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 林宿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长眠多年,他问的都很基础。几番下来,葛立立虽然态度依旧,却渐渐多了几分怀疑,少了点最开始的敬重。 【他肯定在想,你这个“大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一个普通道士。】 林宿,“他不知道有个词叫贵人多忘事。” 雪泥马摇头:【要是天下的贵人都像你一样,世道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 林宿没理会它,也没对葛立立多说什么。 很快,了解完基本情况。 他起身同葛立立道了个别,走出一步,忽然又转头对人说, “你神移形外,近有小灾。气色初起在午宫,逢五月火之正气怕见水,劝你赶紧避一避,否则有土克之相。” 葛立立,“?” 林宿说完就走了。 门口风铃“叮铃”一声。 葛立立这才回过神,有些莫名:“赶紧”是多赶紧?看运不都是看三个月内的,他要怎么“赶紧”? 他摇摇头,也起身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就看一边拖过的地面湿漉漉的。换平时,他直接就走过去了,但他脑中一瞬冒出那句“赶紧”。 葛立立停顿了一秒,随后听劝地绕开。 刚绕到旁边,突然听“哐!”的一声。 转头就看挂在墙上的陶土花盆掉下来,在湿漉漉的地上砸了个四溅。 “……” 葛立立目瞪口呆。 两秒后,他肃然地摸出手机,对着上面的简笔画像虔诚地拜了拜, “大人,您显灵显得真快。” - 咖啡厅离公寓不远。 林宿一路走着回去。 穿过居民区,是一片安静的街巷,只有寥寥几个路人经过。 脚步不急不缓地踏过水泥路面。 林宿看着前方,忽而眉峰微动。与此同时,意识中响起声音:【那边……】 “有人跟着我,我知道。” 【你察觉到气息了?】 “头上的八字从墙头超出来,我看到了。” 【……】雪泥马。 林宿假装没察觉,走出一截,转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几道身影停顿一瞬,就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十秒后。 “天罡地煞,律令守魂,安!” “八方离火,焚神破魔,炽!” “阴阳二气,天地无极,变!” …… 巷中闪过如火伞般的几片光亮,夹杂着七零八落的惨叫。“砰砰”几声闷响后,尘烟散去,又归于宁静。 林宿从巷口走出来,衣不沾尘。 呵,屑。 … 回到公寓,关上门。 身上沾了点符箓燃烧的味道,林宿把衣服一褪,先去洗澡。 热水氤氲出朦胧的雾气,水面没过胸口。他仰头往浴缸边缘一靠,舒服地呼出口热气。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雪泥马团在他头顶给他按摩头皮。
“好几方人,不是一起的。” 林宿回忆着看到的那些八字,“都是风水师,有齐家的,周家的……嗯,左边点,按我的百会穴。除了世家,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来路。” “看他们带的法器和符咒,引魂幡、三清铃,镇魂咒…都跟驱魂和还阳有关。” 按头皮的力度一顿。 【……好熟悉的既视感,忽然想起了你s齐玉衡py钉子户的那一晚。】 林宿赞许地向上看了一眼,“应该就是他对外说了什么,那些人来试探虚实了。不过那些法器中驱魂的居多,说明目标并不是齐玉衡的魂魄。” 雪泥马探头:【那是?】 “如果真的是还阳,能被齐家家主选中的身体,必有过人之处。” 林宿怜惜地摸了摸自己,“没错,他们的目标就是我这副破烂残躯。” 【………】 浴灯从头顶映下来,水汽朦胧。 浴室里安静了好几秒,随后雪泥马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那请问残破的你,有什么健全的主意?】 林宿捞过一旁的手机,“齐家那个被监察协会收走之后,我还没问过后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中作梗的。” “还有这几方之间的关系,其中有什么隐情和八卦——” “先去问问贺振翎吧。” 他说着从喂信里翻出一个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过去:“贺监察,有要事商议。请来我府邸一聚。” 顺便附上了地址门牌。 只两秒,对面回了个:好。 - 贺振翎来得很快。 因为说有要事,他依旧穿着那身严整的劲装,背了柄唐刀。 到了公寓门外,他按下门铃。 隔了有十来秒,里面脚步声近了,随后大门被一把拉开—— 林宿站在玄关前,一手撑着门。 乌黑的头发沾着水汽,交襟外衫随意拢着,抬头间肩头洇湿了一块。 贺振翎还没说话。 林宿已经开门见山,“是这样,最近有很多人馋我的身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 作者有话说: 贺振翎:我该有什么头绪吗。 术语口诀有所改动 显灵:可以是鬼神显形,也可以是显现其灵验或征兆。 露一手|有没有一下把人震住的绝活儿? 走廊顶的灯光从门外落入玄关。 贺振翎低眼站在门口,蔓延的沉默中,清晰地透出一句:我应该有什么头绪? 顿了两秒,他淡淡,“我不接情感咨询。” 说完转头就要走。 林宿一把将他拉住,隔着两层衣料,手心下透出紧实的触感和热度。他轻叹了一声,无奈道, “你想到哪儿去了?” 说完松手,侧开身,“进来说。” 贺振翎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跟进去了。 门关上。 林宿领着人往客厅走,他在意识中道,“泥马,你还说他正经。” 雪泥马从那句“馋我身子”开始就陷入了死寂,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虽然我贵为你的灵识,但不得不说贺振翎是无辜的。】 林宿不和它计较,“你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雪泥马发出了自己物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