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既明试探性放出神识扫了一圈。 官庙之中,确实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 ……就连看守的人也没有。 舒徊嗤笑一声,“白天小鬼说的是,素问来者不拒,天下人皆是他的病人?” 这莫名其妙门户大敞的官庙,不会也是在践行所谓的“天下皆可医”的标准吧? 君既明神色古怪,肯定道:“很有可能。” 舒徊说的,是概率最大的可能。 神识看过,这座官庙似乎和他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 君既明闲庭信步入内。 庙内,素问的雕像是简单的铜像,比之金身质朴许多。面前供奉了许多鲜花瓜果,非常新鲜,应当是白日里才供奉上来的。 香炉内堆了厚厚一层香灰,还有四五根已经熄灭却未曾燃尽的香。 “好普通。”舒徊在神台内失望感叹。 君既明笑了笑,“你想多不普通?” “嗯……”舒徊歪头,“蹦出一个人,和你打架?或者,机关、暗道……” 君既明哑然失笑,半晌,狐疑道:“小花,你是不是偷看游负雪的话本了?” “没有!” “真的没有么?”君既明说道,“听着你的描述,像是他爱看的话本里的桥段。” 小花镇定道:“真的没有。” 光明正大的看,不算偷看。 君既明“唔”了一声,不知信了没有。 乘兴而来,不好失望而归。君既明想了想他们过来的路。 这座无名山上,已经修建好的山路到官庙门前就停住了。但月光照耀下,似乎还有一条不曾修砌的山路,是人用脚踩出来的路,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 这条山路,通向更深处。 ——无名山的背面。 君既明同小花说了说,小花果然很感兴趣,“我们去看看?” 来都来了。 君既明也正有此意。 夜露深重,走在小路上,凉飕飕的风吹。 树枝隐没在黑夜里晃动。 但君既明和小花一直在聊天,不会怕。 沿着山路,翻过山头,别有一番天地。 君既明望着眼前的景象。 停住脚步。 更深露重,山林间的水腥气浸过君既明的衣袍。 无声黑夜中,月色冷冷洒落。 洒落在他面前,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墓碑林上。
除去墓碑,亦有很多不知名的土包夹杂其间——应当也是坟堆的一种。 这儿冷静,凄清,没有人造访。 与无名山另一面,香火旺盛的素问庙形成了鲜明对比。 舒徊震惊:“哇——” 从这里开始,他们脚下踩的土地便密布了枯枝烂叶,冷风呼啸山林,阴暗昏昏。 舒徊在他的神台中点评道:“收回前言,素问城好像有点意思。” 悲悯救世的官庙,阴冷寂寞的碑林,无名山的一体两面。 君既明笑一声,浅淡的尾声回荡。 离他们最远的墓碑隐没在黑夜中,君既明看着那个方向,在心里同舒徊说道:“这里住了人。” 舒徊:“谁会住这里?” 是啊,谁会住在这里? 白天,那对兄妹带他们去了素问城的接济院,那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年龄小的、没有自理能力的由接济院负责吃住,年龄大一点的则会在白天帮工换取银钱,不多,但能在吃住的基础上有一点点自己的积蓄,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要正式离开接济院自己谋生了。 过得清贫,但是快乐。 君既明抬脚,踩上一截枯断落地的树枝,毫不掩饰行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迈步前行,枯枝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前行了一小节路,舒徊轻咦一声,说道:“这儿有一个灵族。” 他感受到了,前方有灵族的气息。 “灵族?” 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出现在这里的灵族……必然不是和玄清教弟子结契的灵族,若是的话,出发前玄清教就会告诉自己了。 君既明沉思道:“因为天地灵气充盈,在十万群山外自己繁衍出来的灵族么……” 桂小山确实提到过,有一些喜欢自由的野生灵族,是不会去玄清教的,而是自己在外面生长。 舒徊:“……” 他没有回应,君既明疑惑:“小花?” 舒徊应道:“我在。” 奇怪。 小花怎么突然安静了。 即使舒徊及时回答了君既明的问题,他还是感觉到了舒徊似乎不太对劲,很微妙的一瞬间的感觉,紧接着,舒徊恢复了原状:“很可能是的。我能够感应到她,她应当也能感应到我。” 君既明继续往前走,说道:“无妨,我也在。” 小花轻哼一声,得意洋洋道:“她没有我厉害!” “对,我们小花最厉害了。”君既明微微一笑,“走吧,厉害的小花,我们一起去看看,谁住在碑林里?” 除了舒徊感知到的灵族,这里还有人族的痕迹。 有人族和那位灵族生活在一起。 枯枝杂叶掩盖的足迹,被君既明找到。 随着没被打扫干净的足迹,他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包前。 没有墓碑,不知道这座坟包的主人姓名。 足迹停留在这里,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