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帮她做了全身检查。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眼里全是迷茫。“医生，她这是怎么了？”“昏迷时间太长，丢失了部分记忆。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了，她不记得发生车祸的事。”“那还能恢复记忆吗？”“不确定，她本就是因为脑部受损导致的昏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长期躺着，肌肉萎缩，之后还要做康复训练，估计要一年左右才能行走，具体看个人体质。她的语言功能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现在说话会有些吃力。多跟她说说以前的事，慢慢来。”“好的，谢谢医生。”“尤溪，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尤溪眨眨眼，莞尔一笑：“海、龙......”“你认得我，太好了。刚才医生已经说了，你能醒过来就是奇迹，咱们不急，慢慢来，我会给你安排康复训练。”“嗯、好。谢、谢。”“跟我客气什么，我会尽量抽空过来陪你。”“嗯。”顾海龙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趣事，尤溪都含笑听着，偶尔回答一两个字。莫青禾像局外人一样，阴沉着脸坐在旁边。就算插不进话，她也不会让他们俩单独相处。两个小时后，顾海龙和莫青禾走出病房。莫青禾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夫妻呢。聊的那叫一个开心，还依依不舍的不想走。”顾海龙知道她吃味了、揽住她的肩：“尤溪是我幼时的玩伴，这你也是知道的。家阳不在了，黎瑜又失踪了。我只能多照顾着点。好了，别气了。我会给她请个护工照顾，我也就陪她说说话。等她康复了、或者黎瑜回来了，我会避嫌的。”“哼！你请两个护工吧，你最好少去。”“行行行，都依你。”“真的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顾海龙以为她说的是儿子和自己。莫青禾指的却是尤溪母女俩。次日，顾璟瑜联系了程黎瑜大学时的老师和同学，挨个打电话或当面拜访。一番打探下来，都说在学校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类似校园暴力的事，明逸也没追求过她，他那时候是有女朋友的。有极个别的同学，回忆起那段时间，说她的情绪很低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但连她最好的朋友李可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同学更不可能知道。既然学校那边查不到，那只能回家再问问。她的交际圈并不广，每天都是学校、家、医院这几个地方。医院里不可能发生什么，看来，还得回家问问。他刚走进家门，又被莫青禾催婚。“璟瑜，不是我说你。整天失魂落魄的在干什么？快去把熙媛追回来。”“妈，我......”“我知道程黎瑜的事，可她失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既然已经报警、也找了私家侦探，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难道一天找不到她，你就一天不结婚吗？”“我不是因为找她，才不结婚的。”“那是为了什么？熙媛多好的孩子，你怎么能辜负她？我已经找她聊过了，她是愿意嫁给你的。”“我不会娶她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如果还想认我这个妈，就立刻马上跟她领证。”“你想包办婚姻吗？”“什么包办婚姻？你们不是已经谈了两年恋爱，是有感情基础的。”“我跟她没感情，我从没喜欢过她。”“你、你在说什么？你想气死我吗？啊？”顾海龙在楼上听到动静、走出来劝道：“怎么吵起来了？好好说话。璟瑜，看把你妈气的。”“爸，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想结婚。妈要逼我和马熙媛领证。”
“海龙，这事你也知道？你同意了？你们父子俩是怎么回事？不气死我、不罢休？啊？”“青禾，你先别急。这婚姻大事，得双方同意才行。哪有强迫的？”“什么强迫？都谈两年恋爱了，之前还要订婚。这说取消就取消，现在又说什么没有感情、从没喜欢过。这是在耍谁玩呢？是不是因为那小......”“先不说这事。爸、妈，我有事问你们。还记得两年前，大概是小鱼儿出国前两个月，我去槟城出差过两周吗？那次的项目比较重要，所以时间久了点。”“嗯，我大概记得。怎么了？这个项目都完成了，突然问起来？”“不是项目的事。我出差那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家里能有什么事？没事啊。”“那小鱼儿呢？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璟瑜，你这么问，是觉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跟她失踪有关？”“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应该跟她出国有关。”“我不记得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了，在家又能出什么事？青禾，你呢？记不记得。”莫青禾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怪异，她作思索状，片刻过后说道：“没有。想不起来。如果有什么特殊的事，我应该会记得的。那时候她不是在准备毕设什么的吗？也许是因为这个，所以看上去有些疲惫。其他也没什么。”“你们再好好想想。”“璟瑜，你能别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吗？她丢下自己昏迷不醒的母亲，跑到国外，两年都没回来。现在我们还要帮她照顾母亲，这都是什么事。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妈，我说过了。我不想结婚，跟她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那你去结婚啊？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马熙媛，那妈妈再帮你介绍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我先去楼上了。”“唉，你的心思不放在正事上，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的......”莫青禾的心里，早就怨恨上了尤溪母女。“还有你，笑什么笑？也不管管你儿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逼他。”“我是要逼他吗？这还不是为了你们顾家。他一直不结婚，要让顾家绝后吗？可别等同龄人都当上爷爷了，他还不知道在干嘛呢。”“哪有这么夸张啊。过几年，他就想通了。”“过几年是几年？”“这我怎么说的清楚，这得看缘分啊。”“缘分？哼！”“好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别气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说了请两个护工，少去医院。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去，每次还要待好几个小时。”“她现在只记得我，为了让她早日康复，我只能多陪她说说话。”“只认得你？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最近怎么怪怪的，还要跟一个病人计较。”“我计较？我老公整天在医院里照顾别的女人，你说我计较？我看是你没良心才对。”“我以后会尽量少去的。”“最多一周去一次，而且要带上我。”“好，我答应你。”“也不知道欠了她们什么。照顾了大的、还要照顾小的。小的还不省心，玩什么失踪。”莫青禾还在不停的埋怨，顾海龙只能赔笑安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刻薄，说话还这么难听。他和尤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她和尤溪在大学里也是好朋友。他照顾尤溪母女确实有那么一点私心，可他从没越轨、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唉，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一直相敬如宾到现在，怎么一把年纪，反而吵起架来了。她有高血压，也只能顺着她点。想到尤溪母女，心中一痛。他没照顾好她们，一个失踪，一个还要顾忌着家里、不能多去陪着，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