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执赶忙回神。他微微颔首,垂下眸子来没有去看戚珩脸上难以言喻的神色,就听身前师叔叹了口气,“罢了。”“这两日,是时候该将九州雷降的第五重教给你了。”戚珩说着,还颇为感慨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想当年我同你一般年岁,也不过只是学到了第三重。”君执没再言语,就听他自顾自的张口,“我本以为这般惊人的天赋,应该不会遇到第二个。”他说着,手中抛了一卷卷轴过去,“接着。”君执抬手接下,就见戚珩抬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这第五重同四重较为相似,并无多么强大的攻击力,更多的还是功能性。”他话音刚落,掌心泛起一层紫芒,“想要修习这一重,还要去漳阳山一趟。”“漳阳山?”君执有些疑惑。“正是。”戚珩道,“先学画符。”君执心下不禁起疑,却不等自己一句话问出口,整个人的身形就已经顷刻间离开了原地。————————臧火阁,顶层。玉如萧一屁股坐在桌案上,抬手以拳头抵着自己的眉心,颇为苦恼的叹息一声。旁边是摆放着的无数材料,颜色各异,却都映衬着阳光泛着不同色泽。他侧目,将视线落在这断裂了的、曾经同为圣器品质的长枪上。这长枪用料极为特殊,乃千山盟秘宝矿材元阳铁晶,这物件早就绝迹了。一时间还真是寻不到合适的材料。这会儿盯着曾经的枪王将星,思绪不自觉的飘远。这乾坤袋,应当同样被搁置在岑奚真人的储物扳指当中。而戚珩发现之时,便也早就动了修复的心思。至少原书之中的他为此寻得太阴真水,却苦于无从下手。即便如此,这断裂残损的将星仍旧在关键之时冲出乾坤袋,保了他一命。他深吸口气,看着鼎内越烧越旺的火焰,抬手将长枪以灵力勉强接轨,送了进去。这才取出手中太阴真水。若说回阳真水得以白骨生肉,重塑肉体,那么这太阴真水则是足以化解这长枪断茬的金属封印,亦有融化之效。泛着紫色荧光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赤炎鼎中。————两日后。君执自漳阳山寻了一方住所,每日看着段之流对陆小北言传身教。总觉得教的不是多么正经。至少他看见陆小北也习惯性的去拔石头缝里新长出来的草了。只不过在快要送进嘴里之前被长骁及时的抓住了手腕。“少跟大师兄学这个。”长骁面上神情颇为无奈,“学他点好。”陆小北点了点头,“那我们今日还去将师尊的天衍墨换成普通墨汁吗?”长骁面上神色更加怪异,“大师兄就教你这个?”“也不全是……”陆小北歪了歪脑袋,“还教我练习符篆的时候,要是纸不够用,可以写正反两面。”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来了一张,“他说这样省纸。”说罢学着段之流很是潇洒的抬手将符纸掷出。“诶——”长骁赶忙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张纸没等接触上什么,突然就是一声爆炸。气浪席卷而来,隐约能看见爆炸中央的紫光。嗯?为什么会有紫光?长骁一手拎着陆小北的后领子,脑海中不解的思索着。就看见灰尘散尽,君执手中撑起的雷电屏障也缓缓消散。一旁是树皮被炸开了花的树木。“君师兄?”陆小北还有些惊讶,“你今日不去跑山了?”君执沉默了一阵,“刚回。”“实在抱歉。”长骁赶忙上前,“师弟你无碍吧?”君执摇头,“我无事。”“那便好那便好……”长骁松了口气,“这几日练习画符可有疑虑?我建议……别去问你段师兄。”君执又是点头,沉默着抬手揉了揉自己开始抽搐的嘴角,“麻烦长骁师兄。”他手里捏了张被长骁更正过的符纸,看着山头上橘红一片的霞光,似乎已经到了日子。明日便可以去寻师尊了。却刚刚这样想着,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走吧。”戚珩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回承乾峰再待一晚,第五重不同于其他,这几日多加练习如何画符,明日便去臧火阁找你师尊罢。”君执点了点头。他垂眸,试图掩去眼底的喜色,却是连脚步都轻快了些。是夜。君执躺在戚珩给他安排的房间之内,这里床榻比起望明小筑来说甚至算得上宽大,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翻了个身蜷缩在床边上,夜晚风声划过窗棂,传来一阵阵呜呜声。入睡未果,这会儿只得翻身坐起,指尖雷光一闪,点燃了窗台上的蜡烛。烛光映衬之下,似乎房间之内还算不得太过冷清。困意迷迷糊糊的充斥在脑海。却在恍惚间,仿佛蓦地看到了曾经的画面。他盯着自己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衣,寒冷的冬日里灵泉山上白雪皑皑,唯有那一汪灵泉周围尽是融化的雪。他走过去,踩在雪地上并无实感,扭头却看见了属于自己的一串小小的脚印。探出头去,却见泉水中倒映出来的,赫然是一张稚嫩的脸庞。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头顶高高束着发带,却不知是不是没有扎紧,略显松散歪斜。君执皱了皱眉,抬手想要系整齐了,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似有一人踩着雪一步步走来了他的身后。他猛地回身,就见来人白衣翩翩,飞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与那莲花暗纹融于一体。师尊……他张口,却听见自己口中唤出来的竟是:“尊上。”面前的玉如萧眉眼温和,探过身子去摸了摸他冻得发红的手,又从自己的储物玉佩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赫然是个暖炉。他眨眨眼,一时间尚未回神。面前人眉眼他熟悉至极,这会儿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之色,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自己的声音却像是被摒弃开来似的,压根无法出声。他只觉得自己张了张口,手中捧着的暖炉热意无比真实。却听面前人站在自己身前开了口。“昨日刚刚行过拜师礼,你我如今是千山盟登记在册师徒,可以改口了。”他说着,又拎出一件披风搭在他的身上。君执张口,拼命想要喊出那一句师尊,耳中却只剩下风雪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