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国是第二次来县城，第一次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次父亲卖了一头老黄牛，这牛十分苍老，已经无法耕地。被父亲卖给了城里一个杀牛的，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但对方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送到城里杀牛场。他这次收到的老牛不多，租一辆货车来拉不划算。周永富同意了下来，主要是这牛在镇上根本卖不起这个价。他当然也没有打算租车，那样半头牛就没有了。他是打算赶着去。这次他叫上了周兴国，一人负责牵，一人在后面赶。这老牛不赶走的太慢了。他们早上五点多就出发，下午三点多才赶到县屠宰场。整整走了八个小时，路上还给牛喂了一点草，他们是一点东西没有吃，周兴国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是父亲到城第一件事并不是找地方吃饭，而是把牛交了，领了后面的钱才出来找吃的。先只交了一百元订金。那屠宰场很大，到处是杀牛流出来的血。牛血不像猪血，有人吃，牛血腥味太重，一般没有人吃。屠宰场充斥着浓郁的牛粪味道和腐臭味。虽然有人冲洗，不过是冲到了旁边的粪坑里，味道的主要来源就是那些粪坑。牛一牵来，就被两人固定在一个架子里，除了头，根本无法动弹。两人固定好，刚一离开，一人按动了墙上的一个按钮，一把长刀扑哧一声刺入了牛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那黄牛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同时周兴国见看到了它的眼睛。它露出了哀求的眼神，同时流出了伤心痛苦的眼泪。它应该是在希望它的主人救它。
周兴国根本不敢再看下去，可是那双流着泪的哀求眼神，很久很久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他也很久很久不想吃牛肉，因为一吃他就会想起那双眼睛。再香的牛肉瞬间就失去了味口。牛和狗一样是有感情的动物。晚上吃了饭，周兴国久久不能入睡，倒不是想起了那头老黄牛，而是因为这陌生的环境。那头老黄牛早在他的记忆中渐渐淡去，只是一直不爱吃牛肉。直到晚上十点多，喧闹的县城才渐渐安静下来。可依然很多地方还亮着灯。城市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推动着人们从早忙到晚，只有这时它才得以喘息。它休息一晚，明天又会散发它的生机，显示出它的活力。吃了早饭，周兴国他们被拉到城外的一片空地上。这片空地很大，应该是一处工地。只是还没有施工，但明显能看出来，这地是推过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平整。地上还有许多干枯泛黄的野草，它们熬过了寒冬，正要开始生长。却迎来了这群不务正业的人。空地上已到了很多人，分别在四个方向或站或坐。坐的人很少，只有最前排有几张凳子。肖战带着几人到了自己人的位置。他们的人并不在四方人群之中，而是在另一边。坐在东边中间位置的人见到肖战后大声道：“肖战，既然人到齐了，就早点开始”。“好，马上过来”。“朱荣，你觉得呢”，他又对坐在南边中间的一人道。“可以，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也可以早点断了一些人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