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剩下两人。 帝懿端起那碗参汤,把云惊凰的身体扶正。 他亲自舀了一勺递向她嘴边:“喝了。” 云惊凰心里的小鹿使劲儿乱撞。 阿懿这是要亲自喂她吃东西! 她开心地想跳起来八丈高,可眼下却只能装作害怕的模样,小小地张开唇。 一勺汤喝进去,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不行,不能让阿懿看出来! 她小口小口地喝,如刚出生的奶娃娃。 许是二皇子之死由他而起,帝懿今日格外有耐心。 任由她坐在他腿上,还喂她吃了小半碗饭、和一些铜鼎炉子烫好的菜品。 云惊凰觉得这是她重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最幸福的一顿饭! 饭后,帝懿见她还有些精神奄奄,又召来苍伐。 苍伐推着轮椅,将他们送回龙寝宫。 帝懿一手抱着云惊凰,一手移动轮椅来到温泉殿,“去沐浴。” 他的声音比以往温和了几分。 云惊凰却抓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阿懿……你陪我好不好……我还害怕…… 肖贵妃说随时会来取我性命……让我插翅难逃……” 她瑟瑟发抖地看了眼偌大的温泉池子:“我不敢自己沐浴……万一她真安排人来,摁着我的头不让我起来、把我溺死在这温泉中怎么办……我好怕……” 云惊凰抓住他的袖子,轻轻摇晃: “阿懿,你就陪着我沐浴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像是小鹿一样。 不断重复着:我害怕……你陪我好不好……好不好…… 拥有自由! 帝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沉稳。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小女娃,该注意分寸了。” 云惊凰:…… “唔……”她失望巴巴地撇了撇嘴,“好吧,那我便不洗了……等明日缓过来再洗…… 反正一日不沐浴,没关系的吧……” 帝懿眉梢沉了沉。 她后背全是汗湿,衣裳也有汗渍,就这么睡上那张床? 不可忍。 帝懿堂堂一国战帝,又一次被个小女娃拿捏。 他忍着跳动的太阳穴,托起她的身体推开: “去沐浴,孤不走。” 云惊凰心底欢呼雀跃,又进一步啦! 她这才走向温泉,还不时回头看帝懿一眼,就像是生怕他离开。 到了温泉池边,有一处小泉洗池。 先将身体洗净,才能入那大池。 云惊凰抬起手,开始一件一件脱身上的衣裳。 帝懿阖上双目,冷峻的面容如天上佛子,庄重、冷漠。 云惊凰蹙了蹙眉,问: “阿懿,你为什么不看我呀?” “我是你的王妃,你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避讳地看的。” 帝懿眼皮未掀,“无甚兴致。” 嗓音真矜贵冷漠。 云惊凰看着他冷峻威严的面容,却疑惑地问:
“阿懿哥哥,你说没兴致,为什么紧闭双眼?”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这音调…… 帝懿眉峰微微动了下。 云惊凰又凝视他:“阿懿哥哥,只有亲眼见了,还能坐怀不乱,那才是真正的无甚兴致。” “哥哥,你都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呢?”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 帝懿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难得有了丝裂缝。 “看来你是不怕了。” 他转动轮椅就要离开。 云惊凰吓得连忙道:“阿懿,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就是因为害怕,才不停说话的……” 唔……冰山钢铁版阿懿,撩不动。 她只能乖乖开始沐浴。 洗着洗着,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水好温暖,好舒服呀~” “皮肤滑滑的,摸起来又嫩又细~” “好软~像棉花~” 可不论她说什么,帝懿都紧闭双眼。 那高大昂藏的身躯,如同一尊远古神祇雕塑。 云惊凰觉得无趣,只用了一会儿时间便完成。 她又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到他腿上,“阿懿,要抱抱~抱回床上就行~” 帝懿不得不依着她。 回到床榻后,寝宫只有几根蜡烛,烛火昏暗。 云惊凰上了床,又装作一脸害怕的东看看,西看看,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到帝懿身上。 “阿懿,话本子上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说肖妃今晚会不会就安排人来杀我呀?” “我睡那么远,会不会被那歹人捂住鼻子,发不出声音,没法求救……或是在那床边,直接被一刀捅死……” “唔……好害怕……” 她边说边往帝懿怀里缩,小小的身躯完全贴在帝懿身上。 帝懿眉峰隐跳,任由她抱着。 “放心,一年期间,无人伤得了你。” 云惊凰眼皮眨了眨,阿懿这意思,是这一年里都会保护她嘛? 那一年后…… 不管不管,一年内,她一定要将生米煮成熟饭,让阿懿对她无法自拔! 一整夜,云惊凰就那么窝在帝懿怀里,腿缠绕着他精壮的腰、头枕着他的胳膊,比树袋熊还缠得紧。 二皇子一事后,赢宫的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 小鸡、小猪在圈起来的山里跑来跑去,生机勃勃。 赢宫后区域开垦了一大半良田,绮丽和赵力还洒下不少菜种子。 地道在镇南军们的轮流换班下,挖掘了一大半。 再过一个月,便能顺利竣工。 一切都在按计划中发展。 这日,云惊凰易容成李野的面容,在地道检查时,看到将士们在不停挖土。 他们身上的外铠甲破损了不多少,多处甲片线爆裂。 云惊凰皱眉,对程魁金道: “程副将军,你们是不是虐待将士们?该给他们置办点好的衣服护甲。” “兄弟,你这可就误会我了,你看我自己这里都破损了一些。” 程魁金连忙将自己膝盖处铠甲拉起来给云惊凰看,还解释: “我们之前在南黎城时,有上等铠甲。 但离开时,必须将那些移交给新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