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何晟迎上前,刚刚听嬷嬷说她不见了,他简直心急如焚,“你没事吧?” “没事。”秦霁摇摇头,心口还在砰砰乱跳,不安到了极点。 两人已有几月不见,这会儿找到秦霁,何晟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今日怎么这副打扮?他们说你回房取东西,眨眼不见了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霁摇摇头,攥住他的衣衽往下拉,“表哥,我们回去再细说。” 小姑娘两颊粉红,下唇却咬得发白,一副受了惊吓的可怜模样。 陆迢在车帘后看着,薄唇微抿。 不一样了。 秦霁看他的眼神,态度,都与以前大不相同。直至此时,陆迢终于能够确定——自己被她忘了。 那边何晟拧起眉,视线移向了马车。 亏他还以为这陆迢是个正人君子,不想一来就找两个女子的麻烦。“别怕,你跟采莲先走,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秦霁攥着他的衣袖不放,“表哥,你同我回去。” 她不常这样喊何晟,此刻喊出,也在忍着别扭。 自打刚刚开始,心底便没由来生出一阵不安,秦霁现在只想快些回去,不打算节外生枝。 好不容易拉动何晟,还没走出,便有脚步声停在他们身后。 “二位留步。” 何晟回身,正欲与他理论清楚。陆迢先笑着朝他作了一揖。 “何公子,方才有些误会,某一上马车,还以为是谁家走错的小厮,无意冒犯了令妹,现来给二位赔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自己才受过他不少恩惠。何晟听他解释也觉得有理,这人刚刚出门,身边确实只有一个护卫。 他侧过头,看向秦霁,“表妹,是这样么?” 陆迢也朝她看去。 秦霁哪能说不?自己刚刚可是想跑。 她点点头,“嗯”了声。 何晟放下心,笑道:“原是一场误会,表妹,你有所不知。陆兄是我路上结交的朋友,这次能回来多亏有他,不然表哥现下还在河道以身喂鱼。” “说误会有失偏颇,此事错在我。”陆迢偏脸,露出有指痕的那面给何晟看见。在他惊讶的目光里微微一笑。 “不知何公子可否让我与令妹单独说两句话?” 何晟看了眼秦霁,见她没拒绝,低声道:“我就在附近,喊一声就能听着。” 他去了赵望旁边站着,这里只剩下两人。 陆迢给面前的小姑娘赔了个礼,“在下刚才眼拙,竟将小姐错认成了一位故人,还请小姐宽宥。” 秦霁道:“我不会与你计较。” 她根本不会把一个陌生男人的事记在心上。 她声音不大,陆迢佯装没听清,直起身,走近一步。 “真的么?”
他身量高,离得近了,秦霁只有仰脸才能与其对视。“自然是真的。不过——” 她望着他,美眸凝出几分认真,“不过你的理由一点也不好,即使你今日遇见的真是那位故人,也不该如此待她。” 不该在人家要走的时候拦着不让,也不该随意去摸人家的脸。 陆迢心下冒出一阵酸涩,沉默片刻后,他温声应,“我知道了。” 他语气里有秦霁未能发觉的郑重,“以后不会再有。” 以后?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霁不再理会,提裙回身,迳自往寺内走。何晟被撇在后边,与陆迢招呼一声,跟了上去。 赵望眼睛都揉痛了,还处在震惊之中,扭头道:“大爷…那位小姐和姑娘长得好生相像。” 三年的时间很长,足够让人忘记很多事情,赵望见过秦霁的次数算不上多,日复一日,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陆迢摇头,“不是相像,就是她。” 她回来了。 赵望挠挠后脑勺,“可是那位小姐喊了……”他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不敢再说下去。 陆迢知道他的意思。 秦霁刚刚一口一个表哥,任谁来听这都是一对关系亲近的表兄妹。 可陆迢却能听出,每一声都是假的。 她是想骗他。 秦霁以前也是这样骗的自己。 陆迢立在原处,看着那道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深红的佛门之后。 赵望犹豫半天,“那……咱们要不要把姑娘请回来?” 大爷难道让人就这么走了? 他说完,便收到一记警告的眼神。陆迢肃声道:“我没吩咐,谁也不许去打搅她。” “是。”赵望低下头,急中生智,“属下这就回寮房布置。” 陆迢独自站在原地,左脸痛劲早就过去,唯有她指痕所在,还留着一丝酥麻。 都是真的。 老君庙。 秦霁回去后便在殿内听经。 半日过去,回到寮房,各处已经点上了灯。 秦霁对白日之事闭口不提,采莲一肚子疑惑,看到榻上的男人衣裳后还是没能忍住。 这是小姐白日里换下来的,她拿起左右看了看,“小姐,你几时带的这身衣裳?奴婢记得,家里也没有这件。” “我也记不住。”秦霁抿了一口茶,微微吐舌,“好苦的茶。” “小姐稍等等,这是昨日的冷盏,奴婢这就去换。” 采莲端起茶盏往外走, 她出去后,秦霁坐在榻边,腾出空来想白日遇到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