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以北之地,在一千多年前散布着诸多城邦古国。也曾孕育出灿烂的西域文明。可惜,时光荏苒,气候变迁,大片的沃土在风沙的侵蚀下逐渐缩小。先是变成星罗棋布的绿洲,之后绿洲也开始变小、消失,最终只剩下零星散碎还点缀在大漠之中,给往来的生命提供些许脆弱的庇护。但是。古老的文明虽然消散,可是一些文化习俗,却根植在了北疆人的血液里,在几百上千年的岁月中不断传承。比如。北疆以北的人,从来不会在沙尘天气里出门。传闻在三百年前,曾经有一支庞大的商队在赶路时遇到了沙尘暴,超过一百多人在遮天蔽日的风沙中离奇失踪。一直到五十多年后,这片沙漠因为一些原因,露出了一片被掩埋的村庄遗迹。有人在那村子里发现了那些失踪的商队成员。他们已经变成了干尸。但诡异的是,这些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因为被风沙掩埋而死。他们有的坐在房屋废墟里,姿势上看起来像是在吃东西。有的则躺在货品旁边,像是在酣睡。还有的双腿屈膝蹲在地上,一看就是在上厕所。而在他们身下还发现了干燥的排泄物。如此种种。给这些失踪之人平添了神秘色彩。有人说。他们当初陷入了掩埋地下的村子里,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村子没有被风沙完全填充,还存在能够活动的空间。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死去,而是在里面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有人说,他们遭遇了亡魂索命。寂寞的厉鬼,将他们拖入了地下,让他们永生永世陪伴自己,长眠于大漠之中。也有人说……但无论有多少种说法,这样的事情在大漠几百年里,发生了不止一起,所以也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养成了风沙天气绝对不能出门的习俗。除此之外。这里在一百多年前的旧时代,还保留着一些让文明社会闻之色变的习俗。比如。他们每年会举行两次盛大的典礼,来庆祝沙漠神灵的眷顾。而在典礼上。会进行残忍而古老的人祭!可是,让人感到讽刺的地方就在于,这原本应该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血腥庆典,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竟然能吸引不少人前来参观。这些人有地方大佬的亲属,也有凶恶军阀的子女。更有一些蒙昧迷信之人,坚信这种祭祀活动有神灵降临,只要虔诚参与,便能为他们祛除周身顽疾。这仿佛人血馒头治痨病,生吞童脑长几把一样的无稽之谈,却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当然。人群之中也少不了那些江洋大盗,土匪恶霸,以及想要做点什么的理想主义者。总之,这场庆典活动里,可谓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北湖镇一家餐馆。王堂与同事坐在二楼的床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他们都是来自中土的记者,在采访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军阀时,无意中了解到北湖镇为期七日的祭神仪式即将开启。
于是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想要全程记录这场盛大典礼。“我听说这个祭祀神灵的典礼已经持续两百多年了。每年七月和十二月举行,每一次都会活祭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王堂撕下一块饼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以前只在书上见过古代的活祭,没想到这北疆之地的深处,至今还保留着这种野蛮的风俗。”“每年四条人命,两百多年了,岂不是有上千人无辜惨死?”李谦检查着摄像机,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街上远远看到的那一幕。两个盛装打扮的少男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而已,骑在高头大马上从街道走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举行婚礼呢。但事实上。这是祭祀前的游街活动。街道两侧乌压压的站满了人,在他们经过的时候,纷纷趴在地上磕头行礼。据说。这一男一女可以将大家的虔诚带到神灵那里。李谦不清楚那对少男少女内心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尊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就像是两具还能活动的尸体一样。“这个祭祀活动虽然设置在北湖镇,但参与者包含了方圆百里的所有村镇。这些当作贡品的少男少女也是各地轮流挑选,有时候也会用抓到的外来人。”坐在另一边,名叫马逵的男子说道。他是北疆本地人,也是王堂和李谦聘请的向导和护卫,对于这里的事情门清。“唉。”王堂摇了摇头。他知道这种活动不是自己能阻止的。所以准备多拍一些照片,收集一些证据,然后回去以后刊登在报纸上。希望能够通过舆论的方式,引发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关注。或许能够为改变这里的陋习,增加几分变数吧。正吃着饭。突然,王堂看向窗外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中捧着一盏油灯的人,在街上缓缓走过。“咦?”这怪异的装扮,以及大白天举着灯的行为,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那长袍人慢慢转过身,抬起头望向了饭馆二楼这边。王堂随之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只见那白色的长袍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层被取掉颅骨的轻飘飘头皮,以及那双捧着油灯的白皙手掌。那人看了一眼王堂,之后重新转过头,继续前行。最后消失在了街道的角落处。自始至终。从它身边经过的路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对擦肩而过的诡异之人,视而不见。“这是什么!”王堂的身体猛的后倾砸在椅背上,瞳孔瞬间收缩。走南闯北的记者经历,让他强行将涌到嘴边的惊呼给咽了回去,但是脸上依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怎么了?”向导马逵察觉到了老板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却并没有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发现异常。“没什么。”王堂摇了摇头,看向李谦说道:“我们回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