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有个私生子。
这在他们这个圈层里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就像是资产阶级的标配,没这个配置都算不上有钱人。
司崇羽曾一度认为这种现象很可笑,到处留种的意义何在,是在彰显你身强力壮,还是一种畸形的从众心理。
哦,是不是别人有的你也得有,不然就显得不合群了,毕竟还要在一个圈子打交道,喝茶打高尔夫都有多一个话题可以聊。
那时候他还小,没见识过隐藏在阴暗处的糜烂腐败,捧着一颗新鲜饱满的苹果,以为里面是香甜的果肉,咬一口下去,才发现芯其实早就坏了。
烂苹果尝起来是苦涩的,成长的过程同样是苦涩的。
没撞见父亲跟陌生女人在车上亲热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是一张满分答卷,拥有和谐美满的家庭,父母专属的疼爱,直到那一刻,爱欲纠缠掼刺进他的瞳膜,撕裂平和美丽的假象,将丑陋肮脏的真相摊在面前,明明白白剖给他看。
隆冬的大雪异常刺骨。
他在壁炉前握住母亲的手,试图抚慰一颗寒彻的心,却意料之外的,得来一个淡然的笑。
哦,原来她并不在乎。
为什么呢,他想不通。直到她领着自己的女儿进门,哄着扎小辫的小女孩叫他哥哥。
哦,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作为一个继承家族企业的产物,他的任务是学会如何管理财富以及完成商业联姻的使命,而他们的私生子女只需顺从天性,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与自己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凭心而论,他嫉妒过。
都是爹妈的孩子,为什么他的妹妹可以牵着妈妈的手去儿童乐园,弟弟可以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看烟花。
嫉妒的本质是匮乏,当恶意满升时,扭曲病态会疯狂滋生。他迫切想要寻找一种途径,去发泄那些敏感又尖锐的阴暗情绪。
他把虫子丢进弟弟的衣服里,把他推进假山下的池塘中,把他锁在封闭昏暗的阁楼上。四五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以为哥哥在跟他玩游戏,独自在阁楼待了一整夜。
打开门的那刻,司崇羽以为会见到一副瑟瑟发抖的凄惨模样,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毫无芥蒂的拥抱。小小的人飞扑过来,抱着他叫哥哥,笑容灿烂得像见到了救世主。
哥哥找到我了,哥哥好厉害。
人怎么会愚笨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