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君边说边心疼地搂着她,抚摸她的头: “母亲醒了,以后母亲可以好好照顾你,陪伴你,再不让任何人欺你! 你可以信母亲……也可以信你父亲……以及鹭儿,和傅家的所有人,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别再胡思乱想……” 云惊凰被迫靠在傅瑜君怀里。 傅瑜君很瘦,明明身体单薄,却像是想给她撑起一片天。 可这片天,到底是太过单纯、愚昧。 云惊凰推开她,又看向云初鹭问: “初鹭,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云初鹭没说话,她的确觉得云惊凰那番话十分可笑。 十多年前,父亲就是一个小官,怎么可能手伸到南燕国去? 怎么可能恰巧算好三个月后酒开封,三个月后那老大臣要出事,还算好要去主办清明会,南燕天子也会死? 就算背后真有什么大势力,又为何会选择那般憨厚老实、感情用事的父亲? 这一切别说是她们,即便是任何人都不会信。 云惊凰看着两人那面容,就知晓即便一切证据摆在她们二人跟前,她们恐怕也自欺欺人。 既然与她们多说无益,那便干脆由她彻底掌控那棋局! 当一切尘埃落定,帝长渊又如何翻得起浪? 这帝京风云、多国之间的战事,该由她来推波助澜了! 酝酿大战 云惊凰最终让云初鹭照顾好傅瑜君,自己则迈步离开。 出去后,云震嵘第一时间迎上来: “凰儿,你以前喜欢春园,父亲这些日子已让人为你移植了温房的鲜花,即便夏季依旧春意盎然。 父亲还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白灼虾。” 他有些忐忑卑微地说:“今夜……今夜你便留下来住一夜吧,陪父母聊聊天,一家人难得团圆团圆……” 云惊凰看到他演戏就冷冷一呵,目光淡漠落向他: “以前我爱食鸡翅、红虾,因为那是我从小无法食用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姐妹们享用的飞食物。 如今我在赢宫,想吃什么可自己买,就不劳父亲操心。” 她径直迈步离开,不想与云震嵘多废半句口舌。 走出不远,傅家人又陆续过来围着她。 傅圣礼声音关切:“凰儿,要走了么?我……” 他想劝她留下,想一起完完整整的吃顿团圆饭。 但看她心情不太好,只能试探性地问: “我送你?” “不用了。” 比起对云震嵘的冷漠,云惊凰口吻稍微柔和一些。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傅崇坚: “若是你们愿意信我,应当知晓该怎么做。” 说完,她从几人身边擦肩而过,大步离开。 傅崇坚打开那图纸一看,就见上面清晰绘制着时间线。 “三月前,密封青梅酒。” “清明会前十日,云老大人出事。” …… 就是之前与傅瑜君讲的那些事,所有事件最终“巧合”地汇聚在一起,一起指向最后那一日的大事件…… 而幕后之人…… 上面还绘制了如今朝堂的势利分布图。 帝高祁,帝台隐,帝长渊…… 甚至还有多国的势力! 南燕国,北齐国,西洲帝国…… 傅家几人相视一看,彼此神色皆是一怔,越发得深沉。 而远处的云震嵘隔得远远地看着,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但心中已是冷意。
云惊凰对他这个父亲简直是冷漠至极! 恐怕这一辈子,都指望不上这个孽女!毫无孝道! 有她在,傅家恐怕也渐渐指望不上。 恐怕…… 另一边。 青苔殿。 书案之上,堆积了一堆高高的册子。 自从帝长渊被疑、帝天德落败后,许多事宜全送往这里。 曾经只看诗词歌赋的帝台隐,如今满桌尽是朝政之事。 曾经只喜喝清茶、品那淡淡清香的帝台隐,如今杯中是浓如棕黑的浓茶,已无茶香,只剩刺口刺喉的苦涩,却提神。 在他腿上,小小的帝安宁还趴着。 即便睡着,那口中也是呢喃: “母妃……母妃不要离开宁宁……” 帝台隐垂眸,神色间也是无尽的心疼、悲凉。 他轻轻拍抚帝安宁,安抚着她入睡。 忽然想起,曾经明妃在世时,每日也是这么哄着安宁。 若是盛夏时节,母妃手中还会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摇凉。 可如今…… 母妃不在了,即便死,也是以一个小小之礼安葬,连大肆祭拜也没有。 她死后,甚至所有人依旧把她当做罪人,在那偏僻之墓地,宛若见不得人的存在,受不得任何香火…… 云惊凰以踏月的面容,在新焕的带领下走进来。 就看到帝台隐坐在书案前,腿上趴着帝安宁,正在出神。 她走上前,将一个锦盒递上: “九殿下,枪支已做好,请查验。” 帝台隐看到人来,立即收敛起周身的感伤,亲手将锦盒接过。 “新焕。” 他还看了新焕一眼。 新焕会意,快步上前,准备将帝安宁抱走。 云惊凰却道:“不必带走她,她在这里也挺好。 不然九殿下要她重走你走过之路?” 帝台隐眼皮狠狠一跳。 是啊,他就是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才到如今这局面。 若是在寻常人家尚好,可在这宫城之中…… 帝台隐放好锦盒,目光落向女子: “惊鸿神督今日前来,是有何指教?”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小小的帝安宁身上: “你们一直记挂明妃,不如给明妃娘娘修一个长生楼如何?” 东秦国有传说,九层长生楼,每日享人间香火,亡魂可早日怨散,投胎转世,从此无忧;生者亦可平安康健,福寿绵延。 帝台隐皱眉,他又何尝不想。 “可母妃之事至今未查清,若为母妃修长生楼,便是公然供奉罪妃,是与父皇作对。” 如今就算他去妃陵祭祀明妃,都是尽量低调,不让人知晓。 云惊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笑:“谁说要以明妃的名义了?” “不以母妃,难道……”帝台隐说着,清秀的长眉倏地拧起。 云惊凰浅浅品尝浓茶,转而道: “长生楼立金雕佛像,可佑生者福寿延绵,永世不衰。 皇上接连遭遇两个皇子谋反,听说近日夜间噩梦,身体疲乏,头痛欲裂。 九殿下作为皇子,是否该为皇帝的身体安危着想?” 帝台隐凝视着跟前的女子,眼皮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