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这儿的五名侍从虽然也是修士惯能忍受孤独,可身在一整月仅能见着鸟雀三两只的离恨山,难免会产生思乡之情。 总算见着主家的人,心里不少话想讲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频频看来的目光被林鸿瑜所察觉,他就书信一封让五人都回诚洲去。 只有被简波所害的邓云岚无法跟去,融进了乾元宗的山头。 林修逸与林鸿瑜二人并未打算在乾元宗休养太久。 因为益沛接手了四山,汤越池自然就到了他的门下。 这样倒是方便了不少。 在跟益沛交代了简波大概率仍未放弃汤越池后,二人就准备动身出发了。 临行时乔茂目露不舍,带来了离别的小礼物——给林修逸的是一顶花环,密密匝匝的小花填满了缝隙,显然是下了功夫。 林修逸在称赞完“好看”后戴在了身边林鸿瑜的头上。 而头戴花环的林鸿瑜并未介意,他的注意力被送到眼前的箱子所吸引——镌刻着灵阵,里面放了满满的灵果,灵力晶石的冰凉能量源源不断地在其中循环。 据说是乔茂找他师兄做的,能够延长食物的保质期限。 有了它,接下来的路程林鸿瑜就不会因为食物不合胃口而变得消瘦。 虽然在不重口腹之欲的修士眼里这是一件浪费资源的无用之物,但在林家兄弟二人看来确实是很实用的东西。 汤越池送别的礼物则是中规中矩——是些珍品咒符。 林鸿瑜在离家时候父母已经为他们囤了一沓。 益沛则是连同师傅闫睿的份为他们备上厚礼。 就连丹修宿炎彬宿长老也送来了不少丹药来。 其余些零碎东西暂且不表,二人的须弥戒被塞得拥挤。 出发当日,晨光穿透了雾霭,是冬日难得的晴天。 益沛身后跟随着诸多自发赶来的弟子,简单的告别之后,在众人的目送下,二人离开了乾元宗。 自此,游历才算开始。 林鸿瑜给自己身上换了一张取暖的符纸,穿着亦是轻便,直到山脚有了人烟,同林修逸买了两匹快马,一同赶往第一站的目的地。 山下落雪消融,一时枣泥飞溅。 因着马匹的速度不单是人为就能掌控的,林鸿瑜卯足了劲儿,策马扬鞭想要超越林修逸。 马匹倒也争气,稳健如梭,把另一只马远远地甩到远离人际。 始终保持着能看到对方的距离,林修逸并不急着赶上,直到前方晃晃悠悠飞来一只纸鹤落上林修逸肩膀。 ——是林鸿瑜小时候就喜欢的玩意儿。
自小到大,林鸿瑜收到过不少东西,那些做工精致的玩具随着年岁渐长也不再具有吸引力。 现在还留在储物空间的,多半具备一定功用性——比如这个尤溯源带来的不需要灵力驱动就能控制着飞行的纸鹤。 或是承载着他记忆、给他带来诸般感受的——比如那对儿手拉手的瓷人娃娃。 林修逸取下肩上的纸鹤,知道是林鸿瑜在催促他赶快跟上。 瑶洲东南岸的温度要高不少。 前两天又下了雨,隔老远就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水汽。 洗完的头发连自然晾干都变得困难,风一吹,林鸿瑜就为此患了感冒——以至于在马上赶路意识分散之际差点不小心翻下来。 因为有林修逸在侧自然是有惊无险。 东南岸占瑶洲约有六分之一的地区,人群活跃地带的分布却格外零散,几乎都是由偏僻的村落构成,即便是处于中心位置的城镇亦是透着破败。 推开客栈的门,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同时投来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些人桌面只有一壶酒水与几碟小菜,低垂头颅翻着眼睛窥探着进入的人。 店里柜台被盘得乌黑包浆。 林修逸对店老板说要一间上房。 这话引得不少人笑起来,老板说:“客官抬举了,方圆八百里——别说上房,除了咱们这儿,就连第二家能安全住人的客栈都找不来。” “现在只有一间房,价格——”那干瘦黢黑的男人眼露精光,上下打量着二人,尤其多看了会儿林鸿瑜——他脸颊绯红,明显身患病症。 “一晚十两,暂不还价。” 九牛一毛无意多言,十两白银瞬间出现在桌上。 林修逸说:“带路。” 那些隐蔽看向他们的其余客人瞬间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银锭——即便是烧得有些昏沉的林鸿瑜也顿感如芒在背。 店老板目光微颤,掂了掂银锭的重量又放在牙间一咬,随后收入胸前的衣襟,带着由褶子堆成的满面笑容引二人上楼。 楼上的房间并不算多,透着年久失修的腐朽味,踩到有些木板上时甚至会发出异响。 店老板说晚点会送来汤饭,想要点菜需得额外支付银两。 林修逸只说不用,别来打扰。 等合上门,才发现房内并不如外间那么糟——起码手摸到桌面不曾感受到油污。 即便如此,林修逸还是将特意存放在的须弥戒中的床褥换上,再由加热符温了水,配上宿炎彬给的增益体质的丹药让林鸿瑜服下。 因受寒发起的烧再快也得静养两日,没有遮风挡雨的落脚点可不行。 林鸿瑜顺从地喝完躺进被子里,他呼吸沉重,浑身发烫,触感却变得敏锐——连林修逸摸着他脸颊的手都像是温凉的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