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寂静,低沉而充满威严:“赵将军,你觉得太子的计策如何?”此言一出,赵武心中猛地一震。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迎上皇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心中明白,这个问题不仅是对他军事能力的考验,更是对他忠诚与判断的试探。作为弼麟国的将领,他在前线与北乌国交战多年,深知敌人的狡猾与韧性。太子的疲敌之计看似高明,但执行起来却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功亏一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即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陛下,臣以为太子的疲敌之计确实高明。通过割地、赔款、驻军和裁军等条件,可以逐步削弱北乌国的国力,避免我军正面硬拼。此计若能成功,不仅能为我军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还能让北乌国在不知不觉中丧失反抗之力。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皱,继续道:“这计策的关键在于如何确保北乌国老老实实执行条约。臣担心,他们可能会表面答应,暗中反抗,甚至借机积蓄力量,反扑我朝。”赵武的话音落下,大殿内响起一阵细微的低语。朝臣们有的点头,似乎认同他的担忧;有的则低头沉思,显然在掂量这计策的可行性。皇帝微微点头,手指依然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转向太子:“赵治,你来说说,如何应对赵将军的担忧?”太子赵治上前一步,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紫色蟒袍随着步伐微微摆动。他微微抬头,声音清朗而自信,带着一丝少年独有的朝气:“父皇,赵将军说得有理。北乌国狡诈多端,若无约束,条约不过是一纸空文。孩儿以为,我们可以在条约中加入监督机制。比如,派驻使节定期检查北乌国的军力情况,确保他们的裁军承诺落到实处;再比如,在他们境内设立情报网,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若发现北乌国阳奉阴违,我们就以军事行动施压,逼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太子的回答条理清晰,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赵武听后,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这个十一岁的少年确实有几分谋略。然而,他还未及细想,五王爷赵德宗却冷哼一声,打断了殿内的平静。“太子,你这是纸上谈兵!”赵德宗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他向前迈出一步,袍袖一甩,继续道:“北乌国凭什么让我们驻军监督?他们若暗中备战,我们的情报网未必能及时发现。哼,到时候,他们缓过气来,又是一场大战!我看你这计策,不过是痴人说梦!”五王爷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阵阵涟漪。朝臣们的目光迅速在太子与五王爷之间游移,有的露出赞同之色,有的则皱眉不语。赵武心中微微一动,五王爷的话虽然直白,甚至有些刻薄,却也不无道理。北乌国并非善类,若让他们察觉到弼麟国的真实意图,谈判恐怕会陷入僵局,甚至适得其反。他看向太子,却见赵治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冷静地回道:“皇叔,北乌国现在是强弩之末,他们没得选。只要我们派驻精锐部队,驻扎在他们的战略要地,比如北乌国的粮仓重地乌山关,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情报网,可以由赵将军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布置,以他的能力,必定万无一失。”太子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透着一股少年人少有的从容。赵武听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赞赏。他在前线多年,自然知道乌山关的重要性,若能驻军于此,确实能掐住北乌国的命脉。只是,他也清楚,北乌国绝不会轻易同意如此苛刻的条件。皇帝微微颔首,似乎对太子的回答颇为满意。他转头看向赵武,声音依然低沉:“赵将军,你觉得如何?”赵武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前线作战的种种场景:北乌国骑兵的凶悍、粮道被袭后的艰难、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呐喊……他深知,北乌国表面求和,实则未必真心。若不施以重压,他们定会伺机反扑。他抱拳道:“陛下,太子殿下的想法可行。驻军于战略要地,确实能震慑北乌国。只是,臣以为,北乌国对此必定不甘心。我们得做好应对他们反抗的准备,比如在条约中明确,若他们违约,我军有权直接攻占他们的都城。”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语。有的朝臣点头,认为这个补充让计策更具威慑力,仿佛一柄悬在北乌国头顶的利剑;有的则皱眉,觉得这会让谈判更加艰难,甚至可能激怒北乌国,导致和谈破裂。皇帝靠在龙椅上,手指停下敲击,目光在赵武与太子之间游移,似乎在权衡众人的意见。就在此时,淳亲王赵德晟站了出来。他是皇帝的亲弟弟,也是霁公主赵希若的父亲,身形略显清瘦,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他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地说道:“陛下,臣以为,赵将军和太子的建议各有道理。太子的疲敌之计着眼长远,赵将军的补充则更具威慑。只是,臣担心,北乌国求和的心思未必真诚,我们不能只靠条约约束他们,还得在军事上保持压力。否则,他们可能会拖延时间,暗中恢复实力。”皇帝看向赵德晟,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保持压力?”赵德晟不慌不忙地回道:“陛下,我们可以在边境增兵,同时派使者与北乌国谈判。增兵既能震慑敌军,又能为谈判增添筹码。让他们知道,若不接受条件,我军随时可以攻城。”赵武听后,心中暗自点头。淳亲王的建议与他前线作战的经验不谋而合。他曾在边境与北乌国交锋多次,知道唯有实力才能让敌人低头。皇帝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这个提议颇为满意。朝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殿内的气氛时而紧张,时而缓和。皇帝最后拍了拍龙椅扶手,声音洪亮地总结道:“好,今日就议到这里。赵将军,你与太子商议,尽快拟定具体的条约内容。朕要看到北乌国低头的那一天。”赵武抱拳应道:“是,陛下。”他的声音坚定,却难掩内心的沉重。 这场朝会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北乌国的反应、条约的执行、边境的局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朝会结束后,赵武走出大殿,阳光刺得他微微眯眼。他抬头望向远处,天边隐约可见一抹乌云,心中不由叹息:这场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太子若有所思,随着众人走出殿门,他似是想到什么,快步走出大殿。赵武还未走出宫门,脚下的石阶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皱眉,转过身,便见太子赵治快步追了上来。阳光洒在宫殿外的石阶上,赵治的身影被拉得修长,黑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走到赵武身旁,停下脚步,低声说道:“赵将军,刚才朝会上,我见你对驻军之事颇有顾虑。我想与你单独谈谈,商讨一下细节。”赵武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太子身上,见他眼中满是认真与急切,心中不由一动。作为弼麟国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早已习惯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太子这番主动的态度,却让他感到一丝意外。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子殿下请说。臣定知无不言。”两人并未多言,转身走向一旁的偏殿。这座偏殿坐落在主殿的东侧,周围绿树掩映,显得僻静而隐秘。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几名宫女远远地站在角落,低头垂手,不敢靠近。赵武和赵治在殿中的矮榻上坐下,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太子赵治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赵将军,你觉得北乌国最可能在哪一条条件上反抗?”赵武闻言,低头沉思片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北乌国都城外那连绵的军营,以及战后满目疮痍的土地。作为一名武将,他深知战争的残酷,也明白北乌国如今的处境。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太子,沉声道:“殿下,臣以为,驻军和裁军是最麻烦的两条。北乌国若让我们驻军,就等于把命脉交到我们手里,他们绝不会甘心。至于裁军,他们可能会表面答应,暗中藏兵。这些都需要我们提前防备。”太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身子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榻边的木几,似在思索赵武的话。片刻后,他说道:“赵将军果然经验丰富。我也这么想。所以我在朝会上提了监督机制,但具体怎么做,还得听听你的建议。”赵武听罢,心中暗自称奇。他原以为太子年轻气盛,或许只擅长纸上谈兵,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细致的考量。他低头思索片刻,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幅战略蓝图,随即开口道:“殿下,臣建议,我们可以在条约中规定,驻军必须驻扎在北乌国的军事重镇,比如基渚城附近。这样,他们若有异动,我们能第一时间察觉。至于裁军,可以要求他们交出部分武器,由我军销毁,同时派人清点他们的兵力人数。”太子听后,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赞道:“好主意!这样既能限制他们的军力,又能震慑他们的反抗之心。只是,北乌国会不会一口拒绝?”赵武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他们肯定不愿意。但现在兵临城下,他们没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我们态度强硬,他们就得低头。”太子沉吟片刻,眉头微皱,显然在权衡利弊。他起身踱了几步,停下身后,又问道:“那赔款和割地呢?这会不会让他们铤而走险?”赵武的目光追随着太子的身影,沉声道:“殿下,赔款可以分期支付,让他们不至于立刻崩溃。至于割地,可以选一些边境小城,既能削弱他们的防御,又不至于逼他们狗急跳墙。”太子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走回矮榻旁坐下,拍了拍赵武的肩膀,语气中满是信任:“赵将军,你果然是父皇的得力干将。有你在,我这计策才能落地。”赵武连忙摆手,谦逊道:“殿下过奖了。臣只是个武将,做事只求稳妥。”两人又细细讨论了一些细节。赵武建议驻军的部队应挑选精锐,以防北乌国突然反扑;使节的行程则需谨慎安排,避免途中遭遇埋伏。太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时而提出自己的看法。赵武发现,尽管太子年纪尚轻,但思路清晰,颇有谋略,不禁暗自感慨:“若太子能多些历练,或许真能成为一代明君。”密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殿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天色染上一层淡淡的昏黄。赵武走出偏殿,抬头望向天空,心中却多了一丝信心。 这份条约一旦送往北乌国,将掀起一场新的风暴,而他作为弼麟国的将领,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北乌国并不缺乏能人志士,他们肯定知道这些条件的苛刻,对北乌国的压力。但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挡,信使载着此次重要的任务,国书,从弼麟国京都出发,前往北乌国。不多日,北乌国的王宫内却是一片压抑。几个时辰前,弼麟国的国书被快马送至都城,国王乌图尔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手里捏着那封薄薄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大殿点燃。大殿内的大臣们分列两旁,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触怒这位暴躁的君主。乌图尔猛地将国书摔在地上,信笺在空中翻滚几下,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站起身,怒吼道:“这算什么东西!弼麟国竟敢提出这种条件,他们是想让我北乌国亡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