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湾俱乐部的海风带着微咸的湿气,秦希儿跟在奶奶身后,浅蓝色棉麻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小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她没有刻意打扮,却因为皮肤太白,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引得不少目光驻足。 ot希儿,走快些。ot奶奶回头催促,ot霍太太最讨厌等人。ot 她刚要加快脚步,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孝站在码头尽头的阴影处。 他罕见地穿了件白色亚麻衬衫,袖口规整地卷到小臂中间,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领口松开一颗扣子,海风掠过时隐约能看到锁骨凹陷处的阴影。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侧头,阳光恰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在眼窝投下一小片阴翳。 奶奶惊讶道:ot阿孝?你怎么在这儿?ot 秦孝迈步走来,皮鞋踩在木制码头上发出规律的轻响。他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腕上的表带——这是希儿熟悉的小动作,通常出现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 ot来谈点事。ot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从希儿泛红的耳尖扫过,最后落在奶奶身上,ot正好结束了。ot 表带又转了一圈。 奶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笑着拉住他的手臂:ot那正好,霍家小公子今天特意ot 秦孝突然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袖口,这个突兀的动作打断了奶奶的话。 ot要一起吗?ot奶奶再次邀请。 希儿看见他右手下意识往西装裤口袋摸去——那是他平时找烟盒的动作,但今天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ot好。ot他最终只说出这一个字,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当秦孝走到希儿身边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他的手臂在摆动时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又立刻拉开距离。阳光太烈,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指节微微发白。 餐厅的玻璃幕墙将阳光过滤成柔和的琥珀色。霍太太远远地朝他们招手,笑容热络得像是见了多年故交。 奶奶走在最前面,步伐轻快。秦孝落后半步,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可周身的气场却让周围几桌客人不自觉地压低交谈声。他走路的姿态依旧从容,只是右手始终虚拢在身侧——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保护姿态,恰好将身后的秦希儿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直到走近,霍太太才惊觉秦孝背后还藏着个人。 ot哎哟,这就是希儿吧?ot霍太太眼睛一亮。 阳光忽然偏移,秦希儿整个人从阴影里显露出来。她不情愿地抬眼,ot霍太太好。ot ot这是我家小儿子,刚好来附近办事。ot奶奶笑着介绍,ot这是希儿,我常跟你提起的。ot 霍太太连忙起身。她当然知道秦孝是谁——霍家三成的海运生意都靠着秦孝手下的港口。 ot秦先生。ot她恭敬地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往秦希儿身上飘。少女安静地站着,蓝色裙摆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ot这是我儿子温言。ot霍太太拉过身旁的年轻人,ot北大医学院毕业的,现在在协和当心脏外科医生。这孩子死活不肯接手家里生意,非要搞什么医学研究ot 霍温言站起身,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他比秦孝矮半个头,气质却格外温润,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礼貌的笑意。 ot秦奶奶好。ot他声音清朗,目光转向秦希儿时顿了顿,ot希儿小姐。ot 秦孝突然动了。 他拉开椅子的动作很轻,可金属腿刮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却让所有人一静。 ot坐。ot 这个单字是对秦希儿说的。他的手掌在椅背上停留了一秒,才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霍温言正要为秦希儿倒茶,瓷壶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ot她胃不好。ot他将一杯温热的杏仁茶推到希儿面前,ot喝这个。ot 秦希儿的手指悬在半空,她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分明是秦孝惯用的手段,在众人面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宣示主权。 奶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笑吟吟地将自己的茶杯推向霍温言:ot我这老婆子倒是馋茶了,麻烦温言。ot
霍温言会意,执起青瓷茶壶为她倒茶。他转向秦孝时,茶壶悬在空中的时间略长了些——这位传闻中狠戾的秦家养子正用指尖规律地叩击桌面,压根儿没打算递出茶杯。 ot小叔喝茶。ot 一只莹白的手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秦希儿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秦孝的视线从她绷紧的手腕一路上移,最终落在她轻咬的唇上。 ot嗯。ot 他接过茶杯时,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她小指内侧,秦希儿倏地缩回手,耳后烧起一片绯色。 ot做医生也好呀。ot奶奶突然笑着打破沉默,ot我们希儿从小体弱,前年冬天那场肺炎住院半个月ot她忽然瞥见秦孝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急忙转开话头,ot温言在哪家医院?改日带希儿去体检也好。ot 霍温言推了推眼镜:ot协和医院心脏科。ot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看向秦希儿的目光,ot不过希儿小姐ot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所有人都看向声源。秦孝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方才还完好的杯柄此刻裂开一道细纹。他抬头时,嘴角竟噙着丝笑意:ot心脏科?巧了。ot 他从内袋抽出一张名片滑过桌面:ot秦氏上个月刚收购了明德医院。ot鎏金字体在霍温言眼前明晃晃亮着「秦孝」二字,ot欢迎霍医生来指导工作。ot 秦希儿盯着桌布上渐渐晕开的水渍,她突然想起今早换衣服时,发现衣柜里所有浅色衣裙都被挪到了最前面——包括这条她根本记不得什么时候买的蓝裙子。 而此刻这条裙子的腰带正被一只手虚虚勾着,秦孝借着调整座椅的动作,将她的椅子往自己方向拖了半寸。 奶奶的笑声像一串风铃,轻巧地荡开凝滞的空气:ot阿孝,挖人才也不是这时候呀。ot 她眼角细纹里藏着洞悉的光——自家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养子,今天反常得几乎要把ot不悦ot写在脸上。 ot年轻人该多相处相处。ot奶奶笑着在秦希儿手背上轻轻一推,ot温言带希儿去后花园走走吧,听说新培育的绣球花开了。ot 秦希儿感到后背发凉,她缓缓起身,余光里,秦孝的右手正搭在餐桌上,食指有节奏地轻叩着那杯裂了缝的茶杯。 ot希儿小姐请。ot霍温言已经拉开座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温润的笑意。 落地窗外的花园里,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秦希儿迈步时,小腿微微发抖——她清楚地知道,秦孝的视线正如影随形地烙在她后背上。 比起暴怒的秦孝,沉默的秦孝才更让人不安。 ot听说你在读文学系?ot霍温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手指虚虚护在她腰后三寸处,防止她被突然经过的侍应生撞到。 ot嗯ot秦希儿下意识回头。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她看见秦孝正低头听奶奶说话,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他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突然抬眸,隔着玻璃与她四目相对。 下一秒,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那杯裂了缝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有深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像极了那晚他俯身吻她时,唇角沾着她的口红。 霍温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ot你和小叔关系很好?ot 秦希儿猛地停住脚步,ot只是普通长辈。ot 霍温言的目光在她的耳垂上停留片刻,才轻笑道:ot去年生日宴会,你穿着香槟色的礼服,戴珍珠发卡。ot他指了指花园中央的喷泉,ot就站在那个位置切蛋糕。ot 水珠飞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秦希儿想起那天——秦孝一直站在她右后方三步远的位置,黑色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深蓝手帕。 ot你小叔ot霍温言突然压低声音,ot但凡有男士靠近你三米内,就会收到秦先生的ap039死亡凝视ap039。ot 秦希儿耳尖发烫。她记得切蛋糕时,林家少爷过来搭话,秦孝确实突然出现,以ot奶奶找她ot为由把她带走了。 ot最夸张的是送礼物环节。ot霍温言扶了扶眼镜,ot陈氏集团的小开送了束玫瑰,第二天他家就丢了两单生意。ot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秦希儿无意识地轻抚着手腕内侧——她的小叔好像真的一直有意无意地霸占着她的一切 ot希儿小姐?ot霍温言突然凑近,ot你脸很红,要不要去阴凉处ot ot不用。ot她慌忙后退,鞋跟卡进鹅卵石缝隙。身体倾斜的瞬间,余光瞥见餐厅落地窗后,秦孝抬头的动作像是慢镜头,目光精准锁住她与霍温言过近的距离。 茶杯在他手中转了个圈,裂痕处渗出的液体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