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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1)

“你真的愿意和陶智可合作?”走出会场,贺宇鹏才问出心中疑虑,并道:“抱歉,知道你不喜欢陶智可还擅作主张安排这次见面。如果你实在不想和他有所交集,我会尽力再找其人。” “你是对的,陶智可的人脉广,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虽然他不是好人。” 祈颜的回答让贺宇鹏安心不少,自认为祈颜还未看破他和陶智可的关系。贺宇鹏顺势把话题引到游澈的把柄上,“关于游澈经济犯罪和政治关联不当的证据,现在在你手上吗?” 经过提醒才忽然想到似的,祈颜懊恼得直跺脚,“坏了,还在他的保险柜里。刚才我应该顺势服软,假意回到他身边。” 祈颜的不靠谱让贺宇鹏有些咂舌,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拾好表情,思考应对措施。 假意服软,回到游澈身边,是唯一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但同时也伴随着诸多隐患。游澈防备心强,是否相信祈颜这是其一,贺宇鹏最担心的还是怕祈颜会动摇。 正想得出神,祈颜突然递给他一张卡,“里面的钱先用于推动我们的项目,若拿不到保险柜里的东西,我会转变策略,说服他多投些钱。到时离婚再分走他一半的财产,也不亏。” 贺宇鹏的手抬起又放下,祈颜拿他当朋友,自己却连他的离婚财产都要算计。祈颜对他愈好,贺宇鹏心里那个愧疚的口子就破得愈大。 祈颜等了会儿,见他没接便自顾自放进他口袋里,“拿好。” 他们站在室外的空地上候车,冷风吹到脸上,勾起寒颤。祈颜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下意识往后瑟缩。 挪了小半步,后背猛然抵上一个结实的胸膛,熟悉的淡香浸入鼻腔。仿佛受到极大惊吓,祈颜迅速跳开,脱离对方的包围圈。 游澈只云淡风轻扫了一眼,神色如常,辨不出太多情绪。他从祈颜身侧越过,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 祈颜看向贺宇鹏,眨了眨眼,也不管周围多少看热闹的人,一把拉住游澈的手。既没挪步上前,也不出声言语,只静静拽着。 游澈等了半分钟,主动回过头,垂眸在祈颜脸上逡巡,半晌才悠悠道:“回心转意了?” “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祈颜沉着脸,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虽是示弱,吐出的每个字却都能听出明显不情愿。 游澈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没有回应,但手已经牢牢反扣,将祈颜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并肩往前时,游澈凑近祈颜耳边,用只有俩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对你说过的话都作数。” 春雨连绵下了几天,后山竹林愈发青翠,林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与茶炉升腾的水汽相映成趣。 祈颜透过窗子,目送院外车辆渐行渐远。茶台上放着从保险柜拿出来的文件袋,里面的东西不算特别多,不过也够用。 待黑色轿车彻底消失于视野之中,祈颜才慢条斯理拨通贺宇鹏的电话,“东西到手了。趁游澈今天外出,我过去找你。” 贺宇鹏特意推掉下午的会议,回到公寓时,祈颜正好赶到。 祈颜把文件袋交给他,并问:“要交给陶智可吗?” 贺宇鹏点头,“他的人会处理。” 话音刚落,祈颜迅速从贺宇鹏手里抢回,警惕地护在身后,“不能就这样交给他。陶智可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狡诈狡猾,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不能涉险。” “倘若拿到文件后翻脸不认人,自己和游澈谈判,那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和陶智可合作这么久,贺宇鹏手上自然也捏着他的把柄,他确信,有了这些,陶智可不敢乱来。 “祈颜,我可以负责任地向你保证,他不敢耍小聪明,相信我。”贺宇鹏直言不讳,“我手里也有一些对他不利的东西,所以你放心。” 祈颜将信将疑,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在思考。凝眸片刻,护着文件袋的手还是未有半点松动,“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他。陶智可行事谨慎,怎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 错过这次机会,这块蛋糕恐怕再无法吃上。 贺宇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你先看看我手里的东西能不能算作他的把柄,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合作。” 祈颜听从贺宇鹏的意见,同意看过之后再做打算。他没有继续留在贺宇鹏的公寓,回祈家待了几天。 与祈颜分开后,贺宇鹏独自驾车前往银行,取出保险箱里的东西。 回到家,贺宇鹏照例先给贺锦堂问安,而后事无巨细地汇报一天的工作。结束的话音落了许久,除了周遭的窸窣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贺宇鹏绷紧全身肌肉和神经,在贺锦堂身后站得笔直。从池塘水面吹过的风,拂到脸上,湿冷透过皮肤,传遍四肢。 生出的寒颤被他生生压下去,不敢有半点细小动作,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死一般的寂静延续了三分多钟,长久沉默过后,贺锦堂终于慢悠悠拾起脚边的鱼竿,语速放得轻松平缓,“伸手。” 为照顾他的高度,贺宇鹏屈膝下蹲,张开双手送到贺锦堂面前。 坚硬细韧的鱼竿一下接一下打在掌心,每一次的力道都带出突兀的红丝线。绑在上面的鱼钩刺穿皮肤,牵引着手掌一同往上,直到再拉不动才勉强停住。 贺锦堂没怎么在意地瞥了眼那双溢满鲜血的手,扔给他一方手帕,“陪我钓会儿鱼吧。” 贺宇鹏用手帕简单裹几下,一言不发地接过鱼竿,挂饵,抛竿。 “知道原因吗?”贺锦堂抽掉鱼钩,将钓上的鱼又扔回池塘里,似乎留了点余光给贺宇鹏,也许没有。 “吵到您钓鱼了。”贺宇鹏望着远处鱼标上的微弱光亮,思绪也被拉得很远。相同的事,贺宇鹏经历过无数次,这么多年,他依旧被这种极度压抑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 被接进贺家的那天起,贺宇鹏就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努力朝贺锦堂期望的方向发展,哪怕很少得到肯定。 “错哪都不知道,还是罚得太轻了。”贺锦堂终于舍得偏头,看了贺宇鹏一眼,问他:“今天下午没在公司,去哪了?” “约了祈颜。”贺宇鹏隐去针对游澈的计划,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详细告知。 听到见的是祈颜,贺锦堂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他愿意帮你填那个窟窿?时间不多了,倘若被贺郢察觉,我也保不住你。” 挪用公款贿赂股东是贺锦堂的授意。下一次股东大会上,如果贺宇鹏成功坐上贺郢的位置,拿回公司执行权,等同于公司又回到贺锦堂手上。反之,挪用公款的行迹败露,也与他贺锦堂没有关系。 贺宇鹏深知这是一步险棋,他本可以用更为稳妥的方式,奈何贺锦堂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拿回公司是他此生唯一的夙愿,贺宇鹏别无他法。 “他投进我们项目的资金已足够填补了。”

闻言,贺锦堂才露出些许笑意,欣慰地拍了拍贺宇鹏手背,“等会让医生看看伤口,早点休息。” 贺宇鹏失神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所有难言的情绪都堵在胸口,想要的一直得不到,拥有的却被自己一再伤害。 他有些茫然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翌日,上班前贺宇鹏先绕到祈颜家。上一次到祈家,还是探望凌素之时。 祈正阳喜欢字画,屋内的装饰多以书画作品为主。客厅正中央悬着一幅水墨画,路过时贺宇鹏匆匆瞥了眼,直奔祈颜房间。 他带来的文件袋里,不仅有陶智可财务造假、内幕交易的种种证据,还有私下干的一系列龌龊勾当的详细记录。 “这些都是真实的,有了这些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上。”贺宇鹏将这些交给祈颜,相当于把自己也送到他手里。贺宇鹏和陶智可早就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握着彼此的咽喉,一旦一方出事,另一方也会被拉下水。 “好吧。”祈颜翻出游澈的文件袋交给贺宇鹏,“事情结束之后,东西再还你。” 贺宇鹏点点头,“离婚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已经迫不及待了。” 陶智可的人动作很快,收到消息便立即对游澈名下的产业进行全面清查。 会所包厢内,陶智可认为胜利在望,一刻都等不及地提前开香槟狂欢。 这种夜夜笙歌的日子过了几天,陶智可每天都沉浸在极大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潘瑞翔粗暴地将他扔到床上,看着烂泥一样的人,眼里满是厌恶。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之时,陶智可叫住他,即便醉得神志不清,双手还是不老实。 “今晚,你留下来陪我。” 为获取陶智可的信任,潘瑞翔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整日帮他收拾烂摊子,在他的扶植下,一路高升。 潘瑞翔毫不留情甩开那只脏手,冷哼一声:“看来你还真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但你带给我的种种屈辱和伤害,我可半点都不敢忘。” 陶智可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清晨被秘书的电话轰炸醒,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听闻噩耗。 举证游澈的材料都是假的,并未查出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不是找人核实过真实性吗?”陶智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顾不得自己为何会躺在地上,怒不可遏地质问。 “有问题的全是他投资的几家小公司,他没有决策权也并不知情,因此对他影响不大。” “去他妈的,被耍了。”陶智可怒火中烧,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秘书接下来的话又添了几把柴,“董事长紧急召开股东大会,不知所为何事。” “这老东西,挂个名头而已,还这么不安分。”陶智可气极,边骂边套上衣服,飞速往公司赶。 杀青 推开会议室大门,陶兴明正站在桌前发言。 “爸,你又发什么疯,不在家约老头下棋,跑到公司闹什么?”陶智可没好气地要将他拽走,陶兴明非但不配合,反而红着脸怒斥,“该走的是你!” 陶智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许久才戏谑道:“我走?除了我,谁还有权继承陶家的产业,那个收养进来的小丫头片子吗?” “瑞翔,进来吧。”话音落下,众人一致看向门外,潘瑞翔迎着打量的目光,站到陶兴明身侧。 陶兴明当众宣称,潘瑞翔是他家的小儿子,拥有同等的继承权。 各位股东苦陶智可的专断蛮横久已,加之有游澈在背后推波助澜,潘瑞翔顺利代替陶智可,坐上首席执行总裁的位置。 一切都过于突然,陶智可一时难以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神。 “还好吗?我应该叫你陶总,还是……哥?”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潘瑞翔给他递了包纸巾,笑道:“可别哭了,很难看。” 陶智可猛然上前,死死掐住潘瑞翔的脖子,怒火中烧,“原来你就是那个小野种,命可真大,还没死呢。听说你母亲那个贱货很早就死了,怎么没把你这小贱种一起带走。” 潘瑞翔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脸颊充血,即便如此还是冷笑道:“你该怪自己,当年没把我打死。” 陶智可气红了眼,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潘瑞翔助理过来拉开时,潘瑞翔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他理了理衣襟,甩了一大堆资料在陶智可面前,“承蒙陶总信任,这是送你的离职大礼包。那老家伙只想让你退位,但我不一样,我是小贱种啊。” “警察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去你大爷的。潘瑞翔,你给老子等着。”陶智可放了一句狠话,趁潘瑞翔不注意,夺门而出。 助理疑惑道:“不追吗?” 潘瑞翔摆摆手,“让他逃,也该他当一次丧家犬了。” 收到消息,贺宇鹏立即找到祈颜,告诉他:“我们都被游澈骗了。” “我知道。”祈颜异常淡定,彻底敞开房门,贺宇鹏这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游澈。 贺宇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手机铃声打断,电话另一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贺宇鹏瞬间脸色大变。 他看着祈颜,难以置信地一字一句道:“我无权调用项目资金?” 祈颜沉默着,微微垂眸。明明错不在他,看贺宇鹏的无措的样子,还是油然生出些许愧疚,为欺骗而愧疚。 游澈走到祈颜身后,揽着他的肩,无奈询问:“这场决裂的戏可以杀青了吗?我不想再演了。” 事到如今,祈颜也不再隐瞒,彻底摊牌:“既然做了那些事,就不该如此信任我。” 发展到这一天,贺宇鹏并不意外。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对峙是迟早的事。唯一出乎预料的,只有祈颜知晓的时间,竟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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