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月长老?”“见过奉月长老。”两道声音齐齐自奉月的耳边响起。一时间想要回应一声,又觉得自己出现的太过唐突。纠结之中只能微微颔首。他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去,“宗主有言,让我前来加强宗门防御。”玉如萧赶忙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辛苦了。”奉月又是一点头。他火速的戴上了自己黑袍上的兜帽,将边缘扯了扯,直至遮住了大半张脸才罢休。这会儿揣着手上前,正从自己的袖子里抖落出来几根银色细丝,刚刚五指一展,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可需要帮助?”噗——两侧刚刚随着细线牵引破土而出的傀儡身形一顿。这会儿皆是半截身子露出土外,又堪堪卡在半截的模样,像是一排排整齐的小萝卜。奉月手上一顿,这会儿赶忙回身,“玉衡仙尊,不必。”他又转过身去,听着身后并未响起的脚步声,皆是缠绕上了银线的手指互相搓了搓,紧张溢于言表。周遭傀儡随着他的动作,皆是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爬出了土坑。还有一位不上不下的卡在了洞里,被旁侧的傀儡同手同脚迈着僵硬的步伐拎了上去。无数身形整整齐齐的钻出,格外整齐的被牵引着站在山门前。君执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般阵仗,就察觉被一只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所操纵傀儡越多,就证明技艺越是精湛。”耳边师尊的声音传来,“这等术法最为难习,精通者更是少之又少,你奉月长老就是其中一位。”君执点了点头,面色更为认真,“不愧是奉月长老。”话音刚落,就听见啪一声轻响。与此同时,阵型最右侧一列的傀儡骤然间停下了脚步。奉月垂着头,盯着自己小指上刚刚被自己一紧张扯断的银线,闭了闭眼。面上不难看出一丝尴尬至极的绝望。又听见身后玉如萧的声音响起,“先回无涯峰吧。”君执点了点头,犹豫间看了看前方忙碌至极的奉月,想了片刻还是躬身行了一礼,“奉月长老,告辞。”刚刚松一口气的奉月顿时整个人身子又紧绷了一瞬。他僵硬转身,扯了扯嘴角,又是稍一点头。尔后看着这两道身影皆是离开,紧绷的肩膀这才松垮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角险些渗出来的汗。————昭天宗一事牵连的并不算广,却也是半天之内就得了解决。玉如萧正重新回到议事堂之时,几乎不出一个时辰,便看见桑若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纪尘。就见桑若的面色却都不算是多么明朗,还握在手里的绫罗伞直接一抬放置在面前的桌案上,“昭天宗倒是寻了个好宗主。”纪尘叹了口气,一张脸上却并没像是之前一般,总归是带着几分凝重,“未经四大仙宗之手,私下处置其他仙门;以及误杀宗门子弟这两件事,的确被燕离鸾处理的滴水不漏。”“伤人性命已是事实,如何处理?”戚珩张口问着,语调稍显激动:“哪怕引咎辞职也难担罪责!”纪尘摇摇头,“这两件事皆是燕肃组织,因此……”“他处置了燕肃?”玉如萧接上了话茬,“如此看来,燕离鸾的确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留仙手中不知从哪又拿了对完好无损的核桃,这会儿托在手里抛了抛,“玉华宗如何了?”“我二人过去之时,那魔族之子已经被灭。”纪尘说着摇了摇头,“毕竟邱华江湖出身……单凭玉华宗的能力……远远够不上如今的昭天宗。”“不过是拿玉华宗下手,企图奠定个所谓的仙门地位。”玄木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此番丧命的是玉华宗弟子,哪怕邱华再如何动怒,面对昭天宗,可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说着一震袖子,整个人面上几乎明晃晃的写着不屑,“你看他敢不敢动我千山盟的娃儿,今日动了,不出明日就将他灭宗。”玄木说着,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张今日越发慈祥的面上骤然显现出一抹凛然杀机。“哎哎哎。”竟是留仙宗主摆了摆手,说着敲了敲自己桌前的留声石,“我这记录着呢。”看得玄木一阵疑惑。他侧了侧身子凑到玉如萧旁边,“此前开大会的时候大肆辱骂昭天宗的是谁来着?”玉如萧沉默间摇摇头,“不清楚。”“等下散会,你们抽几个人帮帮奉月。”留仙宗主手里的核桃啪一声放在了桌案上,“还有一点,记得宗门之内,不论内外门还是直系亲传的弟子,皆要好生检验。”“宗主是担心……”桑若微微蹙眉,“这魔修一事,还会再度出现?”“刚刚结束宗门大选,近些日子连外出历练的弟子都无,怎可能会有魔修。”戚珩不解,声线却有些发紧。“魔族本就诡谲难防。”玉如萧轻叹一声,“一模一样的方式,铲除了燕启与燕肃二人,这不得不令人多心。”“你是说……”戚珩眉头紧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疑惑中带着点诧异:“他们会再借以此等手段,一个个除掉原本的那些长老?”“只是猜测,尚无定论。”玉如萧摇摇头,却见周围人的视线皆是变得严肃了起来。“说到底还是我们大意了。”他停顿片刻又张口道:之前只当燕启此人狭隘无能,哪怕广纳人才,也成不了气候。却忽略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离鸾长老。”“此事难评,但必须要防。”最终留仙一锤定音,收了桌上闪耀着光芒的留声石,“如果无事便散会吧,若要出行,也切记小心。”说着率先站起身,目光却又落在了玉如萧的身上,“尤其是你。”玉如萧:?感觉莫名其妙被点名批评了。尔后就看见了一众望过来的担忧神色。……感觉突然又成了什么重点关注对象。离开长老阁之时,日光正被云层遮蔽,倒是近些时日难得的阴天。他前脚刚刚走出去,就听见一道脚步声自身后追了过来。戚珩几步赶上了,“昭天宗如此放肆,因何不联手其他三大仙门,率先制裁?”玉如萧看着他,“你为何会觉得,其他三大仙门会联手制裁昭天宗?”戚珩听着这像是车轱辘一般又滚了一圈的话语,眼中只剩疑惑。就见玉如萧沉默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看我干什么?”“没事。”玉如萧似是有些无奈的摇头,“你还是太……嗯……清澈了。”“什么意思?”戚珩不解,但感觉不是好话。“你当其他三宗也是千山盟吗。”玉如萧悠悠开口:“且不说面临分崩离析的百花谷,始终保持中立但又立场不明的万青山庄,就连天山剑派都尚且因掌门继承而内忧外患。”“此等情况,各宗人人自危,岂会接下这等差事。”玉如萧寻了一方石凳坐下,“你和孩子们一样,也是在安逸的地方待太久,不知外界纷争。”戚珩默默捏了捏拳头,刚刚坐在对面,就听见面前人又是开口:“说起来的确有一事同你讲来着。”戚珩瞥了他一眼,“你这张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何事?”“九州雷降的第五重,你抽个空完整传授给君执。”玉如萧说着,莫名有些咬牙切齿,“他施法已经完全掌握了,该教解法了。”面前戚珩却一脸茫然:“他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