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霖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讷讷点头,见到她身后的陆迢,一身锦衣矜贵清雅,面容英朗又……冷厉。 他恭恭敬敬对恩人姑娘的兄长行了一礼,这回倒是没行错。 许霖没发觉陆迢漠然的审视,他一抬头光看见秦霁已转了身,忙道:“姑娘可否留一姓氏,今日帮忙哄好舍妹,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改日想登门道谢。” 秦霁只当听不见,往回走时却被一旁的陆迢拉住。 他轻笑,“跑出来这么久,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不回他?” 轻飘飘的语气透着一股森然,秦霁用力摇头,然而他的手却不肯松开,拽得秦霁生疼。 她侧首对着身后的许霖喊了声,“不留。” 说完的这两个字,秦霁已经疼得泛出了泪花,咬唇生忍着,可怜极了。 许霖木然立在原地,难得鼓起的一腔勇气被这两个字打的稀碎,刚刚这姑娘不是还对自己笑了么,这下会不会太干脆了? 一点好感也没有么? 秦霁已经背过身,许霖只好去看她“哥哥”,然而还未来得及摆出友好微笑,先收到了对方冷淡的一睨。 这么远的距离都挡不住他眼神中的不屑和鄙薄。 许霖皱了皱眉,不再开口。 秦霁轻轻推陆迢的手,垂下眼睫,声音变得很小,带了恳求的意味。 “大人,我想回去。” 马车就停在一边,陆迢松开了她。 二人先后上去,陆迢撇下车帘前,回头看了眼,见那许霖还在回头往这儿看。 他冷笑一声,吩咐外面的赵望,“把马车行到他们前面。” 让他看看这东西有多大的胆子。 马鞭应声挥舞几下,滚滚的扬尘从道边飞起。 许霖睁大眼睛,藉着一边高高挂着的灯笼看清了后面挂着的一个“陆”字。 他想起男人刚刚傲慢的样子,心中一震。 莫非是国公府的陆家? 马车上,陆迢一句话也没说,秦霁坐在旁边提心吊胆。 她很清楚,这人生气了。 “大人。”秦霁贴着他,一只手放进他掌心。 柔软的细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 她温声细语,“我让你担心了是不是?” 陆迢一个眼风也没搭理。 秦霁暗暗吸气。 今夜定然不好对付过去。 她把他的掌心按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陆迢听到这话心里一刺,他捏住她的小臂把人从自己胸膛前提开。 他瞥了眼秦霁另只手上一直拿着的糖葫芦,冷笑着质问,“我生气?”
他生气? 带出门的下人都在这儿找她,司晨他们几个暗卫全都动了,这些时辰不知跑了多少地方,甚而还回国公府把他的人手调了出来。 他想着她没这个胆,定然是旁人有坏心。 直到夜深,司晨说找到人了,同可疑之人在一处。 陆迢到时,听到的便是那东西邀她回去同住。 他简直像个笑话。 才多久,她又勾搭了个新男人。不得不说,真是有些本事。 晚来一步,绿帽就要扣在他头上了。 陆迢胸口堆积了一路的郁气几欲喷出,他紧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推靠在车厢内壁。 不过是个外室。 一个另有所谋,目的不纯,擅于勾惹各种男人的外室。 他早就知道的。 秦氏女,一直都是这样。 陆迢咬着后槽牙,紧盯着她的脸,那双乌黑的珠子泪盈盈的,泫然欲泣的模样。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从秦霁手里落下,打在他身上,粘黏的冰糖在锦织外衫上停留一瞬,随后掉在车厢内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迢将她试图挣扎的手腕扣的更紧,看着她的泪从腮边滑落,越来越多。 他啧了声,目光和语气一样凉。 “哭什么?没能如你的愿?没把那个男人勾住?” 秦霁仓皇摇头,泪止不住,想把手挣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她怕疼,一旦疼得忍不住了就会哭,这会儿来势汹涌的泪落在陆迢眼中,是心虚,是未能得逞的懊悔和失落。 陆迢冷眼看着,将她两只手腕叠着扣在她头顶,把人推在车厢厢壁,秦霁的头磕出咚地一声响。 她奋力挣了挣被扣住的手腕,几近于无地挣扎了一下后放弃。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陆迢停下来,轻声重复了一遍,似乎这个问句值得深思。 他一面沉吟,一面伸出修长手指在秦霁锁骨边上摩挲徘徊。 他指腹的茧要比掌心粗糙,不过两三下,秦霁就觉得疼了起来,且他每按一次,锁骨处的皮肤都要更痛一分。 等秦霁快要受不了了,才听见他的声音。 “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秦霁默默流着泪,视线已经模糊一片,头脑还清醒着。 他要问什么呢? 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方才为何跑开? 都是该问的。 “什么事?”秦霁忍着疼,轻轻问他。 她眼下宁肯去费劲解释,也不想由着他在马车里对自己发疯。 岂料刚说完,衣襟就被从上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