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踪唐曜,已经三天了。
凌晨五点半,对方准时从家里出门,脚步安静得像怕惊动谁。
两小时慢跑,接着吃早餐。吃完後就去拳击馆报到。从不迟到,彷佛某种深植的仪式。
炀呈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为什麽要花时间观察那个把他打得趴在擂台上、摔碎他所有自尊的人。
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一直都是这样学东西的。
从小就是。
不说、不问,只看。
盯着别人怎麽呼x1、怎麽走路、怎麽握拳,然後一点一滴地模仿。吞下去,再吐出来变成自己的。
就像现在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sE头发的他,戴着白sE口罩,穿着运动服,明显的x肌以及充满爆发力的身材,一看就是运动选手,这样的他,跟在唐曜身後,像条突兀又气味敏锐的狗。他不会吠,只会记住对方鞋底的形状、跑步时摆臂的幅度、还有在早餐店点餐时的语调——
他全都记得。
像某种准备开战前的仪式。
像是要先学会唐曜的全部,才有资格把他打倒。
看到唐曜走进拳击馆那一刻,炀呈才转身跑走。
他一路狂奔,像是在逃命。
从那边回到自己的拳击馆要一个半小时。
就算知道,他还是跑了。身T发烫、心跳失序,全身是汗。
抵达时,门一推开,一个声音直接迎面砸来:
「炀呈,你迟到十分钟!」
说话的是炀霏——他的姐姐,曾经的拳击手,也是他的教练,与深俱来的血脉压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sE马尾像燃烧的警告,她的目光b沙包还狠,直接把他钉在门口。
炀呈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汗珠,视线往旁边一飘,y挤出理由:
「路上塞车。」
「塞车?」炀霏冷笑一声,双手抱x,眼神像要打人。
「你跑步过来还能给我塞车?当我傻子吗?」
她往旁边一指,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去那边挥一百下直拳,挥完再来跟我说话。」
炀呈没反驳。他低着头走过去,像只刚挨骂的狗。
但他脑海里,还是不断重播着唐曜走进馆里的画面。
炀呈站在沙包前,手臂微颤,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他照着指令挥拳,一下一下,像部运转的机器,可炀霏皱起了眉头。
他今天的拳,没有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打拳给谁看啊?」她走过去,语气不悦,手指轻轻拍了拍沙包。
炀呈没抬头,只回了句:「你啊。」
「少给我来这套。」炀霏冷声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出拳的速度、力量、节奏,全乱了。脑子没在这,对吧?」
炀呈的拳头顿了一下。
炀霏眯起眼盯着他,「最近在想什麽?谁让你分心了?还是说……你又偷偷去看那个人了?」
炀呈身T绷紧,像只被突然揪住後颈的狗。他没出声,但炀霏知道她猜对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想要出拳就给我全神贯注。」
她放慢语速,声音也低了下来,「你这副样子,上了擂台还想活着下来?」
炀呈咬着牙,没回嘴。他知道姊姊不是在呛他,她是真的担心。
可他也说不出口——他不是单纯分心。
他是走火入魔,是每天凌晨五点起床,只为了看一个人呼x1的频率。他病了,而且是对着唐曜发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头继续挥拳,沙包一晃一晃,却晃不走心里那张脸。
自从在职业赛上被唐曜打趴那天起,炀呈几乎天天都能想到他的脸。
不是在梦里,而是清醒时。
从十岁起,拳击就是他人生的主轴,一直打到现在他二十七岁。
别人周末在补习、谈恋Ai、打工、打电动,他在练拳。
连炀霏——前nV子拳击手,都开玩笑说:「你这人脑里没情感,只有出拳路线图。」
他从没觉得有问题。拳击是他选的,是他活下去的方式。
他等这场出道职业赛,等了十七年。
然後——
站在他对面的,竟然是唐曜。
高中时,那人是足球队先锋,冷静、准确、从不乱来,他甚至没有看过他挥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他们一辈子都只会是「同届同学」,毕业後就再无交集。
怎麽可能想到,唐曜会从足球队转去拳击场,还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天,踩着他的脸登场。
炀呈不是没实力。
他准备得够久、够狠,心理建设做得滴水不漏——
但那天,他还是输了。输得难看。
被打趴在地,擂台边全是摄影机,连他当场失控、扯掉上衣想冲上去揍人的模样都被录了下来。
第二天新闻报导:「职业赛新人炀呈赛後情绪失控,意图再次发起攻击。」
他像只狗——不是能咬人的那种,是被打得趴地、喘不过气,想扑回去却被人按住头的那种。
不该是这样的。
十七年,全部打水漂。他怎麽可能甘心?
炀呈坐在馆内角落,额头抵着墙,拳头还在冒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是不认输的人,但这种输法——
像是有人轻飘飘地拿走了他十七年的努力,还笑着说:「你啊,只配当背景。」
他抿紧嘴角,眼里满是疯狗般的浓烈不甘。
他不是没得选。他只是再也不想输第二次。
「炀呈,你可以休息了。」
炀霏的声音传来时,炀呈才回过神。
他的拳早就打过一百下了,手臂发酸,额上的汗滴落在地板上。
他甚至没数过。
只是——一想到唐曜,他的脑就像坏掉一样,乱成一团,停不下来。
他随手拿起宝特瓶,把水倒在头上。
凉意流进脖子里,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个画面甩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曜,最後那一拳——
那拳打在他右侧下巴,把他整个人打倒在地。视线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现在,他站在原地,像中毒的人重演犯罪现场般,开始模仿那一拳的动作。
脚步、发力、肩线的角度——
「……是这样吗?」
他嘴里低喃,眉头紧皱,像在拼凑一场被记忆撕碎的梦。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正在模仿的,不是什麽知名拳击选手,而是——打倒他的那个人。
远处,炀霏靠在墙边,双臂交叉。
她看着炀呈的动作,眼神Y沉下来。
「这小子……是疯了吗?」
她不确定该不该阻止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拳击场上,执着是天赋,可太执着,就是自残。
但他眼里那GU近乎走火入魔的光,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不是单纯想变强。那是……要变成对方。
「喂,吃午餐了。」
炀霏走到炀呈面前,脸上带着一种介於要骂人还是喂人之间的表情。
拳击馆的灯光打在她红sE马尾上,像是随时会点燃的引信。
「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炀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虽然他其实还想继续练,但他知道——如果现在说出那句话,炀霏大概会直接用护腕把他勒晕。
「附近新开一间健康便当店,好像不错。」
炀霏语气平淡地说完,也不给他选择的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
「十分钟後,门口集合。你先去换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炀呈站在原地,小声嘟囔:「我b较习惯吃之前那一家的……」
但还是默默地转身去更衣室。
在「选择权」这件事上,他从来就没赢过姐姐。
——
新开的便当店人cHa0不少,外面排了一小列。
两人站在队伍中,yAn光落在地上,汗味终於被午餐香气盖过。
炀霏突然开口,语气有些突兀:
「炀呈,之前跟你陪练过的人,还有在联络吗?」
炀呈转头看她,满脸疑惑:「联络?g嘛联络?我们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
炀霏看着前方人群,没回应他的话,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啊……」她叹了口气,「难道每次都要我帮你去找人吗?」
她转头看着炀呈,语气b起责备更像是真心困扰。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交朋友也好、打关系也好——拜托你别再一副世界只剩拳击的样子。你又不是拳击机器人。」
炀呈低头,像只被骂的小狗,嘟嘟囔囔地说:「我……我没不想,只是……就不太会。」
炀霏叹了一口气,「这点跟小时候一样,都没变。」
她侧头看了炀呈一眼,心里浮现一个画面。
——他五岁时,脸圆圆的,穿着小运动K,在社区里一路尾随一个小男孩回家。
那孩子不过是借了他一个球,炀呈就当场认定对方是他的朋友。然後……跟踪到门口,被那家人报警。
当时是她冲去警局,把炀呈从值班大哥手中领出来的。
还被警察叔叔叮嘱:「这孩子以後要注意喔,个X太沉默,不会说喜欢,只会默默跟着人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狗一样。
想到这里,炀霏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麽啦……」炀呈皱着眉,脸上浮现那种「我感觉我正在被羞辱但我找不到证据」的表情。
刚好轮到他们点餐,他只能一边被姊姊的笑声糊脸,一边拿着便当盒走到用餐区。
两人坐下,炀呈还在Si瞪她,咬着筷子的样子像是要把它啃坏。
炀霏咬了一口地瓜饭,压着笑说:「我是在想你小时候跟踪人被报警那次啦。」
「你还记得那件事g嘛!那是小孩不懂事!」
「哼,现在也不怎麽懂事啊,」她耸肩,「只是跟踪的对象变了而已。」
「我才没有……在跟踪……」
炀呈嘴里含着饭,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希望那句话能和饭一起被吞进肚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炀霏没回他,只是转头看向墙上的电视。
画面正在播放MMAb赛,选手灵活地将对手摔倒在地,用巴西柔术锁住对方颈部,观众席爆出一阵吼声。
她淡淡地开口:「以前我就觉得,你b较适合打MMA。现在这想法也没变。」
炀呈转头盯着电视,沉默不语。
「拳击对你来说,限制太多了。」
炀霏说着,伸出左手,缓缓张开,再握成拳。
那动作像是b赛前缠手绑带的仪式,一种在压抑中筑起纪律的姿态。
「不能摔、不能踢、不能缠抱,连太靠近都会被裁判喊分开。」
她语气平静,「你打得最好的,是贴身缠斗。你靠近,压迫,让人退无可退。」
「可拳击——不让你靠太近,不让你抓,不让你黏。它要你克制,要你拉开距离,要你忍住不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停顿片刻,看着他:「这对你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炀呈咬着筷子,沉默不语。
他不反驳,因为她说得太准了。
拳击像是一场永远拉锯的理X战争,每一步、每一拳都被条文框住。你不能做太多,也不能做太快。
不能太狠,也不能太近。
而他,是太多、太快、太狠、太近的代名词。
「但你还是选了它,对吧?」
她低头舀了一口饭,语气忽然有点轻。
「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为了b赛才学拳的。你是为了我。」
炀呈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我上台打b赛,你在场边看得眼睛发亮,回家就学我绑手带、照着我踢沙包。你不是在学拳击,你是在学我。」
她抬头看他,眼神没什麽责备,只有一种过来人看到偏执幼年版的自己时的叹气。
「你不是为了打赢谁才走进这个场地的。你是为了追上我,才选择这条路。」
她笑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但直白:「只是你自己一直不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