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来,工作忙。” 陆宜洗净手,拿过毛巾擦拭干净,习惯性先揉揉小跟屁虫泡芙脑袋。 方姨听她并不伤心的语气,忍不住多说两句:“林总好像很久都没回来了,你们才刚结婚,这样实在不好。” 陆宜随口道:“工作重要。” “工作是重要,夫妻感情也重要,要不要这周末我做点林总爱吃的菜,你给林总送去?”方姨认真地说:“这样,林总也知道你心里也有他。” 陆宜及时回绝掉方姨的好意:“不用,周末您就好好休息,等他忙完就好。” “好吧,我先走啦。” “路上注意安全方姨。” 方姨一走,房子里彻底就剩下她跟泡芙,一人一猫对视,她抛过留有泡芙牙印的猫猫球,泡芙动作灵巧哒哒哒去捡。 多自由的猫。 林晋慎在,它根本跑不起来。 陆宜坐在高脚凳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梨汤,身心舒畅。 静谧夜晚里,她照例选部悬疑电影,等看完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泡芙熬不住已经睡了,她困倦地往楼上走,躺在双人床上,选择睡中间,手脚自然地摊开。 只是睡得不太安稳,睡前刚看过电影的原因,一直在做梦,梦里黑漆漆的,树叶被狂风吹响,她在露台,睡裙被吹得贴身,她握着棒球棍紧张冒汗,暗处,像是有人死死在盯着她。 直到“吱吖”推门声突兀响起,她倏地睁开眼,跟进来的黑色身影撞个正着。 梦境与现实难分,她快要失声叫出来时,一声低沉沉闷嗓音先一步响起。 “是我。” 林晋慎的声音。 陆宜意识到不是陌生闯入者,身体软下去,额间都激出薄薄的汗,她刚醒来嗓音含糊:“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文件,今晚会睡在家里。” 什么文件需要他亲自拿,保密等级高的,不放心外人来取的?陆宜慢慢缓过劲,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三点,严重超过他定下的睡眠时间。 “你先睡,我先洗澡。” “好。” 等陆宜意识到没开灯,林晋慎已经轻车熟路拿过睡衣进浴室,浴室的光亮起,从玻璃透进卧室的,是温和的光线。 她的确很困,顾不得不爽他突然回来,只在重新躺下去时打开床沿灯。 隐约听见浴室水声,陆宜已经睡过去。 林晋慎洗澡换上睡衣出来,关掉浴室灯,准备打开手机手电功能时,注意到打开的床沿灯,绕着床边一圈,淡淡的明黄暖光。 床上的人已经睡去,一团起伏弧度。 他看过片刻,往床的另一侧走去,拉开薄被,躺下去的动作又停住。 陆宜交握双手放于胸口,呼吸时快时慢。 双手抱胸的入睡姿势不健康,心脏受到压迫,会出现心悸梦魇的症状。 林晋慎皱眉,迟疑半分钟,他俯身,将陆宜的手臂拉开,强迫症般,各自平放于身体的两侧。 想回撤时,身下人忽然睁开眼。 昏暗光线里,眸光又黑又亮。 陆宜刚睡着不久,从他靠过来,身上气息混合着沐浴过后的清爽味道扑面,手掌握住她手腕时,她就醒了。 两只手臂被摊开,她演不下去睁开眼。 有过上一次早上五点的前科,陆宜很容易想偏,长眉紧紧地皱起,声音哑得厉害:“这个点还做?” “?” 林晋慎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撤回去,手臂撑在她的身边,就像是虚拥她进怀里,隔出一个独立空间。 两个人对视的目光静悄悄。 他垂下眼睫,陆宜跟着垂眼偷瞄,意识到什么后,双手将薄被拉至胸口前的位置,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林晋慎绷着脸,声音听起来清冷禁欲。 语气更像是在问——“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是只有夫妻生活的黄色废料吗?” “不是吗?”陆宜问,抓她手臂,又这个姿势。 林晋慎语调不变,甚至更冷更正经:“你刚才双手放在胸前,这样的姿势在睡觉时压迫心脏,可能导致你睡眠时产生心悸,梦魇惊醒的症状。” “所以你是在帮我调整姿势?”陆宜愣下。 “不然是什么?”林晋慎反问。
像叩问她的灵魂,她把他当什么了? “……” 抓着被子的手放开,她承认刚才是自己多想,但也不能全赖她。 林晋慎退回去,躺下去,手臂放于身侧两边的标准姿势。 两人中间隔着楚汉河界,在左右两侧,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陆宜一个晚上醒来几次,前所未有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眼皮耷下去,没片刻,便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林晋慎毫无睡意。 他的作息被打断,已经过他入睡的点,又刚洗过澡,他直挺着身体,睁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腔涌动。 林晋慎摁着眉心,缓解眼睛的酸涩感,熬到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啪”一只手臂搭过来。 跟着,陆宜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朝向他,一条腿抬起压在他的腿上,额头贴着他的手臂。 “……” 上次早上也是如此。 她撞进来,手跟腿一并压上来,像只温热带香的暖炉。 他的确没控制住,因为早上的习惯性反应在,她靠上来,身上的气息仿佛具有生命般,他笼罩在她气味中。 还有一次,不是早上就是晚上,他擅自调换到早上,也算合乎他们之间的规定。 但现在,林晋慎拉开她的手,放下她的腿,动作放轻地抵着她的肩膀,让她平躺着。 做完这些,再次闭眼准备睡觉。 数分钟后,陆宜再次转过身,腿搭着他的,脸紧贴在他手臂上,温热的呼吸透过布料烘烤着那一寸皮肤。 她贴上来的柔软,皮肤的温度,身上的甜味……胸腔的一处像是失灵般,时而骤然跳动,时而突然停滞。 林晋慎板着脸,感觉并不好受,他重复着上一个动作,两次,三次,四次。 他完全睡不着? 明早醒来,有必要告诉她,她睡相并不很好。 当她再一次靠过来时,林晋慎压低声音,克制地叫她:“陆宜。” 陆宜毫无反应。 每次差不多快平息下来时,她又再一次靠过来,不可能不难受,他心情糟糕地从床上起来,打开床沿灯后进浴室。 陆宜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睡得不算好,以至于闹钟响几声,她人还没清醒,模模糊糊想去关掉闹钟时,一只手臂伸过来,下一刻,闹铃被关掉,卧室安静下来。 陆宜骤然清醒,睁开眼时,只看到身边床侧畔的背影,他拔腰而起,踩着拖鞋,往浴室的方向走。 她再去看时间,七点半,是她的闹铃时间。 以往醒来,林晋慎晨跑结束,早已经去公司。 今天,竟然跟她同一个时间醒,昨晚他回来就两点,人毕竟不是铁打,也正常? 陆宜等过十分钟,林晋慎出来去衣帽间,她才爬起来小碎步跑进浴室。 洗手台一如既往地干净,垃圾桶多出数个纸团,是方姨哪里卫生没做干净,他又重新擦了一遍? 这已经是严重洁癖的程度吧。 刷完牙,陆宜还衣服下楼,没直接下楼,听到林晋慎跟刚到的方姨说话。 方姨有段时间没碰到他,热情地打招呼,问他工作是不是很忙,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毕竟身体健康最重要。 又说:“不止我担心您身体,太太也很担心,跟我说准备点你爱吃的菜,找时间给您送过去,外面的虽然好,但家里的味道不一样不是。” 陆宜佩服起方姨。 将昨天她建议的话,调转一下,变成出自她陆宜之口。 方姨还说:“有些话太太可能不好意思说,但她也希望您常回来……” 陆宜紧急咳嗽一声,弄出要下楼的动静。 “知道了,这段时间您多费心。”林晋慎声音低,有些哑。 “听你这声音好像不大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睡好。” “就说要照顾好身体,生病难受着呢。”方姨体贴地嘱咐。 林晋慎说过谢谢后换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