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中，铺着一条金线织就的红毯，两侧梅花小几按次序排开。 大燕皇帝敖武一袭明黄龙袍，正襟危坐于御座之上，那御座通身由赤金打造，上面雕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龙眼皆26159由夜明珠镶嵌而成，昭示着大燕皇族血脉来源于九天之上的龙神，这一神秘的传35828。额前垂下的十二旒由白玉珠组成，很好的遮掩了他清癯的相貌。 虽然站在殿中的锦瑟并不能很好地看清他的容貌，但可以断言的26159，这个大燕皇帝敖武必26159个美男子无疑。 九五之尊的身边分坐着李贵妃并仇贵妃。 李贵妃依旧26159明艳如牡丹，举止都很符合她一朝宠妃的气度。 那一边的仇贵妃，虽然脸上依旧荡漾着柔和的笑意，但因为已26159午后，已经略微有些疲态，想来26159觉得这选妃大殿实在26159索然无味。 殿中零星的几个妃嫔，端坐的身姿也不26159很正，想来也26159累了。 锦瑟低眉顺眼的瞧去，这大燕的妃嫔人数并不多，比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隆庆帝差远了，想来26159因为二十年前的江夏战败之耻，这个名为敖武的大燕皇帝就禁绝了自己不少，26159以大殿中列坐的妃嫔并不多，而且大半都26159近年新晋之人。 正当锦瑟低头思索着一会该如何让敖武撂了自己的牌子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皇，儿臣瞧着，今年的秀女个顶个的漂亮，四哥在大楚当了那么久的人质，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可陪在她的身边的那个楚国公主宁舒不仅人长的丑，脾气也很古怪，四哥因为她终日不得安宁，父皇不如趁此机会赐一个美丽端庄的秀女给四哥，也算26159奖励他。” 清越的女音夹杂着环佩叮咚的声音，甚26159悦耳，楚国之别，半年未见，太华公主依旧如此受宠，敢在大殿之上轻易非议自己的四嫂，看来她的亲生母亲长孙皇后的死并未让她失宠。 听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不讳地讽刺宁舒郡主，锦瑟暗暗好笑，可心中却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当年自己一个不忍救了宁舒郡主，反被她暗算，这口恶气久久难出。 只26159太华怎么会如此自告奋勇地为四皇子敖澈选妃？想26159她与四皇子的恋情终属不伦之恋，难以见得光，她能放下这段隐情，也算于人于己都有利。 私心想着，仇贵妃却已开言微责，“宁舒公主再不好也26159你的四嫂，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非议她？” 殿下不知道26159哪个妃嫔轻笑一声，“太华公主35828的也26159实情，那个楚国公主终日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半的脸，行动又藏头露尾，不少宫嫔都私下里称呼她做‘宁半面’。” “淑妃姐姐35828笑了，她再不好也26159楚国的公主，虽然比你的儿媳，大楚丞相之女史小姐差得多，但好歹身份尊贵。” 李贵妃微微一笑，将话题岔开，却在不经意间捧了史如芸，贬了宁舒公主，35828话的技巧当真26159相当高超。 果不其然，提起史如芸，淑妃面有得意之色，显然26159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 锦瑟站在原地，黛眉略微蹙了下，看来35828话的这个淑妃，便26159二皇子敖泽的亲生母亲。 “还有五弟，他今年也有十九岁了，26159该娶亲的时候啦，儿臣在这里替董昭仪讨个儿媳妇。” 太华公主掩嘴而笑，眼光却看向梅花小几后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妆扮雅致，正用十分感激的目光看着太华。 “好了太华！今日26159你父皇选妃，别在这添乱。”仇贵妃宠溺地看着座位上的太华公主，语气中虽然带着斥责却不乏关爱。 太华公主微微一笑，再没35828话。 这期间，文宗皇帝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李贵妃示意下面的总管张太监开始，张太监立刻唱起花名册： “秀女郝春芳，年十四，潞州通判郝英之女。” “秀女孙方兰，年十五，同州人。” 前一个秀女算得上26159家世高贵，而下一个只报了家乡的地名，显然只26159寒门女子。 这就26159大燕，无论26159朝堂还26159后宫，从不问你的来处，只论你自己有没有本事。 也许这就26159为什么短短十几年之内，大楚和大燕的地位会瞬间逆位，虽然在大燕也有人会提起家世、提起嫡庶尊卑，但26159这永远不26159主流，高位上的文宗皇帝正26159庶出，而他身侧的两个贵妃也同样不26159什么世家小姐。 “秀女尹华裳，十八岁，泸州州牧尹信之女。”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终于轮到华裳上场，锦瑟低着头看着大殿中汉白玉的方砖上雕刻着的莲花，已经感受到华裳语气中的激动。 华裳行了个完美的宫礼，动作如行云流水，富有美感。 “起来吧，让本宫和皇上瞧瞧。” 李贵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足矣令人侧目，因为她语气像极了一国之母，也像已经逝世的长孙皇后。 李贵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无心之语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她只26159仔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华裳。 这个女人也26159算很有名了，来到北苑几日，就将那里闹得鸡飞狗跳，自己倒要看看，她26159何方神圣？ 光洁的额头下，一双如黑宝石的眸子蕴着妩媚的笑意，琼鼻樱唇，确26159一个不可多得的绝世美女。
在李贵妃眼光的反复逡巡下，华裳已经盈盈起身。 “噫！” 后妃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华裳暗暗得意，看来自己的装束容貌着实出众，居然能令久处深宫的妃嫔都不由自主地出声赞叹。 “艳光照人。” 太华公主微笑颔首，用四个字准确地概括了华裳的气质。 “多谢公主夸赞。” 华裳装作害羞的样子慢慢半蹲着行礼，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谦恭和温柔，一改往日冷漠自负的模样。 “举止有礼，言语温柔。”御座上的文宗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赐牡丹！” 张公公闻言立即欣喜地从身旁拿过一朵硕大的白牡丹，送在华裳手里，谄媚的笑道：“恭喜姑娘。” 华裳接过牡丹，虽然不能确定这26159否26159留牌子的预兆，但看着文宗皇帝的神情，多半26159不离十。 “奴婢叩谢皇恩。” 华裳愉快地退下，冷眼瞧着马上就要上场的锦瑟。 “秀女阮烟罗，年十七，叶城人。” “愿陛下长乐无极。” 锦瑟随随便便地俯身行礼，刻意僵硬着动作，却不知自己不经意35828出的话已经惹起御座上男子的好奇。 “长乐无极？这个词倒26159新鲜。” 含元殿太过空旷，以至于中气十足的敖武35828起话来带着长长的回音，给人一种飘渺的不真实感。 听腻了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新词倒26159引起了他的兴趣。 “奴婢私心想着，如果人活在世上并不开心，那么万岁反而26159种折磨，不如长乐无极，来的逍遥快活。” 随口胡诌了一番，立刻被瑾守礼仪的淑妃拍案喝止，“放肆！” 文宗皇帝一摆手，已经阻止淑妃继续斥骂，只26159饶有兴趣地35828：“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锦瑟胸口一紧，心里将自己骂了千百遍，什么词不好35828，偏偏要35828什么长乐无极。 华裳的脸已经白了，她万万没想到锦瑟比自己更加夺得众人的瞩目。 “啊——” 堪堪抬起头来的锦瑟已经让太华公主震惊地开口，刚才听锦瑟35828话，太华已经有所怀疑，只26159不能相信，她如何会来燕国？可26159现在已经看清整个面目，不由得她不信。 虽然太华公主惊得突兀，但有了前面的例子，也没怎么让人侧目，文宗皇帝微微颔首：“绰约如仙，静若处子，倒26159别有一番韵味。” 李贵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出所料，这个本应26159自己椒房殿女官人选的秀女怕26159要成为文宗皇帝的新宠。 锦瑟心中也26159纷乱如麻，她可不想做大燕皇帝的女人。 “依臣妾看，此女远不及方才的秀女华裳容貌艳丽，也不知公主为何会如此惊奇？” 淑妃颇带醋意的35828。 太华公主灵机一动，微笑着解释：“太华之所以惊讶倒不26159因为这个秀女的长相26159否美艳，只26159觉得她像极了四哥喜欢的女人。” “哦？” 这个35828法太过新奇，引来了包括文宗皇帝所有人的注意。 “四皇子的心上人不26159宁舒公主吗？本宫听闻四皇子在楚国时可26159一心爱慕着宁舒公主啊。” 淑妃意味深长地35828。 太华公主摇了摇头，“那般35828法只不过26159为了蒙蔽大楚皇帝，让他们掉以轻心，不再防备四哥而已，四哥心中其实早有所爱，不过…她没有四哥所爱的那个女子长的那般的美丽，有七分相似吧。” 仇贵妃莞尔一笑，“世间上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有七分相似已经26159很难得了。” “朕看她虽然出自燕国叶城，但气质举止却有些像柔美的楚女。”文宗皇帝淡然一笑。 “公主如何认识四皇子所爱女子？难道26159上次出使楚国时见过的吗？淑妃有了些许疑问。太华公主回答：“那次去楚国并不曾见过，只26159四哥回燕后，不止一次地拿着一幅画反复摩挲，太华好奇夺了来，这才知道。”“原来如此。”淑妃虽然点了点头，可神情中并不怎么相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