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你来晚了…”斗笠女子的柳眉毛上,正沾着晶莹剔透的细细雨珠,眸子含嗔,恰似春水,波光潋滟。正轻轻抿了抿嘴唇,发出一声轻柔的呢喃。安守念闻之,心中不禁无奈地苦笑,刚要反驳道:“我可是苦苦寻找你整整两个时辰,你现在却反过来责怪我,说来迟了?”“谁让你蜷缩在那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若不是那红线的牵引,我又怎能在这茫茫烟雨之中找到你?”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抱歉…让你久等了。”而后,斗笠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柳眉如黛,衣袖轻抬,对着安守念伸出自己如羊脂白玉般的小手。随后,嫣然一笑,轻声言道:“不过…我原谅你啦!”“好…”见斗笠女子伸出了自己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安守念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缓缓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女子的小手。他稍稍一使劲,便将斗笠女子从蜷缩的角落里轻轻拉出。……大雨倾盆而下,犹如决堤的洪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在如注的大雨中,空中烟雨朦胧,地上流水潺潺。安守念背着斗笠姑娘,漫步在雨中,沿着秦淮河畔,缓缓而行。“姑娘,刚才你为何不去月老庙内避雨?你却蜷缩在那一个断壁残垣的角落里,让自己的裙摆和绣鞋都湿透了。”“若我来迟一些,恐怕你都要被溅起的雨水淋湿了。”背后的斗笠女子轻轻搂住安守念的脖子,望着雨滴落入秦淮河里,略带欢喜之意,轻声说道:“我一个女子,怎能在这倾盆大雨中躲入月老庙嘛!”“登徒子你想一想,此时大雨瓢泼,外面空无一人,倘若我一个女子躲在月老庙里,万一有哪个无赖走进来,趁着雨声,轻薄于我,那我该如何是好?”“就算我喊破喉咙,雨声如此之大,就算外面偶尔有人经过,也定然听不到。”“到那时,登徒子你后悔都来不及!”女子嗔怒地补充了一句。安守念听了背后斗笠女子的话语,心中不禁无奈一笑:“你被人轻薄,与我何干?我怎会后悔?”然而,安守念并未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他只是微微一笑,敷衍地回答道:“是、是,我会后悔……”“不诚实的登徒子!”斗笠女子听了安守念如此敷衍的回答,只好轻咬银齿,嗔怒地说道。虽然面带嗔怒,但是斗笠女子并未动怒。随后,她眨了眨那如秋水般的眸子,继续说道:“登徒子,你可知道?刚才我去月老庙中求得一份姻缘,然而却无人为我解签,我着实不明白其中深意。”安守念一听,心中不禁一喜,连忙说道:“姑娘,你且说来让我听听,不瞒你说,我可是解姻缘的高手!”“无论是什么签,我都可以解!”“登徒子,你竟然还会解姻缘?”背后的斗笠女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不过是小菜一碟!”斗笠女子闻听安守念如此笃定的话语,稍作思考,轻声呢喃道:“第一签是‘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第二签是‘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啊!”听到斗笠女子说出这两句,安守念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姻缘有你这么求的吗?”安守念苦笑着说道。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斗笠女子如美玉般的面容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声若蚊蝇般地反驳道:“我担心不准,所以就多抽了两签…”“抽就抽吧!月老大人大量,定然不会因为姑娘你多抽两签而怪罪于你,来,我现在就为姑娘解读。”安守念开始了他的胡诌。“姑娘的这两签,在我看来,皆是上上之签,所以请姑娘放心。”“现在,我为姑娘一一解读,姑娘可要听好了。”“嗯嗯。”背后的斗笠女子轻点螓首。
“首先是姑娘所抽的第一签‘白云初晴,幽鸟相逐’。”“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乌云散去,天空重新变得晴朗,小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象征着过去的困难和阻碍已经消除,新的机遇和美好的缘分已经来临。”“通俗易懂的说‘就是姑娘你将要遇到好的郎君’。”“而接下来的这一句‘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这一句就更加通俗易懂了。”“说的是‘春天已到,万物苏醒,你很快就会遇到你要等的人,又或者他已经出,一旦发现情投意合就不要犹豫,早结连理,及时苟合!’。”“什么及时苟合?!难听死了!”斗笠女子见安守念言语如露骨,不禁面若粉霞,娇嗔地低下头去,如贝的皓齿轻轻咬在了安守念的耳朵上。斗笠女子这一亲昵举动,犹如春风拂过安守念的耳畔,让他瞬间如触电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关键位置被女子轻咬,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安守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身子微微颤抖着。斗笠女子见状,柳眉一挑,美玉般的面容上尽是温柔之色。“看你这登徒子以后还敢不敢信口胡说!”“不敢,不敢。”安守念急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这还差不多!嘿嘿…”“其实姻缘这种事情,姑娘不必过于强求,在此容安某多嘴一句,不知姑娘可曾与你的郎君见过面?”“见过了。”斗笠女子面带微笑,轻声回答。“见过了就好!”“登徒子,为何见过面就好?”斗笠女子满脸疑惑。“因为‘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所以在求姻缘,只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安守念微微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轻瞥了一眼斗笠女子容颜,笑着回答道。“不过姑娘,既然你已有如意郎君,你却让我如此背着你,举止如此亲昵,难道不怕他会生气吗?”安守念问道。“登徒子放心,我的郎君他定然不会生气的!”斗笠女子嫣然一笑,柔声回答。“你郎君可真是大度啊…”安守念无奈地感叹一声。“嘻嘻…”斗笠女子发出了一阵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登徒子,这诗句我甚是喜欢!”随后,斗笠女子将目光投向那蒙蒙细雨之中,远处的楼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朦胧的水墨画。而后,轻声说道:“登徒子,你可以再作一首诗么?”“作诗?简单!姑娘你且看我五步一诗!”“吹牛皮!”“姑娘你听好了!”安守念踏出一步,踏着雨水,环顾一眼四周,脱口而出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材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姑娘,是不是比你郎君厉害多了?”安守念调侃问道。“多少楼台烟雨中…”斗笠女子轻声呢喃,玉臂搂紧安守念的脖子,附和他的耳边道:“和我郎君一样…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安守念不由嘀咕一声。“姑娘,你的男……”安守念刚要发问说‘我的男人’是什么意思。然——“相公(夫君)!”朦胧的烟雨,悠悠地传来了宫神韵和青幽倩的声音。安守念心生疑惑,怎会在倾盆大雨中听到自家娘子们的喊声。紧接着,他便扭过头,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朦胧的雨雾之中,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缓缓展开。“梅兰竹菊,各有千秋”的女子们,手持油纸伞,面带笑意,正柔和地望着自己。她们分别是宫神韵、青幽倩、鱼画萍、姜矜柔、钟离墨、晏青雨、唐小檀。“这…这就难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