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哲颜不理会那些眼神,只安静的站着。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慕靖安没有发怒,反而拍了拍沈衍易的肩膀,气氛似乎都没那么压抑了。 慕靖安坐下,手搭在扶手上动了动手指,所有人安静的坐下。看着慕靖安自己倒了杯茶,一仰头喝干,咚的一声撂在桌上。 所有人像被震慑,又立刻站起身,沈衍易也站起身,他只犹豫了一瞬,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因未落,连夏哲颜都蹙起眉,他不赞同沈衍易询问关心,没准儿会让慕靖安觉得他蓄意打听。 其他人也心绪混乱起来,慕靖安虽然奖罚分明,从不迁怒。但光是看着慕靖安发怒的场面也让人觉得压力倍增,简直折寿。 连慕靖安自己都觉得奇异,沈衍易的关心竟然有抚平他恼火的功效。 “我前几日失手摔死了擅闯王府的贼,皇上今日为此事怪罪我,慕景焕幸灾乐祸立在旁边,我恨不得也摔死他。” 这些是解释给所有人听,但没人敢搭腔。 “我与皇上辩驳了几句,皇上说我嘴硬,慕景焕说我忤逆,我…” 慕靖安没再说下去,拿起一个杯子又放下。 直到此时夏哲颜才开口劝了几句,见慕靖安没有再发火,其他人也纷纷进言献策,当着沈衍易的面商讨起来。 沈衍易见大家都有的说了,便悄悄后退想让出他们商议的空间,被慕靖安揽住腰带到怀里。 “你们商议。”慕靖安起身:“我回去了。” 众人行礼恭送,沈衍易被慕靖安一路揽着腰,到了轿子旁,又被掐着两腋抱到轿子上。 慕靖安也紧接着上了轿子,将沈衍易紧密的搂在怀里,他早在去别院见皇上的路途中就哄好了自己。 沈衍易同他顶嘴说的是他假装深情,责怪他不深情岂不就是希望他深情? 慕靖安毫无芥蒂的亲了亲沈衍易脸颊:“等久了?” 沈衍易猛地被他唤回神,他刚才在想,既然能用夏哲颜道歉,那对慕靖安示个弱似乎也不难。 “我在想。”沈衍易缓缓抬眸:“我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我太…” 慕靖安被他眼神勾住了,用深-吻堵住了他的话,等到沈衍易慌乱推他时,他才拉开距离,带着笑意说:“这是哪里的话?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你若能发泄出来不憋在心里,我是高兴的。” 沈衍易呼吸都乱了,慕靖安轻抚他的背帮他顺气:“你发脾气横竖不过冷言冷语,又不是拳头抡我,我担待你些也不吃亏。” 眼看着慕靖安的脸又要凑近,沈衍易连忙说:“殿下,今日的事要紧吗?”
“不要紧。”慕靖安说:“你不用担忧,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再说,早在我十五岁天就塌过了。” “你顶撞了圣上吗?”沈衍易轻声问,其实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是慕靖安自作多情幻想出几分担忧。 “那又如何?”慕靖安抚-摸着沈衍易的头发:“我又不是头一天顶撞他。” 当年的事闹得父子二人皆是怒目圆睁,慕靖安如今还不是全须全尾的活着,甚至立了战功。 “不可。”沈衍易说。 (二更) “有何不可?”慕靖安嗤笑, “慕景焕捡便宜生的早,他们母子陪皇上过过苦日子,皇上就是偏爱慕景焕那个草包, 谁都没办法。” 这些事慕靖安一点不瞒着沈衍易,不知是出于信任, 还是出于不必要,不要防备一个拘于王府的娈人。 沈衍易也分不清, 甚至谈不上在乎。 “我顶撞几句又如何?”慕靖安眼露嘲讽:“是他欠我的。” 都没摊上负责任的好爹, 沈衍易很难不想到自己, 下意识的叮嘱了句:“那也不要顶撞皇上, 全天下都在皇上手中。” 比他在沈府还要糟糕些, 整个沈府由沈鸿雪当家做主, 他一日找不到母亲,一日就不能脱离沈家,在沈家就要仪仗沈鸿雪。 至少不能惹恼沈鸿雪,再也见不到娘亲。 但沈鸿雪只是在沈府当天,出了沈府他有忌惮,要时刻警惕自己为人臣的本分和为官的名声,更有太子那个压人的仇家。 他爹沈鸿雪不能只手遮天,但慕靖安的爹能。 “乖乖, 即便我不顶撞他,他手里的天下也不会主动给我。”慕靖安轻笑一声,虽然沈衍易年纪小天真了些,但也是为他着想。 沈衍易说:“不是, 可顶撞有何用处?你该分辩清楚, 无论皇上信不信,至少要皇上听见。” 慕靖安敛住笑, 沈衍易说:“你堂堂正正的说出来,皇上心中至少有个数。即便不得待见,可又何必担着误会惹厌讨嫌?” “行,我记住了。”慕靖安说的很轻,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敷衍。 沈衍易又沉默下来,他想起夏哲颜那些人,这些话即便他不说,夏哲颜那些心腹想必也说过许多次。 想到这里沈衍易又有点后悔,慕靖安也不是傻子,做事也不会不讲道理。 慕靖安嗅着他的脖颈:“你以为我不爱听你说这些?不是,我就是不想你为这些小事操心,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死不了,宁王府也不会倒。” 慕靖安叼住他脖颈细嫩的皮肉,听见沈衍易嘶了一声,他又松口看着沈衍易:“若你要因这些小事忧心忡忡,岂不是我太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