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银子哪有不收的道理。 -不怕她们找你办事? -我能办成什么事,不给她们添乱就不错了。 陈宝香毫不害怕地又接过林桂兰的盒子:“啊,这个是?” “西洲的木雕。”林桂兰仰着下巴道,“是千金难买的珍品。” 珍什么品不就一块烂木头,还不如直接给银子实在。 陈宝香勉强笑了笑,又哎哟一声倒回枕头上。 几个人连忙又是倒茶又是给她汤婆子换热水,忙前忙后的,与先前看不起她的态度完全不同。 张知序明白了,他的女人哪怕是外室,在这些人眼里也是十分值得巴结的,名声不名声的另说,利益才是第一要位。 怪不得先前陈宝香宁愿饿肚子也要穿好的,被人巴结可比遭人白眼好多了。 这些女儿家虽然没考功名,但常在上京贵门里厮混,消息是一等一的灵通,刚坐下来就兴致勃勃地告诉陈宝香:“你知道吗,先前摘星楼说的那个故事,好像是真的。” “啊?”陈宝香撑起半边身子。 魏卿昭给她垫了个软枕,一边摆弄一边道:“大理寺最近奉命去查案,说是查到程将军在入伍前的确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大柱,一个叫二柱,招兵名录上都写着呢,到了边关却又说是侄儿了。” “这不就是那瘸腿负心汉和贵门小姐的故事?” 告御状 陈宝香抓了把瓜子给大家分了分,几个小姑娘继续嘀咕。 “要不怎么说男人靠不住呢,程将军这是为了娶公主,以前的妻儿统统不认了。那两个儿子死得也是惨,原说是寿安公主烧死的,我看倒是未必,保不齐是程槐立还想攀高枝,将两个拖油瓶一并解决了。” “那可是自己的骨肉。” “自己的骨肉怎么了,你看咱们这些人家里,有几个亲情深厚的。都不过是为了利益和家族长远。” “是啊,你看程家如今多得势,眼瞅着又要娶张家女作续弦了。” 陈宝香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搭腔一句:“那他这被查到了会如何?” “我听闻大理寺那边不敢提告,暂时按下了。” 她挑眉:“大理寺奉旨去查,怎么查到了又不敢告。” “姑娘有所不知,朝中如今风云变幻,圣人跟前只程槐立一员能用的大将,自然是不会轻易折了他的,若是贸然提告,恐怕……” “我倒是听说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夫人去告状了。”魏卿昭道。 陈宝香立马拉着她的手:“怎么说?” “照我朝律例,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或官夫人才能提告三品大员。”魏卿昭解释,“这位刚好就是四品御史中丞家的夫人,姓季,据说与程槐立有些旧怨,此番怕也是受人之托,帮忙提告。” 姓季? 张知序想了一圈,没什么印象,多半只是闺阁女眷,不曾入仕。 陈宝香却愣住了,好半晌才道:“是,叫季秋让?”
“对对,是这个名儿。”魏卿昭很意外,“你认得她?” “不认得,也是听人提起过。”陈宝香好像有些着急,“她告得如何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陆姐姐说季夫人在宫门口敲御鼓,瞧着一把年纪了,却是敲了三个时辰都没歇气。” 心口闷闷的,好像不太舒服。 张知序纳闷:这也关你的事? -没。 陈宝香哭丧着脸答:我是觉得,若是四品的官夫人都告不了他,那我再怎么散布谣言也救不了银月了。 竟是这么想的? 张知序抿唇:难为你一面之缘都这么为银月考虑。 -倒也不是,我更怕他俩成亲之后,程槐立找我秋后算账。 直白的自私,直白的胆怂。 张知序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把话说漂亮些么,哪怕是装的。 -跟别人我会装,跟你还有什么好装的,咱俩谁跟谁。 这话还真是,又有道理又可气。 他被她说得噎住,无可奈何地摇头。 陈宝香却像是真的很担心,连声问:“陆清容呢,今日怎么没来,她肯定知道最新的消息。” “刚过回廊呢就听你念叨我。” 有人在外头直撇嘴。 陈宝香撑起身子,欣喜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看我的病容。” 陆清容没好气地甩帕子进门,左右打量:“你这金丝雀,养得还真不赖。” “快别废话了。”她盯着她问,“季夫人那边如何了?” “你说季秋让啊。”陆清容不以为意,“还能如何,圣人不会搭理她的,敲了半晌让御林军拖走了。” “四品的夫人,说拖就拖?”林桂兰倒吸凉气。 “哼,什么四品三品的,在圣人面前都只是下人罢了。”陆清容斜眼,“真以为能忤了圣意去?”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都沉默了。 几个官小姐沉默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而陈宝香沉默,是因为绝望。 没用,当了官夫人去提告也没用,只要圣人不想杀程槐立,那事实撕开一条一条地摆在御案上,都不过是拂袖就能扇走的灰尘。 “对了,我方才在门口好像看见裴家的轿子了。”陆清容啧了一声,“你这小丫头,好像还真能赢过尚书家的千金。” 若是先前听见这话,她眼眸许是还能亮一亮,但眼下张知序瞧着,陈宝香好像心死了一般,不管谁来了,也一点波澜都不起。 apa href=ot白鹭成双