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的私宅,不常有外人来。” 陆迢不咸不淡地留下这么一句后转头走了。 后院只剩下绿绣和绿珠,她们对着秦霁介绍了自己一番,又帮忙将她的东西安置好。 秦霁拿出自己的包裹时两人怔了怔。 就这么一点儿? 她们虽诧异却没问出口,绿绣道:“今儿下午我去请绣娘来,替姑娘新做几身衣服,两日便可做好。” “爷不常来这边,许多东西都放久了,如今住进了姑娘,还有许多东西未来得及添置。待会儿便去采办,姑娘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奴婢这就记下来。” 秦霁道:“按大人平时用的准备便是。” 若她真自己想,必然什么都要好好挑拣一番。 也不知他有何忌讳。 万一冒犯,定会被冷嘲热讽一番。 秦霁对这些东西的接受范围很大,合意便开心,不合意也无妨。 秦霁转眼打量起这间屋子。 一张漆嵌山水四扇曲屏将屋子划为内外两处,床与镜台皆在其内。 外只陈了张如意圆桌,靠着松鹤雕花格窗下摆了张小案,屋后的茵茵翠绿在这格窗里打个转,便另有一番雅致意境。 “这间房是大爷住的,还没有别的人来过。”绿绣对着秦霁笑道。 秦霁难以置信,“真的?” 她对陆迢了解的实在少,只是他都去了花楼,身边还会少女子么? 她自己不也一夜就被带了回来? 秦霁忽地想到一个更为要紧的事,她放低了声音,“他……成亲了么?” 绿珠和绿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份惊讶。 爷第一次带回来的姑娘怎么看起来和他不熟? 绿珠心急道,“姑娘,我们大爷尚未娶妻,也无妾,连——呜呜” 绿绣一手捂住她的嘴,对秦霁道:“既是大爷带姑娘来的,姑娘安心住在这儿便是,榴园没有旁人。” 秦霁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绿绣松了口气,手藏在身后伸过去拧了一下绿珠的腰。 大爷都不说,轮得到你说? 下午,绿绣请来的绣娘替秦霁量过腰身,又拿出花样给秦霁定下款式。 到她们走的时候,秦霁悄悄问了绿绣要花多少银子。 绿绣道:“姑娘不必担心,这是府上常去的成衣铺,她们会记在帐上,届时自去府上收钱。” 秦霁知道这些,京中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她想花自己的钱,来时带了一百两银子,如今零零碎碎还剩下了六十几两。 总不能真变成一个吃穿全靠别人养的外室。 绿绣说完也觉失言,禾姑娘瞧着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这些作甚。 她又道:“一匹雪青杭绸,一匹月白撒花缎面。做得四件春衫,花样要苏绣,明日便能赶工出来。大约要三十两。” 秦霁把那句她想自己付的话咽了下去。 三十两。
剩下的钱她连京城都回不去。 陆迢出榴园后回了国公府,他在外有不少资产,时而外宿,昨夜未归倒也无人奇怪。 只有跟在他旁边的赵望心中求知欲十分之汹涌澎湃。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爷从花楼里带出了一个女子!!! 是上次游船上的那个压轴姑娘!!! 每一次他都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陆迢进门。 咚。 赵望一头撞上门框。 他再抬头时木门已经合上,一丝缝都没留。 书房内,陆迢手上拿着那把昨夜晃在他身后的短匕。 这是一柄很好的匕首,银柄细,刀身韧且薄,倒适合女子防身。 日光下细看便知,柄身是换过的。 做它的人倒是费了心,可惜主人不会使。 禾雨,秦霁,她来金陵做什么呢? 专程杀他? 陆迢嗤笑一声,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骗到青楼了。 金陵。 陆迢旋着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划开了另只手上的纱布。 秦家就那点事,与他无关。 而秦霁,是她先勾他。 翌日,应天府署。 到了下值的时辰,汪原如释重负地叹了一道,“得掷且掷。” 遂将手中剩下的案子一搁,靠进了椅圈。他歪头看向陆迢。 “陆大人,你急着回么?” 陆迢取下官帽放在桌上,“直说便是。” 汪原一听,苦了脸道:“我的马车今日在路上坏了一半,拖去修了,你助人为乐送我回去吧。” 汪原家住在城西桂花弄,离府署有段路程。 陆迢并无急事,也好说话。“走吧,先送你去。” 马车掉了个头驶向城西,绕了个圈才从另一头进了桂花弄,桂花弄是一条窄巷,因着巷口有两棵百年的桂花树而得名。 里面略显拥挤,院墙挨着院墙,家家户户的炊烟都混在一起,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 到了巷尾,才出现一间稍大的宅子,青瓦白墙也还像样。 赵望叫停了马车,先前没开口是怕冒犯,可再走就要出桂花弄了。 他不太确定地朝里问道:“汪大人,可是此处?” 正五品的官就住在这种地方?稍好些的富商也住的比这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