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正厅周围是五彩斑斓的玻璃,日光投射进来折射出神圣肃穆的感觉。教堂很高,分为两层,一层满是摆放整齐的长椅,铺着如同动物皮毛的坐垫,空气中喷洒着香水,散发出淡淡的气味。二层有些神秘,用长长的红布遮盖住。一条红毯延伸到中心那巨大的圣母雕像。“每天正午是教堂的祈祷时间……”由于人数众多,珍妮特搀扶着陆泽,俯在他耳边继续说:“再过几天就是大选的日子,教堂没日没夜向人们施以布粥,就是为了代替上帝祈福人间。”在此时的教堂内,最为显眼的还是在正中心穿着红衣的青年。他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神态跟模样浑然天成,带着一股普世众生的怜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青年看向了珍妮特,有些惊喜般点头,随后快步靠近。可当他发现珍妮特与陆泽的亲密动作后,有些不易察觉的愠怒。“珍妮特小姐,您的到来真是我的荣幸。”青年说着,伸手就想托起珍妮特的手行一个亲吻礼。珍妮特眸子中闪过不喜,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好像习以为常。“很抱歉「布莱克」,这次我是带着我朋友来的。”布莱克低垂着眼,眼睑处投射下阴影,很快稳住了心神。他昂首挺胸,从袖袍掏出透明的珍珠项链,深情的说道:“这是我抽空去河边捡贝壳串起来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布莱克有着一米八几的身材,英伦风的绅士模样在周边一带独具魅力。更为惹人注目的是他那象征着教堂大主教的身份地位,还有强大背景的家族。每一项单拎出来,都能令无数闺家小姐暗自垂怜。可他不喜欢那些胭脂俗粉,他的爱早就在遇见珍妮特的那一刻起命中注定。陆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能感受到布莱克的敌意,于是说:“我只是碰巧偶遇珍妮特……”谁知他话才说一半,就被生气的珍妮特强行拉走,只留下一脸尴尬的布莱克。他没有去追,转而大声宣布:“上帝在见证信徒的虔诚,请大家用心的去祈祷,上帝一定会倾听你们的呼声……”布莱克的声音在大厅内久久回荡。在外边。珍妮特一路拉着陆泽来到远离教堂的河流,那里有一块布帘搭成的类似乘凉的小亭子。陆泽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泛红,索性就陪她坐在凳子上,也不开口问话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故事。别人的私事陆泽管不着,也不想管,他还惦记着他的战友。良久,珍妮特缓缓开口,她的眼神带着唏嘘。“布莱克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他善良勇敢,还很诚实……”“可是自从他回归家族后,他就变的陌生了。变得满嘴谎言,虚伪做作。”听情况,像是青梅闹别扭的戏码…珍妮特给陆泽的感觉是热情好客大大咧咧,时而小家碧玉的形象,很难想象她也会有烦恼的情况。陆泽没有说话,默默成为一个倾听者。珍妮特诉说着自己的苦恼,似要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什么家庭琐事,什么待人接客,什么私定终身。
她每天单单是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哪有心思去应付其它情况。从她年轻的样貌,竟是透露出成熟知性的影子。“我想是战争的原因吗?战争让人蜕变,战争使人浴火重生…陆泽你呢?你上过战场吗?战场上是这样的吗?”话题突然扯到了战争,陆泽沉默不语。珍妮特眼中闪过失落,“也对,你的伤不是枪伤,而且在大秦和平稳定从不发生战事,真羡慕你呀……”“不必羡慕,哪都一样。”陆泽的嗓音有些低沉,他看向原野上数不尽的杂草树木,仿佛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逝去,思绪越飘越远。珍妮特一直在等着后续,等了半天也没听陆泽做解释,心口痒痒的,憋了半天忍不住发问:“哪能一样!一直打仗,农田毁了,猎物也少了,去镇子上的车也没了!”她的想法很天真,还停留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陆泽的嘴唇勾起,他注视着珍妮特,不再闪躲。“你觉得这些就够了吗?就为了吃饱饭,光顾着日常的娱乐,反而对战争充满畏惧。”“战争是残酷的,可不代表需要向战争低头,拒战而不惧战!”“如果战争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那就想办法打得敌人落花流水!”珍妮特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忍不住紧了紧裙摆有些害怕。这荒郊野岭的,她还真怕陆泽意图不轨,下意识拉开了距离。陆泽没有在意这些,他忍着伤痛站起身,伤口不知何时再次破开,染红绷带。他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你们的敌人在那边。”珍妮特不懂摇摇头。陆泽又将手指向自己的心口,“你们的敌人在这里。”人们会在虚无的宗教中,寻找心灵的寄托,以此来寄存渴望救赎的灵魂。思想很强大,只有用思想武装自己,才能在如今的乱世中有一片立足之地。陆泽回过了神,这都是有感而发,他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很抱歉珍妮特,吓到你了。”随后起身,准备离开。此时,天气转阴,突然的转变让人始料不及。“你要去哪?”珍妮特担忧的看着天空,“要下暴雨了。”陆泽愣了愣,又回到了原位,选择从心。伤口沾水可是要感染的,一不小心就噶了。珍妮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那些话怎么看都像是战前演讲的台词,你是演说家吗?”她细心的为陆泽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还耐心的询问:“疼吗?”陆泽撇过头有些尴尬,刚刚中二的言论,突然让他有种社死的感觉。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暴雨如期,两人如至。雨后的布帘下,混杂着泥土的芬芳与花草的甘甜。陆泽与珍妮特对视一眼,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