定冒险跟着杰克进宫,去一探究竟。深夜的宫城外,忙碌不休。仅仅一夜,匠作监就在宫门外搭起一座巨大的舞台。同时锦衣卫设下重重封锁,严查往来人等。说是巳时开宴,但百官哪敢掐着点来?晨曦尚未升起之时,宫门外就已熙熙攘攘。百官就如同上朝一般,静静等待入场。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御史巡查纪律。练子宁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在被邀之列。此刻的他面露狞笑,戏谑看着眼前巨大的舞台,暗自思忖着一会怎么给朱棣添堵。国泰民安?我呸!那不过是你这逆贼,想要宣扬的虚假繁荣罢了!看一会,我怎么揭穿你那虚伪的脸!“练大人,请入席。”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练子宁的位置与百官遥遥相距,负责请他入席的,也由锦衣卫亲自‘伺候’。看看别的官员身边,不是宫女就是太监伺候,而自己身边却是腰缠钢刀的锦衣卫,练子宁面露冷笑。好燕王,你倒是瞧得起我。这一切特殊待遇,更坚决了他要直斥朱棣虚伪面目的决心。高高的舞台正对宫门,宫门正中城楼内,是皇帝专属仪驾。城楼外,则是重臣的座位,品级由高到低依次摆开。品级再次一等的,就只能坐在城门楼子至于能不能看清,就不关他朱棣的事了。唯有官职越高的,才能越接近皇帝的城楼。不过如李仕鲁、任亨泰这等老臣,自然不会在外拥坐。他们被朱棣邀请,获准进入城楼内赏宴。可当他们进入城楼的瞬间,顿时被眼前之人惊得目瞪口呆:“你...你...”城楼外的御马金桥之侧数百步外,则是给百姓提供的围观之所。他们自然也没有桌椅板凳这些待遇。不过这寒冬腊月的,能够拥在一起取暖瞧热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没见那些城门口坐着的官员,此刻早被冻得脸色发青了吗?不过朱棣倒不是残忍之君,更没打算像某位十全老人办千叟宴那样,把来宾冻个半死。没多久,就有宫女太监给他们提来暖手的手炉。这个时候,忽然起风了。这些官员忍不住庆幸自己官职低微。在城楼下已然冻得瑟瑟发抖,楼上的那些高官,不得被风吹死?果然,楼上的那些侍郎们,此刻被吹得老脸红扑扑的,一个个呈回光返照之相。哪怕他们身边生着高高的炉火。楼下外围的锦衣卫,不停逡巡左右,时不时呵斥一些想爬上树看戏的百姓。“下来!”
“我不,这里视线好!”“再不下来我拿箭射你了!”看锦衣卫是要动真格的,那百姓才骂骂咧咧的下了树。可当他看到明刀执仗的锦衣,才想起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衙吏,而是大明最恐怖的天子近军,顿时吓得闭住了嘴。“要瞧就好好瞧,再敢爬树小心我把你当兔子射!”“是,是,小的不敢了。”随着日头渐渐升起,似乎也暖和了一点,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被冻得脸色青紫的官员,此刻才缓缓舒出一口气,不时攀谈几句。本以为皇帝邀宴,至少也是在某个大殿。谁知道陛下如此‘不地道’,把大臣们都扔在寒风天里吹冷风,自己却跑进暖楼里面歇着。有心想抱怨几句,可看看身边的宫女太监,以及不近不远候在一边的锦衣卫,立马捂住了嘴。锦衣卫,可不是只能向陛下打小报告的。真觉得你有问题,完全可以先拿下审问再说。到时候,就算自己能活着离开诏狱,至少也得脱层皮。他们所议者,也无非对今日歌舞节目的猜测而已。“柳大人,不知陛下今日请我等看什么节目?”“莺歌燕舞,洪钟大鸣,无非此等而已。”“说来也是”,那官员笑笑:“说来还是潇湘馆的节目好,听说最近兰卿姑娘又出了几个新曲?”“噤声!”那柳大人脸色一变,小心睨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宫女,小声说道:“宋大人,现在正说潇湘馆乃淫词小调之事,在这风头上,你还敢去潇湘馆?”“嘁,有个什么?”宋大人撇撇嘴:“你我心知肚明,那潇湘馆何来淫词小调?我瞧比之青楼又不知高雅几许?”“便说那兰卿姑娘,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想为其赎身者不知凡几?你没听说吗,张大人家的公子想要三媒六聘娶为正妻,人家都不同意。”“他怕是想瞎了心。”柳大人冷笑一声:“那兰卿姑娘我也见过,面貌秀丽,多才多艺且不说,如此蕙质兰心的佳人,早已心有所属,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难道...兰卿爱慕苏谨的传言,是真的?”“不然呢?”柳大人冷哼一声:“那兰卿早年被卖入青楼,是苏谨给她赎的身,然后一直在潇湘馆养着。”“秦淮河花魁和她一比,简直就如破衣烂衫一般。”“可此等佳人,偏偏只对苏谨心有所属,宁愿束发不嫁,也非君不可。”“哼,也不知这酷吏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得如此佳人眷顾。”“谁说不是呢?”柳大人叹道:“只可惜,这么多年苏谨从未有过表示,最后更是自毁前途,嫁了公主,枉费兰卿姑娘一片芳心。”说到这里,两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呸,这狗东西!”正说着,巳时已至。朱棣的龙辇被抬上城楼。城门楼前,朱棣缓缓下轿,百官急忙上前行礼。但朱棣没理他们,冲着城外的百姓挥挥手,引得百姓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山呼万岁。朱棣笑笑,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城楼,脚步却略显急躁。没过多久,黄俨走出城楼,高声喊道:“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